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直到进了饭店的餐厅里,于缦仍是心不甘情不愿。 她赌气,铁了心不与老爸交谈,至于一旁的老妈,当然费尽唇舌继续扮演游 说者,将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小缦呀,不是我爱说你,啊你自己想想看也就知道了,你那个男朋友会有 什么好?毛头小子一个,别说是前途茫茫,搞不好现在还得靠家里养,但是你马 伯伯的小孩就不同了……” 于缦并不想多作解释,她任着老妈误解,反正一会儿后见了面,她绝对不会 给对方好脸色,最好是一次就将话说清楚,省得日后牵扯不清。 金智鹃对于女儿的反应当然不满,她喳喳呼呼地说了一堆,她却当成马耳东 风,不仅表情僵硬木讷、目光呆滞,还频频打着呵欠。 “啊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气死人,任脾气再好,恐怕也会被磨光。 正想张口骂人,金智鹃却突然住了嘴,于缦随着老妈的视线,懒懒地瞥向来 人一眼。 “大伟兄,这里、这里。”见到来人,于传承挥挥手,飞快由座椅上站起。 “不会喊人呀!”转过头来,他瞪了女儿一眼,一不意她该记得礼貌。 虽心有不甘,但于缦还是推开座椅站起了身。 “马伯伯好。”声音听来有气无力。 金智鹃也跟着瞪了她一记。“啊马大哥,怎么没想到小锦呢?”两眼急着寻 人,她表现出急切。 “好、好,坐、坐呀,传承和智鹃,你们还是这么客气。”马大伟已来到了 桌边,几句寒喧后视线自然落在于缦身上。“这……就是小缦?” 马大伟发觉于缦本人比照片上还可爱,尤其是那对灵活的大眼,让人看了顿 生怜惜。 “是、是呀。”见于缦竟呆愣着,金智鹃赶紧推了她一下。 “马伯伯好。”于缦咬咬唇,心有不甘地一喊。 “好、好、好,乖乖。”马大伟几乎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媳妇。“坐、坐。” 比了个手势,四人一同又坐了下来。 “对了,怎么还没见到小锦和成焰呢?”屁股才一落坐,金智鹃即急着问。 “喔,他们一会儿就到。”还想再接话,马大伟才一昂首,就见到妻子已现 身在餐厅门口,而儿子则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跟在身后。 “说人人就到!”他笑着朝他们挥挥手。 随着他的视线,于家夫妇也见着了人,喜孜孜地朝着来人猛力挥手。 于缦心里有说不出的烦躁,她根本一刻也不想留下,想当然尔,又怎可能会 抬起头来看人。 马成焰跟着老妈很快地走近。 “成焰,这就是于伯伯、于伯母。”楚锦介绍着,示意儿子喊人。 “于伯伯、于伯母。”他的语调平稳,让人看不出情绪波动。 “这位一定就是小缦喽?”见到坐在一旁的于缦,楚锦的双眼发亮。 果然是个可爱的小东西。 金智鹃又拉了女儿一下,于缦终于拾起脸来。“马伯母……”一个好字被卡 在咽喉里半天吐不出来。 她惊愕的双眼发直,一张小嘴张得大大地。 与她相较,马成焰也好不到哪去,他那一张原本波澜不兴的脸顿显错愕,炯 亮有神的眼瞪得很大,隔空与她对视。 “齐彦!”于缦大喊。 “佳仪!”几乎异口同声,不过马成焰的声线略低沉了些。 “齐秘书在哪?”马家夫妇的反应是一阵搜寻。 “佳仪?佳仪也来了吗?”于家的夫妇同戚莫名其妙。 “你?”恍然大悟的于缦,眼里燃起了怒火,大脑嗡嗡响着,根本无法思考, 只能由着怒火不断地蔓延、再蔓延…… “你?”反应好不到哪去的马成焰,在脑门闪过答案的刹那,已直接大步跨 走了过来。“你该死的居然欺骗我!”他失去理智地冲 着她大喊。 “你不也一样,骗子!”于缦双手投腰,骂了回去。 “告诉我呀,谁是陆佳仪?”双手垂在身旁交握成拳,否则他绝对会控制不 了冲动,直接掐死她。 “那你也说说,齐彦又是谁?”卯上了,她绝不退却。 迎着她的眸光,他已气得火冒三丈。“该不会是你为了接近我,故意编出来 的假名吧?” 想想两人由相识到继而交往的过程,他心痛地想否认这个可能性。 “你少自大了!”于缦一口打断他的想法。“你以为你是谁呀?我最讨厌的 就是你‘马成焰’三个字!