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听潮饭店里开始展开如火如荼的婚礼筹备 事宜,所有内部员工就阮棠一个人最轻松,因为她只要把皮肤保养好,把自 己弄得漂漂亮亮的,做好准备当个新娘子就成了。 她一向不懂得保养、美容之类的工作,昨天铁鹰瀚还让美容师来给她做脸, 她才知道,原来当个女人是这么麻烦的事,又是清洁、又是按摩,还有那个冰冰 凉凉的面膜。 单就最简单的做脸流程就得涂上十几二十种保养品,她很怀疑若是肤质较差 的人遇到这情形该怎么办,是否保养品的种类会多上个一两倍? 她还记得美容师一边为她去角质,一边还夸赞地说:" 阮小姐,你的皮肤真 好,每天生活在这种大太阳炙烤的地方,还能保持这么细嫩的肌肤,真是丽质天 生、令人羡慕。" 那个美容师嘴巴超甜,只是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话,还是想放长线钓大鱼,为 了丰渥的收人才这么说? 她无意探究实情,反正钱不是她付的,不关她的事。 浅蓝色的窗帘随风摇曳,席卷着带有咸味的海风吹拂而来;阮棠呆滞地坐在 窗边,蓝天依旧、海水依然,她看着窗外不曾改变过的景色,心情却不复以往平 静。 吴志蒙因牵手事件,被铁鹰瀚调至兰屿的饭店支部,并升为总领班,表面看 起来是升迁,实则暗降;至此她终于知道铁鹰瀚对她的占有欲有多强烈,只是心 头的抑郁却没有因这项认知而稍霁,依旧烦闷得透不过气。 为什么?她自问。 为了即将到来的婚礼? 不,她很清楚自己虽不十分期待,却不至于到产生排斥的心态;为了让她快 乐,铁鹰瀚甚至亲自登门提亲,让爷爷高兴得合不拢嘴,如此她还有什么好挑剔 的呢。 门板被轻敲了两声,她回过头看向来者。 " 嗨,糖糖。" 邵慕风嘻皮笑脸地主动开口。 " 邵先生。" 看到邵慕风,阮棠有丝惊讶;这个人平日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感觉好像只是偶尔出来闹闹场,而且从没正经过," 有事吗?" " 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要不是铁鹰瀚威胁着要拿枪把他给毙了,他还不想 那么早还他" 清白" 哩! " 道歉?我不记得你有这么做的必要。" 他不曾得罪过她,何来道歉之说? " 有必要,当然有必要。" 邵慕风大咧咧地走进房,当然,他没敢把门关上, 否则门外的铁鹰瀚真会把他给宰了," 要不是我胡言乱语,怎会惹得小嫂子不开 心?" 唉,人生难得糊涂嘛,不找点乐于来玩玩,人生多无趣。 可偏偏就有像阮棠一样认真的人,随便胡诌演演戏,她竟信以为真,不仅拖 鹰瀚下水;连带地自己也背负个" 第三者" 的臭名,唉!得不偿失。 " 谁、谁是小嫂子?" 她赧然地否认。 " 婚期就近了,你不会想毁婚吧?"'邵慕风惟恐天下不乱地语出惊人。 门外传来一声撞击,阮棠惊愕地看着门口:" 那是什么声音?" " 不知道,可能是有人跌倒了。" 邵慕风扯开笑脸。 这么激动?他不过开开玩笑罢了,那家伙何必拿拳头敲墙壁?活该自找罪受: " 别管他,我是来找你澄清的。" " 澄清什么?" 阮棠明知故问,心跳逐渐加快。"' " 当然是你误会的那件事。" 邵慕风抬起手,修长的指头根根朝天。 " 我邵慕风对天发誓,我与铁鹰瀚之间纯属' 单纯友谊' ,绝没有暗渡陈仓、 偷鸡摸狗的事实存在。" 他难得正经八百地做这种蠢事。 对于他不同平常的行为,阮棠先是瞳目结舌地张大了嘴,随后忍不住" 噗哧 " 一声,掩嘴笑了出来。 "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她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可是她就是无法控制。 " 没关系,只要你相信我,我一……点都不在意。" 即使呕得快吐血,他也 要装作没事,横竖要把这件事办妥便成了。 " 说真的,要我一时之间相信你还真有点困难。" 阮棠拭去眼角的水痕。 " 倘若真如你所说,这一切都只是假象,为何你可以让这些看起来那么像事 实?" 若真是演戏,那么他不当演员实在太可惜了。 " 这些都-是骗人的小把戏,演久了自然就像真的了。" 邵慕风微扬嘴角。 " 你都不知道,在遇到你之前,鹰瀚的桃花运有多旺!