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一个他 作者:小锦 引子 我们的爱情没有太多的坎坷,似乎是水到渠成的。所以有时候总让我怀疑它的 真实性。现在我们在一起生活的很幸福,但都是在家人不知情,同事不了解的情况 下。很难想象我们的故事有一天水落石出时会是什么样子。但我们不怕,因为真爱 是无罪的。 一直认为和智辉的相遇是老天和我开的一个玩笑。即使是和他相识的第五个年 头里,我仍害怕有一天他会突然消失不见。每当他微笑着走向我时,我总禁不住问 自己:“这是真的么?” 然后由他的吻为我不安的心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到现在我也没有承认过自己是同性恋,在这一点上,我没有智辉的勇气。但也 决不否认我爱智辉。这种爱,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能确定是由什么感情演 变而来的。但这种爱是看得到,感受得到的。每一次热切的拥抱,每一次投入的亲 吻,每一个令人疯狂的夜晚,都在证明我们相爱着,虽然这样的爱被束缚着,掩盖 着,被无理由地唾弃着,拒绝着,但它仍存在着,并顽强地抗挣着,燃烧着。 智辉并不知道我在此讲述我们的故事,但我确定他不会介意,因为他比我更渴 望被了解,被承认。而我在此讲述此故事的原因并不是一时冲动,或是因为这类小 说风靡盛行,作为一个曾经不相信而此时沉浸于这种爱的我来说,我讲述我们的故 事就是想告诉那些愚昧,无知又自以为是的人,同性爱一样圣洁,美丽。 章一 由于宿舍楼没有完工,大一的新生要住一年两人间的教师公寓。这不得不算是 一种幸运。比起六人间窄窄的宿舍,两室一厅外带浴室,洗手间的公寓真象是总统 套房了。兴奋之余我在祈祷着有一位好相处的室友。 推开310 房门,一个留着寸头的男生正蹲在电视前搜台。见我提着行李站在门 口,他站起来,笑着说:“郭锦轶吧?你好!” 我看到门上贴着名单,所以并不惊讶他知道我的名字。 “你好,你是尹智辉?”我其实很确定,但装做试探地问。 “没错。”此时,他已经站在我面前。我这才发现他比我还要高出半头,估计 要有1.85米了(后来确定是1.84米)。 还没等我多想什么,他已经提着我的一个大旅行袋往屋里去了。 “谢谢,真不好意思麻烦你。”我很诚恳地说。 他并没有答“不客气”之类的话,而是问我:“南方人吧?” “是呀,浙江的。”我自以为普通话很棒,可还是被他很快识破了。 “那你一定是北京人了?”我很肯定地问。 他只是微笑着恩了一声,完全没有很多北京人惯有的自豪感。 “初来乍道,还得请你多照顾。”这是礼节性的寒暄,我很是明了。 “我们互相帮助吧!”他说的时候没有笑意,但很真诚。 “你睡这间,我在隔壁,行么?”他很有礼貌地征求我的意见。 “没问题。”我笑着说。本来这两间也没什么区别,只是他的有阳台,比较亮 堂,而我的光线不是很好罢了,“算了,只是个睡觉的地方,管它那么多呢!”我 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后来我知道他选择有阳台的房间完全是出于吸烟方便,因为他不希望被埋怨满 屋子是烟味。 就这样,我和智辉相识了,并且开始了一年的称不上同居的同居生活。 章二 初次见面,智辉给我的感觉是内向,安静,但不缺乏热情,只是不善表达。 后来我才知道,我和智辉根本不是一个系的,我学广告设计,他学财政。至今 我俩也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地被安排在一起住,可能冥冥之中真的有什么早就被注 定了吧。 虽说我们不同系,但由于我初到北京这个陌生的大城市,而他却是土生土长的 北京人,自然有事没事我总缠着他。对此,他并不反感。令我庆幸的是,他的朋友 并不是很多,除了上课,参加校排球队的训练,他一般呆在宿舍,所以我们有许多 时间在一起。 宿舍离教学楼要有1 公里远,走路要花十几分钟,智辉于是从家里骑来了自行 车,除了周三(那天上午他没课)和周五(那天上午我没课),早上他都驮我过去。 起初我很是过意不去,但随着我们渐渐熟了,这反到成了一种理所当然。 周末我们经常买来许多吃的,边喝啤酒边聊天。平时他话并不多,可几听啤酒 入肚后,他便无话不说了。他不经常喝醉,但十一月中旬的那次,他可能真的醉了。 “我其实挺羡慕你丫的(他经常这么随口带着,我习惯了),父母疼你,隔三 差五地问寒问暖,还有一个妹妹,也是百依百顺吧?多好呀!”他边玩弄着易拉罐 边没力气地说道。“我妈在我十岁就跟别人跑了,真他妈的贱!”他说得很快,我 都有点不适应。 “你爸对你不错呀,经常给你钱。我要是有个有钱的老爸,我可就幸福了。” 我安慰他说。 “钱有他妈蛋用,别以为有钱我就认他。”他很是激动,又猛喝了一大口“开 始他对我挺好的,自从他和那个小他12岁的小贱人结婚后,就疏远我了。尤其是有 了智杰(他继母的孩子,小他14岁)后,她(他继母)就更猖狂了。你肯定不信, 我一个人住在亚运村(他爸在那里有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3 年,他每次去连半小 时都呆不了。”他还很清醒,但他似乎并不希望如此清醒,于是又是连饮了好几口。 我不想阻止他,因为我一向认为有话就要说,况且只有在酒醉时才能让我多了 解他。 “我从十二岁开始就没过过生日,十八岁时,我给自己买了一个蛋糕,和一个 朋友一起过的,我那个爸只给了我300 块钱。很惨吧!”他不无自嘲地冲我笑笑。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比起他,虽然我老爸作为工程师也很忙,但还是把所有工 作以外的时间都给了我们这个家,身为幼儿园老师的老妈,虽然很严厉,但并不失 慈悲的母爱。至于小妹,比我小3 岁,不免有需要我照顾的时候,但这从某种意义 上说不得不算是甜蜜的负担。虽然我父母的工资加起来也没有他当老总的父亲挣的 多,但我绝不否认比他幸福。 “嘀……嘀嘀……”电话响了,条件反射,我知道是女友雯。 我和雯正闲聊着,看到智辉干了剩下的酒,又开了一听,开始担心他了。寒暄 了几句赶忙挂断了电话。 “很晚了,睡吧。”我看他脸色不好,劝他道。 沉默片刻,他问我:“你和女朋友关系不错呀。” 我一周和女友通两封信,外加n 多个电话,对她的感情自然是深不见底的。于 是我很快答道:“当然。” 他的眼神掠过我的脸,显露出一丝黯然。 “你这么帅怎么没交个女友?”我打趣道。 他沉默不语。 “她有多爱你?”少顷,他问我。 这问题让我无从回答。雯是个才华横溢的女孩,虽说有些傲气,但这也仅仅是 由她天生丽质的外表和胜任一筹的才识决定的。对我,她不是逆来顺受,但应该是 钟一不二的。