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 我们活在幻想中,这句话残酷而美丽。 秋 秋风起的时候,树叶哗哗的往下掉。太阳还很耀眼,却已经失去了那种融化一 切的霸气,光透过城市里建筑物的缝隙,洒在脸上,让人懒洋洋的。 我没精打采的游荡在教学楼和图书馆之间。带着耳机,背着书包。听音乐,看 小说,大学的生活让我过的自由自在,却又平淡无奇。“也许你直到现在,还不明 白,你为了什么……”“一次次……”“一直到星星闭上眼睛,一直到黑夜哄睡了 爱情……”“你别为我呐喊别为我哭,别让我明亮的眼睛模糊……” 在个性这个词儿很流行的日子,我老被人注意。熟人骂我不修边幅,年纪小的 不知深浅的孩子将我当人物看。其实没什么,就是长发披肩,骨瘦如材,说话有些 不着边际。 “我可以坐这儿吗?”一个女孩子很好听的声音让我从小说里抬起头。 “可以。”旁边的位子没人,我忘了将书包放在上面。 “我可以请教个问题吗?”女孩儿坐下还没有两三分钟,我都怀疑她是带着问 题来的。 “什么东西?”我不得不又离开杨凡和田思思关于什么是英雄的讨论(古龙 《大人物》),拔下耳塞,关掉单放机里“一剑荡平阴山的墓碑,一骑独行万里的 骨灰……”(《好风长吟》) “你看这个反码运算,我不会,你能给我讲讲吗?”她拿着一本《计算机应用 基础》。 “这很简单,你看,这样……”我在纸上划了一堆的0101011001001100。 “明白了吧!”按照自己的思维走完一遍,又按照自己的想象给了个回答,我 把笔放下了。 “哦!”女孩儿似懂非懂的看着我,点了点头。 “这个,我还是没明白。”我还没有看到两行,女孩儿又用书轻轻的碰了碰我, 脸上有些红红的。我本来有些不耐烦,但是,对方是个女孩儿,而且我还没说,她 先不好意思起来。假如我要还是……那就该我不好意思了。 我又开始将那看起来一堆,实际上没什么的数字又算了一遍。讲的过程当中, 我一抬头,女孩儿正看着我,脸一红。我笑了笑。 “谢谢你!”好象被我发现了什么似的,女孩儿也不知道懂没懂,就结束了倾 听。我也乐得继续我的小说。 陆续的有人往图书馆外走,我看了看表,第二节课下课了。大家赶去上第三、 四节课。有东西落在我的手背上,是一张纸条。“我知道你叫阿非,你是个很特别 的男孩子。如果你愿意,我想今晚请你看电影。”女孩儿正走出门,留下个背影。 我感到很好笑,当然也很高兴。虽然我知道有很多女孩儿喜欢我,也因此显得 对这种事心不在焉。但真的有人对我表示出来,我要说我还是无动于衷,别说你不 信,我也说不出口。(我无意标榜什么,炫耀什么,只是忠于生活,希望没让您生 气。) 基本上我还是个好人。我站起来,三两步就赶上了那个女孩儿。“对不起啊, 那个什么,我今天晚上答应陪我女朋友去看《情书》,所以……挺那什么的。”我 满脸歉意,一半是真心的,一半也是为了显示我的认真而有意的渲染。 “没事。”女孩儿脸又红了。 “要不那样吧,改天我请你。”我真的想让女孩儿轻松下来。 “行,那改天吧,我叫林岚,再见。”女孩儿恢复了常态,快乐的走了。 我的女朋友,我还没见过我女朋友长什么样儿!我边想边乐,挠着头回到阅览 室。 我回到座位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书包扔在旁边的椅子上,作出这个位子有人占 了的样子。 我累了,趴在桌子上,眼睛看着地。有人冲我走过来了。