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一飞冲天 好不容易,徐定疆终於慢慢的接近了地面,他眼见距地面不远,而周广、埳山 老人又望著自己,徐定疆心一横,全身劲力一散,不管这麽许多的往下摔落。 还好周广总算没有见死不救,他一把接住徐定疆,一面呵呵笑说:「徐小子, 你居然会飞?」 徐定疆自然是没办法说话,只能睁著眼睛发楞。 周广醒悟过来,回头说:「老埳山,解药!」 「对了。」埳山老人连忙取出解药,一把塞到徐定疆的嘴中,跟著顺著徐定疆 喉头运劲,隔著躯体将丹药送入了徐定疆的腹中。 埳山老人炼就的丹药自然对症,过了片刻,药性逐渐在徐定疆体内作用,四肢 逐渐的恢复了知觉,嘴巴也能说话了。徐定疆开口便说:「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 挑这时候闯进宫里?」 周广呵呵直笑说:「不然要选什麽时候?」 要解释烽烟急报一时也说不明白,徐定疆叹了一口气说:「埳山前辈,刘冥与 您有什麽仇?」 「不关你小子的事。」埳山老人对徐定疆可没有周广客气,他哼了一声说: 「该能动了吧?」 似乎是真的,徐定疆轻轻一鼓劲,从周广的手中飘下,只觉得全身似乎部不大 对劲,刚刚这麽纯以心力控制气劲,似乎使得体外气劲产生了些变化。 「回去吧,周兄。」埳山老人懒得理会徐定疆,转身就要走。 「前辈。」徐定疆忙说:「家母十分担心您的安危,您现在是……」 「我会回你们的『碧晴阁』。」埳山老人哼了一声说:「告诉你娘,不用瞎操 心。」 「老埳山啊。」周广蓦然说:「你现在暂时不找刘冥的麻烦了吧?」 埳山老人一楞,回过头说:「怎麽?」 「若暂时没事,我有事与徐小子谈谈。」周广眨眨眼,一面轻啸了一声,却不 知道在通知谁? 徐定疆与埳山老人都是莫名其妙,埳山老人摇摇头,扯下面巾说:「我自己先 回去。」 「慢走。」周广正挥手时,东方一个庞大的怪东西迅速的往这里奔来,远远看 去那东西似乎一跃飞出老远,埳山老人与徐定疆都怔了一下,这才看出那东西是周 广的随身怪物「卓卡」。看来周广是先要它找个地方躲起来,现在才唤它回来。 不过这麽一来,徐定疆与埳山老人才知道刚刚周广的一声轻啸,居然是传到了 这麽远处,这可实在不简单。 埳山老人不再多说,迳自向著都城飞掠,徐定疆知道没有周广,埳山老人未必 敢再闯一次皇宫,他倒也颇放心,反正只要埳山老人没事,老妈就不会怪罪自己。 徐定疆转向周广说:「周伯,你有什麽事要问?」 「小子。」周广嘻嘻笑说:「再飞一次成不成?」 「什麽?」徐定疆连忙摇头说:「太危险了,若是一个控制不良,往下摔怎麽 办?」刚刚徐定疆实在已经冒了不小的风险,现在好端端的何必往上飞? 「算我拜托你嘛。」周广不死心的说:「能飞多好,到哪里去都不用走路,也 不用爬高窜低,只要平平飞过去就成了,而且在空中往下看,地面的风景可好看了, 你不知道,在云雾里看日出、夕阳,别有一番滋味呢。」 「等……等一下。」徐定疆搔了搔头说:「周伯,你怎麽说的好像真的一样, 你看过啊?」 「当然啦。」周广哇哇叫说:「不然我怎麽来的?」 这话也对,据刘芳华所言,周广确实是从天上随著颗大火球落下来的。徐定疆 楞了楞说:「那你现在怎麽不飞?」 「就说你们这里古怪嘛。」周广哇哇叫说:「我去了好几个星球,只有你们这 里一进大气层就消劲,要不我怎麽会摔下来?」 