被智辉这么一问,我突然发现她从不曾说过有多喜欢我。到是我,总 不知疲倦地向她表白着。 “被问住了?没话说了?”他半带挑衅的语气让我很不喜欢。 “反正比你想象的多。”我有点不耐烦地说。 “什么是爱情呀……还不是今天爱死你,明天不认识你么?啊?……”他显然 是醉了,说话开始结巴了。 “你谈过朋友么?也说的太绝了。”我很不客气地说。 “绝?我看多了,还用谈……”他的脸色煞白,有一点吓人。但手里还握着半 听啤酒。 “睡吧,很晚了!”我又劝他。 “我没醉……”在我的搀扶下他嘟囔道,“厕所……厕所,我要去……” 刚掀开马桶,他就吐了个一塌糊涂。 …… 把他安顿好,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回想起高二时对雯的表白,她一点也 不羞涩,只是笑着点头;在她领到上海的录取通知书时,一点儿没有对我们即将分 离的不舍,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即使在送我上京的站台上,她也没有一滴泪,只 是淡淡的,有点儿苦涩的微笑。 其实我不喜欢女孩子娇滴滴,但有时雯正是因为缺少了它而显得不够亲密。 我耳边反复萦回着智辉的那句话“她有多爱你?” “她很爱我!”我自嘲又自怜地想。 ……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是他生日,11月13号,他爸爸只到学校给了他500 块钱。 章三 智辉不是那种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帅男生,但他就是有那么一股特殊的气质,让 人不禁多看他一眼,而且是越看越想看的那种类型。他那晒得暗棕色的光滑的皮肤, 锻炼得很有形的肌肉,给人很运动,又很健康的感觉。我特别喜欢他的眼睛,虽然 是单眼皮,但深深的眼窝让他看上去有一丝忧郁,也有一丝看不清的神秘。 每周一,三,四他要参加校排球队将近3 小时的训练,我有空会去看。有时, 他也和我一起打打篮球。和他一起站在篮筐下,我1.78米的身材真是没有一点优势。 在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但在运动场上,他绝对是那种能让小女生为之尖叫的男生。 其实比起和他一起打球,我更喜欢看他打。无论是打排球还是篮球,他都有一 种全身心投入,自由又轻松的神态。似乎他的人生只要有奔跑和跳跃就足够了一样。 他的这种神态有时候让我联想到他的家庭,让我想更多了解他迷茫的眼神背后不为 人知的过往。 智辉对我的照顾是无声的,但却是看得到,感受得到的。 日子过得不知不觉,转眼已到了严冬。 不适应北方气候的我把脚冻伤了。红肿的脚在放入热水的一刹那有一种被灼烧 的疼痛。智辉看在眼里,虽不说什么,但可以感觉到,他是真的很心疼。 那周末,他没在宿舍住。这是他第二次不住宿舍(第一次是十一,他去看奶奶)。 星期日的下午,他提着一个大纸袋回来了。 “什么东西?”我见他进来,笑着问他。 “好东西!”他不无神秘地说,脸上还带着自信的笑。 他从袋子里掏出紫色的菜叶,“这是茄秧子,用它熬成水泡脚就治冻伤。我奶 奶说的。” 原来他这周末去了西郊的奶奶家,目的是帮我找茄秧子。 “我可是让奶奶帮我问了好几家才要了这么一袋,现在很少有人种了,挺难找 的。”他边说着边把“热得快”放进泡着菜叶的脸盆里。 我看着他忙活着,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鼻子酸酸的,眼泪就在眼圈里转。 其实那根本不能算是熬,因为水开不了。但看着热热的被染成紫色的水没过脚 面时,智辉兴奋地说:“放心,应该管用的。”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智辉,你人真好。”我都不知到怎么就说出这么一句话 来。 “干嘛,象个女生似的,感动得都要哭啦?”他笑着看我。 我这才注意到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什么呀,我是觉得自己太走运了,和你住在一起。”我赶紧用手去擦眼泪 “要是将来谁做了你的老婆可是幸福了。”我很是羡慕地说。 智辉只是淡淡笑笑。 …… 在一个多星期的“茄秧治疗法”后,我的脚完全好了。我笑称他是“大夫”, 他竟厚着脸皮顽皮地答应着。 越来越多次电话里,我向老妈讲述智辉对我的照顾是多么无微不至,就连我自 己都觉得太依赖他了。 章四 十二月底的一个星期三,智辉发烧了。可能是体育馆和室外的空气相差太大, 而他又一味地追求“美丽冻人”的结果吧。 晚上,他吃了药,把被子裹得严严的,还是一个劲儿地喊冷。我不断地给他换 头上的湿毛巾,又把我的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他这才渐渐地睡去。看着他蜷成一 团的身体,我实在是不忍拿开我的被子,干脆和他同挤在一张不足一米的单人床上 了。 隔着背心,我感受着他38度2 的身体。他满头是汗,睫毛微微颤抖着。在昏暗 的壁灯下,他的鼻子更显高挺,嘴唇更显丰满。“这家伙还蛮有姿色的嘛!”我暗 暗想着,顺手关了灯。 好几次他向我靠过来,我都轻轻地推开了。后来我觉得实在没这个必要“又不 是gay ,怕什么!”报着这样心安理得的想法,我搂着他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发现自己背对着他,而他从身后环抱着我。我想起身下床,可 又怕一动惊醒他,于是静静地被他抱着,等他醒来。他修长的手指搭在我的手臂上, 脸几乎贴在我的后颈处,均匀的呼吸吹得我痒痒的。细细想来,我还是头一次和一 个人这么近距离地睡在一起呢。 “一张单人床,两个衣衫不整的大男生,而且一个抱着另一个……”我越想越 觉得不对劲,猛的一翻身下了床。随着我的动作,智辉也醒了。 “几点了?”他睡眼惺忪地问。 “七点四十了。”我边穿衣服边答道。 “我们……”他莫名地看看床又看看我,问“……一起睡的?……” “你烧得厉害,我的被子都让给你了,只好……”我解释道。 他脸微红,似乎正沉浸在某种思考中,我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已经退烧了。”我语气中带着兴奋。 他突然抓住我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谢谢你,锦轶。” 一时间,就象是时间静止了一样,我们都僵持在那样一个姿势——我的毛衣还 有一只袖子没穿上,无力地耷拉在右肩头;他半躺半卧,左手因为高高伸出使得被 子掀开了一半,露出他只穿了背心和内裤的身体。 “我得赶紧走了,一二节高数。”