我于缦要是一开始就知道你是马成焰,早就躲得远远 的。” “你!”他的眉结深深拧起,很显然已彻底被她给惹怒。 “我怎么样?”挺起胸膛来与他对峙,她丝毫不退缩。 “你简直缺乏管教!”他伸来一手,突地钳住她的手臂,力道之猛,让于缰 顿时喊疼。 “放手!你这个可恶的混蛋。”她用力的挣扎,一手不断拍打着他的胸膛。 “想不想知道,我还有更可恶的。”他一手抓住她撒泼的手,将她整个人拉 近。 看着他的眼神,于缦浑身窜过一阵寒颤,这阵子的相处让她知道他是说到做 到的人。 心一慌,她空出的一手随便抓起餐桌上的水杯,没考虑地就往他的脸上一泼。 水滴由他充斥着怒气的脸庞往下流淌,湿了他的眼、他高挺的鼻、他抿得死 紧的唇线,汇集于他有型的颚线,一滴一滴地落到他身上的手工西服上,晕出了 一大片的湿。 “怎样!我于缦也不是好欺负的。”迎着他似欲杀人的目光,她虽有些胆怯, 却硬装坚强。 “你居然敢朝我泼水?”他的眼角抽搐,额暴青筋。 “有、有什么好不敢?”她硬撑着。 “你很快就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他说着,拦腰抱起她,将她往肩上 一扛,边走出餐厅,边唤来服务生。 “告诉你们周总经理,我要一间房间” “我不要进房间,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可恶的流氓,坏人、骗子、无赖、 丑八怪、大坏蛋……” 直到漫骂的声音渐渐远去,那扛着人的身影已消失于餐厅的人口,如被下了 定身咒的两对夫妇,才终于醒觉了过来。 “啊现在演的是哪一出?”金智鹃说。 “还管哪一出,走吧,赶紧跟上去看看,我儿子气成那样,喔,会出人命啦!” 说着,楚锦拉着她的手,连忙往外跑。 剩下的两个男人一时似乎还反应不过来,约又慢了几拍后,两人互看了一眼, 才一同跨步朝外走。 饭店客房部的走道上,3 号房门外,两男两女紧贴着房门,偷听着里头断断 续续所传来的精采声音。 “哇,你要做什么,放开我啦!”房间里,于缦不停地挣扎大喊着。 马成焰将她给扛进了房,踢上门、落了锁,走到床铺坐下,将她放趴在双腿 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掀起她的裙子,褪下她的小裤裤。 “我要做什么?”马成焰气炸了,气她向他泼水,更气她居然说谎骗他。 “做这个!”说着话的同时,他扬起一手,宽大的手掌毫不留情地挥下。 啪、啪、啪——一下下轻脆的声音响起,他似泄愤般地给了她的小屁屁一阵 招呼。 “哇,你是变态、你一定是变态,才会打人家的小屁屁。”麻痛的感觉很快 地扩散开来,于缦像条毛毛虫一样的蠕动个不停,嘴里哇哇地大喊。 仿佛是铁了心,他更气自己在她身上所陷落的真心,一想起,怒火便燃烧得 越炽烈,下手就越不留情。 “呜、呜……”她的抗议声变成了呜咽,身子不再扭动,她抽抽噎噎埏,疼 得哭花了脸,泪水鼻水纵流。 他终于停下了动作,按在她翘臀上的手改为轻轻地揉抚。 “很疼?”看着她红肿的小屁屁,他是心疼她的,真的。 这一刻他明白,如果不在乎,他岂会情绪失控?若不是情绪失控,他又怎会 下手过重? “废话!”于缦紧咬着唇,眸眶含泪地瞪着他。 “别哭了。”他说着,以一手端起她的脸。 她扭着头,倔强极了。“你别假好心。”她恨死他了,喔,屁股好痛喔! 不准她闪避,他抽回手来,以两手捧着她的脸庞。“看你哭得丑死了,又是 鼻水又是泪水的。” 他决定跟她将话谈清楚,当然包括她为何要欺瞒真实姓名。 “你要是不打人家的屁屁,人家又怎会哭?”她的眼神是怨怼的。 马成焰凝视着她许久,然后他站起身,将她给抱起,走向浴室。 进了浴室,他将她抱到洗睑台前,拧湿毛巾,先帮她擦着哭花的脸。 “先说,陆佳仪是谁?” 他的声线听来平稳,火气已消失了大半。 “我的同学兼好友,我们一同到你的公司打工。”于缦的声音由毛巾后传来, 细细柔柔的,其问还含着浓浓鼻音。 “为什么要骗我?”他直接问出心里最在意的话。 他的手挪开,没了毛巾的阻挡,两人面对面。“因为我老爸逼我嫁给你!” 难道她要笨得主动向齐彦报出姓名来?她的意思是指真的秘书。 “所以你就说谎骗人?”