撇开公司里爱慕他的 同事不说;有时走在路上,甚至会有女人主动黏上来。 你知道,女人有时候是很' 黏' 的,怎么拒绝都没用,赶也赶不走,这时候 我们就会演场戏给她们看,好让她们死心。" 原来是其来有自,却害得鹰瀚差点 错失佳人,这是他们历始料未及的发展。 " 是吗?" 阮棠睁大了眼。 " 难道那些女人看不出来,你长得比较' 漂亮' 吗?" 理论上应该是他的桃 花运较旺才是。 邵慕风闻言,瞬间垮了嘴角:" 小姐,男人被称为' 漂亮' 并不是件很光荣 的事。" 甚至是羞辱。 门外传来断断续续的闷哼声,邵慕风翻了翻白眼。 笑,笑死你算了! "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阮棠狐疑地想开出去看看。 " 没有,别看了,没有人会偷听我们说话啦!" 因为门外有只重量级的" 看 门狗". 邵慕风及时挡住她前进的路线,不让她达成目的:" 你到底信不信我说的话? " 这才是比较重要的事。 阮棠深深地看着他,他的表情很认真,不似在说谎;而且他虽然长得俊秀, 却没有丝毫娘娘腔的感觉,甚至眉宇之间还透着股阳刚。现在,她怎么看都无法 将他归类于有特殊倾向的男人。 " 相信你,我有什么好处?" 不知怎地,她心头的阴霾已逐渐淡去,而且莫 名其妙地逐次飞扬。 " 好处可多了,最起码你会得到一个标准的老公——" 邵慕风大喜,划天指 地地开始吹虚。 门外的铁鹰瀚松了口气,他放松地背靠着墙,嘴角漾着满足的笑意—— 刘明明蹑手蹑脚地闪进" 风之房" 里,她知道这时候铁鹰瀚与阮棠正外出去 取婚沙照片,那是明天的婚礼上所必须的大型巨照,所以短时间内," 风之房" 里不会有人回来,也理应无人在里面。 她虽然没有能力改变铁鹰瀚娶阮棠的事实,但她却可以在礼服上动点手脚, 让他们的婚礼出状况,且让阮棠糗态百出。 她拿着一把细致的小金剪,兴奋的脚步带着微微的颤抖,逐渐向穿着阮棠婚 纱的人形衣架靠近;她要在阮棠的礼服上动点小手脚,把接缝处的缝线剪出细细 的切口,让礼服虽可以穿在身上,却无法撑得久。 等明天阮棠穿着它走出大厅,面对众人的祝福之际,缝线应该已承受不了身 体的移动而破裂—— 她兴奋地幻想着礼服破裂的场景,泛着红丝的眼似乎已经见到那刺激且令人 惊愕的一幕,令她忍不住" 咯咯" 笑出声。 她毫不犹豫地一刀又一刀在礼服缝线上划下口子,随着迅速的动作,她的眼 尾及嘴角笑纹更形扩大,额际的汗珠逐一滴落在脸颊两侧,沿着轮廓往下巴滑动, 脸上闪动着令人惊悚的歹毒表情—— "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铁鹰瀚、阮棠与邵慕风不知何时已回到房间,只听 见铁鹰瀚冷冷的声音在没有空调的空气中响起。 刘明明动作一僵,以极缓的速度回过头,用泛着血丝的双眼看着他们;她没 有丝毫愧疚的神色,甚至嘴角还带着嘲讽的笑。 "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阮棠一见刘明明异常的表情,早就害怕地躲到 铁鹰瀚身后。但铁鹰瀚并没有被她吓到,他不会放过任何想伤害阮棠的人,即使 是女人也一样。 " 是没什么好处。" 刘明明总算开了口;" 不过,能让她出糗,我却可以得 到无上,的快乐,所以我才这么做。" 她没有丝毫的歉意,仿佛这是她理所当然该去做的事。 " 我、我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倒是她常常咄咄逼人;阮棠紧揪 着铁鹰瀚的衬衫,语调甚至有点发抖。 " 没有?" 刘明明眯起眼,精致的脸蛋已不复美丽,反而充斥着一股怨恨的 意念。 " 我到底跟你犯了什么冲?为什么我看得上眼的男人,个个都只对你有兴趣, 反而视我如敝履?你说,如果没有你的存在,我的日子将何等快活?" " 这、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别人要喜欢她,她也没办法,又不是她自己 去招惹他们来对自己有意思,她也很苦恼啊。" 不管!" 刘明明愤恨地瞪视着她, 眼神趋于涣散," 只要有你在的一天,我就得不到幸福,我一定要教你不好受, 这样我才会得到平衡!" " 之前流散出去的谣言,也是你到处散播的?" 铁鹰瀚问道。 