我胡乱地说着,奋力地将右手抽回往毛衣里 伸。其实我早已被他这么一抓乱了方寸。我猜想他当时一定是看出了我的慌张,而 且是一直注视着我的每一个动作。 “别忘了去吃早饭。”关上他房门的同时我捎带着说。 走在去教学区的路上,我觉得自己的心仍跳得厉害,象是要窒息了一样。被他 抓过的右手也象要燃烧一样火热。“我这是怎么了?”我不时地问自己“为什么说 上高数这类的谎话,他明知道我今天上午是毛概,”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我急于逃 避什么呢?” 那天晚上,我上自习上到很晚才回宿舍。智辉可能是训练累了,已经睡了。 “这正是我所期望的。”我十分安心地想到。 以后他也没有问过我周三到底上什么课,这个撒的没有理由的谎就这么不了了 之了。 章五 寒假在紧张的复习和忙乱的应考后如期而至。 临走那天智辉还没有回家,但他没有送我。“也许是因为我和老乡一起走的缘 故吧”我暗暗对自己说。 车要开的那一刻,我竟然期望智辉能如浪漫电影里演的一样,一路奔到我的车 窗口。“那不是恋人才享受的情景么?”想到这儿,我苦苦一笑,真不知自己犯了 什么病。 …… 那个寒假过得还算开心,毕竟是第一次离开家这么长时间,回去觉得特别亲切。 和朋友聚会,和雯约会。大家多多少少有了变化,特别是雯,她更会打扮了,似乎 也会撒娇了,但我却没有如我所料地更喜欢她,真是作孽。 小妹刚开始高中生活,很是不习惯那种紧张的气氛。老妈叮嘱我一定要做妹妹 的工作,不能让她有压力。于是,有时间我总是陪她。半年不见,她似乎又长高了 一节,已经越过我的耳垂了。但还是一样的可人,就象小时侯一样,一点不用我多 操心。她经常让我讲讲大学里的事,我于是和她提到了智辉,她总是饶有兴致地听 着。 春节的钟声在我们一家四口的融融中敲响了。我在心底问“智辉兄,你还好么?” 初三的傍晚,我又一次有打电话给他的冲动,可又不知说些什么。于是又放弃 了。 直到买到车票的的那天,我决心打电话了,因为他说过去接我。 “喂?”他那厚实的声音让我一怔。 “是我,锦轶。你还好吧?” “还行。你那边怎么样?” “挺好的……一个人过节么?” “没有,去了奶奶家,初二才回来的。” “还在亚运村?” “是啊。一个人无聊死了。” “我马上就回去了,26号的票。” “好啊”他显然是很兴奋“几点能到?” “大概27号晚上8 点多。” “我去接你。” “恩,可是你说的,我行李一堆呢,到时候别喊苦呀!” “你这家伙害我是不是!” 随即我俩爽朗地笑了。 …… 要挂电话时,智辉说“我还真的挺想你的。” 不知怎的,我听了心里暖暖的。 …… 整整一个寒假,四十几天没见,我们只通了这么一通电话。 “可能我和智辉还不是熟到什么时候都想着对方吧!”我这么想着。 再次离家,面对老妈和小妹湿润的眼眶,雯一丝不舍的神情,我竟没有过多的 伤感。北京对我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陌生了。 章六 27号晚上9 点半多,火车安全到达了北京,可比预期的晚了一个多小时。 人群里,我一眼看见了智辉。红色的羽绒服特别乍眼。他靠在站台的柱子上, 显然是等了很久了。我很是内疚,害他在这里吹冷风。 “我还以为错过了呢。”见我站着发呆他跑过来,带着笑意。 我不知是感激还是过意不去,鼻子又一阵酸。 “包挺重的,一起提吧。”我见他一手提起我那大旅行包,对他说。 “这还重?……也是,你那么柔弱!”他看着我坏笑着。 “敢取笑我?”我捅了他腰一下,他很怕痒,赶忙求饶。 想着他那隐藏在衣服里的比我粗不了多少的胳膊,由于提了很重的东西越发青 筋暴露时,我突然觉得他太迁就我了。 一进310 的房门,我傻了。地面,桌面一尘不染,电视架上还有两本《体育世 界》,我猜一定是智辉提前做了扫除。 “你还真细心,什么时候做的扫除?” “昨天,一进屋,满是尘土,不做不行呀!你丫真是捡了个便宜。”他装出忿 忿不平的语气说。 我看着他咯咯地笑出了声。我知道他是故意早我回来的,否则他大可以多住一 天他的“安乐窝”。 “这一假期都忙什么了?”看着他帮我整理行李,我笑着问他。 “我还能忙什么?和以前的朋友聚了聚,在奶奶那里住了两天,再就没什么了。” 他象是犯了错的孩子在做着检讨一样。 “那怎么连个电话都没有?……哦,老实交代,是不是忙着追妹妹呀?”我打 趣道。 “唉,我哪有你丫那么风流呀。我是怕破坏了你和雯妹妹的约会,怎么敢打扰 呢?”他诡异地坏笑着。 “少来,鬼才信你呢。我就知道还是和兄弟我感情浅。”我故作生气地说。 “哪能呀,要感情浅我疯了在车站等你那么久?真不够哥们儿,说这话。”他 白了我一眼,但并没生气。 “好好,小弟知错还不行么?”我满脸堆笑地说。 “该罚!” “啊??我好怕呀,哥哥要罚什么呀?”我装可怜的样子把他逗乐了。 “真拿你没办法。”他轻轻拍了拍我的头,从我房里走了出去…… …… 无论在外婆家还是奶奶家,我都是老大,现在突然有人这么照顾,我有一种说 不出的幸福,满足之感。我想这就是做弟弟的感受吧。虽然智辉只比我大了3 个月。 刚开学,就尽是好事。先是课程安排上,我和智辉这回都是星期五上午没课, 这样他就能每天驮我上学了,在这一点上,他显然没我那么兴奋,毕竟他是那个卖 苦力的。再有,我们班的一个女生喜欢上了智辉,竟然找我问他的情况。 那个女生叫沈洁,个子不很高,配智辉是矮了点儿,但模样还是挺清秀的。在 班里虽不是大美女,也是有人追的人物。我好几次都试着向他暗示,但他好象这方 面很木纳。 “智辉,交个女朋友吧,看咱们学校傍晚一对对甜蜜的样子,你就不羡慕?” “有什么可羡慕的,又不是自己的幸福。”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给你找一个小幸福怎么样?”我歪头看着他。 他用一种我不熟悉的眼神看着我,看不出是惊喜,惊讶,或是惊恐。 “我们班有个女生好象对你挺有意思的,老和我打听你呢。”我试探地说。 见他没有反感,我接着问:“怎么样,我为你们作个介绍,交个朋友也好。” “你好象挺中意干这种差使的啊?”看见他笑着说,我觉得这庄姻缘有戏。 他们的见面在我的精心安排下成型。 那是个周五,因为下午我们都有课,所以在我提出去食堂吃中饭时,智辉并没 有怀疑什么。 其实我早已和那女生说好,在一食堂一起吃饭。就选择靠近东门的一张桌子, 谁先到谁占位子。全当是偶然碰见的。 不用问,当然是她先到的。 “她是沈洁,我们一个班的。”我象个婚介的大妈,不知疲倦地作着介绍“这 是尹智辉,财政的。” “你好。”智辉很有礼貌地说。 “你好。”洁微笑地答着“我看过你打排球,真不错。” “你看过我们训练?”智辉很惊讶地说。 “恩,和朋友一起去的。” “她呀,几乎每次都去呢,比我去的还勤,知道为什么么?”我冲他坏笑着。 智辉并不看我只是嚼着饭。 洁也只是羞涩地笑着,并不否认。 “你很喜欢排球么?”被智辉这么一问,我差点把米饭喷出来,我在心里暗骂 道“智辉呀,智辉,你真傻假傻呀,简直是个呆瓜嘛。”我从桌下踢了他一脚。 他白了我一眼,还是我行我素的神情。 “还好,可是我不会打。”洁也很是有耐心地答。 “很少有女生玩儿这个,可能是手很疼吧。不过女球迷到是不少。”智辉不紧 不慢地说。 “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我想赶快让他们有点进展。 “你丫今儿怎么了,说话阴阳怪气的。”他拍了我的头一下。 洁不好意思地笑了。 “好好好,我刚说了两句就有人不爱听了,那不打搅你们谈排球了。先走了。” 我冲智辉眨了眨眼睛。回头看去,他的眼神让我难忘,那是我在他脸上不曾见到过 的,充满委屈和慌乱,似乎是心甘情愿被骗后留下的一抹茫然和失落一样。 “这小子,还知道紧张呢。”我边摇头边离开了食堂。 晚上回来后,我以为智辉会主动和我聊聊今天的谈话内容,再和我讨教几招, 没想到他还是一样话不多。 “觉得怎么样?”我忍不住问。 “什么怎么样?” “还装蒜呐,就是那个女生呗。”我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还行。” “就这两个字形容,也太省略了吧,人家可是高兴了一下午呢。”我不太满意 他的回答。 他放下杂志去开电视。 “是不是不喜欢那种类型?” “没有。” “那为什么不说话?” 半响,他勉强一笑说“先交着看看吧。” 就这样,在我的印象里,洁成了智辉的女友。 以前智辉经常来我们自习室,坐在我身边。自从和洁认识后,他不再来了,到 是洁经常去他们的自习室,坐在他身边。有几次,我不知是关心他们的发展情况还 是某种说不清的心态,从门后的缝隙看他们。洁总是偷偷瞟智辉,可他却并不回应, 装作没看到。 智辉和洁的交往就这样不咸不淡地持续着,我和雯却不可预知地分手了。 其实我们要分开也是好友早就预言的事,不光是性格,我们有太多有分歧的地 方。她总是心比天高,又总是什么都要求尽善尽美。在她光芒的遮蔽下,我有时候 很压抑。我不适合她,我早就知道。只是分手的消息来得太突然,让我没有足够的 心理准备。那一晚,我一个人在饭馆里喝醉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着向一个人 倾诉,却一个人去了。 已经过了熄灯时间,回不去了,于是我迷迷糊糊拨了宿舍的电话。 “喂?锦轶吧,在哪呢?”耳边传来智辉急切的询问。我顿时觉得两行烫人的 液体滑出眼眶。 “说话呀,在哪呢?”他重复着询问。 “我没事,不……回去了,不用担心。”我用酒醉后的语气说着。 “你快说在哪呢,啊??……”他还询问着,我已挂断了。 我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明明希望有人来陪我,安慰我,却没有告诉我最好的 朋友我在哪,我想我是真的醉了。 模糊的记忆中,似乎有人把我拖进了出租车,又帮我脱去了外套。有热毛巾触 碰身体的感觉……还有一双手,紧紧地抱着我,就象小时侯那次因顽皮磕破了头, 老妈抱我去医院时的感觉一样。紧紧的,紧紧的…… 清早醒来,我正埋在智辉的胸膛里,紧紧地抱着他。我抬头看他时,他正看着 我。我并没有及时收回我的手,可能是因为我太惊讶了,也可能是我根本不想放开 他。 “你终于醒了。”他挣脱我的手臂下了床“已经8 点20了,看来我们今天得逃 课了。”他冲我笑笑。 “真对不起,连累你。”我很是不好意思。 他倒了一杯水送到我面前,我已经知道这是在他家了。 坐在我身边,他讲着昨天晚上,饭馆老板是如何找到我的电话本,把电话打到 宿舍。他又如何骗过看门的老头,说家里有急事,跑到饭馆找到我。然后将我带到 他家。 这似乎是清醒时他和我说的最多的一次话。听着他滔滔不绝地讲着,我的眼眶 又湿润了,我很想投身于他的怀抱,再享受一次昨晚似梦似真的感觉。然而,怎么 可能呢。他见我哭了,用手擦去了已滑至下颚的泪,温柔地看着我,不说一句。我 被他的目光迷住了,有一种叫怜爱的东西在里面。 “不管怎么样,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告诉我,不要让我着急。”他一字一停清 清楚楚地说。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像决堤了的洪水不可抑制地流了下来,好象我19年 的泪水就等在今天这一时刻完全迸发一样。没有言语,没有羞涩,也没有任何思想, 我们紧紧地拥抱着。 …… 那次酒醉后,智辉对我更加关怀备至,让我渐渐有种预感,我可能真的会离不 开他了。 他依旧和洁保持着所谓情侣的关系,但我看得出,他不喜欢她。 五一有3 天假,有人提议去“康熙草原”,我因为没骑过马,很是想去。见我 格外兴奋的样子,尽管智辉去过,可还是答应和我同去了。 坐在篝火前,吃着烤羊腿,听着认识和不认识的同学们讲着各自有趣的故事, 失恋的伤感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这让我庆幸自己是男生,够豁达,够坚强。这 也让我更珍惜和智辉的相遇,我越发地感谢上帝了。 那天晚上,我和智辉在蒙古包外散步,其他的人有的跳舞,有的睡觉,一片漆 黑的草原上,我俩显得孤立无助。 “你马骑的真好。”我走在他后面找话说。 “高中时和一个朋友学的,他比我更棒。”他语气中有点自豪感。 “你和那个朋友关系很好吧?”我仍旧走在他后面。 “恩,以前是。”他不无伤感地说。 “现在呢?”我不解他的意思。 “一直没有联系。” “为什么?” 他沉默了。我知道他的每次沉默就是不想回答的意思。 “有我和你这么好么?”我顽皮地拉住他的手。 他看着我,因为黑暗,我看不清他的眼睛。 他还是没有回答。但拉着我的手没有放开…… 回到蒙古包里,其他几个人都睡了,我们也轻轻的钻进了被单里。 我怎么也睡不着,想着智辉的那个曾经很好的朋友,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 了什么,但我知道,他一直还想着他。 智辉没有睡着,我可以听到他轻轻翻身的声音。 “智辉?” “恩?”他懒懒地应和着。 “我睡不着。” “躺一会儿就睡着了。”象是哄孩子一样,他说道。 …… “我们聊天吧。” 看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我钻进了他的被单。 五月的草原上夜里还有些寒气,我搜寻到智辉的手,没想到他比我的还凉。我 把他的手捧起,放在嘴边上哈气。他并不闪躲,等着手被温暖。 “暖和么?”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问。 虽然躺着,但我看到他在摇头。 “那是不是这样就暖和了?”我把手伸进他的上衣里,贴着他光滑而温暖的胸 膛问。 “你丫真过分。”他轻声地笑骂道,但并没有拒绝。 “我小时侯要是手冷了,老爸就这样帮我取暖。” 他不说话,我知道他一定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父爱。 我将他的手放入我的衣服里。在他手尖触碰到我的肌肤时,有一种凉凉的又似 灼烧的感觉,让我不禁打了个寒噤。 “暖和么?”我再次问到。 他仍旧不回答,而是把手移到我的腰后,脸靠在我的胸膛。我感觉到衣服的前 襟有一点湿润,他哭了?他为什么哭了呢?我没有问他,只是再一次紧紧地抱住了 他的肩膀。 ……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自己仍在他的被单下,而他不知什么时候躺进了我的, “可能是怕起得早的同学误会什么吧。”我思索着“他还真是敏感。” …… 章七 整个六月,我们忙于各自的学习,他仍旧每天驮我去教学区。不知从什么时候 开始,我很自然地将手揽在了他的腰上。没有人表示异样,我们也不觉得什么。就 连洁也认为我们是最纯洁的友谊,可能当时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吧。 暑假,我决定不回家了,并不全是为了逃避同学聚会时会问起分手的事,我想 和智辉在北京一起报个英语班。听了我的决定,他好象特别的高兴,并提议我住在 他家,这样就可以有人做饭了。 “你把我当佣人使唤?”我洋装生气地说。 “哪能呀,至少也是个管家。”他笑着说,笑的很甜。 “你家只有一张床,你睡哪?” “恩??我有说要你睡在床上么?”他狡猾地说。 “啊??你这家伙。”我伸手去咯吱他,他笑着倒在椅子里求饶。 “嘿,怎么样?我们一起住。”他抓住我的手很认真地问。 “说吧,你有什么不轨的企图。”我眯着眼睛看他。 他松开手,好象被看穿一样无奈。 “反正你怕这个,我能治服你的。”说着,我又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他笑到 把椅子弄翻…… 就这样,我和智辉住进了他那一室一厅的房子。 真没想到,第二次来这里,就要开始一个多月的长住。这是一套装修简单的房 子,智辉说他的三年高中生活就是在这里一个人度过的。在客厅里有一幅不知名的 风景画,上面是几棵要燃烧的枫树,在一条清澈的小河的映照下,它们更显顽强和 富有生命。他说那是他的那个好朋友毕业时送他的,他把他起名叫:“我的人生。” 我当时并不明白他的意思,还笑他“装深沉”。 我们的课是每周的2 ,3 ,5 ,所以有很多可自由支配的时间。一次,我们和 他的几个高中同学一起打球,一个叫肖睿的男生说:“知道么,张建飞回来了,听 说还带了他天津的女友一起呢。” 我看到智辉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你们也好久不见了吧,也不知那小子混得怎么样。”那个男生冲着智辉说。 “听说他在那个学校还挺有一套的呢,当了个什么干部。”另一个矮个子的人 说。 “这小子还真行呀,哪天出来一起打打球,不知道他有没有长进。”周围的人 你一句我一句。 智辉一句也没说。 回到家里,他仍旧是沉默。 “张建飞是不是你的那个好朋友?”我打探地问。 他惊异地看着我,不否认。 “你怎么一点儿都不高兴呢?不是好久不见了么?” “恩,马上就能见了。”他漫不经心地答着,走进了浴室。 躺在床上,我们都没有睡意。 “给我讲讲他吧?”我们通常睡觉前都聊一会儿,今天毫无疑问话题是张建飞。 …… “他和我高中都是排球队的,很好的主攻。”他显得很平静。 “你和他很要好不是么?” “其实也并不是很熟,但……”他沉默了。 “怎么了?不说话了?”我看着他问。 “锦轶,我想告诉你一些事,可我怕……”他吞吞吐吐的。 “怎么了你,我们够不够哥们儿?”我学着他经常的口气说。 “我怕如果你知道了,我们就真的作不成哥们儿了。”他还是很苦恼的样子。 “怎么会呢,我们不是交心的朋友么?我可是什么都告诉你,你却还有那么多 秘密,真不够意思。”我有点儿不满他的犹豫,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拉我躺下。 “其实,”他还是犹豫着“我曾经很喜欢张建飞。” 他并不回避地看着我的反应。 我就这么看着他,可能有惊异,有恐惧,也可能没有表情。 “我就知道你会是这样。你会和他一样觉得我不可理喻,觉得我变态,”他别 过头,背对着我。 我脑子几乎象放电影一样:他每每提到“将来的老婆”时那种淡淡的无所谓的 神情;每次训练完都不在体育馆冲凉;我要他帮我搓背时,他敷衍了事的迅速;还 有他那张自称是“我的人生”的画…… “我一直不喜欢女生,我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同性恋。我一直以为,进入新的 环境就会好了,可我一点儿也没变,即使和沈洁交往,我仍没有一点儿变化。我恨 我自己,我觉得自己无药可救了。”他仍就背对着我诉说着,的确是有一种绝望的 语气。 第二次,他在我面前流泪了。 我伸手将他揽在怀里,这是情不自禁的动作,甚至我当时都没有想到能做什么。 我只知道他需要我的安慰和理解。其实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我对同性恋没有太多 的了解,只知道这是一种天生的病态,而且总觉得它离我的生活太遥远了,根本不 需要多了解。而此刻,当智辉的泪再次流在我胸膛时,我突然觉得他离我这么近, 他是那么苍白,那么脆弱,那么无助。 他的泪渗进我的皮肤,一直注入我的血液,我的心里。 “他知道么?”我问他。 “我在生日那天告诉他了。”他很平静了。 我想起他说过18岁生日是和一个朋友一起过的。 “那天,就在这个屋里,我告诉他我喜欢他。看不出他惊讶,也是和你一样没 有表情,但他说‘你不应该这么做,因为它就象一种罪。’” “一种罪?”我重复着。 “之后他离开了这个房间,没有一句话。以后也是一样,和我没有一句话。” 他表情很怪,说不上是痛苦还是解脱。 “你还爱他么?”我问。 “我从来没有爱过他,因为那对他太沉重了。我只是……”他看着我“只是喜 欢他。” “喜欢和爱有那么大的区别么?”我不解地问。 “可能对于正常人没有区别,但对于我喜欢只是一种感觉,一旦决定爱了,那 就要把心交出去了,也就真的要经受苦难了。”他依旧看着我。 “那你还喜欢他么?”我思索着他的话。 “那是曾经的事了。”他看着我,很坚定的眼神。 “可能他也是喜欢你的,只是他不想说而已。”我安慰他。 “不,他不会的,因为他是正常人。”他补充着。 