鞋很秀气,不大。应 该是个女的。走路姿势不错,应该长的也不错吧。停下了,脚在地上小范围移动, 肯定是在找座位。我对自己这种通过看脚步来判断人的行为的做法很感兴趣。我津 津有味。 坏了,脚步向我的临座靠拢,那椅子上可有我的书包。我的书包被提起来了。 “啪!”书包被扔在桌子上了。谁呀!谁呀!这么大胆!我抬起头就想说了。 “喂,坐了一个位子,还要用书包占一个。不道德吧!”冬儿笑眯眯的看着我。 见鬼,她怎么来了! “你怎么知道那是我的书包?”我有些英雄气短。 “不是吗?那我扔了!”她又拿起书包。 “行,你够狠。你坐吧,别那么凶好不好?虽说不是特意为你占的,但多少也 有点苦劳吧?!”我鼓起余勇。 “这句话还可以。OK,我不说你了,扯平!”冬儿心平气和的坐下了。 这是什么世道,好人真的毫无活路了。 “阿非,你到这儿干吗来了?”冬儿很随便的语气问。那语气正常得就象是说 牛该吃草不吃肉,老虎很反感植物只对动物感兴趣一样。 “看小说,听音乐,欣赏欣赏自然风景:窗外的蓝天白云;看看人文景观:冷 不丁出现的漂亮女孩儿。也抽空阅读一些专业课方面的东西。”我说的全是真话。 我又沉浸在小说里。冬儿在看书,我知道她是装模作样。虽然是女孩子,她比 我对学习的兴趣浓厚不了多少。很让人气愤的是,她还年年在他们系拿一等奖学金。 我因此常常怀疑他们班的男生是不是都常年昏睡不醒,或者根本就是没从游戏厅里 出来过,包括考试的时候。 不过反过来想想也就明白了,学校是以通讯计算机技术闻名全国,那么所谓的 人文社科就不说也罢。 “阿非,阿非。”冬儿在推我。 “干吗,干吗?”我抬头看她。 “晚上我请你吃饭,怎么样?”冬儿笑眯眯的。 “为什么?”我吓坏了,二十多年我从没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到过,父亲也 一再告戒我,无功不受禄。假如天上掉馅饼能砸到人,那还要计划生育干什么,直 接把坏人赶到大街上,砸死算了。 “边吃边聊,到时再说吧!” “那我要是不接受呢?”含而不发的箭,我感觉更危险。 “那随便了,既然你都认为我不安好心!”冬儿好象知道我的七寸在哪儿。 “行,行,不知道原因我觉也没法睡,我就赴一次汤蹈一次火。再说为你,也 算值得。” “对,这才是真正的你吗,我欣赏。” “看到别人钻进自己的圈套,我也会表扬他的。”我装作垂头丧气的样子。 傍晚的气氛很温柔,太阳这样,风也这样。 冬儿很准时的找我,她在窗户下喊我的时候,惹得整个宿舍楼的窗户前人头攒 动。这是我没想到的效果,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这些无聊的家伙到底是关心谁, 我?!不大可能吧。 “怎么样,气氛热烈吧!国宾级待遇了,那么多的目光聚焦,全是为了你。” 我在快餐店里呵呵直乐。 “穷凶恶急,不至于吧,都是老人了。”看得出来冬儿不生气,而且估计当时 心里还有点被肯定后的兴奋。 “说谁老?他们!那叫姜是老的辣,人老心不老。你!那就是谦虚,否则那些 描眉画眼的在荧幕上扮青春的阿姨还活不活?” “你总有理,还一个问题准备了九条答案。不过这很好,说明你灵感如泉涌, 所以我要求你帮个忙。”该来的总是躲不过。 “说吧,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知道将面临什么。 “我们要搞一个新年特别节目,大概一个多小时,内容没有。