他-直在查到底是谁做这种无聊的事,不仅他这里找不出头绪,连交际手腕 高强的慕风也到处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自从她跑来跟他讲休息室有问题的那件事之后,他便隐隐觉得谣言事件可 能与她有关。 依犯罪心理学来推断,倘若一次犯罪不成,必会伺机再次犯罪,他把目标锁 定在刘明明身上,料想她绝对会在婚礼之前有所行动,所以他与慕风便设计了今 天的外出,其实是躲在不远处等待,等罪犯自投罗网。 果不其然,才藏身不久,刘明明便主动现身,正好中了他们的圈套。 " 是又怎么样?" 反正行迹已然曝光,她设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那只不过 是个小小的教训。" 她依然认为自己没错。 " 所以你才会再次对付阮棠?" 铁鹰瀚至此终于全盘了解。 " 那是她应得的!" 刘明明霍地放声大笑,声音尖锐而凄厉。 " 你太偏激了。" 铁鹰瀚首先看出刘明明的不对劲,他向邵慕风使了个眼色, 邵慕风立刻往她身后闪去," 你应该找心理医生谈谈。" " 不需要!" 刘明明敛起笑容,眼神再次涣散," 你不要把我当疯子看待, 我知道我自己正常得很!" 她低吼,蓦地又凶又狠地瞪视着阮棠。 " 正常人不会做这种变态的事。" 铁鹰瀚蹙起眉。 " 你们男人才是变态!" 她又笑了,这次表现得像个怨妇,表情愤恨地伸手 指向阮棠," 她有什么好?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她拿哪一点跟我比? " 就凭她的闭月羞花之貌、魔鬼般妖娆的体态,她怎么都强过一无是处的阮棠。 " 这跟长相、身材没有关系。" 铁鹰瀚把语气放软,企图让她平静下来。 " 说谎,你们都是骗子!" 刘明明突地握紧手中的小金剪,把刀锋向着铁鹰 瀚与阮棠的方向," 她一定是妖女,不仅男人,连女人她都不放过!她不知道施 展了什么恶毒的法术,让所有的人都弃我而去,连跟我感情最好的月秋,也因她 的关系不再理我,都是她!是她!" " 我没有!" 虽然情势十分紧张,但阮棠仍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清楚,让她 明白。 " 你住口!" 刘明明大声喝斥," 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除去你这个妖女— —" 语音稍落,她突然发了疯似地握着金剪往阮棠冲去;铁鹰瀚见状立即以身体 挡在阮棠面前,而邵慕风则由后方将她手上的金剪打落,并用力钳住她,将她往 门外推。 " 放开我!你们是坏人!放开我——" ,刘明明仍不停地叫嚣,边走边扭动 着身体,十足十疯妇的模样。 待她的声音消散在合上的门板之外,直到完全听不见为止,阮棠才虚软地跌 坐在地上,全身使不上力气。 " 你还好吧?" 铁鹰瀚蹲在她身边,关心地拍抚她的背脊。 " 好可怕……" 她苍白着脸,紧偎进他怀里,"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做了这么 多伤害她的事——" 她揪紧他的衣服,怕自己再次看到刘明明凄厉的眼神。 " 你没有错,错在她太偏激,把所有的不如意全怪罪在你身上。" 铁鹰瀚索 性在地上坐了下采,将她抱坐在大腿上。 " 不,我也有错。" 想起明明的失控,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如果我早点发 现她的苦,我就应该多花点时间关心她、开导她,或许她今天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 " 别想了。" 铁鹰瀚心疼地搂紧她,他就爱她的善良。而且事实不可能重新 再来过,所以一切弥补的懋法终究都只是想法,不可能成真。 " 鹰瀚……" 沉默许久,她轻喊。 " 嗯?" 铁鹰瀚的心猛跳一下,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甜甜腻腻的,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可以这么好听,这种叫法,他喜欢。 " 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虽然两人之间一直吵吵闹闹,现在想想倒也甜 蜜。 