我还搂着他,我的某种意识告诉我不能放开他,否则我可能再没有机会这样抱 着他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对于同性的挚友都有这样一种无端的恐惧,怕他会 突然消失,我想我是有的。无论我知不知道他是同性恋。 “一切都没有变,只是知道一个叫张建飞的男生而已,只是智辉不喜欢女生而 已,只是我的好友是个同性恋而已。”我心里默念着。 …… 日子还是一样地过着。 我们还是在一起睡,睡着睡着免不了还是会抱在一起,但彼此没有一点顾忌。 只是偶尔我会想,“我会不会喜欢上智辉呢?”然后猛捶自己的脑袋,傻傻地笑笑。 有时我们在外面买着吃,有时我们随便下厨做点什么。 记得以前爸妈工作忙时,我和小妹的饭由我全权包办,在智辉面前我当然没有 隐藏我的这项技能,总是愿意一显身手。而他也真是捧我的场,每次都吃得津津有 味。其实,他的手艺比我强的多,光是他那“糖醋鱼”就让我吃得心服口服了,毕 竟3 年的独居生活不是吹的。 距那次他袒露心声将近半个月时,一个星期五,晚上我接了个电话,当然是找 智辉的。 “他在洗澡,有什么事,我帮你转达。”我对那端一个很低沉的男声说。 “没什么事,你就说张建飞问他好。” 我一时怔住了,我的意识告诉我应该马上让智辉接电话。于是忙说“你等一下, 他就出来了。” 其实他才进去没多长时间。 放下电话,我猛敲浴室的门。 智辉裹着一块浴巾开门,头上还有没冲干净的泡沫。 “张建飞的电话,你快来接呀。”我边说边拉他。 他好象还没反应过来,仍站着不动。 “发什么呆呀,快点呀。”我急得直跺脚。 他光着脚跑去接电话,地面上留下一串匆忙的,湿湿的脚印。 幸好,那端还没有挂…… 晚上,他告诉我张建飞要回天津了,后天的火车,他答应去送他。 “那很好呀,你们可以见面了。”我是真的替他高兴。 “锦轶,我真的要谢谢你,你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可能也是唯一一个 理解我的人。” 他说的很认真。 “你也是最了解我的人,真的,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我不知道我到底要说什 么,我只知道我的心里有一股想紧紧抱着他的冲动,不用任何言语,没有任何承诺 地直到永远。但是我们只是静静地躺着。我的潜意识告诉我,我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星期一的上午,我和智辉一起站在了张建飞的面前。 他是一个比智辉还高一些的男生,戴了一副银边的眼镜,很是书生气。和智辉 的打扮很像,也是及膝的宽松短裤,一双Nick的运动鞋。显然这是热爱运动人士的 统一打扮。 在他身边是一个1.70左右的女生,不漂亮,但很苗条。 “怎么假期这么短?”智辉很自然地问。 “有一个集训,就在一星期后。还有……我得先送她。”张建飞无奈地指了指 身边的女生,但样子很幸福。 “那你保重吧,有空多打几个电话。”其他几个同来的人说。 “一定,一定。”张建飞答应着。 临走时,他走到站在一边的我身边,“你是智辉的好朋友吧?” “恩。”我看着他的眼睛,闪着友好的光。 “他是个很不错的人,我们很要好。别看他长的不矮,有时就是个孩子,好好 照顾他。”他说的是那样诚恳,没有一点虚伪和伪善。 “放心,我会的。”我握住他伸来的手,他用力一握,我感到那一握的分量。 智辉真的就象一个无辜的孩子,看着我俩的一举一动。然后走来拍了拍张建飞 的肩,两人相视一笑,很有默契,很自然,也很动人。这其中的意义只有我这个旁 观者知道。 回来的路上,智辉显得很高兴。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如此轻松的表情在他的脸 上了。他拉着我去打电动,去吃麻辣烫,去看电影。折腾到11点多才回家。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躺在床上我问他。 “如果你弄丢了好朋友的一件非常珍贵的东西,而这件东西又是你找不到,赔 不了的,你会不会感到心里很不是滋味?” “恩。”我其实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今天他突然说那件东西他找到了,并一直在他那里,依旧是原来的摸样,一 样的珍贵。 你会有怎样的感觉?“他问我。 “我可能会恨他也说不定呢,让我自责了那么长时间。”我故意不理解他的意 思。 “不,你会觉得重担不见了,从心里到身体都觉得轻松,有一种重新找到自由, 重获新生一样的感觉。”他陶醉地看着天花板。 “锦轶,我发现我真的可以和他作真正的朋友了,又回到刚认识时的样子,真 好。”他平静地告诉我说。 “是啊,你真了不起。”我笑了。 他突然转向我,“我们做永远的好朋友,好么?” 听他这么说,我突然心一沉“永远的好朋友。”好象是我的某个希望落空了一 样,我不能确定那是什么希望,更确切地说我不能承认那是什么希望。因为我害怕 知道那是什么。但我的人已不知不觉随之坠落了,落入了一片无边的海洋。无论怎 么挣扎,依旧没有可以抓住的东西。海水进入我的嘴里,涩的,咸的,就象是泪水 一样。我哭喊着,尖叫着,最终沉没,沉没……“好好照顾他”,“好好照顾他” ……有这样一个声音不停地重复着,重复着…… “你怎么了?”他看我不回答,很惊奇地问我。 “哦,没有啊,我在想我做你的好朋友是有好处呢,还是要吃亏呢。”我不自 然地顽皮笑着。 “好啊,还这么挑剔。”他狠狠地在我鼻子上一刮,就这么一刮,我的眼泪不 争气地流下来了。趁着夜色,我转过身,赶忙擦去。 “这么疼么?”他以为我生气了,扒着我肩膀关心地问。 “没有”我说话有重重的鼻音。 他似乎已经了解了什么,从身后搂住我,“我最珍惜你了。” 我已经泪流满面了。说不清为什么,我变得爱哭了,尤其是在智辉面前。 …… 章八 新学年终于来到了,我惧怕的新学年,无情地来到了。因为我要和智辉分开了。 搬进六人间的宿舍,拥挤,混乱。好在舍友都是同班的,已经不陌生了。两个 绝顶用功的好学生,江苏的那个叫吴凯迪,山东的那个叫孙雨。武汉一个顽皮的小 个子金陆(路),我们都叫他“金六”,他还挺满意的样子。住在我上铺的是英语 课代表,辽宁的王萌,操着浓浓的口音,但英语真是顶刮刮。最后介绍的是舍长, 北京的,方俊利,办事很麻利,待人也很诚恳。他们都认识智辉,不只因为我,还 有沈洁的关系。 智辉帮我把最后一箱行李放好后,笑着对另五个人说:“好好照顾我哥们儿。” 方俊利拍着我的肩答应着。 我们真的要说再见了,为我们将近一年的“同居”生活。突然就觉得不舍起来。 我随他走出宿舍,他看出我不开心,“怎么了,只是不在一起住了,跟再见不 到了似的。” 我不说话,也不想哭,就这么看着他走上了四层(我住三层)。 他没有回头,我知道他是故意不看我的。 住在宿舍的第一宿是难眠的,我相信很多人和我一样,只是出于不同的原因。 