根据以往的经验,周广口中的星球好像就是人们居住的地方,根据徐定疆的自 我解释,所谓星球就是大陆的意思,徐定疆摇头说:「就算有其他的大陆,也不一 定要飞来啊?而且……什麽叫大气层?」 「就说你听不懂嘛。」周广吞了一口口水,才勉为其难的说:「星球不是大陆…… 星球呢,是在宇宙中运行的一个大球,这个大球上有的地方是水,有的地方是土地, 一大块土地才叫大陆,比如我来的地方──地球,就有好几块大陆,弄懂了没有?」 「不懂。」徐定疆简单明了的说。 「啧……」周广跳脚之际,发现卓卡已经接近,连忙说:「卓卡,你来解释给 他听。」 「什麽事情?」卓卡没有表情,不过从语调中也能听出它有些莫名其妙。 周广大声说:「解释一下什麽叫大气层、星球、星系、卫星、月亮、太阳……」 「太阳我知道。」徐定疆连忙说:「就是上面那发亮发热的东西嘛。」 周广瞪了徐定疆一眼,回过头说:「卓卡,他会飞呢。」 「会飞?」卓卡顿了顿才说:「怎麽飞?」 「直接凭气劲就飞起来了。」周广又兴奋起来,比划著天空说:「他的劲力自 然而然能在体外存在,这些劲力又能随心念而移动,带著他的身体往上冲,就这麽 飞起来了,没想到吧,这小子可厉害了,现在功力虽还差上一些,但等他体外经络 搞清楚了,马上就能飞出这个怪地方,我还以为要再等几年,没想到……」 「应该没用。」卓卡当场浇了周广一头冷水,平静的说:「他的劲力既然分布 在外,反而没办法维持身体的状态,到了高空气压逐渐降低後就会产生危险……他 能飞也飞不出这个星球。」 不用说,一旁旁听的徐定疆又是有听没有懂,啥子叫气压? 周广楞了楞说:「说不定他能稳住气劲表面的压力呢?」 「不容易。」卓卡说:「他的气劲表面面积比起身体起码大了四倍以上,一面 往上飞,因消去劲力的怪影响逐渐减小,说不定气劲还会扩张,而气劲表面不是躯 体,又增加了困难度。若以飞出宇宙所需的最少能力为标准来说,他恐怕必须具备 十倍以上的标准能力才能维持稳定,就算他体外经络已经分明,也不大可能有这种 能力。就算他有,他体内常态存在的能量不足,也不易维持身体内的平衡,飞出去 不久就得回来。」 周广心里有数,飞出宇宙所需标准能力的十倍,连自己都未必具备,要徐定疆 短期内练出这种功夫是不大可能了,他有些丧气的说:「那就没用了,我还想要他 送我们出去呢。」 「送我们出去……」卓卡似乎在计算著什麽,顿了顿才说:「若是乘坐著我, 在我协助之下,可以无须防范外界的变化,不过这麽一来总重又大上许多,不知道 行不行,反正你是出不去了。」 眼看周广终於无话可说,徐定疆这才开口问:「可以稍微解释一下吗?」他发 觉,卓卡的逻辑似乎比较有理路,问它说不定比较清楚。 「用最简单、容易体会的方法来说。」卓卡回答起来,果然与周广不同,它缓 缓的说:「宇宙,就是上下四方的无尽空间,就你所知的部分,包含了你所见的这 块大陆、海洋所集合成的物体,还有日日出现的太阳,以及无数的月星。」 原来那叫宇宙,徐定疆虽然依然没什麽概念,总算知道宇宙就是最大的就对了, 自己知道的所有东西都在宇宙之中,他受教的说:「原来如此,请继续。」 卓卡接著说:「再来就说星系与星体了,星体有许多种,在宇宙中……」 在卓卡缓缓的说明中,徐定疆的脑海首度被许多从没听过的新观念所充塞,卓 卡就像个无穷无尽的宝库一般,每一个名词都是钜细靡遗的无所不知,更尝试著用 最简单的方法让徐定疆理解,徐定疆沉醉在这些新知当中,别说他根本忘了还得去 「落霜营区」见陈东立,就连习回河军的进犯他也抛在脑後。 