铁鹰瀚笑了笑,与其说" 谢" ,他倒期盼她说个" 爱" 字,不过她会说这么 感性的话,代表她对他的感情有所进展,他已经很满足了。 " 鹰瀚,你准备拿明明怎么办??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不会轻易地放过明明。 铁鹰瀚叹了口气:" 你认为呢?" 他就知道她的软心肠又犯了,唉! " 你帮帮她好不好?明明好可怜…" 水眸隐隐滚动着水雾,柔若无骨的小手 温柔地包覆在他手背上,阮棠无限哀戚地对他动之以情。 铁鹰瀚定定跑看着她,良久之后逸出一声叹息:" 我会请最好的心理医生跟 她谈,如果必要,就让她接受最好的治疗……" 轻轻松松两滴眼泪就把他驯服了, 以后他还怎么建立夫威呢? "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阮棠雀跃地笑了,一时忘情地搂住他的颈项。 " 如果你能给我个香吻,我会跟你一样高兴。" 他搂住她的腰,两眼与她平 视,大大方方地向她索吻。 阮棠赧红了脸,她心慌地把眼光移到礼服的方向:" 唉,礼服弄成这副样子, 明天的婚礼恐怕要开天窗了。" " 没关系,我让设计师来做修补的工作。" 虽然订做的是独一无二的礼服, 还好设计师随传随到,保证婚礼没问题。 阮棠回头看着他,唇型轻轻蠕动。 " 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她说得好小声,即使他靠得这么近,却完 全没听到半个字,她到底说了什么? " 没有啦!" 她羞涩地垂下头,两颊泛着娇媚的桃红。 " 说清楚。" 他扶正她的头,不让她顾左右而言他," 你知道我不喜欢猜测 你的心意。" 他习惯掌控一切,包括她说的每个字。 " 可不可以不说?" 这种事教人家怎么好意思说得太大声。 " 你刚才不就说了,为什么不能再说一次?" 这种论调他可无法接受。 " 哎呀,那不一样啦!" 人家不是说" 无声胜有声" 吗?他这个人就是这么 没情趣,一点都不浪漫,真讨厌! " 什么一样不一样?反正你说清楚就是了。" 坏习惯,每次都要他要求再要 求,甚至语带威胁,否则她宁可打混过去。 她扁了扁嘴,看起来就是有那么点不情愿。 " 是你自己要说的,既然要说就要说清楚,老这么吊人胃口,真的很不道德。 " 他也老大不高兴地犯嘀咕。 " 不说就算了,明天我打电话给律师,看看刘明明触犯了什么法……" 阮棠伸手堵住他的嘴:" 讨厌!你威胁人家!" " 不过是一句话,说出来有那么难吗?" 他轻啄她纤纤玉指,嗓音沙哑而性 感;他隐隐感觉那句话对他很重要,所以不惜以她最在意的事情逼迫她。 阮棠咬了咬下唇,终于妥协地将头附在他耳际,微颤而害羞地说:" 人家是 说……我很高兴能嫁给你——" 铁鹰瀚瞠大眼,霍地将头往后拉开距离,微眯起眼又惊又喜地看着她无限娇 羞的神情,嘴角忍不住上扬:" 你爱上我了?" " 人家才没这么说……" 她赧然地低下头,不让他看自己灼红的俏脸。 " 我们就要成为夫妻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爱极她羞窘的模样,学她 在她耳边咬耳朵," 说啊,我想听。" " 才不。" 她皱了皱鼻子," 你也从来没说过。" " 这么计较?" 他好笑地瞅着她," 我爱你。" " 你……" 她微微一震,双颊更加酡红," 讨厌!" 她不依地推了他一把。 " 咦?" 怎么她不是也该跟他说一样的爱语,为什么会不一样," 你确定是 这么说的吗?" 他狐疑地抬起她的下巴,深深望进她柔媚的眼瞳。 " 你自己猜。" 她顽皮地吐了吐舌头,就是不肯如他所愿。 " 说啦!" " 不要嘛!" " 很简单的,说啦!" " 不要就不要,你很烦耶!" " 喂!我们还要——起生活好几十年,你现在就说烦了?" " 谁教你那么黏人。" " 爱你才黏你,这样才不会变心。" " 不管,叫你猜你就猜嘛!" " 说!" " 不说!" " 叫你说你就说!" " 不说,说不说就不说——" 硬汉与软糖,两人之间永远有斗不完的嘴。 其实婚礼有没有如期举行,似乎不再是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两人的心彼此 相属,让爱情的甜蜜无限绵延—— (END) ----------- 浪漫一生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