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推着整理车,阮棠全身有说不出的酸痛。 唉!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形势已经完全失控了嘛! 想当初她还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证,说她绝对不会为了钱出卖自己,结果咧? 区区九百万她就糊里糊涂地把自己给卖了。 虽然价钱她很满意,即期支票也还热呼呼地躺在口袋里,她也不讨厌这个铁 硬汉,但呜… 经过这个惨痛的经验,她终于明白自己是个很没原则的女人。" 糖糖!" 徐 妈如洪钟的嗓子才在身后响起,一个响亮且亲切的" 肥掌" 已重重地拍打在阮棠 的肩上,拍得她整个人歪歪斜斜地转了半圈," 怎么,你今天看起来为什么这么 没精打采的?" " 喔?" 阮棠吓了一大跳,心虚地想转移话题。 " 嘿嘿,徐妈,今天天气很好,太阳很大,照得人睁不开眼喔。" 她干笑两 声,自以为幽默地胡扯。 徐妈可不懂她这种无厘头式的幽默,狐疑地拉着她的手前后左右观看。 " 你这丫头今天是怎么搞的;说起话来前后完全不搭轧,你是不是中暑啦? " 徐妈找不出她不对劲的地方,只能将问题归咎于天气。 虽然已届正午,但今天天气还满凉爽的;不像是会使人中暑的天气。 " 哪有,我好得很,全身上下一点问题都没……哎哟!" 阮棠逞强地抬起手 臂,没想到整理车正好压到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恰巧阻挡它的前进,而她一时 不察,身体按照原来的速度前进,以致胸口毫无防备地撞上整理车的扶手,令她 吃痛地哀叫一声。 "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瞧你撞的。" 徐妈就是疼她,忍不住多念了两 句;却还是伸手在她伤口按摩了两下。 " 咦?你脖子上怎么一点。一点青青紫紫的?" 由于近距离的接触,徐妈发 现她的颈上,有些瘀红。 " 嗄!?" 阮棠一惊,俏脸迅速涨红;她忙掩住颈上的瘀红,转念一想又觉 突兀,只得故作搔痒状," 没、没有啦,不知怎地,昨晚……蚊、蚊子……对, 蚊子特别多,一定是被敢于咬了吧!" 她僵硬地扯着嘴角,硬挤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 " 你真的很不对劲耶,说话老是吃螺丝…" " 徐妈,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她可不是被蚊子咬,她那是被男人' 咬' 的! " 就在徐妈忍不住叨念之际,两人身后传来尖锐的嘲笑声。 阮棠抽了口冷气,一颗心提到喉头,她惊悚地回头瞪着发声的刘明明。 怎么办?被发现了,徐妈会怎么看她? " 明明!" 徐妈攒起两道纹过的眉,细长的眼犀利且不悦。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糖糖还是个未出嫁的大姑娘,你这么没有根据 地乱讲话,糖糖以后可怎么嫁人?" 徐妈仍有老一辈女人的观念,认为女人一辈子只能跟着一个男人,而且她将 每个年轻的女孩都当成自己的女儿般看待,所以口气难免带点责备。 " 我乱讲?" 刘明明脸上摆着明显的不屑,美眸更是斜睨着阮棠," 徐妈, 我看你是离年轻太远了,早忘了跟男人亲热时会留下什么记号了吧?" 她大言不 惭地挨着徐妈。 " 你——" 徐妈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刘明明当真说到她的痛处了,她 先生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去世,她一直守寡至今,没再有异心。 " 明明,你这么说太过分了。" 陈月秋一直沉默地跟在刘明明后面,看到徐 妈深受打击的样子,她终究不忍地声援徐妈。 " 怎么,连你也为她们说话?" 刘明明严厉地瞪着她," 你不是没见到我刚 才受了什么屈辱,不要以为现在有阿辉当你的靠山,你就可以这么教训我。" 