第七章 甯祖儿在摄影师身後找了个空位坐下,马上接到洪璋瑜递过来的饮料,她投 以感激的眼神,总算发现小鬼比大牌的模特儿还难搞定。 “累厚?小孩子根本是恶魔的化身。”洪璋瑜笑嘻嘻地挨著她坐,对她而言, 能自主走动的孩子才算“好玩”,最恐怖的是不会走路、不会讲话,凡事都得依 靠大人活动的婴儿,全然没有沟通的可能。 “我这算不算自找麻烦?”她苦笑,全身像要虚脱了似的。 这两个小鬼,在家里明明挺听话的,除了尿布过湿或疴臭臭、肚子饿了才会 哭闹,哪晓得一见到镜头就不受控制。 “应该紧,嘻嘻!”洪璋瑜脸上看不出半点同情,有的只是戏谵。 “甯小姐,麻烦你来看一下这镜头OK不OK?”脑後绑著小马尾的摄影师霍地 朝她们喊道。 “喔,好!”她赶忙将饮料递回给洪璋瑜,匆匆跑到摄影师身边。 洪璋瑜睐了眼摄影师,再看看专注的甯祖儿,忍不住叹了口气。 女人哪,长得美就是不一样,不论走到哪儿都受到男人的注意和爱慕,把她 这青春无敌美少女丢在一边纳凉,想想心里真是不平衡。 经过冗长的摄影时间,穿插著几段小鬼撒泼的桥段,下午三点左右,甯祖儿 又跟著摄影师窝进剪接室里剪接,得将拍摄成果分出一般和加长两种版本,以利 厂商摆放在不同的广告时段。 瞧著喝完奶便睡著了的两个小鬼,洪璋瑜怀疑自己根本是来帮忙带小孩的。 黄士豪一脚踩进摄影棚,便看到小表妹瞪著婴儿车发呆,那凶狠的眼神仿佛 跟婴儿车里的婴儿有仇,看得他胆战心惊。“小瑜,祖儿咧?” “表哥。”收拾起哀怨的感叹,洪璋瑜灿然一笑。“祖儿在剪接室里。” “还可以吧?”他问的是拍摄过程及状况。 “好得不得了,如果这两个小鬼不吵不闹的话。”噘起嘴,她有满肚子牢骚。 “你的意思是这两个小鬼闹得很凶?”黄士豪有趣地睐了两个小孩一眼,不 知怎地,有点崇拜起这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婴儿。 这小表妹可是他们家族里的“怪咖”,每每装出天真无邪的模样,其实满肚 子坏水,每个同辈都被她整过不说,连长辈也不放过,简直可称之为家族公敌, 如今却让两个陌生小鬼整到噘嘴……佩服佩服! “也还好啦,反正是祖儿搞定的,我只是来凑热闹。”她只是无聊,无聊得 快炸掉了! “祖儿进去很久了吗?”看看表,他思索著要不要等她出来,然後帮她把这 两个小孩送回去,再送她们一起回公司。 “吃过午饭就进去了。”瞟了眼剪接室,洪璋瑜耸起肩搞起神秘来了。“我 跟你打包票,那个摄影师小马一定煞到祖儿了,但很可惜,他注定败北。” “你又知道了?”瞧这人小鬼大的丫头,说得跟真的一样。 “当然啊!”她向黄士豪招招手,待他因好奇靠了过来,她才附在他耳边轻 语。“我猜祖儿喜欢的是总监喏,不信跟你赌一千块新台币。” 总监?少怀吗? 黄士豪狠抽口气,黑眸写满不敢置信。“你这丫头,别乱讲话!” “真的啦!我昨天看到祖儿跟总监有说有笑的去喝咖啡,两个、人还手牵手; 你可别说我眼睛脱窗了,我才检查过视力,一点二。”她得意地比了个V 字,品 质保证。 “喝、喝咖啡下算什么。”他陡地喉咙一紧,连话都说不平顺。 寻常男女一起喝咖啡是不算什么,但如果是性子冷淡的伍少怀跟女人一起喝 咖啡,而且还手牵手……那蓝兰香怎么办?那蠢女人还傻傻地等著他呢! “最好啦!反正跟你赌一千,不得反悔。”洪璋瑜才不管他有什么想法,她 只想拗到那一千元。 未几,甯祖儿由剪接室走了出来,手上拿著刚烧好的片子,身後跟著面无表 情的摄影师,那脸色像不小心睬到狗屎般难看。 “黄大哥,你来接我们回公司的吗?”一见到黄士豪,祖儿便热络地同他打 招呼。 “我来看你有没有遇上什么困难。”心情复杂地看著摄影师,黄士豪记得他 经常笑口常开,现在则像便秘多日,心中不由得感到些许忐忑,决定探他一探。 “小马,女朋友有著落了吗?” 凝了甯祖儿一眼,小马苦笑地摇了摇头。“没,刚刚才惨遭滑铁卢。” 洪璋瑜得意地用手肘顶了顶黄士豪,但他毫无所觉,感到心情一落千丈。 毁了!看来小马才被祖儿拒绝,他偏偏又清楚少怀对祖儿有兴趣,然後小瑜 又见过少怀和祖儿手牵手喝咖啡,那……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黄大哥,我们可以走了吗?”尴尬一笑,甯祖儿想赶快回公司交件。 “嗯,走吧!”改明儿遇到兰香,再劝她想开点吧。“走了,小马。” “慢走。”小马讪讪地挥挥手。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摄影棚,但黄士豪镇日挂在脸上的笑容已不复见—— 在翊捷八楼的伍少怀住处,此际反常地以烛光取代灯光,柔美的晕黄在偌大 的室内散开,他衣著轻便地开了一瓶八五年的红酒,轻缓地注入高脚杯里。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干么这么隆重?”甯祖儿陶醉地望著跃动的烛光,搞 不懂他何以要大费周章,把这里弄得这么浪漫。 “庆祝你成功完成第一件案子,看你这么辛苦的分上,我当然得好好地奖励 你。”举起她的手,在她手心放入斟满的酒杯,并举起自己的酒杯与她的相触, 发出清脆的声响。“来,乾杯。” 甘醇的红酒才入喉,甯祖儿便开始感到茫茫然,直到此时她才真的体会什么 叫做“酒不迷人人自醉”;不是因为酒精的关系,而是因为聚在一起的对象,是 她心里喜欢的男人,双颊便自然地泛起酡红。 “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透过摇晃的红色酒液凝著她,在朦胧的烛光下, 她更显清丽可人,教他心荡神驰,一向冷静的心跟著浮动起来。 “我只是觉得……好浪漫喔!”她一直以为伍少怀那木讷的性子,不太可能 搞浪漫,没想到手法一流,害她小小的迷眩了下。 “喜欢就好。”他扬扬唇,轻啜一口红酒。“你爸妈回来看你,吃住还习惯 吧?” “他们经常到处旅游是假的喔?他们不论走到哪,都能像蟑螂一样适应得很 好,根本不用担心那个。”她挥挥手,仿佛他问了个很无聊的问题。 他摇摇头,有些哭笑不得。“会把父母形容成蟑螂,全世界大概也只有你了。” 挖了口桌上的起士蛋糕。“哈!相信我,他们一点部不介意。”这家伙讨厌 死了,知道她最爱吃的就是蛋糕,每回总用蛋糕收买她的心。 哎,真好吃啊…… “祖儿。”陡地握住她的手,让她的心跳乱了一拍。 “干、干么?”她瞠大眼,嘴里塞满起士蛋糕,说话漏风漏风。 “你先吞下蛋糕听我说。”瞧她一副差点被噎著的模样,他忍不住发笑。 “明天放假,陪我回家一趟。” “你是说……你爸妈家喔?”由一开始的忐忑不安到现在的“如入无人之境”, 八楼对她而言不再是禁区,而是他的住所,两人甜蜜的小天地,她可没笨到以为 他指的会是这里。 那紧张的时刻终於到了吗?丑媳妇要见公婆了?心头突生的念头让她臊红了 脸。 “嗯。”他的眉微微蹙起,思索著该怎么跟她说明母亲难以预料的刁难。 可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的甯祖儿可没注意那么多,她被心里的雀跃冲昏了头, 忍不住由位子上跳起来,大咧咧地坐到他大腿上,两只藕臂亲热地攀住他的颈项。 “钦,你认为我有资格去见你爸妈喔?”拔掉他那碍眼的黑框眼镜,她显得 又期待又怕受伤害。 对交往中的男女而言,会见双方父母可是件大事,虽然见了未必将来就一定 会有结果,但至少会想让彼此的家人见见交往的对象,就表示对方可能成为未来 另一半的“分量”。 “三八!什么有没有资格?”好气又好笑地捏捏她的脸,他爱极了手中的触 感。“你难道下想让你爸妈见见我?” 她认真地思索了下。“嗯,基本上,我妈可能比较有兴趣。” 翻翻白眼,他有丝自我唾弃。“说得好像我见不得人似的。” “哪有!我可没这么说!”她将额抵住他的,撒娇地偎近他。“你是我喜欢 的人呃,我爸妈虽称下上十分开明,但至少他们还能尊重我的选择。”不然早早 不顾她的意愿,将她随便塞给其中一个二世子不就得了?但毕竟他们没这么做。 “就只有喜欢而已喔?”委屈地撤撤嘴,他看起来像个怨夫。 “哈哈!别太贪心了喔!”捧起他的脸送上香吻,心里像加了蜜般甜蜜。 她的主动不啻引爆了伍少怀紧绷的欲望,他猛烈地加深这个吻的热度,火热 地探索她唇内的芳香,带著点红酒的醇郁,夹杂著起士的甜腻,两人的呼吸在唇 舌交缠间变得紊乱,室内的温度明显上扬。 “我们……到房间去。” 扶著她的腰肢,伍少怀边亲吻著她边往房间方向移动,行动问四片唇办离不 开彼此,双手也没能闲著地拉扯著彼此身上的衣物,一件件布料像被遗弃般散落 一地,直到两人光裸地仆倒在床。 激情一发不可收拾,他发烫的身子压上她,直让她闷声喘息。“老天,你看 起来瘦瘦的,怎会这么重?” “男人重在骨架。”解开她的发束,让波浪般的长发披泻在淡蓝色的床上。 “少来!女人的骨头就不是骨头喔?”她并不认同他的说法。 “不是,是女人骨架纤细,男人力气又够大,所以一点都不觉得女人重。” 他笑著含住她嫩红的蓓蕾,满意它们变得坚挺的速度。 “是吗?”迷蒙的眼掠过一丝调皮的精光,她毫无预警地推开他的脸,令f 螈讶地发出低吼。 “嘿!耐心点!”她像个女王般发号施令,拍了拍枕头命令道:“趴著!” “趴、趴著?”他愕然地瞪大双眼。 趴著怎么做?她可是没“武器”欺负他的小菊花呃。 “趴不趴?”她眯起眼,即使因身无寸缕而气势稍弱,却仍美得不可方物。 “……趴。”英雄气短啊…… “趴好点!”拍了下他挺翘的屁股,她有种身为驯兽师的错觉。 “该死!有技术上的困难啦!”真要命,他的小兄弟正暴怒地张牙舞爪,真 的有技术上的困难咩! 憋住笑,待他别扭地将姿势“调整”好,她残忍地抬起素足踩上他的背—— “唔……”他轻叹出声。 “怎么样?重吗?”嘿嘿,她有五十公斤捏,这下看他再嘴硬啊! “不会,踩高一点……嗯,肩膀的部分……”最近筋骨疲累,她正好来帮他 按摩按摩,舒服啊…… “哇咧……你以为我是按摩女郎喔?”拧起眉,小女人心里不太舒坦。 “就算你是按摩女郎,也是最美的按摩女郎,而且唯我一人专属。”他闷笑, 扳回一城。 “算了算了,一点都不好玩。”她嘟起嘴,由他背上跳下来。 “不压了喔?真可惜,挺舒服的说。”像个孩子对她傻笑,在没得到女王的 “恩准”之前,他可没胆自己起身。 斜睨他线条优美的背部,她突地感到口乾舌燥——不道德啊!男人的背部线 条这么优美,引人不得不犯罪啊! 柔软的唇不由分说地贴上他的“美背”,似啄似吻地在他背上游移,感觉他 泛起一阵颤栗,她得意地扬起唇角。 “唔……”大掌揪紧枕角,他一下皱眉一下咬唇,看来很是矛盾。 甯祖儿玩得愉快极了,使坏地用自己的身躯磨蹭他的背。 “该死!” 这个举动终於将他的理智逼到极限,他猛地一个转身,让她正面跨坐在自己 身上,大掌扶住她的腰肢,令她缓缓坐下,吞噬他火热的阳刚—— “啊……”这样也行喔?她急喘口气,双手紧抵著他的胸口。 “你自己动。”他的双眸变得更为深邃,大掌覆住她胸前跳动的饱满,藉著 腰部的力量上下挺动。 “呃……”生嫩的她怎耐得住他这般轻狂?她挺直颈项,後仰的弧度不觉将 自己更往他的掌心推挤。 他的眸心变黯,霍地以手臂撑起上身,铁臂搂紧她的纤腰,不容她逃躲地吻 住她的红唇。 