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于缦不知道自己在街道上闲逛了多久,她不想回马成焰的住处,更不想回家, 两个哭得红肿的眼睛似核桃般。 “呜……我好可怜,居然没有地方可以去。”她自哀自怜地抽噎着,最后来 到了陆佳仪的家门口。 伸手按了门钤,但来开门的人却不是佳仪。 “我找佳仪。”她对着来开门、皮肤黝黑的男子说,还差点让自己的口水给 噎着。 男子不语地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和夸张红咚的鼻。 “我找佳仪。”她又说了一次,带着浓浓的鼻音。 男子终于退了开来,让开一步让她人内。 “是不是有人找我?”佳仪的声音传来,她由卧房里走了出来。“缦缦?” 见到于缦的刹那,她满脸的惊讶。 “怎么了?”看她哭得凄惨的模样,她赶紧拉着她就要往卧房里走。 “佳仪。”才推上门的男子喊住她。 谁知陆佳仪根本不想理他,脚步不停,拉着于缦继续往卧房的方向走。 于缦嗅出了点气氛的不对劲,那男子虽没追上前来,也没再开口喊人,但于 缦很肯定,身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紧随着两人,直到佳仪将她给拉进卧房,反身 推上门。 “他是谁?”于缦问,含着浓浓鼻音。 佳仪走到床沿坐了下来。“别理他。”她的表情怪异,言词闪烁。 于缦踱了过来,跟着在床沿坐下。“你不想说就算了。”拿起面纸,她擦擦 哭得红咚的鼻头。,“说说怎么了,你的眼睛怎会哭得跟核桃一样?”佳仪关怀 地问。 “哇——”不问还好,佳仪一问,于缦又哭了。 “别哭了,到底怎么了?”佳仪见状,忙着抽面纸。 “佳仪,我告诉你喔。”于缦边说,还边抽噎着。 “说,你要说什么,我都听你说。”佳仪的手忙碌着,当然是递面纸。 唉,认识于缦这么多年,她不知道她竟然这么能哭。印象中,她好似从未哭 过吧?她该不会是想一口气将二十年的泪水一次哭尽? 于缦哭得梨花带泪,还差点喘不过气来的咳了几声。 “那个男人居然在办公室里乱搞男女关系。”说着,她又哇地一声大哭了起 来。 “哪个男人?”佳仪被她搞糊涂了,压根听不懂。 “马成焰。”于缦边擦眼泪边说。 “耶?”佳仪满脸狐疑地上下一阵打量着她。“那不是正合你意吗?” 要不当初到元霓去打工干嘛?又为何要装针孔摄影机? 于缦哭得好伤心,打了几个嗝。“你根本不知道。” “小姐,你不说,我怎会知道?” 是她不要人家的不是吗?还记得她曾信誓旦旦地说,要抓人家的把柄,好作 为拒婚的证据,怎知现在却…… “你根本不知道,我也不愿意呀,怎么知道谈了恋爱之后,才知道他就是马 成焰……”于缦一口气将她和马成焰如何认识、交往、两人身分揭穿,到最后狐 狸精介入的所有过程,一古脑儿说给陆佳仪听。佳仪听得瞠目结舌,直呼不可思 议。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所谓歪打正着,这两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不知道。”于缦猛力的摇头。 “真不想嫁给他?”佳仪一针见血的问 于缦又摇摇头。 “嫁?”佳仪问。 于缦又摇头。 “不嫁?”佳仪觉得自己已快翻白眼。 于缦将头摇得更用力。陆佳仪深深地吁出一口气,伸来两手按住她的头。‘: 小姐,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嫁也不是、不嫁也不是? “我也不知道。”于缦皱起脸,“他有其他女人。”而且那个女人说,他们 早在西雅图时就在一起了。 想想可悲的自己,搞不好,自己才算是人家的第三者吧? “就是那个狐狸精吧?”她记得于缦刚才是这么称呼人家的。 佳仪站起身来,在卧房里来来回回走了几趟。 “你打算成全他们吗?”终于,她停下脚步,走回于缦的身旁坐下。 出于直觉反应,于缦很用力的猛摇头。 “那就去抢回来吧!”佳仪说着,握起了她的双手。“开玩笑,我们年轻貌 美,难道会抢输一个老女人吗?” 谁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吧?男未婚、女未嫁,谁都有机会和权利争取自己所 爱。 “是呀厂于缦的双眼二兄,佳仪的话无疑是一记强心针。”可是,你……佳 仪,你会不会觉得我们的年龄不大,也可能是个问题?“ 脑筋一转,她的心头又笼上了矛盾。 成熟女人的妩媚动人,可是在她们身上寻不到的。 “天呀,你头壳坏掉喔!”佳仪真想摇醒她的脑袋。“你想想,全世界有多 少女人想将年龄永远停留在我们这个年纪,却感叹永不可能?” 