原来铁鹰瀚昨晚找到顶替阮棠赴高国树之约的人正是刘明明,因为刘明明原 本便对高国树心有好感,加上饭店总裁亲口拜托,她二话不说地一口答应;没想 到高国树一听阮棠失约,失望地打消原意,当场拒绝刘明明的邀约,而且还当着 许多同事的面丢下她独自寓去,让刘明明没面子到了极点。 刘明明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她自然将这笔账算在阮棠头上,要不是因为 阮棠的关系,她也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她正憋着一肚子气无处发泄,无巧不巧地让她抓到阮棠的小辫子,不让她逞 逞口头上的威风怎说得过去。 " 我没有……" 陈月秋揪着裙子,小小声地抗议。 " 还没有?" 刘明明仿佛要昭告世界般地大声嚷嚷," 自从那个阿辉成了你 的护花使者之后,你就开始会顶嘴了;你不要以为他人高马 大,我刘明明就会怕他,哼!我可不知道' 怕' 这个宇怎么写!" 她桀傲地 抬高下巴,像只骄傲的孔雀。 自从厨房事件之后,大厨阿辉不知怎地对月秋产生好感,继而开始展开热烈 的追求;月秋生性害羞,迟疑再三,最后终于腼腆地表示愿意交往看看。 这件事让刘明明的心态更加不平衡,像她这么美丽的女子为何每个男人都不 要,却偏偏去喜欢那些个像阮棠、月秋这种貌不惊人的女孩,那些男人的眼睛八 成都瞎了。愚蠢! " 你真的太过分了!" 陈月秋不知打哪来的勇气,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并用 尽吃奶的力气吼她。 " 我并不是怕你,只是我从来就不想破坏我们的友谊,所以才会处处迁就你, 难道你有错我都不能纠正你吗?没想到你要的是个听话、唯唯诺诺的' 朋友' , 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很抱歉,这个头衔我担不起!" 陈月秋用力吼完后,突地转头向徐妈和阮棠深深一鞠躬:" 徐妈、阮棠,我 代明明向你们道歉,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做。" 然后转身大步跑开,留下三人错 愕地杵着。 " 哼!鸡婆,谁要她这么做?我根本没有错!" 愣了好一阵子,刘明明一脸 铁青地叉着腰,打死都不认为自己有错。 阮棠从不知道柔顺的月秋会有如此失控的一面,她同情地瞅着刘明明,而后 尴尬地看了徐妈一眼。 徐妈叹了口气,对刘明明说道:" 明明,你真的得修修口德了,像月秋性子 这么温柔的女孩都受不了你,依我看,你的脾气要是不改,想再找到像她这么好 的朋友恐怕很难了——-" 徐妈不胜唏嘘地扯了扯阮棠,拉着她一块儿离开。 一阵强劲的海风直吹而来,直扑刘明明僵硬的身躯,久久不散—— 刘明明与陈月秋两人正式交恶,三天后阮箬突然出现在听潮饭店。 " 请问阮棠是住在这儿吗?" 阮箬站在" 风之房" 门前,一双灵动大眼好奇 地对铁鹰瀚上下打量。 " 你是谁?找她什么事?" 面对阮箬的评头论足,铁鹰瀚同样也在打量她。 " 阮棠是我大姐。" 阮箬直率地坦白自己的身份," 你呢?你又是谁?" 该 不会是流言里的男主角吧,大姐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钓到这么优秀的男人吗? " 你说呢?她是住在这里没错。" 铁鹰瀚没有明说,却一语点破自己与阮棠 的关系。 阮箬扬了扬眉,年轻稚气的脸蛋并不显出吃惊:" 这样啊,你想成为我们阮 家的大驸马吗?" 铁鹰瀚咧开嘴笑了,却不做任何回复,只是问道:" 你觉得我可以胜任吗? " 跟软糖妹谈了两句话,铁鹰瀚立刻看出她不似阮棠般愣头愣脑地好欺负,他 相信以她滑溜的个性会明白他在暗示些什么。 " 我姐不在吗?" 果然,阮箬漾开满意的笑容,伸手晃了晃手上翘起的大拇 指;她推开铁鹰瀚挡在门口的巨大身躯,帅气地径自往房里走去。 " 她去拿冰块马上回来。" 他跟在阮箬身后,反倒像个客人," 你叫什么名 字?" 以后总会成为一家人,他总不好每次见面就喊她" 软糖妹". " 阮箬。" 阮箬丢下手中的背包,像个孩子似地跳起来,再重重地摔进柔软 的沙发,之后还兴奋地跳了两下。 " 嗯?" 他怀疑他听错了。 " 别怀疑,我是叫做阮箬没错。" 