甯祖儿被他吻得七荤八素,麻软的身躯任由他随意摆弄,不知怎地变成她趴 伏在床上,脸颊贴著枕头轻喘。 贴紧她的美背,以铁臂托起她的腰,在她还弄不清自己何以是趴伏这种暧昧 的姿态之际,他腰臀一挺,不由分说地顶进她微颤的水嫩。 “啊……” 随著他越来越强猛的撞击,她的身躯控制不住地前後震动:她紧紧揪住枕头, 将羞人的娇吟全埋在枕间。 “你这样会窒息。”硬是抬起她的下颚,魔手握住她胸前跳动的饱满,毫不 间歇地占有她的美丽。“喊出来,舒服就喊出来。” “呜……”她咬紧下唇呜咽轻吟,娇躯因他的冲撞而止不住发颤,当快感不 断攀升,体内升起控制不住的痉挛。 熟悉的颤栗由他背脊窜起,在她体内密集的收缩下,他低吼地倾泄欲望,双 双达到眩目的高潮—— 一夜未眠,黄士豪早早便冲往翊捷大楼。 他没办法漠视蓝兰香的未来,一想到倘若她获知伍少怀的心其实另有所属後, 所可能遭受的严重打击,他便忍不住想找伍少怀谈谈。 再怎么说,她和少怀来往也有十年了,一旦获悉少怀的“情变”,她怎可能 不受伤、不难过? 或许和少怀谈过也不能改变结果,但至少他希望少怀能将对她的伤害减到最 低“少怀,我——”一踩出电梯,原本冲到嘴边的声音凝住了,震惊地瞪著散落 一地的衣物,他隐约知道自己撞见了什么。 惨惨惨!这下怎么办才好?瞪了眼伍少怀没关的房门,他的心在哀嚎。 “士豪?这么早?”伍少怀穿著睡袍由房里走了出来,顺手关上房门。 当电梯门一开,那“叮咚”声让他惊醒,他没扰醒身边熟睡的祖儿,兀自穿 上睡袍走出房门,便看见黄士豪脸色难看地站在电梯门口。 “呃……我……”黄士豪眼神乱飘,没敢再盯著散落在地上的衣物。 “坐啊,什么事?”他神色自若地捡拾地上的衣服,仿佛嘲笑黄士豪的大惊 小怪。 “你……哎!”声音梗在喉管,黄士豪轻叹一声,转身再按开电梯门。 “怎么回事?你好歹说句话再走。”迅速挡在他和电梯之间,伍少怀不许他 没头没脑地来,又没头没脑地走。 抬起头,心情复杂地望著他,黄士豪眼底有著不容错辨的责备。“你打算怎 么安置兰香?” “你这么早来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谈兰香?”挑起眉,伍少怀感到有趣极了。 黄士豪深吸口气,瞥了眼他关上的房门。“里面是祖儿吧?你真的跟她在交 往?” 伍少怀笑而不答,真相不言而喻。 “你不认为在追求祖儿之前,该先解决你和兰香的问题吗?”黄士豪陡地揪 紧他的睡袍领口,咬牙切齿地低吼。“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兰香会受到多大的 伤害?” “何以见得?”伍少怀没有被他的激动吓到,他一派轻松地盯紧黄士豪的双 眼。 “何以见得?一个女人跟在你身边十年,竟换来你一句何以见得?”黄士豪 显然动了真气,歙张的鼻翼微微掀动。“我从不知道你是这么自私的人!” “你在气什么?士豪。”看来他和兰香之间的协议,配合得过於天衣无缝, 使得眼前这个男人信以为真,真是造孽喔! “我……”黄士豪颓然放下他的领口。“我只是觉得你对兰香很残忍。” “残忍与否应该是由兰香来认定,所以我不懂你到底在生什么气。”整整被 拉绉的睡袍,伍少怀的情绪波澜不兴,像事不关己似的。 “我没生气。”黄士豪咬牙否认。 他没生气,也没理由生气,只是为兰香感到不值。 “是没生气,只是愤怒而已。”他不留余地拆穿好友外露的情绪。 “我……”黄士豪语塞,气恼得说不出话来。 拍了拍他的肩,伍少怀开心地笑了。“要是你担心兰香,就找时间多陪陪她, 况且你答应陪她吃饭,可千万不能反悔喔!”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