至於周广,也不打扰徐定疆与卓卡,这时他早已去除了破烂的蒙面巾,只一个 人抬头遥望著天空,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麽。 直到天色渐黑,太阳西沉,炫目而炽热的日光逐渐被柔和的星月光辉所取弋, 都玉山上的这两人一物,依然是动也不动,各自沉浸在自己心灵的世界中。 牧固图大陆上的天色,除了一大片乌云盖顶之外,几乎没有一片漆黑的时候。 周广虽然来了已经一个月,对晚间满天闪亮著的彩色光华依然不大习惯,他仰望著 天空,想著地球的一切,若不是当年无意间在月球上发现了留言,自己也不会跑这 一趟,没想到却是跑错了地方?在这麽无穷无尽的宇宙之中要寻找正确的方向还真 不简单。 不过却也奇怪,就算自己跑错了,怎麽这儿也恰好有个异次元空间衔接处?但 若是自己没跑错,这里不该是这样的。 就以留言的那位前辈来说,不过比自己的时代早了五、六百年,而这里的人族 历史却有了千馀年,若说这里早在千多年就已经打完仗,那位前辈为什麽还要来? 而两百多年前消失无踪的无祖那群人又是去了哪里?难道他们不是来这儿?莫非都 摔死了?这也不对,无祖那群人还可能摔死,那位在月球上留言的前辈却不该摔死, 他凭藉的不是武技而是科技,自然不该有气劲散溢的问题……还是他没摔死,之後 就走了? 周广想了许久,总是想不出缘由,都有些头昏脑胀了,直到夕阳完全沉没在西 方的山脉之後,周广这才索然的想,若自己终其一生都无法离开这个地方,想出解 答也没用。话又说回来,自己若是能离开,要回地球吗?当年在几个好兄弟的努力 下,总算是建立了一个新世界,没想到还是有人受不了权力的诱惑……就让他去吧, 自己若是回去,反而让人觉得碍手碍脚。 这麽说来,待在这儿也不错?周广想到这里,不禁高兴了起来。他本是个随遇 而安的人物,自此他不再思忖走错地方的问题,也将是否必须离开此处视为次要。 而便想与徐定疆商量,但这时才发觉,徐定疆与卓卡竟然从下午聊到日落。 徐定疆与卓卡的问答,从一开始的大半由卓卡说明,慢慢的徐定疆提出问题的 时间也越来越长,卓卡的回答却越来越形扼要,看来这一夜长谈之下,徐定疆确实 受益良多。 现在徐定疆正在问:「既然如此,那麽除了修练武技之外,是不是还有可以提 升能力的方法?」 这两个怎麽聊到这里去了?周广一楞,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只听卓卡回答: 「若只是为了飞出宇宙,这里的特殊状态似乎只针对所谓的内息,确实有其他的方 法可以离开,不过修练武技却能使身体健康程度大幅提升,那又是不争的事实。」 原来是从这里的怪状态聊起,周广这才觉得有点道理;他也曾问过卓卡,不过 就卓卡所知,也不了解这种状态。只听徐定疆接著问:「据你们所说,练功其实就 是吸纳宇宙中的能量,若是有别的操控能量之法,是不是就能取代练功?」 卓卡还没回答,周广却蹦了起来说:「没错,那些狗屁尊者就是这麽一回事。」 卓卡没见到那些尊者,不知道周广在说些什麽,顿了顿才说:「在资料中,确 实有无须修练就能掌握能量的人,但方法却没有传入後世。在机械文明中,那被称 为超能力,後期虽然有某些研究单位曾加以研究,但仍停留在个体的能力纪录、试 用,缺少广泛的训练模式。」 