还想搞一个现场 点歌,控制现场情况渲染气氛的一些文字上的东西也没有。所以……” “天哪,你杀了我算了。”我知道那是一大团麻绳。 冬 天开始刮冷风了,仅存的落叶显得更加楚楚可怜。空气吸在嘴里,凉丝丝的, 有点倒牙。这个时候我就更加喜欢宿舍了,那是多么温暖的地方啊,看书,听歌, 饿了还可以煮上一包方便面。无聊了可以找几个人打打牌,鸟儿、杨子、眼镜、东 东,都是些可爱的同志、亲密的牌友。 没了,全都没了。冬儿无情的剥夺了这一切。我每天窝在电台里想些莫名其妙 的台词,节目架构。憋不住了就跑到机务间玩游戏,结果一被冬儿看到,就会跳着 要按下POWER键。我只好乖乖的又咬着笔尖趴在桌子上。 ……“那么多的新编辑,你干吗非找我这把已经退役了的钝刀。” “刚才你不还说的吗?姜是老的……” “新来的那帮孩子都不错,我招进来的,我知道。你应该相信他们的能力。” “话是那么说,但是,他们毕竟还没什么经验,这种大的活动还是需要一个老 手来总体把握一下。所以……你就帮我一次,行吗?你想,我虽然不是很喜欢当官, 但现在被人扶上了虎背。总得老老实实的骑一段路吧,别掉下来被虎给咬了,你也 不想看着我那么惨吧?不会那么没同情心吧!……”世界上没有不会说话的女孩儿, 这是那天冬儿请我吃饭兼谈判后我得出的结论。 我是误打误撞进电台的。我学的是自动化,跟所谓文字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 但常给人写信,包括给女孩子写点居心叵测的东西。这么一来二去,将文字搞得颠 三倒四。杨子和眼镜他们都说这就是风格,自成一家。 那天吃饭的时候,路过女生宿舍门前,电台的人正在那摇旗呐喊,招新人呢。 我头脑一热,看了一眼,有很多女生,鸟儿、东东赶紧催波逐澜。“你那两下子, 足够,余太多了。报名吧,别让他们猴子称了霸王。”“还有,你看。可能全校的 女生精英多聚于此,你就打入后方,我们正面出击,里应外合,定可……”利人利 己,似乎也没有不去的理由。 “同学,请填张表。”冬儿(没错,你猜对了,就是她。)对我说。当时她是 一个长发、眨着眼睛的女孩儿。当然了,现在她也还是女孩儿,我只是想强调一下 初次见面的感觉。 后来,后来我便懒懒散散地开始在电台里混了。不知不觉就成了编辑头儿,实 在我就不想干这个。管别人反而有点缚手缚脚的感觉,全身不自在,于是在冬儿成 为领导的时候赶紧退役了。冬儿当时也曾苦苦挽留,但那次我很有决心。不过我答 应了她,以后有要帮忙的事,随叫随到。也就因为这样,冬儿才批准我。 我所以这么说,以为没什么这样的机会,却没想到乱开支票报应这么快。 晚10:55叮呤呤……这么晚了还有人打电话,我只好按了PAUSE,从电脑边走开。 “喂!”我拿起电话,哼哼了一声,然后等着对方说话。 “扑哧……”那边的人乐了。 “就你一个人了!” “是啊!连阿刚都在刷牙准备睡觉了。他是多么勤快的人,而我是多么懒的人, 现在呢,全反了。”我说得声泪俱下。 “行了,辛苦了!辛苦了!要不,我过去看看你,请你吃点什么?!” “那,那倒也行,我等你。”撂下电话之后我赶紧将电脑关了,然后坐到编辑 室,摆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作出苦思冥想状,玩过游戏后的眼睛血红,原因不 一样,但疲惫的形式并无分别。然后等待。 门开的声音,我如触电,象个作弊的孩子趴在桌子上乱画乱写。 “喂,给你带的橘子。”冬儿将橘子放到桌子上。 “待一小会儿,我将这一段给写完。”我没抬头,但是心里感到象喝了某种山 泉——有点甜。 我放下笔,站起来伸懒腰。“给!”冬儿正在吃橘子,顺手将剥好的递给我。 “多谢!想我阿非何能何德,竟让美人垂青!”我心怀感激地接过来。 “喂,你又开始胡说了,还想不想吃烧烤?”我看见谁的脸红了。那种动人的 红,雪白的宽松得很另类的羊毛衫。寒梅傲雪。 我和冬儿一起走出电影场,那里刚刚结束了元旦通宵晚会。 “你的样子真有点惨不忍睹,象个吸血鬼!”我看了看冬儿的脸。 “真那么难看啊,那你别看!”冬儿将脸别到一边。 “哪能呢,我无所谓,早习惯了。况且我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化妆品下面是多 么好看清水芙蓉的一张脸。只是别吓着路人,大过年的,图个吉利。” “你不怕就行了,管他们呢,我又没让他们看。”我的表扬收到了效果。 “对了,你们谁给化的妆,手段不怎么样啊!凭我洗碗的经验我都知道。” “洗碗的经验?什么意思嘛!” “我的碗外面脏得象画了花纹,不过好象比你现在的残妆还有创意。花纹本天 成,妙手偶得之。” 我的脚上一疼,已经被冬儿狠狠踩了一下,印上了花纹。“你这个混蛋!再说 我就不理你!” “好疼啊!”我蹲下身子。 “对不起,真踩疼了,我没用多大力呀!”冬儿赶紧埋下头看我。 我猛的站起来,将冬儿抱起来就走。 “喂,你要干什么?” “没事,抱着玩。锻炼身体,当是负重跑。” “快放我下来,有人来了!”路边还有三三两两的人经过。 “那我也不放,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要是主动亲我,我倒可以考虑。” “那你先放我下来。” “你先亲!” “你先!” “你先!” 我脸上一凉,然后是湿濡濡的温暖。 “快放我下来!”冬儿脸红红的看我。 冬儿忽然冲着我笑,幸灾乐祸的样子。我莫名其妙,感到比较发虚。 “二郎神,三只眼。二郎神,三只眼。”她指着我说。 “我脸上有口红?对吧!”我知道原因后一下就稳定心神了。但是冬儿显然没 想通为什么我会突然无所谓。 “我不怕,这是胜利的标志。无非是说有人亲了我,但到底是谁,大家心知肚 明。哈哈!” “你过来,我帮你擦了。”冬儿开始不安了。 “很难擦哦,我看算了吧,太麻烦你了!”我很大度地摆摆手。 “不,我不嫌麻烦,你过来。”冬儿讨好地笑。 “但我嫌。而且擦起来很疼,因为好象印上去的时候太用力了。”我坏笑。 “你……我真的不理你了。”冬儿满脸通红。毕竟怎么说她都是领导,如此景 象如果让她的现任手下们看到,确实有失威严。 “哎呀,我饿了。” “好啊,我待会儿煮方便面给你吃,你让我将口红擦掉,好不好!”冬儿堆着 笑。 我知道玩笑只能适可而止,于是低下头对着冬儿。冬儿从包里拿出纸巾很小心 地擦我的脸。 新年的钟声刚刚敲过,沸腾的校园渐渐宁静。月亮浮在空中,路灯在没安静的 街头分外明亮,让道路显得更宽阔。远远的传来琴声和欢笑,他们在为新年而歌。 有些宿舍窗户里透出灯光,还有啤酒瓶相碰的声音。 我就是在这样的夜里,让冬儿的手擦过我的脸,看到冬儿眼里露出的温柔,缠 绵如丝,宁静似水。 春 季节有痕迹吗?有,春夏秋冬。季节有明显界限吗?没有。感情有痕迹吗?有, 爱恨情仇。感情有明显界限吗?没有。流水有痕迹吗?有,江河湖海。流水有明显 界限吗?没有。