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是一张飘落的秋叶 作者:蔓草青青 一、 我头倚着靠垫,半躺在床上,听着钥匙在锁孔里轻轻转动的声音,就把眼睛闭 了起来,向里侧过了身,佯装熟睡,等着他来亲近我。 这时是上午九点,从房间窗帘缝隙透出的光亮里,可以知道是个好天气,五月 风声脉脉。外面的关门声,房门推开关闭声是那样熟悉,带动中一股男人的气息扑 面而来,我的心也跟着幸福起来。 小康的手搭上我斜侧的肩,力图把我扳过来。 “花花,乖,醒醒,你看我买了许多好吃的东西,供我们吃七天七夜”。 我眯着眼,半是撒娇半是嗔怪“人家昨夜失眼了一夜,好不容易早上才睡个回 笼觉,又给你吵醒了,我还要睡,说完又侧向里边不理他。 小康却不管这些,他嘻嘻地笑着,把我的长发从脸上拂开,细细地捏我的耳陲, 然后俯过身来,又把它含在嘴里,慢慢咬着,他常说这是世间最好的美食,这么白、 这么嫩、这么软。我被他逗的心痒难忍,只觉得全身酥软,如泥土塌方,一块块陷 落。忍不住把双手吊在他的脖子上,“去洗澡吧,亲爱的”。 我听着外面的水流声时断时续,找了片易达口香糖送往嘴里。 他回来,钻进被窝,贴近我,和我一起挤在这单人席梦思上。 从他开始急促的带着湿味的呼吸声里,我知道小康早已迫不及待,但他懂得每 一步程序,总是把我的心吊到最高处,才肯下手。 他的手在我的蕾丝内衣低领口里往里探,然后全身游走,胸口、腰、腹、冰凉、 润滑,他的口碰上我的唇,有一股薄荷的清香,令我喉头发紧。然后他不等我的回 应,就一路往下,从高山到低谷,一直把头俯向我的两腿间,在探寻中含住了那枚 珠子,象饱含了那枝清远的笛。 笛声悠扬,我如泣如诉地呻吟着,全身发出响应,象越炒越热快要爆的豆子, 想要他进去,胸中似有一团火,急欲喷发而出。 他以最古怪的姿势进入我的身体,我终于如愿以偿。 我紧紧抱住他的背,他的肌肤光滑结实,他的眼睛似笑非笑看着我,而我的眼 里,无限深情。 他问我“想我了是吗”?舒服吗? 我喃喃着表示赞同。我知道,只要不出这扇门,我的世界就是他,他就是我的 世界。 小康,真好。男人,真好。 常常在这样的时刻,我想着滚滚红尘里的那句歌词:“终身的所有,也不惜换 取刹那阴阳的交流”。 可是我还不够,每次高潮后我都对小康说,我要我们融化在一起,我要我们不 复存在,我要我们就这样死去,我要,我还要。 于是我们又不知疲倦地相互纠缠,我们象两只纵情欢愉的动物,拼命给予和索 取着对方。 小康总是千哄万哄地把我从床上拉起来,然后抱我到沙发上去看电视,然后吃 他买来的东西,然后他看我化妆,给我递唇彩,睫毛膏。 我把买东西的钱塞他口袋里,慢慢地他也收的理所当然了。然后我款款深情地 倚着门框,送他走。 他一走,我就象全身虚脱一般,于是匆匆洗掉铅华,赤裸了身子,重新入睡。 其实小康还是个男孩,他身上有孩子的清香,象白玉兰般洁白,他是电脑公司 的维护员,我的电脑出了故障,是公司派他来维修的,第一眼看到他我就怦然心动, 他不高也不魁,可是唇红齿白,目光清澈如山间的小溪。 他坐在电脑前,我拿纸杯递水给他,并呈上我的手,他果然眼一亮,说:你的 手真漂亮。我知道我的手,十指纤纤,右手中指配上闪烁的钻戒,越发修长雪白。 我说:那你可以握我的手呀,在第二次见面后,我们终于双手交握,拥抱在一 起。 二、 国庆前几天,我竟然收到了张子扬的结婚请柬,张子扬是我的前夫,没想到这 家伙这么快就要结婚了,离婚才一年,这么说我的孩子要有后妈了,什么玩意儿? 我把烫金喜贴扔到了垃圾桶里。 哼,想向我示威吗? 国庆节到了,街上人流如潮,我装扮一新,用最永恒的黑色长裙来衬托我的白 皮肤,我的高挑身材,我的阳光下栗色的长发,并在胸前别上水钻胸针,胸针熠熠 生辉。 我要去大酒店看看是怎样的一位新娘跟了我其貌不扬的前夫?我不喝喜酒,我 只去送个礼道贺。 出租车适时把我载到了辉煌大酒店门前,我坐在车上,看着那一对新人在迎接 来宾,新娘捧着鲜花,在客人面前得体地微笑着,没想到原来就是他们公司那个长 相平平的姓吴的小出纳,盛妆的脸,时不时依赖地看新郎一眼。 现在的姑娘,不就是看中张子扬会赚点钱吗? 