「他奶奶的超能力。」周广笑容又恢复了,他裂著嘴说:「又是电又是火又是 冰的,那是怎麽回事?」 这麽猛一问,卓卡怎麽答的出来? 但徐定疆却不是为了这个而问的,他皱著眉说:「说能量我确实有些感觉,我 觉得身体外部的劲力已经有些不像内息,用能量来形容反而比较恰当,虽然是经过 我的身体以内劲方式吸收发散,却与以前储存、集中、爆发的过程大不相同。」 「我并不明白你的意思。」卓卡说。 徐定疆正想细说,一旁觉得无聊的周广忽然插入说:「徐小子,我想出去四面 走走。」 这麽猛一说,徐定疆自然是一头雾水,他诧异的回过头来说:「哪里?」 「我只到过两、三个地方。」周广摇头晃脑的说:「你们这里不是怪物无数吗? 我去那些蛇族、熊族、鸟族、鱼族之类的地方逛逛怎麽样?」 这岂不是找死?徐定疆连忙说:「周伯,这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什麽从长计议?」周广瞪眼说:「难不成还有危险?」 「可危险了。」徐定疆说:「牧固图大陆上六族对立千馀年,若发现了异族, 那是必杀无疑,周伯的功夫虽强,还是……」 周广打断徐定疆的话说:「不是有些人在木族呆了五十年吗?」他倒也听说过 这件事。 徐定疆一窒,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而周广说的话又不是全无道理,徐定疆只 好说:「周伯,您就先帮帮我,这件事晚些再说如何?」 「你有什麽好帮的?」周广不放过徐定疆,眨眼说:「什麽事你自己不能解决?」 「呃……」徐定疆顿了顿才找到一个理由说:「至少我体外气脉的功夫还没练 熟,你总不好意思丢了我跑吧?」 周广大皱眉头,似乎觉得这个理由不是很充分,正想辩驳时,脑中忽然闪过一 事,他一拍额头说:「啊呀,还有个人等著我去救他呢?」 这下轮到徐定疆皱眉头了,周广也没认识谁,怎麽还要去救人?徐定疆怀疑的 问:「救谁?去哪救?」 「你们的皇城里。」周广呵呵笑说:「有个人不小心被关在地底,需要人帮他 一把……不过我倒是忘了问他的名字。」 徐定疆倒吸一口凉气,周广才从宫中闯出来,现在又想进去?皇宫可没这麽好 闯,徐定疆头连连摇动说:「不成,不成,你们刚刚才闯过,现在皇城里一定戒备 森严,别救人不成自己反而陷在其中。」 这倒是不可不防,周广目光转过来,贼忒嘻嘻的说:「这简单,若是有你帮忙 就成了……咱们飞进去如何?」 「加我也不行。」徐定疆忙说:「皇城五千影军、六尊者、两国使不算,还有 两个老前辈,刚刚周伯只是没惊动他们,不然没这麽容易脱身。」 「什麽老前辈?」周广大是不服气的说:「有我老吗?」 我可不知道你多老?徐定疆一挑眼说:「大供奉刘尉达、二供奉刘尉莽两位爷 爷,年纪都超过百五十岁了,不知道有没有比您老?」 「还早啦。」周广哈哈大笑说:「小老弟、小老弟。」 不会吧?徐定疆看来看去,周广最多六、七十岁,不知道他的年纪都长到哪去 了?徐定疆顿了顿才说:「周伯,你到底几岁?」 「虚长一百九十馀春。」周广呵呵笑说:「不过有二十多年用在飞行,没老, 可以说一百七十多。」 这话徐定疆又不懂了,他自然而然转过头望向卓卡,没想到卓卡当真会意的接 口说:「极高速飞行下,时间的流逝会变慢,几乎等於静止,虽然现实的时间有改 变,但当事人却彷佛跳过了这段时间……这部分的原理更复杂,你就先别管了。」 