要不,每年为何有那么多女人去整型、美容,拼命打肉毒杆菌,又擦又抹保 养品,为的不就是要青春永驻吗? “你说的也对!”于缦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显然她中了那个狐狸精的计。 “那么?”佳仪挑起一眉。 “我当然不会放弃他。”于缦壮声一说,但随即小脸又垮了下来。“可是… …佳仪,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擦擦鼻水和泪水,她可爱的脸蛋上终于重展笑容。 佳仪摇摇头,闷闷地哼了一声。“我能说不吗?”见她展露笑靥,她的心情 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唉,为何分析别人的情感只需三言两语,对于自己的问题,却始终理不出头 绪? 真的像他所说,是她太过于偏激?还是他太过于死心眼?五年了,五年的光 阴,难道还不够久,不够久到可以忘掉一个人的好? 陆佳仪将视线由于缦的身上拉开,望向那道阻隔开卧房与外边的门扉。 她想将那个男人永远阻挡在外,只是能吗?如果时间和距离真能拉开一切, 为何现在的她仍然会感觉到隐隐的心痛? 只怕说太多,再三的否认,都只是自欺欺人。 当马成焰找到陆佳仪的家时,已是午夜时分。 站在门口,没有踌躇和犹豫,他马上伸出手来按门钤。 很难说出他此刻复杂的心情,他该生气,气她竟胆大的在他的办公室里搞破 坏,另外,他则又难掩心头的雀跃,因为她的破坏,他才能知晓两人间问题所在。 于缦哭着跑走之后,折回到办公室的马成焰,心浮气躁。 坐在座位上,他根本无心处理公事,一颗心紧系在那个小女人身上,一遍遍 回想起她含泪怨慧的双眼,越想越不对劲。 虽不是认识太久,但于缦的性子,他自认为已摸得一清二楚。 她很洒脱、总是勇往直前、不做作,这样的她虽偶尔会要要小脾气,但很少 开口伤人,也不可能要泼辣的蛮横追打着人。 除非,真有什么事让她心伤,害她情绪失控。 几经思考后,他急于解开心中疑窦,所以将齐彦给叫进办公室里来。但齐彦 耸肩,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只说,于缦跟他要了一部笔记型电脑,而那台 电脑正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 于是马成焰打开了电脑,才发觉令他错愕的真相。 全都录了下来!! 这个小女人居然在他的办公室装起了针孔摄影机! 他该生气的,但随着那些已存影像档的开启,他却又不舍得气她了。 他知道她会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全因为吃醋的关系。两段的录影内容,其一 是茶水间里,他和董燕霓看来暖昧不明的动作,另一段则是女厕中,两个女人的 战争。 显然是有人还不死心,故意挑拨离间。 不再犹豫,马成焰要齐彦将董燕霓给叫上楼来,给了她两个明确的选择,一 是即刻回西雅图去,不再参与新案的开发,那么他还能看在过去的情分,继续留 她在元霓里,否则只有离职一途。 虽百般不愿,但最终董燕霓也只能选择离开。 随后,马成焰立即展开了一连串寻找于缦的动作。 他拨打她的手机,谁知她根本没开机,他急忙的开车奔回住处,也同样不见 她的踪影,于是他急了,直接跑到于家去找人,于缦的父母却说女儿还在与他们 闹脾气,所以已有许多天没联络。 就这样,他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开着车子在台北市四处寻找,直到深夜的一 通电话。 是陆佳仪的本尊拨来的,告知于缦在她的家里,于是他就急奔而来。 电钤没有响几声,门就让人由里头拉开来。 “她在我房里睡觉。”见他一脸疲累紧张的模样,不用介绍,佳仪也知道他 就是马成焰。 “谢谢你。”没有多余的寒喧,道过谢后,马成焰即依佳仪的指示,大步地 朝卧房走去。 看着他慌忙的背影,佳仪绽开一抹轻笑,在心中偷骂了于缦一句。 真是个笨蛋,他如果不喜欢、不在乎你,就不会搞成这副模样。 马成焰的动作是轻缓的,他旋开了门,在轻轻合上转身的刹那,见到了躺在 床铺上睡得正熟的人儿。 轻手轻脚地,他来到床边,在床沿坐了下来。 “真是个糟糕的小笨蛋。”他哇了声,一手轻轻挑开她垂落在颊靥上的发丝。 他找人找得快疯了,而她竟在床上甜蜜的睡着。 想着,他忍不住一叹,说来自己还真是自作自受,哄哄、抱抱、惜惜,不就 奸了,干嘛没事跟她吵架发脾气,最后低头的还不是他自己? 他的叹息声吵醒了沉睡中的她。 “你来了?”于缦揉揉惺忪的眼,忍不住佩服起佳仪。 记得睡前佳仪才告诉她,要她别担心,她有把握将人给骗到她的面前来,果 然,她还没醒来,他就已坐在她的身边。 “嗯。”他宽大的掌抚上她的小脸,温柔地轻抚着。“佳仪说你感冒发烧… …” “你气不气我骗你?”揉揉眼,她完全醒了过来。 马成焰摇摇头。 “那你……你说过你喜欢我的,现在还是不是?”她很紧张,很期待的望着 他,希望听到肯定的答案。 为了真爱,她决定要作战,不用吵闹的方式,而是直接掳获他的真心:她不 想将他让给那个女人。 、 “傻瓜。”马成焰笑了,激动地将她搂人怀里。“我何止是喜欢你,我…… 我根本不能松手放开你,因为我爱你。” 在他的怀里,于缦整个人一愣,太过于惊讶,小嘴张得大大的,半晌合不起 来。 “你……你说……你爱我?”老天,她的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来。 “是呀。”他捏捏她的鼻子。 于缦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拉开。“可是……可是那个女人……”一想到董燕霓, 于缦的小脸就忍不住皱起。 “你说董燕霓?”他低头亲亲她的颊靥,不介意将话题谈开。 下意识地,于缦鸵鸟心态的闪避着他的眼神。 “她说你跟她……”他该不会想告诉她,他虽然爱她、要娶她,但也不想与 那个女人断绝关系? “我跟她是在西雅图认识的,一直以来也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不想她 的小脑袋再胡乱猜测,马成焰挑明了说。 “可是她说……”于缦的双眼发亮,眸底还闪者淡淡的忧郁。 “她说什么你就信吗?”他突然捧起了她的脸,深情地望人她的眼里。 “也没想过来问我求证?” 被看得心虚,直到此刻,于缦才觉得自己或许真有点理亏。 “我、我……其实一开始我也不信,但是最近你对我好凶,还有” 她想将话绕到另一个方向。 马成焰低下头来,吻住她,堵住她想继续辩驳的小嘴。 许久之后,直到两人气喘吁吁,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她。 “我凶是因为你一直说不肯嫁给我。”虽然知道她是嘴硬,但也怕说多了, 最后真会成真。 “对不起!”于缦垂下头,以一手拉拉他的衣袖。 现在她知道自己的行为真的可称上幼稚,明明要命的在乎他,却嘴硬的老是 说不肯嫁给他。 “算了。”事情早已过去。 他伸起手来,又捧起她的脸,左瞧瞧,右看看。 “疼不疼?”对于那一巴掌,他自责的要命。 于缦知道他指的是那一巴掌。 她摇摇头。“想一想,那时候我真的太激动了。”恐怕害他变成了话题焦点, 不知会不会成为元霓的员工茶余饭后消遣的话题, ‘算了,都过去了。“他抱抱她,亲亲她。”今后有任何事情,只要我们都 开诚布公的说出来,就不会再有像今日的问题了。“ “嗯。”于缦点头,心头是喜孜孜的。 还好,她并没有因此而失去他。 但提到开诚布公,她……那件事应该说吗?可以说吗?说了他会不会生气呢? 偷偷地,她抬起一眼看着他。 “有件事……”嗯,她看,还是别说的好。 试想,有谁在得知办公室被装了针孔,而能不发火、不生气的呢?改天,改 天找个他不在的日子,再偷偷地去把东西拆下来就奸。 “什么事?”看着她的眼,他也知她还有话没说完。 “没事、没事。”她的笑容看起来僵硬,动作明显述说着她的心虚。 “于小缦?”这个小女人该不会又在打着什么歪主意吧? “真的没事。”她大声地说。 通常越大声就表示越心虚。“坦白从宽。”他的眼里闪着警告味。 “真的没事嘛。”除了抵死不说之外,她也不忘转移话题。“对了,她呢?” 马成焰知道她指的是董燕霓。“我把她调回西雅图去了。”她的心思就那么 一丁点,他岂会不知。“别岔开话题了,你的话还没说完。” “我……嗯……今天的天气很好呦。” “于小缦,你信不信,我会揍你的小屁屁。” “不要嘛、不要嘛。”一说到打屁股,一向胆大的于缦显出了她的怯懦。 “那就坦白说。” “你先答应我不生气。” “好。” “我装了针孔……”她的声音变得很小,尽量含在嘴中,听来模糊不清。 “你什么?”马成焰故装生气,声音略略上扬。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在你的办公室装针孔摄影机的,谁叫 我老爸当初要逼我嫁给你,我见都没见过你耶,怎么嫁?搞不好,你还是个糟老 头呢!也有可能是个变态,要不然也有可能是丑八怪,是老男人、是可怕的……” 她一口气说了一堆,直到小嘴再度让人给堵住。 马成焰深情地吻着她。唉,其实他早该有心理准备。 爱上小老婆的后果,就是要有随时承受突发状况的准备。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