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7张心意卡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日子。 早上他睁开眼睛,床头放着一张心意卡。 “亲爱的,我爱清晨,因为每个清晨我思念你。”他打从心里笑出来,把心意 卡看了又看,珍而重之收在抽屉里。 他爱这个女人比过去任何一个女人多。 爱上她的时候,他是一个有妇之夫。她无名无份地跟了他两年。 直到上个礼拜,他终于清楚地了断了上一段婚姻,代价是失去一大半身家。 她搬进他家,手捧的纸皮箱中跌出一个方形红盒子,上面是手绘的克林姆名画 “吻”。 “很漂亮,里面装了什么?”他随口问。 她脸涨红:“我的嫁妆。”他取笑:“这么快就把嫁妆也搬进来?”“我不一 定嫁你的!说不定有一天带着嫁妆嫁给另一个男人!”她不甘示弱。 晚上,他抱紧她依偎床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终于可以睡在一起,不用再背负“通奸”的罪名。她眉头一皱。 他把她的手贴近面颊。 “害怕么?从今天起,除了这间房子之外,我一无所有。”她有一刻的动容, 若有所思:“失去所爱,才是最可怕的。”他低头用双唇吻在她雪白的胸脯上,用 力一啜,留下一小块红色心形的印。 “爱的承诺。”他笑着说。 第二天他在西装袋里找到一张心意卡。 “你是我早上最想见到、晚上最想睡在一起的男人。”他开着会,也禁不住笑 出来。 她常常不经意地送他心意卡,叫他惊喜。 书房的一个大抽屉里,放满了她送的心意卡。 有一张模仿红十字会的捐血卡,上面写着:“先生,谢谢你捐出爱情,延续我 的生命。”她像小精灵般闯进他的生命里,动若脱兔,静若处子。 他常见她一个人捧着红盒子出神,满怀心事。 “给我一年时间挣钱,一年后我一定给你一个隆重的婚礼,让你的嫁妆有着落。” 他对她许下承诺。 她轻轻的笑了,他并没有留意他的爱情有多哀怨。 一个星期后的一个黄昏,晚霞很美,他像往常一样匆匆往家赶。 在住所的楼下,围着一群人,她躺在血泊中。 死亡报告是:她自六楼跳下,头骨爆裂。 他伤心欲绝,刹那间天地变色,乌云盖顶。 为什么自杀?他是那么地疼惜她。 他捡出那个方形红盒子,心情沉重。 打开,里面竟没有珠宝,只装着厚厚一叠心意卡,有一部分竟和他收过的一模 一样。 他逐一揭开,手颤抖。 “亲爱的,遇上你,是我生命中最奇妙的爱情。”“亲爱的,不要走,留下来 陪我。”“亲爱的,你离开了,留下我跟一个有妇之夫在一起。他爱我,可是我不 能制止自己比以前更加爱你,回来好么?”他一张一张地数着,最后一张,也就是 第777 张心意卡上写着: “亲爱的,失去你,生命不再有意义。”两年多以来,她每天给另外一个男人 送上心意卡,他收到的,只是这男人的一部分Copy. 他一蹶不振,瘫坐在地板,呆呆看着这777 张心意卡。 红盒子里,上演的不是喜剧,是悲剧。 -------- 西陆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