张子扬还是那个点头哈腰的傻劲,脖子上的领带也没系正,他永远都是这样衣 着随便。但我忽然再也无力起身,我没有了露面的勇气。 我只知道,从今天开始,他不再属于我,他属于他旁边的那个小女人了,我是 真正失去了他。 回到独住的小屋里,我身心疲惫,我们结婚十年,一直是我在挑张子扬的错, 嫌他不浪漫,嫌他长相不够好,嫌他没有男人味,他被我呼来喝去,在我面前永远 处于劣势。就算是后来在单位里升了业务经理也是如此。 虽然我不爱他,但我一直以为他是我的,他是听我指挥的,在我的意愿里一直 如此。 三、 后来我在QQ上认识了舒畅,那时刚上QQ,我象是着了魔,我对QQ着了魔,我对 家外的世界着了魔,我对那个美院的研究生舒畅也着了魔。 我在平淡生活中苏醒,我第一次出轨。 初见舒畅是在一个风清云淡、柳絮飞扬的日子,舒畅比我想象的还要耐看有味 道,白衬衫,黑长裤,从侧面望过去,成熟而有轮廓的脸,修长的颈后不羁的头发 扫着衬衣领子,眉眼似忧非忧。 我们在一起,是随意而温暖的,温暖的夜,温暖的怀抱,他抽烟,烟雾缭绕中 他暧昧的眼神,常令我恍惚,他为我画人体素描,刷刷几笔,就把一个红尘女子勾 勒的活灵活现,灵动的眸子,薄薄的唇,这是我吗?舒畅画累了,我们就在他的小 屋里喝咖啡,在朦胧的灯光中,他啜饮着咖啡,一口一口喂给我,我象是回到了青 涩的少女时代,无限娇羞与温柔。 这样的男人是让人忧伤而甜蜜的,我的心忽喜忽忧,象窗前的小花,在风中飘 摇不停。 张子扬到处找我,要我回去,可是他找不到我,我早已把手机关了,他要我把 心敛回来,珍惜这个家。可是他不知道,一个陷入迷宫的孩子,被五彩纷呈吸引, 哪里还能记得回家的路? 舒畅说:阿花,假如你年轻十岁就好了,我们会是一对神仙眷侣。 我说:没关系,只要有爱。 我情愿这样醉生梦死。 尽管我知道舒畅是要走的,但我从来不去想,我只知道现在两个人在一起比天 上的神仙还快乐。以后就让这段往事温暖我吧! 但回忆不能伴我度过下半生,他回北方老家后,我才发觉我只是做了个无比曼 妙的梦,感觉不到真实在哪里。 舒畅最后认真地对我说:花花,我从来没有跟哪个女人呆在一起这么久,我得 寻找前途了,你也别太任性,回到你老公和女儿身边去吧,他们需要你。 我忘了跟他说,我们早已离婚了。 四、 我从家里搬了出来,张子扬给我置办了住的地方,又给了我宽裕的钱,这几年 他单位生意很好,他提成也不错,应该说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什么亏欠我。 正因为如此,离开舒畅后,有段时间我竟然无穷无尽地想起子扬的好来,我甚 至萌动了复婚的心思,但我终究迟疑着,想到柴米油盐,想到张子扬的现实乏味, 又觉得没必要拉下脸去,一直到后来收到他的结婚请柬。 忘记舒畅,是因为遇到了小康,小康顽皮热烈,充分挑动着我的母爱,我都不 明白,他怎么会那么老于此道。不过他一来,我们就纵情,欲生欲死,我变成了那 只笼里的白鸽,被他喂的饱饱的,咕咕叫着,然后用一个人生存的时间想他,细细 的慢慢地想。思念是煲汤的文火,煎熬着白天黑夜,春夏秋冬。 也许每段恋情都会一样,从热烈到平凡,更何况象我跟小康,从最初的如饥似 渴到最后的离开,也不过好象只是刹那的事。他比我小了十三岁,十三本身就不是 个吉利的数字,那次他送了我十三枝玫瑰的时候,我就说,你走吧,我厌倦了,我 想要休息。 我怕这样走下去,所有的一切都将倒过来,我是不可能祈求永远留住他的心的。 五 秋天来临,我穿着细细的高跟鞋,背着大布包,走在黄叶纷飞的大街上,此时 的我理智而清醒。曾几何时,那些青葱的梧桐树叶只是从嫩芽变绿,郁郁葱葱,不 过是隔了两个季节,不知不觉,现在全已枯黄落地,等待它的只有埋葬了。 就象我被情欲迷失的世界一样脆弱和短暂。 在人来人往中,我似乎看见小康在街对面牵着一女孩的手,私语着什么,那是 他的女朋友吧! 那些商场的一个个橱窗,映着我瘦长的身影、迷离的脸,我在穿衣镜前细细端 详我自己,用双手抚摸额头上时有时无的皱纹,我惧怕明年本命年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