思念有痕迹吗?有,衣带渐宽。思念有明显界限吗?没有。 寒假过了,电台又开始招人。冬儿也从台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了,无官一身轻, 经常陪我看录像。 盗版的《剑侠情缘》在电子市场抛头露面。杨子买了一套,音乐不错。而且有 七种结局,在RPG中融合了MUD元素。 我打开机子,闭上眼睛,听着风扇和硬盘的声音。然后是WINDOWS启动的音乐, 我睁开眼。进到D: GAME 剑侠情缘 ,点击PLAY。屏幕一黑,然后Please insert thedisk B!Then press any key! 哎呀,不动了!我忘了拿第二张盘,装完就还给杨子了。好象第二张盘只是一 张CD,没什么数据。于是我跑到机务间,从CD架上找了张盘插进光驱。片头动画, 《满江红》的背景。配上小提琴曲《粱祝》,一遍一遍,又过不去了! “必须要有张二十一首曲子的CD。”亚范走过我身旁,他也是个游戏迷。 “真他妈的,除了他们的那张盘,还真没见过二十一首的CD。”我说完站起来 回宿舍拿盘。 我终于可以开始安心的读取进度,继续独孤剑的江湖游侠。我救了一个女孩子 叫小梅,她爹非得将她许配给我。屏幕上出现两个选项“是”“否”。哦,多结局。 我赶紧存盘。 先来个“是”。往下情节是独孤剑和小梅幸福的生活,生儿育女,享天伦之乐。 “这哪行,我还要继续行走江湖,不能这么一亩地一头牛,孩子老婆热炕头。” 我习惯对电脑自言自语。 “呵呵,还当真呢,尽想好事吧!”冬儿在我后面乐。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一边取进度一边问。 “看很久了,你太投入了。” “哦,这叫敬业精神,我干什么不都这样吗!” “除了玩,你是干什么都不这样!” “冬儿,你看,我老婆叫小梅,跟你名儿相同呢!”我很高兴找到高兴事儿。 “你就胡说吧!”冬儿用手捋我的头发。 “没大没小的,别象个小孩儿,又玩我的头发!”我将嗓音憋得很深沉。 “我就小孩儿,我就小孩儿,你怎么样?”她开始弄乱我的发型,其实我也没 发型,只是长点,但我要这么说。 “好了,好了,你来干什么?”我左手按住冬儿的手,右手还是没离开键盘方 向键。 “我退役了就不能来?就你能来。”冬儿坐下了,用手托着下巴看屏幕,时不 时看我的脸一眼。 “哪能呢,我就是关心一下。你要原谅我不会说话,但心是好的,你来了我要 不闻不问,那你该更生气了吧!”我语重心长。 “算你能说!”冬儿安静了。 “你要干吗?”冬儿指着屏幕,我正在妓院门前晃,准备进去。 “没事,为了剧情,我得进去看看!”我继续前进。妓院里果然别有洞天。 “你不是骗我吧?”冬儿不太懂游戏。 “不是!”我见到美女就对话。 我想进南宫彩虹的房间,可看门的就是不让。 “呵呵,被人拒绝了!”冬儿在旁边笑。 “我另想办法!”我走出妓院,找到一个乞丐,给他钱,他告诉我秘密。 我来到妓院旁边的空地,找准位置,一按空格键,我腾空而起,飞上楼,正好 是南宫彩虹的房间。哈哈! “你个采花大盗!”冬儿用手打我。 “冬姐,有人来面试播音员了。”现任台长阿刚进来叫。 “我这就来!”冬儿站起来。 “哦,原来你是来作考官的。”我明白了。 “当然,你以为我象你不务正业。”冬儿回头冲我笑。 “是吧,我也想务务正业,但我本就什么都不会,除了吃饭睡懒觉玩游戏看录 像打球,不象你多才多艺!” “我让你胡说。”