却不知卓卡如何知道自己在看它,莫非它也有眼睛?但卓卡既然这麽说,徐定 疆也只好信了。 正当他不知如何接话时,周广忽然一瞪说:「徐小子,你是不陪我去罗?」 「这……」徐定疆好不容易才想出了一个缓兵之计,一脸正经的问:「周伯, 你觉得那人十分危急吗?」 周广一楞,想了想才说:「似乎还好,不然他当时就该求我开门了。」 「这就好。」徐定疆点头说:「既然如此,我们就先等都城状况稳定些再说, 我一面想办法弄清那人该不该救,如何?」 这也有道理,周广确实不知道地底下是谁,若救错了人似乎也不大好,他点头 说:「就依你的,不过探消息时你可别閒著,这两天,快把身体和体外气脉分清楚, 各玩各的。」 徐定疆有些意外的说:「不用吧?又不会常常被人迷昏。」 「傻瓜,今天的教训还没让你想通?」周广瞪了徐定疆一眼说:「你不觉得身 体反而阻碍了你体会的速度,你体外的气脉,现在等於是你新生的肢体,依著旧习 惯体悟反而不通,试著用心去体会,别用身体去体会,包你进境神速。」 徐定疆被人骂作傻瓜倒是新鲜事,他呆了片刻,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其实他刚 刚已经隐约的察觉到,不然也不会说这与体内气脉不同了。一般以来,体内气脉的 运行,常常都须配合身体的挪动,而这团气劲却是无此限制,但徐定疆毕竟不如周 广对武学的见识,这声傻瓜到底不枉了。 徐定疆长叹一口气说:「周伯,你既然愿意说,何不早说?我倒浪费了十天。」 周广翻了翻白眼,跃身上了卓卡说:「我也是刚刚看你碰来碰去才想到的…… 走吧。」同时轻轻一拍卓卡,向著都城蹦跳而回。 徐定疆倒是不这麽急著回去了,他立即全身放松,全身气息流转,身躯又慢慢 的浮起十馀公尺,徐定疆心念一动,整个人被气劲带动著往前斜掠,虽然仍有些上 下飘浮,轨迹有些不稳,但比起刚刚的上下乱蹦,已经好了许多。 徐定疆也不急著回去,他思绪转移著,体会著心念改变时,躯体气脉的变化, 而在意念微微的波动下,体外的劲流竟也随之产生细微的改变。徐定疆这时再也忍 不住,他一面在空中胡乱的飞舞,一面仔细记忆气劲的微微变化,就这麽转啊转的, 不知过了多久,刹那之间,徐定疆对全身气脉的流向忽然了悟於心,这下可通了, 虽然还不是功德圆满,但却已经找到了用力的地方。 徐定疆大喜之下长啸一声,整个人直往空中冲去,在百馀公尺处一个回旋,彷 佛无重力般的四处飘舞。他知道,虽说这时体外气脉还没找出最好的施用方法,但 却已经能随心所欲的操控,只要再一段时间,自己弄清了加速时所施劲的气脉、转 动时所凝集的气脉、甚至是攻击时所流转的气脉,到那时,只要心念一集中,威力 自然大不相同,功力也会进到另一种层次,相信能与自己放对的人应该就不多了…… 徐定疆又飞高了百馀公尺,一时不敢再往上飞,回头一望,这才发觉在不知不 觉之间,东方的天际竟已逐渐泛出一抹亮晕,虽使东方天际的月星色泽较为失色, 却使整个东面的天空更加的华丽,原来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在都玉山练了一夜的 功夫? 想起这一晚的收获,徐定疆心情一阵激动,方向一转,从空中直往都城投去。 牧固图纪元 一二○一年十四月十日 禁宫中的刘然一夜没睡,他听说刘冥没能留下奸细,心中就开始忐忑了,莫非 连刘冥也与二弟勾结?