虽然明知会被取笑,她还是老实地说了。 她是恨死了这个名字,但相对的,她却也爱死了这个名字,因为是老爸亲自 取的,可不是花钱让算命仙算的哟! " 你们家的命名哲学很特别。" 铁鹰瀚并投有如她预期地嘲笑她的名字,只 是淡淡地说了句。 其实铁鹰瀚早有心理准备,单看阮棠的名字就可推演出她妹妹的名字也必定 不同凡响。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如此" 特殊" 的" 名号" ,只不过他不得不 承认,阮氏一族果然行事特异、不同于常人。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铁鹰瀚在阮箬心中评分表上的分数急遽加分,她或许 可以考虑让跟前这个男人入主她们家,不过还是有待观察,她不能把大姐如此轻 易地交付给一个陌生人,即使他看起来真的很优秀。 "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那么礼尚往来,我可以请问你的名字吗?" 瞧! 她的礼貌就比眼前这个家伙好多了,起码会加个" 请" 字。 " 铁鹰瀚。" 虽然他比较喜欢她称他为" 姐夫".哟!挺称头的嘛! 铁鹰瀚,铁硬汉,大姐叫阮棠,阮棠、软糖,以中国文字的对应方式来看, 软配硬倒是挺搭调的,莫非这两个人注定天生一对? " 冒昧地请问一下,你从事什么工作?月收入多少?" 一个月收入最起码要 有十万以上,不然怎么养得起她们这一大家子。 铁鹰瀚微微笑着,他想得没错,这妮子比她姐姐精明多了:" 经营一点小生 意,月收入我倒是没仔细算过。" 通常他的收入都是以一季或整年度来算,所以 他真的不是很清楚。 " 小生意是小到什么程度?" 说到小——生意,阮箬的兴致就消散得无影无 踪;该不会是卖蚵仔面线的吧,那别说养她们了,单就姐嫁过去都不见得有好日 子可过。 " 你干脆讲得清楚点,省得这么一问一答。" 挺累人呢,她百无聊赖地打了 个呵欠。 "OK ,像你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小生意的一部分。" 铁鹰瀚用手画了一个 圆,意指这饭店是他的产业。 " 只是一部分?" 阮箬并不傻,她明白铁鹰瀚想表达的意思;这个好,这人 的收入让她们躺着吃都吃不完," 发财了。" 她极小声地嘀咕。 " 满意吗?" 铁鹰瀚明知故问。 " 差强人意啦。" 阮箬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满意,那会让他太过得意。 铁鹰瀚挑了挑眉,不再在同一个问题上打转:" 还有问题吗?" " 我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 请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就不信他会收服不了她。 阮箬两眼闪动着狡黠的眸光:" 你喜欢吃软糖吗?" " 小箬!" 铁鹰瀚还来不及回答,阮棠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她手上提着冰块盒,脸上红 扑扑地浮现赧色,可见她听到了阮箬最后提出的问题。 " 姐。" 叹,好可惜,她就快听到重点了。 " 你怎么会来这里?爷爷呢?" 阮棠关上门走到两人中间,鸵鸟地不敢让小 箬听到铁鹰瀚的回答。 虽然她不清楚他们在她回来之前说了什么,可是她潜意识里并不想让小箬知 道铁鹰潮不同于常人的" 倾向" ,怕吓坏她。 " 就是爷爷叫我来的。" 阮箬耸耸肩,一次回答两个问题。" 怎么了?是不 是他身体不舒服?" 自从父母双双去世,爷爷就因受不了这个刺激而中风,还好 情况不是太严重,除了走路跟讲话有点迟缓之外,其他并无大碍;但阮棠还是常 常忧心他的身体,毕竟爷爷年纪大了,难免会有些大大小小的病痛。 " 他气疯了。" 差点没二度中风。" 气疯了?" 阮棠愣了愣,连忙坐在她身 旁,"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怎么会生气?" 爷爷的脾气极好,很少见他生气, 即使身体不舒服也不曾,所以阮棠很讶异。 " 还不都是因为你。" 