我头上一疼,冬儿笑着跑开了。 我不知疲倦的到处跑,捡宝箱,打土匪,得经验值,长等级! “怎么样了?非兄!”亚范又跑过来了。 “正常情况,这个游戏好象没什么难度!刚开始长等级比《仙剑》快。”我眼 睛离开屏幕。 “是吗!哦,不错,你等级已经很高了!”亚范看了看我的状态。 “你怎么不在里面,跑出来干吗?面试的完了?” “没有。蒋杰、冬儿她们在呢!一个说话我都听不懂的家伙要面试播音员,还 在里面朗诵自己写的诗呢,速度象跟挤牙膏,声音象公鸡被踩住了脖子。可气的是 还特别认真,庄严肃穆,让我想笑还怕伤人自尊。我憋不住,出来吐口气。”亚范 也跟我一样受不了。 “哈哈,无知才能无畏呀!”我笑。 “非哥,非哥,你得帮我!”小辉从外面跑进来。 “怎么啦,兄弟!”我转过身子。 “你不是在外面主考编辑的吗?”亚范也问。 “问题就在这里,那个考播音员的要来考编辑,是个很恐怖的家伙。” “这有什么可怕的,人那是博学多才!”我笑了。 “真要那样就好了,可不是那样!这个人来过很多次,什么都想干,可什么都 不会,热情却比土改时的人民还高涨。”小辉急了。 “哦,那你跟他说明白啊!”我点点头。 “他不听,老冲我乐,那种让人摸不透的特让人害怕!”小辉象受了惊吓。 “行,我帮你去说!”我不怕别人冲我笑。 后来我终于将那孩子给说走了。要当播音员,普通话还不如我;作美工,画的 房子象火柴盒,写字不如我左手;也许他可以当编辑,但我根本不知道他写的是什 么。小辉很高兴我替他接个了烫手的白薯。我说没什么,毕竟他是我招进来的孩子 中从一开始就让我满意的。 “非哥,我要请你帮忙!”小岩(一个剪个漂亮男孩儿头的小妹妹),记者组 的头头,来找我。 “我今天招谁惹谁了?!行,你说吧!”我索性将游戏退出,关了计算机。 “我们招的那批记者,想让他们采访你们这些已经退了的老同志,算是最后一 道考题,你们给把把关!” “哦,这,那,是女孩儿采访我吧!”我幻想最后一丝幸福。 “是,而且有两个!”小岩很高兴。 星期六。9:50。大家都在睡懒觉。 “203,203……”女孩儿的声音。陌生。大家都不想答应。 “找谁呀!”本本睡在窗口,被吵得最厉害。 “请问电台的阿非在吗?”天哪,这是谁呀。 “叫你呢,阿非。”本本轻声对我说。 “谁呀?”我问。 “不认识,以前没见过,好象很小。”本本打哈欠。 坏了,“采访”,我头脑中迸出两个字。 “你说我不在。”我实在不想起床。 就在我们交谈期间,那女孩儿不停地喊,真让我头疼。 “赶紧下去吧,让我们睡个好觉,求你了!”东东在下铺翻身。 我没办法,爬下床,刷牙洗脸。结果我吃早餐,给那个女孩儿买了个面包。 中午吃饭时,我碰到小岩。 “你可害苦我了,妹妹。那孩子太狠了,大清早将我从床上喊起来!” “我知道,谁让你睡懒觉。”小岩清楚我的习性。 “抛开这些,你觉得怎么样?”小岩问我。 “可以,果断干练自信,对自己给被采访对象的印象把握不是很好,容易冒失!” 我将自己的想法很中肯的表达。 “我们将参考你的意见,不过还有一个。”小岩笑。 晚上有个女孩儿找我,我下楼看到人,有些吃惊,是那天在图书馆碰到的林岚。 “你好,你还欠我一场电影呢!”林岚看着我。 “哦,行,我请你看电影,你就为这个来找我?”我感到奇怪。 “当然不是,我是来采访的。” 我知道了林岚是大一的学生,温柔敏感,象个小兔子,喜欢足球。我请她看过 一次球赛,好象是十强赛吧。我还看过她当裁判,执法学校的乙级联赛。 天慢慢地热了。 