若他们如同五十年前般的突然偷袭,一举取得人族至宝,这 场仗可就输掉一半了,自己可要小心这柄月华剑,但裂地刀呢?裂地刀可在刘冥的 手里,父亲这件事恐怕是做错了…… 刘然沉思片刻,轻轻一咳说:「来人。」 「参见皇上。」寝殿外转入两个随侍,向著刘然躬身行礼。 「派个人去找大皇子,问他找到了芳华公主没有。」刘然绷著脸沉声说:「另 派人直接去『檀云殿』问,看芳华到底躲到哪儿去了……连脱要找她都这麽难?莫 非要脱下令捉拿?」 看来皇上是当真发火了,两个随侍一句话都不敢说,只应了声是之後立即倒退 而出,分别去分派人手,一面把严重性略作交代。 了解了皇上正在气头上,没人敢打马虎眼,果然过不了多久,刘縯便急急的赶 来,脸上满是焦急。 刘然一见刘縯,脸一沉说:「你们兄妹越来越不像话了,连朕的旨意也敢违背?」 「父皇息怒。」刘縯抹著汗说:「儿臣不敢违背,不过昨晚询问了一夜,没想 到芳华已经失踪了三天,最後一个讯息便是……便是芳华冲入宫中禁区一事。」 当时在禁地周围明明没见到刘芳华的踪迹……刘然神色变了变,望著刘縯说: 「縯儿,你怎麽看?芳华会不会因擅闯禁区……所以躲著朕?」 他口中虽这麽说,神色却没什麽把握。 刘縯立即说:「便算如此,但烽烟急报一起,以芳华的个性来说,便算将受罚 也会出现陪伴父皇,儿臣认为芳华必定是出了变故。」 「会有什麽变故?莫非……」父子两人对望一眼,同时想到刘冥。 刘然的神色更难看了,过了片刻,刘然愤然而起说:「这老贼太大胆了,縯儿, 通知你两位曾叔祖──达爷爷和莽爷爷,朕不能再隐忍了。」 城外正有大军来袭,这时内乱可不大妙。刘縯有些迟疑的说:「父皇,冥堂叔 祖虽然跋扈,但这时正有外敌,似不适於……」 「縯儿有所不知。」刘然脸色一正说:「父皇在世时曾说对朕说过……刘冥不 乐富贵、名位,却须防其与人私通、动摇国本,若他当真擒拿芳华不报,必有问题, 我们须得先下手为强。」 若刘芳华确实落到了刘冥的手中,翻脸也没办法了,刘縯怔了怔,才说:「启 禀父皇,最晚十时正,城北巡哨必将传回第一波讯息,父皇可否稍候片刻,确定外 敌状态再说?何况……冥堂叔祖似乎没有理由囚禁芳华。」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不过刘然本非轻易承认错误的人,他顿了顿,点头说: 「就延到十时之後,不过还是先把两位供奉与徐乾找来,还有,先从城北调个五千 人入宫,预防万一。」 「调动城北官兵?」刘縯连忙说:「父皇三思,如此一来,不仅刘冥有备,连 左右督国王都会自危,说不定会激起变乱,此事应从长计议。」 「不然你说应当如何?」这也不妥,那也不当,刘然有些失去耐性了。 「启禀父皇。」刘縯凝著眉头说:「倒也不是不能调兵,要调就调多一些,若 一万以上,他们便算心疑,也不敢稍有违抗……」 「调一万进来?」刘然有些迟疑的说:「这麽一来,城周的防御岂非不足?」 刘縯脸上露出笑容说:「启禀父皇,『攘外安国使』徐小王爷的部队……」 「好。」刘然恍然而悟,大喜说:「就要他们来,他们这时在哪儿?」 「城南的『落霜营区』。」刘縯微笑说:「若连『碧晴阁』的南角王所部算进 去,兵马约一万三千人,足可镇压内城、皇城的所有兵马。」 「都找进来。」 刘然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说:「朕与徐靖也有数十年没能在一起把酒谈心 了,昨日没时间好好谈,今天可得好好的聊聊。」 