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他的身旁 一遍遍听着水木年华的《在他乡》,禁不住泪落千行。 似乎是好几年没有相见了,我都快忘了要去回忆他的模样。 真的是好久了,原本以为什么都不会再想起,可是那一刻,竟然一切都那么清 晰的浮上脑海,刺的我心一阵生疼、很疼…… 剑哥哥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在客厅边拖地板边悠闲地随着音响大声狂吼《在 他乡》,一直很喜欢这首歌,却很少能感受到其中的忧伤。 “珞珞,有件事,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剑哥哥在电话那头长久 的迟疑着。 “说吧,什么事?是不是老家又有人给我寄吃的来了?好开心哦!”我握着话 筒,嘻笑着。 “珞珞,阳陌,阳陌,他,他死了,前天晚上死的,上午已经下葬了……”剑 哥哥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声音低沉的吓人。 电话失手掉到地上,我整个人都晕了,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阳陌,阳陌他死了?他死了! 阳陌是我的小学同学,一个长的很清秀的男孩,温温柔柔的样子,成绩很好, 一直是老师喜欢的三好学生。那时候父母都很忙,没人照顾我,便狠心将我放回了 老家。在那个山清水秀的小县城,我度过了三年美好的快乐时光。 阳陌一直是我的同桌。小时候,我很调皮,拖着男生,强行在人家头上绑小辫 辫那是经常的事。唯有阳陌,从来没被我欺负过。 阳陌对我很好,经常从家里给我带好吃的,耐心给我讲解每一道不会做的数学 题。因为讨厌数学,从小学我便严重的偏科。如果不是阳陌,或许我连初中也考不 上。每次语文考了第一上台领奖时,数学老师都会站在一边狠狠的瞪我,让我有种 羞愤交加的感觉,也越发的讨厌数学了。一到数学课便打瞌睡,要不就偷偷画漫画 玩。 后来,阳陌自告奋勇当起了我的数学补习老师。阳陌的成绩很好,特别是数学, 每次考试都是满分,也是从那时候,我头一次知道崇拜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短短的 一个学期,阳陌硬是将我从倒数第二名,补到了前十名。不敢想象,一个十二岁的 男生,为了这个到底在我的身上花费了多少心血。为了哄我完成每次布置的数学作 业,他把所有的零花钱都买了零食给我,甚至将家里带给他的东西全都让给我吃了。 十二三岁,该算是一个敏感的年纪吧。那时和阳陌接触的很多,每次上学放学 都和他在一起,甚至只要有阳陌在,我的书包便从来不会挂在我的肩上。 因为这样,让身边同学开始嘲笑我们的早恋。我是不会懂什么早恋的,不懂, 所以脸皮厚,不知道羞愧,依然拉着阳陌的手蹦蹦跳跳,全然不顾他染满火烧云的 小脸。 那是一段多么美好而纯真的岁月啊,每每忆起,总会不自禁的偷笑。 小学毕业,我以不错的成绩考入了重点班。巧的是,老师编座位时,又将我和 阳陌编在了一起。慢慢长大,也懂得羞涩了,不再象小学时那样无所顾忌在人前牵 阳陌的手。也学会了自己背书包,学会了走路和阳陌保持几步的距离。会在不经意 遇上阳陌的目光时,慌乱地躲开…… 一年后,父母将我接回了大都市,告别了那个一直让我认为是家的地方,告别 了一直让我以为是依靠的阳陌。 过了一学期,我才给阳陌去了一封信,满信封都是小学时的那些回忆,还有对 故乡的不舍。阳陌很快给我回了信,关于那些回忆,只是一笔带过,更多的是对我 学习和生活的关心,还有关于他自己的梦想。 不知不觉,信来信往,很快过完了初中时代,进入了紧张的高考阶段,和阳陌 仍是淡淡的来往着,不冷不热通着书信。那时班内班外有几位男生追求我,可惜, 没有人能比我心目中的阳陌更好,没有人能洗涮掉那段曾经最美的回忆。 后来,阳陌报考了医学院,而我也如愿以偿,跨入了美术系的大门。 那个暑假,我回了一趟老家,终于见到了阔别几年的阳陌。 那天,剑哥哥说单位有几个哥们聚餐,强行将我拉去凑热闹。刚踏进酒店大门, 坐在对面的一个男孩猛地抬起头,那两束熟悉的目光刺的我一阵晕眩。 ——阳陌,是阳陌! “珞珞!”阳陌脱口而出,整个人呆了。 阳陌的父亲和剑哥哥是同一个单位,平时玩的很熟,正好阳陌刚放假回家,大 家便把他拉来了。 “啊,差点忘了你们是老同学了。哈,珞珞,怎么样?剑哥哥拉你来玩,来对 了吧!”剑哥哥愣了下,马上哈哈大笑起来。 我羞的面红耳赤,慌忙打了一声招呼,便乖乖坐在剑哥哥身边,不再吭声。 几位哥们并不知道我和剑哥哥是堂兄妹,以为我是剑哥哥的女友,便拿我开了 一句玩笑,窘的我满脸尴尬,抬不起头来。 “你们胡闹什么?人家是亲兄妹,敢乱开玩笑,我跟你们急!”阳陌显的很激 动,白晰的脸上涨的通红,狠狠瞪着他们。几位哥们赶紧向我道歉。 席间偷偷打量了一下阳陌,长高了很多,好象比儿时更秀气了,瘦高的个子, 还架着近视眼镜。一身洗的发白的牛仔装显得干净整洁。浑身透出一股书卷气。