夏 这个城市的春天其实没什么明显征状,很容易就从不太冷的冬天过渡到短裙和 背心的季节。象感情一样,把握是没什么作用的。 我生病了,头重脚轻,眼冒金星,走路的时候东倒西歪,往墙上撞。照镜子, 我都不太敢看自己的样子,形容枯槁,面黄肌瘦。一个星期吃的东西还不如以前一 天吃的多。 傍晚,我装模做样的跟着大家一起去买饭,不为别的,为了晚上给自己一个心 理暗示:我吃过饭了,不会饿死的。 我交给大师傅钱,他递给我一个袋子,让我自己拿馒头。我就向蒸笼伸手。我 看到了一双同时伸出的手,是书里面常常用很多笔墨描写的手,词也漂亮,玉或者 春笋或者葱尖什么的。 我拿到了一个馒头,那双手拿到了我的馒头的邻居。如果不是因为下面的事情 发生,我是懒得抬头看的。生病让我全身乏力,低着头。 两个馒头粘在一起,这在蒸馒头的过程当中太司空见惯了,但恰好让我赶上了。 两个方向用力,馒头就分开了。这也没什么可说的。可我的馒头少了一大块,那双 手拿走的馒头多了一大块。我就抬起头了。 我看到一张象幼儿园小朋友的脸,白嫩,漂亮,稚气,可爱,因为不好意思而 红晕。 “没事,反正我也吃不了!”我笑笑。 女孩儿点点头,脸还是红的。 “正常情况下,我肯定跟你急了!”我还说。 “现在有什么不正常吗?”女孩儿可能觉得我的话不正常。 “我没食欲!”我说的有气无力。 “你生病了吧,以前虽然见你很瘦,但不象现在这么萎靡不振啊!” “我是生病了。你认识我?你是……”我仔细看她的脸,女孩儿的脸又红了一 下。 “对呀,我是冬儿班上的。”女孩儿眨眼睛。 “走啦!”东东在喊我。 “来了。再见!”四个字对两个人说的,很节约。 “谢谢你的馒头,去校医院看看,别生扛!”女孩儿对我挥了挥手。 “谢谢关心!”说完我看了少了一大块的馒头一眼。 连续的吃不了饭,让我很害怕。于是我以为自己患了肝炎,跑到医院检查,医 生说我根本没病,各方面都很好。我还是不放心。医生被我给气乐了,说那你就验 血验尿吧。 结果一切正常。医生给了我一些消食的药。 晚上我睡在床上感到冷,在本不该冷的季节。我用毛巾被裹住身体,发抖。第 二天,我的毛巾被湿透了,全是汗。我饿了,饿得难受。 我和阿刚他们凑钱买了台洗衣机,将牛仔裤和大T恤扔在里面。甩干的时候,洗 衣机让我们明白它为什么叫机器,轰鸣声和飞机没什么两样。 我脱光上衣,只穿条短裤在烈日下打球。汗滴在地上哧哧响,背上发烫。 放暑假了,冬儿回家了。我在学校里玩游戏。晚上两点回宿舍,我爬楼进去, 有几次将熟睡中的小华吵醒。他以为是小偷,却不敢喊。有时半梦半醒之间,他以 为我是女孩儿,因为我头发长,瘦高瘦高的。他还是不敢说话,眼睁睁看着我从眼 皮底下走过,关上他们宿舍的门。我的宿舍在小华宿舍的对面。 开学了,慢慢的天凉,又该到秋天了。 后记:哎呀,怎么给写成这样了。可是没办法,我的初衷是想说些真实的故事。 写着就慢慢偏了,偏得厉害,而且没有痕迹,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不可逆转。 算了,就这样吧。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前面写得认真,后面有气无力。 如果您看到这里了,别骂我。 白云苍狗,沧海桑田,几多柔情几多泪; 镜花水月,过眼云烟,一场游戏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