「儿臣遵命。」刘縯行礼後正要退出时,屋外乎传来通报:「启禀皇上,『攘 外安国使』徐小王爷、包九日包老先生求见皇上,现在殿外待宣。」 刘然先是一喜,当真是说人人到,徐定疆可来的真是时候,但刘然随即又有些 讶异,这两人怎会一起来?刘然与刘縯对视片刻,心里都有些愕然,但这时不及细 思,刘然立即在寝殿旁的偏厅召见两人。 这两人却是怎麽会搞在一块的?原来昨夜白述潘率人逃脱之後,便依白玫的交 代,在宫城外等候白炰旭,阻止白炰旭回到旅飒营区去自投罗网。而白炰旭突闻恶 耗,当场就要回头找刘然求援,但白玟却早有先见之明,不但要白述潘阻止,还要 白炰旭去请徐定疆帮助。 白炰旭可真是挣扎了好一阵子,白玟接近徐定疆为的是白氏一族,他还无话可 说,但要他自己向徐定疆求助,可十分为难。 当初白炰旭花了许多年的功夫,好不容易让木蛇两族达成协议,一起北犯人族, 而徐定疆不但把木蛇联军击溃,还使得蛇族追杀自己,更让木族驱离白族人离开, 说起来,白炰旭实恨徐定疆入骨,尤其他又是徐靖之子…… 白炰旭与白离乱的个性大不相同,经过了五十年,白离乱总还有些感激,白炰 旭却是越来越恨,已接近无法自拔的境界,若不是他自忖不是徐靖的对手,只怕早 就寻上门去了。 但形势比人强,白炰旭知道若没有真凭实据,刘然也不会轻易得罪「右督国王」 刘方廷,既有白玟如此交代,他也只好硬著头皮找徐定疆。 怎知徐定疆昨夜竟是一晚未归,在赵才的安排下,白炰旭、白述潘等十一个人 在「碧晴阁」待了一晚。还好没惊动徐靖,不然就算白炰旭经过五十年形貌大改, 在徐靖已知道白家混入都城的情形下,八成还是能一眼认出白炰旭。 清晨,终於返回都城的徐定疆进门就被白家轮班等候的人逮到,连忙引徐定疆 与白炰旭会面。徐定疆与白炰旭在南角城曾见过一面,当时徐定疆便对白炰旭尊以 长辈之礼,现在自然没变,只不过他一想到眼前老人便是历经改朝换代的白姓皇族, 心里不禁有些感慨。 白炰旭都还来不及知道此事已经败露,三言两语间,徐定疆便知道白玫还来不 及说明,他也不拆穿,只静静的听白炰旭与白述潘的叙述。 知道「右督国王」刘方廷派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白家一网打尽之後,徐 定疆自然有片刻的震惊──如此看来,白浪失踪说不定与此也有关系,且不论自己 与白玫的关系,就算从自己与白浪间的友谊来看,这个忙也是非帮不可。徐定疆私 下安排了一番後,当下决定与白炰旭同赴皇城求见刘然。 说老实话,白炰旭对这个决定十分狐疑,听说徐定疆十分高明,怎麽还是只有 寻刘然这一招?不过白炰旭却也别无选择,若没有徐定疆的帮忙,他也是只能来找 刘然,於是再无异议,随著徐定疆进皇城求见刘然,只不过心里难免暗暗咕浓,早 知徐定疆没办法,也不用多等这一夜。 两人与刘然、刘縯一碰面,刘然、刘縯从白炰旭的表情上就看出事情不对。刘 然先忍下要徐定疆调动军队的事情,对白炰旭说:「包老,白浪、陈广可有下落?」 白炰旭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徐定疆忽然岔出说:「启禀皇上,微臣恳请皇 上恩准微臣率兵一查右督王府、右都军管所两地。」 按理说,刘然正对白炰旭说话,徐定疆这麽岔出来实在十分无礼,但这句话的 内容毕竟太具震撼力,刘然与刘縯同时瞪大了双眼,连白炰旭也没想到徐定疆会这 麽开门见山。 