多 年以后,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很欣赏书生味浓的男孩。 聚餐结束后,剑哥哥和几位哥们到楼上打台球去了,阳陌借口老同学多年不见, 想和我聊聊而把我约到了茶吧。面对阳陌,我莫名的羞怯不安,手里捧着茶杯,机 械地转着圆圈。 “珞珞,你好象变了很多,小时候的那个假小子不见了,你文静的让我都不敢 相信是我认识的那个珞珞了。”阳陌审视着我,嘴角挂着微笑。 “长大了当然会变嘛!”我的脸又红了。 “时间真快,转眼我们都长大了,想想那时候,真的象梦一样……”阳陌转头 望着窗外,完全沉入到回忆中去了。 我的记忆也飞到了多年前。谈话渐渐变的无拘无束,过去,现在,未来,聊的 不亦乐乎,气氛很融洽。没想到事隔多年后,我们还能这样开开心心的坐在一起聊 着一些快乐的事情。不知不觉便聊了一个下午。 可惜时间匆匆,没能和阳陌多聚,才在老家呆了两三天,老妈便打电话催我回 城。走的时候,阳陌和剑哥哥都到车站送我。阳陌只是道了一声“一路顺风”便不 再说什么,我能从他沉默的脸上看到深深的眷恋。 开学后,接到了阳陌的电话,不经意聊了一会,阳陌似是开玩笑问了句:“珞 珞,你这么可爱,肯定有不少男生喜欢吧?应该有男友了,对? 矗?lt;/P> “没有 啊!”我想也没想,笑着回了一句。 “真没有?要不让我暂时充当一下,如何?”阳陌的语气有点戏谑的味道。 我愣了下,回了句:“讨打,亏我还把你当好朋友呢,敢拿我乱开玩笑!”心 里有点莫名的慌乱。 阳陌不住道歉,说是不该乱开玩笑,言毕挂了电话。我的心里有着说不清的失 落。 从那后,阳陌不再给我打电话,只是偶而写封信,说着一些很平常的事情,字 里行间藏着淡淡的牵挂。 再一次见到阳陌,是在快毕业的那个寒假,回老家给几位叔伯拜年。在人来人 往的大街上,一只大手拍在我的肩上。吓了我一大跳,回过头去,一张再熟悉不过 的脸跃入我的眼帘。阳陌穿着灰色的风衣,一脸微笑望着我。 阳陌在县人民医院实习,准备毕业后回家乡工作。阳陌说他有女友了,是本医 院的一名护士,邀我去他的宿舍玩,介绍女友给我认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 我有点震惊,莫名的心疼了一下。赶紧调整脸上的表情,笑着祝福他,并随他来到 了他的宿舍。 他的女友正在准备做午餐,看到我,绽开笑脸过来打招呼。很漂亮的一个女孩 子,长的比小巧的我还要小巧,看上去很单纯。 “丽丽,这就是我常给你说的珞珞,我小时候的死党。你们聊,我去买菜。” 阳陌笑着介绍完毕,转身下楼去了。 丽丽很健谈,我们很快便聊的象多年的老友。丽丽说,常听阳陌说起我,可以 看得出我们的感情肯定很好。丽丽说阳陌有一个小皮箱,里面全是我写给他的信, 还有我们小时候画过的画,做过的作业,凡是有我的东西,他都收在那里。丽丽还 说,阳陌有五本日记本,里面全是关于我…… 我的心很疼,很疼,我不知道我脸上一直保持着的微笑,是不是太虚假。 “呵呵,我们是儿时的童伴,经常在一起玩。阳陌恋旧,象个小孩子,小时候 的东西还抱着不放,我早就忘记了。”面对这个单纯的女孩子,我虚伪地掩饰着, 努力让自己笑的坦然。 吃饭的时候,我装作不经意说起了我子虚乌有的男友,我看到阳陌正在夹菜的 手重重地抖了一下。丽丽正背对着我们在盛饭,没有看到阳陌瞬间苍白的脸。我生 平第一次恨透了自己的虚假…… 饭后,我找了个借口执意要离开。努力保持着笑容的脸蛋让我有种抽筋的疼痛, 还是赶紧离开吧! 几天后,我悄悄溜回了城里的家,离开了一直让我深深眷恋着的故乡,没有向 阳陌道别。 又过了一年,阳陌从剑哥哥那里要了我的手机号,给我拨了一个电话。聊了几 句后,问起了丽丽,阳陌轻描淡写的说:“分手了!” 半年前,阳陌再次拨响了我的手机。声音显得很苍老,差点让我不敢相信是他。 阳陌说他要结婚了。我笑着恭喜他,并说有机会一定回去参加他的婚礼。 阳陌淡淡地说着“谢谢”,语气冷淡的似乎那是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事。 再下来,阳陌就走了…… 我默默缩成一团坐在沙发上,任泪水肆无忌惮打湿胸前的衣衫。一个人坐了很 久很久,残酷地清理着所有美好的回忆,直到夜幕降临。我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 的,阳陌,他还那么年轻。我只希望,这只是一个梦,一个很快便会醒来的梦! “剑哥哥,我不相信,我一定要再征实一下,这,是真的吗?”我握电话的手 抖的厉害。 “珞珞,是真的。阳陌他真的走了,还差三天,他就要结婚了……。不明白, 一个无病无痛的人,怎么就这样在睡梦中走了……”剑哥哥长叹着。 我抱着话筒,忘了让泪水流下来。 音箱里,水木年华还在伤感的吟唱着:…… 不知道这条路还有多长人静的雨夜想起了她她的挽留还萦绕耳旁想起离别她带 泪的脸庞你忍不住地哭出声响我多想回到家乡再回到她的身旁看她的温柔善良来抚 慰我的心伤就让我回到家乡再回到她的身旁……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