他略略挑起一眉,一双锐眼危险地眯起。 “你不也同样说谎?”于缦不服气。 “我没有。”他一口否认,他当然没有说谎,充其量只不过是顺着她自以为 是的猜测。 “还说没有?”于缦很气地瞪着他。 她现在知道什么叫双重标准。州官可以放火,百姓就不能点灯吗?他可以耍 赖,她就不能吗? “我当然没有。”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有点恼怒地接着说:“开始不知道是 谁自以为是,将我当成是齐秘书?” 他只是阐述事实罢了。 “那……你有机会可以否认,可以说出真相吧!”好吧,她认了,一开始确 实是她太自以为是。 马成焰吁出一口气,无法否认她的话,他确实有的是机会。 “我想,是因为我喜欢上你了,所以反而挣扎着该怎么向你说明。”事到如 今,他不在乎坦言。 于缦无法否认,当听到他的这一席话,她的心里是高兴的,喜孜孜的感觉似 蜜糖般甜美。 “那你呢?可有想过跟我坦言?”捧着她的脸,他几乎要望进了她的眼中。 这个小妮子,难道打算要骗他一辈子吗? 被看得不自然,于缦伸起双手挣开他宽大的掌。“你以为我愿意呀?” 豁出去了,她干脆直言道:“要不是我爸逼着我嫁给你,我又担心你是马成 焰的秘书,怕搞不好你有听过我的名字,不然我也不想冒用别人的名。” 她气呼呼地,发觉了自己话中有许多错误,赶紧更正。 “哎呀,不对,我的意思是,齐彦是你的秘书,而我不想嫁给马成焰。” 天啊,好复杂,她被搞得头痛死了。 看着她的表情和动作,许久之后,马成焰释怀地一笑。 “那你为什么到我公司来打工?”他相信她说的是真话,她不是离家出走吗? 还像一只可怜的小猫一样,窝在他家门口等他回家。 “我……”她于缦当然不会笨到承认自己是去搞破坏的。“佳仪的姑妈说缺 人手,所以我们就去打工喽!” “那现在怎么办?”他没再怀疑她的话。 “什么怎么办?”于缦不了解他的意思。 “我们的婚礼。”他挑明直说。 “我不要嫁给马成焰。”冲口而出,是于缦直觉的反应。 “别忘了,我就是马成焰。”他一把将她给抓近,这次可由不得她。 于缦瞪着他,眼睛睁得大大地。“我不管,我就是不要……”如果点头,就 显得她太没骨气了! “由不得你!”说着,他突然低头攫住了她的唇瓣。“婚礼照常举行,这次, 我说了算。” “唔、唔……你是上匪喔……”于缦利用喘息的机会抗议,但很快地,当他 的唇又回到了她的嘴上,抗议声渐渐地不见,喘息声越来越浓,暧昧的氛围迅速 燃烧,席卷整个浴室。 “你是强盗,是全天下最坏的坏人……”这是她最后抗议的话语。 “小女人,你的嘴巴真坏,看来我得加把劲,改改你一些坏毛病。”是的, 他要加把劲好好地调教她,好让两人更契合…… 自从跷家事件之后,于缦的行动就受到了严厉的管束。 至于管束她的人,出其意外地,并非是她的父母,而是她的未婚夫,即是在 她逃家时借住处的屋主——马成焰。 当、当、当,三声响起,电梯门打开,于缦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电梯。 “于小姐,总裁有交代过,他现在正在会议室里开会,要你到办公室里等他。” 跟在她身后的男人也走出了电梯,快步越过她,上前去帮她推开办公室的门。 摆明了是监视,于缦气愤地拾起眼来瞪着他。 “我知道了啦,不用你提醒。”似泄愤地,她用力踏着地板,往内走。 看着她的模样,齐彦叹息摇摇头。 谁无辜?他想,他才是。 “于小姐,如果还有任何的需要,可以随时告诉我。”他说着,跟进了办公 室。 从一星期前,他的职务有了变动,除了同样是马成焰的秘书之外,他多了一 项保母的工作。 他得在马成焰忙碌没空的时候,帮着他看住未婚妻,还有每天到学校接她下 课,押着人回到公司交差。 学长竞玩起了这样无聊的游戏,真令人啼笑皆非。 “我想喝水。”于缦故意将身上的背包往马成焰的办公桌上一扔,在他的座 椅上大刺刺地坐了下来。 经过一个星期的相处,她当然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才是货真价实的“齐彦” 本尊。 当然,她也不是故意刁难,只是萦绕于胸口的那股怒火怎么也难以咽下,还 有越烧越炽的趋势。 ‘ 从那日之后,她的父母竞就将她交给了马成焰。 不回家,没关系;搬去跟他同住,无所谓;更令她生气的,两家俨然一副准 备办喜事的模样,扣除她在外,其余的五人欢天喜地的商量着喜宴、礼服、婚期 …… 他们根本无视于她的存在,把她视为无物,好似可以随意摆弄的洋娃娃,不 问她的意见、不听她的想法,更糟糕的是,他们根本不在乎她倒底想不想嫁。 于缦很气、很气,气得快疯了,而他们所有人却只是将她当成在要性子,觉 得她只是像小孩般闹闹情绪。 “你的茶。”齐彦递上茶水,“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说完,他转 身退了出去。 看着齐彦走出办公室的背影,于缰从桌上端起茶水,如泄愤般很用力的喝着。 可恶的马成焰,坏人、坏蛋、讨厌鬼、王八蛋…i 心里闪过了无数的咒骂, 但似乎没有让她的心情变好。 “不行,我绝不妥协,怎能坐以待毙。”从椅子上站起,她来来回回地在办 公室里踱步。 或许是因为天生的叛逆,也或许是不希望照着双亲的安排,走人人生最重要 的阶段,总之,她的心和双眼被蒙蔽了。 她忘了将结婚的对象,是深触过她心底的人、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是她喜欢 的人。怒火盖过了一切,让她自认聪颖的脑袋,根本没来得及思考。 “对了,我不是有装针孔吗?”不知来回走了几趟后,于缦终于想起。 讨厌他的管束,简直比老爸还可怕。她不信,他就毫无缺点,等着看吧,等 她将他全都录后,再拿着他的缺点一一在他的面前细数,看他以后还一敢不敢像 管小孩一样的约束她。 一抹得意的笑在于缦的唇畔扬起,伸手按了办公桌上电话机的内线键。 “齐秘书,我想要一部笔电,你马上帮我送进来。”之前因为忙,差点忘了 她精心安装的监视器。 现在她可堂而皇之的留在他的办公室里,何不利用这机会,将无法显影的问 题解决,来个办公室精采生活全都录。 光是想着,于缦已忍不住得意地笑了。 “于小姐,你要的笔电。”齐彦的动作还是一样迅速,很快就抱着一部笔记 型电脑出现在办公室里。 虽然他不明白于缦要笔电做什么,但,总好过演出失踪记,要他四处去寻人。 “谢谢。”接过电脑,于缦难得开怀地一笑。“没事了,你可以出去了。” 看着吧,她一定录得生动又活泼。 “嗯……”看着她脸上的笑,齐彦的头皮不觉一麻。说实在,他有点认为自 己似乎做错了事,或许不该给电脑的…… “还有事?”她脸上的笑容绝对是灿烂的。 “没。”怎么他有股山雨欲来的感觉? “那……”于缦的手指向门外,提醒他该出去了。 齐彦尴尬地一笑,吁出一口气,只好耸耸肩朝外走。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端,于缦即迫不及待地接奸电脑线,开机、上网,上 到属于她的网页,按着滑鼠的一手不断地移动,她很快地发觉,问题并不是出在 安装的针孔摄影机上。 照着脑中的记忆,她输入了一长串由电子系精英们教导的程式,更新存入后, 她再度跳回到主画面。 “哇!”高兴地差点没尖叫出声,她得意于自己的聪明。 “真是一清二楚。”真想对着自己竖起大拇指,因为此刻电脑萤幕里正显现 出办公室外,走道的景象。 是那日佳仪负责装设的部分,共有四个镜头,门口、女性厕所、办公室外的 走道上和茶水间。 “佳仪,你真是天才。”于缦忍不住赞美。·个在会议室的 右手手指轻按滑鼠,会议室门口的画面转为走道,她又按了一次,则由走道 上切换到茶水问里。 但随着画面的呈现,她整个人愣住,灵魂如瞬间被人抽离了一般。 画面里出现了一男一女,女人倚在男人的怀里,一双细长的手臂如藤蔓一样 紧紧地缠上了男人的颈项,仰着头,目露深情。 不用多猜测,明眼人一瞧即知,是办公室恋情。 “混蛋,臭男人!”于缦大喊,啪地一声合上电脑,转身冲出办公室。 她录到了,录到了她想要的画面,是养眼的镜头。 但她却怎么也快乐不起来,重重的失落感如一张绵密的网,紧紧地将她给缠 住,往下拉、往下拉、不停地往下拉,她的心好疼,疼得似就快坠人地狱里一般。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