刘然怔了片刻才说:「定疆,此事非同小可……廷公犯了什麽事?」 徐定疆脸上带著一抹漫不在乎的笑容,胸有成竹的表情格外其有说服力,只见 他缓缓的说:「启禀皇上,白浪龙将师弟妹陈汉、陈玫、陈敏及其部属共三百馀人, 全遭右督国王擒捉,只馀十人逃出与包老会合,而白龙将、陈广也已经失踪四日, 想来右府脱不了关系,如今已有人证,只需要一次快速的搜索。」 刘然沉吟时,刘縯忍不住说:「定疆,现在不比平时,都城外大敌逼近……」 徐定疆紧接著说:「所以正是都城团结一心的时刻,右督国王此举未免太失人 心。」 「朕不能只听你们一面之辞,便任南角城部队骚扰右督国王府。」毕竟牵连重 大,刘然向外吩咐:「立传右督国王廷公。」 命令下的同时,徐定疆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说:「皇上果然英明,想 来廷公也不会当著皇上的面撒谎才是。」 这话可就有些骨头了,若白炰旭所言为实,陈广一事刘方廷可说已撒了一次谎, 看来刘然英不英明也很难说,刘然虽装作听不出此言,不过心里却是有些不大痛快。 刘然不大愉快,聪明的徐定疆却似乎是看不出来,只见他不识相的又说:「微 臣便是禀报此事,而相信包老在此也一定十分安全,若皇上别无吩咐,微臣就此告 退。」 这话白炰旭可听得十分生气,若只是如此,何必与徐定疆同来?早知道就别接 受白玫的建议,莫名其妙的欠了这家伙一次人情,这小子似乎也不见得多关心白玫, 看来让白玫对付这家伙,真有些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味道。 刘然正在不快,见徐定疆要走,他也不栏,只挥了挥手说:「去吧。」 「且慢。」刘縯连忙叫住,转头说:「父皇,刚刚的计划……」 刘然这才想起,忙将脸色放柔和了些说:「定疆,你们的部队现在也是十分重 要的战力,就先调动到皇城外配合影军防守,你与你爹也都迁到皇城来住,就住 『馨云殿』吧……」刘然说到此,回桌面大笔一挥,签下了一纸文书说:「这是朕 的手谕,去向左相请一份二级『调兵火签』,事毕缴回。」 都城官兵统属复杂,除非如烽烟急报等已有固定的调动模式外,出入城门的调 动需要由朝廷发出的「调兵火签」为证,此签分为四级,一级可调动的兵力没有上 限,二级只能调动两万以下的部队,三级则是一万,四级则是五千,至於一两千人 以下的调动,就不需要什麽调兵签了,而像右府都卫军包围「旅飒营区」一事,他 们只在自己的区域中调动,较难事先防治。 左相陆为才便是白广、白汉在左府见过的瘦小老头,他专责理商、兵铁诸般政 务,都城部队调动所需的兵马粮粖之补给便是由他负责,三级、四级的「调兵火签」 可由诸王申请,二级以上的火签便需由皇帝颁下手谕,左相陆为才才会发出。 不过就算拥有调兵火签,也只能调动自己管理的部队,若想要调动他人的部队, 还需要由皇帝发出的「领兵火签」,此火签一样也有分级,因全人族通用,范围较 大,故分成了八级。若有人同时掌握了一级「调兵火签」与一级「领兵火签」,等 於可号令天下官兵。 徐定疆自然明白「调兵火签」是干啥的,若没有这个,万把人可不能随便从外 城进入内城,更别说皇城;他恭谨的接过,转身步出了殿门。 猫饼乾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