阮箬侧过头认真地盯着阮棠," 姐,你真的不知道外 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所谓的" 外面" ,指的是饭店外面。 阮棠莫名地摇摇头,听小箬的意思,爷爷之所以会生气起因在她,但她到底 做了什么,值得爷爷这么生气呢? " 外面的人传得很难听,说你在饭店里……" 阮箬顿了顿,看了眼" 肇事者 " ," 跟野男人乱搞。" 阮棠的脸迅速刷白,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指控,她突然失去了辩驳的立场; 在那个晚上之前;她或许还可以理直气壮地指责别人造谣,但在那之后……她摇 了摇头,心里一片纷乱。 铁鹰瀚一言不发地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 唉,他的小软糖又在钻牛角尖了,何时她才会改掉这个恼人的小毛病? " 是真的吗?姐。" 阮棠失神的模样让阮箬心里的疑问确定了七八分。 这个铁硬汉真的把姐给" 怎么了" ,不然姐怎会失魂落魄?看在他身价还不 赖,且有心担起阮家生活的重担,这次她就好心地饶了他,以后他要是敢对不起 姐,她可不会像名字一样软弱,绝对把他" 电" 得晕头转向! " 我……" 面对小箬的关切,她该怎么回答? " 小箬,你相信阮棠吗?" 铁鹰瀚拍了拍阮箬的头,跟着阮棠一样称呼她。 " 那是当然。" 从小,姐就是她最贴心的玩伴,而自从父母离去之后,姐更 是一肩担负起全家所有的责任,从那时候起,姐更成了她心中最崇拜的偶像,她 不信她还能信谁呢。 " 喂!不要拍我的头。" 她可不再是黄毛丫头了。 " 你相信她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吗?" 他看了眼神情恍惚的阮棠,为她的表情 而心疼,虽然被称为" 野男人" 的他心里也不好受。 " 我想她应该不会," 阮箬支起手肘撑住下巴," 但你就难说了。" 这种事当然一个巴掌拍不响,但她相信姐可不见得相信他,她倒是相信他不 可能那么无欲到放着美食不动,因为他看起来就不像柳下惠。 " 嘿!讲话客气点,小鬼!" 他蹙起眉,恶意地以更大的手劲拍她。 " 很痛耶!而且我不是小鬼!" 阮箬抱着头,恶狠狠地瞪他。 " 小鬼往往不会承认自己是小鬼。" 就跟神经病一样,没人会承认。 " 够了,你别再打我,不然我会让你后悔!" 阮箬瞟了眼阮棠,威胁意味十 足。 算你狠!铁鹰瀚意有所指地睨了她一眼。 " 回去告诉你爷爷,要不了多久,野男人会让谣言正名。" 名正言就顺,到 时候他看谁还敢乱说话。 阮箬吃惊地看了他一眼。哇!这家伙玩真的耶!看样子以后姐有好日子可过 了,别说欺负姐了,以她看来,这男人根本舍不得姐掉根头发。 " 她肯吗?" 阮箬挑衅地以手肘推了推他。 铁鹰瀚眯起眼,盯着阮棠的黑瞳闪动炽人眸光:" 这可由不得她。" " 好吧,我这就回去复命。" 阮箬叹了口气,看来阮棠还没从错愕里爬出来, 仍旧傻呼呼地僵坐在原位,连他们说了什么都没听进去咧。 " 等等,你知道这件事是谁传开的吗?" 冤有头债有主,那个造谣的家伙让 他的软糖这么难过,他铁定要那个人为自己的多嘴付出代价。 " 天知道,你自个儿慢慢查吧!" 反正他有的是钱,有钱能使鬼推磨,随便 拿个两叠出来砸,她就不信查不出来是谁造的谣。铁鹰瀚目送阮箬的背影离去, 揉揉眉心,送走一个大麻烦,房里可还有一个超麻烦哩! 他旋回客厅,坐在阮棠身边并摇摇她:" 阮棠,你还在吗?" 魂魄还在吗? 阮棠眼神虚幻地瞅着他俊朗的五官,一滴泪珠像西北雨般毫无预警地滑落在 她苍白的脸颊,整个人像尊表达幽怨情绪的凄美雕像。 铁鹰瀚叹了口气,拿起茶几上的水壶倒了杯水给她:" 喝点水会舒服点。" 他把杯子贴着她的唇,半强迫地要她喝下去。 " 不要!" 阮棠霍地伸手挥落他手中的水杯,溅出来的水迅速被地毯吸干。 " 都是你!如果你不曾出现就好了,我也不会像现在把自己搞得一团糟!" 她拼了命推他,他却不动如山,任由她发泄不平的情绪。 " 不论你怎么想,我们得尽快举行婚礼。" ----------- 浪漫一生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