我听见王萌翻来覆去的烙饼,又看见金六打着手电看小说。方俊利在我对面的上铺, 看不清他在干嘛,反正没睡着。我在想,可能智辉也睡不着吧。 因为不是一个班的,所以如果不是特意见面,我们几乎碰不上。他经常来我们 宿舍,但每次都呆的时间不长。而且他一来,其他人总是就他和沈洁的关系大做文 章,这让我心里很不舒服。我不想考虑这种不舒服是缘于什么。有时我也去他的宿 舍,但由于我和他的室友都不认识,也就不好意思常去。 9 月的最后一节体育课上,我把脚扭伤了。孙雨表现出山东大汉的豪爽,和结 实,自告奋勇背我去医务室,又回宿舍。看着汗从他的额头上一滴一滴地流下,我 竟莫名地希望背我的是智辉。 晚上,智辉来看我了。其他人都去上自习没回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关好门他就冲我没好气的说。 “不是,只是意外,算我倒霉了。”我笑着。 “我看看。”他边说边掀开我搭在腿上的被单。我那肿得难看的脚踝露了出来。 “特痛吧?”他很心疼地问。 “没有,不动就没事了。”我顾做轻松地说。 他看着我,眼里满是痛惜。 “智辉,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在心里想着,故意避开他的目光。 他看到我脱在一旁的外衣,问“是不是要洗的?” “本来是,可没法洗澡了,只好先脏着了。” “啊??你这是什么理论呀。”他苦笑着说“我帮你洗了吧。” “不用,真的。”我看他伸手拿我的衣服,就拉住他说。 “我这还是头一次说给你洗衣服呢,没想到,你还不享这个富。”他笑着。 我也笑了。 聊了一会儿,我觉得困了。于是他打来了水。 “帮我擦擦背好么?今天出了一身汗。”我说。 他先是一楞,然后接过我递来的毛巾。 他的手很轻很慢,象是在擦一件易碎的玉器一样。以前我们也因为热而在彼此 面前坦胸露背,可这次我竟然觉得脸颊炽热。其实这是我事先就预知的,说不上出 于什么心理,我还是这样做了。 我们都没有话。 “好了么?”他轻轻地问我,我几乎没听到。 “恩,谢谢。”我按捺住狂跳的心说。 他握着我的双肩,重新让我靠在枕头上。又是那种眼神,让我为之心动。 “要是我们还住在一起多好呀。”我感叹到。 他不说话,握着我的手…… “智辉在呀!……”随着金六的进门,我们的沉默被打破了。 智辉起身去倒掉脸盆的水,我也顺势躺下睡了。 第二天一早,我发现那几件脏衣服凉在了楼道里…… 十。一的五天假,老妈说带小妹来看我。我的脚还没好,怎么陪他们玩呀。本 以为这个借口就会使他们放弃来的念头,谁知反而让决心更强了。 10月1 号下午5 点多,老妈和小妹站在了我的宿舍。 “怎么搞的,弄成这样。”其实已经好很多了,可老妈还是很惊讶地问“那么 大了,还是贪玩。” “行了,妈,你又来唠叨了。”小妹冲我挤了挤眼。大家都笑了。 智辉和方俊利在食堂帮我们打了饭,来到了宿舍。 “妈,这就是智辉。” “您好。”他有礼貌地问好。 “呦,这孩子真好,这么高呢。”老妈就象摸一件艺术品一样摸着智辉的胳膊。 看的小妹直笑,我也觉得不好意思。但智辉好象并不反感。 “还得谢谢你这么照顾我们锦轶……来,吃水果。”说着,老妈把一个大芒果 递到他手里。 他道了谢还不忘冲我眨了眨眼睛。 晚上,智辉帮我将老妈他们送去了学校的招待所。 第二天一早,小妹跑来我宿舍说要去长城。 “你饶了我吧。”我苦苦哀求着。 “我当然知道你不行,智辉哥说带我们去。”她拉着我的手,还不忘去看智辉 的反应。 “别带她去,到时候你就知道苦了。”我冲智辉使眼色。 “什么意思?我哪有那么差劲呀。”小妹很不高兴地甩开我的手。 “那有什么,总没有你那么难伺候吧。”智辉走到我跟前戳我的头。 小妹在一边哈哈地笑。 老妈也插话,“好容易来一次北京,你又伤了脚,只好麻烦智辉带我们逛逛了。” “瞧您说的,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他很随意地说。 就这样,他们一同去了,留下我,王萌,吴凯迪三个没有节目的在宿舍。 …… “智辉和你还真够铁的。”王萌躺在床上看着小说说。 我只是嘿嘿一笑。 “是啊,有这么个朋友真是一辈子都不喊怨了。”吴凯迪应和到。 “他有那么好么?”我佯装不在乎地说。 “好要咋样儿呀!”王萌激动地把书都掉了“人家可是牺牲了二人世界来陪你 老母小妹的哩。” “二人世界?”我和吴凯迪异口同声问。 “早上沈洁和他们一起去的,估计本来应该是两人约会的,但临时替你了。” 王萌很无奈地说。 “真够哥们儿。”吴凯迪感叹道。 我一时无语。 “智辉对我的好我该怎样理解呢?难道就仅仅是好哥们儿的照顾么?仅仅因为 我来自外地,没有亲人么?他看我的目光总是很温柔,很怜爱,他对我有没有当初 对张建飞的一点点感觉呢?而我是如此依赖他,需要他,他都知道么?他又是怎么 理解我的这种感情呢?我自己又是怎么解释这种感情呢?”我实在是不敢多想,感 觉累极了。 傍晚他们回来了,显然也是很疲惫,但还是很兴奋。 老妈请客去了校外不远的饭馆。沈洁因为回家过节没有同去。 坐在饭桌上,我问对面的小妹:“爬了几个烽火台呀?” “我和沈洁姐都到了最后一个了,都是老妈拖后腿,要不智辉哥也能跟我们一 起了。” “呦,呦,这就嫌我累赘了?”老妈不服气地说。 小妹冲我挤眉弄眼地笑。 “还是智辉知道疼人,你们没一个指的上的。”老妈把一杯到得满满的可乐递 到智辉跟前。 他侧脸看着我笑。我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他也同样紧紧地握了我的一下。对面 的老妈和小妹没有一丝察觉地还嘀咕着什么。 “智辉,来吃菜,别客气。”老妈热情地招呼着。我这才发现还一直攥着他的 右手。 送她们回招待所后,智辉扶着我回宿舍。 “今天真谢谢你,本来有约会的吧。”我问。 “恩?”他被问的一楞,随即“哦”了一声。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越来越多的时候,我发现在智辉面前总是不能畅所欲言了。 我变得容易害羞,容易紧张了。 “你妹可真有意思,非要拉着我照相。”他挺得意的。 “哼,她就迷帅哥。”我打趣地说。 “难怪她说很少和你照相呢。”他讽刺我。 “她要是敢这么说,我就吃了她。” 智辉咯咯地笑。 “你小子别骗我了,我可是我妹心中完美大哥的形象,少给我们挑拨离间。” 我看着他,他还在笑,“不过,她到是蛮喜欢你的,不然才不会和你照相呢。你知 道她初中毕业时,有一个男生要和她合影,她一句‘不行’让那男生好几天不敢和 她说话。” “啊?这么厉害?”他很惊讶地说“比你有个性。” “是呀,比我强的多。”我不无羡慕地说。 “得了,你也不错呀,干嘛那么无奈的样子。虽然没有她那么漂亮,称不上美 女,但也确实算得上俊男了。”他仍旧扶着我。 “说什么呢?没喝酒就醉了?”我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还是笑着,很是甜美。 …… 临走的那天,智辉和我一起送她们上了车。老妈不忘叮嘱我注意身体,还特意 拜托智辉照顾我,说我总象个孩子,让人不放心。小妹更是一个劲儿地拉我的手, 让我寒假一定回家。我顿时有一丝丝离别的伤感。 “怎么了?舍不得她们呀?”走出车站他见我沉默着问到。 “有点儿,”我答的很无奈“我妈一向很疼我,几乎没打过我。” “阿姨看上去很热情,很友好,也肯定是个好妈妈。”他并不看我。 “……你还记得你妈什么样么?”我试探地问。 他没有及时回答,我以为他不想说呢。 少顷,他说:“她很漂亮。”之后就再没有话了。 “明天是最后一天假了,有什么打算?”我问他。 “有点事。”他轻描淡写地说,“你呢?” “脚走多了还有点疼,不想动了。” “现在疼么?”他关心地问我。 “还能行。” “实在疼就告诉我,我背你。”他表情很认真。 其实早就没有那么严重了,他还是很紧张似的。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第一次这么问他,他好象很吃惊。 “我们是好哥们儿呀。”他说的有点有气无力。 “那你对每个哥们儿都这么好么?”我可能是有一点质问的口气,他迷糊地看 着我,不做回答。“还是对我特别的好?”我补充着。 他不说话。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目光紧紧盯着他,在心里质问着他。 “因为你最了解我,我说过最珍惜你的,所以当然要对你更好了。”他说的不 慌不忙。 我被他的回答搪塞得没有言语。“的确,他只是当我是哥们儿,挚友。我还在 期盼他给我什么答复呢?难道要他说‘我喜欢你’,我就会心满意足了么?怎么会 这样,好象同性恋的是我吧?我竟然在等待他这样一个回答。竟然这么无理取闹。” 我脑子乱作一团。 …… “累了吧?”地铁上,见我闭了一会儿眼他问我。 “有点儿。” “你睡吧,到站我叫你。”他把肩向我靠来。 我定睛地看着他,他冲我微笑着点头。 我犹豫着靠在了他的肩上,他的衣服很薄,隐约感到他的骨头有点硌,但我不 想离开接触他的地方,于是一直靠到下车。 “你睡的可真香。”他看着我笑着说。 其实我根本没睡着,只是不想离开他的肩膀。但我不能实话实说,又不想撒谎, 于是只好呵呵地傻笑。 过校门口的马路时,他伸手拉了我的手,很凉,也很滑。在进校门的时候,他 想松开我,可我就是不放。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知道我想和他有身体上的接 触,而我们唯一能作到的,也只有牵手了。 到了三层,已临近熄灯,大家忙着洗漱,一片喧闹。 “好好休息。”他说着要上楼。 “谢谢你陪我送她们。”我看着他。 他微笑着又走到我跟前用手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脸,“去睡吧。” 我当时真想就这么告诉他,可又不知道要告诉他什么,第二次就这么傻傻地看 着他上了四层…… 第二天一早,金六扒在窗台上尖叫:“快来看,秘密行动了。”于是我们都饶 有兴致地凑过去,见到智辉和沈洁往校外走去。 “佳人有约了。”方俊利嚼着包子说。 于是又是一阵无聊的议论,我则悄悄走出了宿舍,怀着一丝黯然,一丝失落… … 章九 我开始在躲在机房的角落里疯狂地寻找“性取向测试”之类的心理测验,频繁 地登陆同志网站,因为我发现自己喜欢智辉,我想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我竟异 想天开地想,如果我也是同性恋,说不定智辉真的就接受我了。然而,不知是令人 失望还是庆幸,我很正常。那些天是我最无奈的日子,我不知道这类题的可信度是 多少,只知道我对智辉的喜欢与秒巨增。 正当我怀疑,恐惧,失落时,一个叫王婧的女孩出现在了我的生活。 她是同系邻班的班副,长的很漂亮,也很有能力。因为我们两班总在一起上课, 所以各班之间几乎都认识了。那节素描课上,如果不是老师表扬她那张人体面部素 描很成功,我也不会多注意她。 “这不是你们班郭锦轶么?”他们班体委大声和我们班长说。 于是许多同学凑上去抢着看,纷纷传来“真的,还真象。”之类的感叹,然后 是一阵咳嗽和坏笑。我看到王婧的脸红红的,很羞怯地冲我笑笑就出了教室。 晚上宿舍里,方俊利嬉皮笑脸地说“人家对你有意思吧?” 我骂他胡说,结果其余的人都骂我是木头。 “这不明摆着说她喜欢你么?”王萌乐着。 “就是,还挺有勇气,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我们可都是证人。”金六添油加 醋。 “别胡扯。”我很不耐烦。 “别说了,咱们锦轶瞧不上她。”孙雨这书呆子竟也趁火打劫。 “要我说,那女孩挺不错的呀。”吴凯迪边摘眼镜边插话。 “你们有完没完呀,不睡觉了?”我真的有点不耐烦,可他们却以为我害羞, 还大声地谈论着…… 从那以后在两班同学开始不断的扇风点火,使我和婧的关系越趋不明了。 我总一个人想着那张还躺在画夹子里的素描,那上面是智辉,已经是画的第七 张了,我仍是觉得不象,于是没有交,还挨了老师一顿说。奇怪的是明明他的样子 就在我的脑海里,可就是画不出来。而对于王婧,能把我画得连老师都佩服,一定 是对我观察了很久了。对于这样一个女孩,虽说不了解,我还是很感动的。况且我 需要一份所谓正常的恋爱来最后证明我是正常的。 终于有一天她问我是否喜欢她。我不置可否地点了头。 这期间,智辉多多少少知道我们的事,但他从没提过,我想他也许并不在意吧。 章十 自从我和婧确立关系后,智辉便明显地减少来我们宿舍的次数了,也或者是我 在宿舍的时间少了,这确实是我故意为躲避他所做的,所以我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 少。 11月13日,智辉20岁生日,说要请我吃饭,我兴奋至极。 “锦轶,去找智辉么?一起去吧。”洁在身后问我,原来他也请了她。 我立即脑子一片空白。 “哦,我正要去告诉他今天我有事不能陪他了,所以……”我见她也去,谎称 道。 “哈哈,是不是那个叫王婧的美女?”洁打趣地说。 我只能嘿嘿地傻乐。 看着洁带着我的礼物去赴约了,我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我整个人瘫坐在 教室的椅子里,懒得动弹。那份礼物是一个制作精美的藏族饰物,虽然不是什么贵 重之物,但样子很别致,也很个性化。那是有一次和智辉一起逛琉璃厂旧货市场时 他看上的,因为当时摊主不在,他没有买来。我于是第二天背着他又自己去了一趟, 就是为了看到他惊喜的模样,然而现在却放弃了这个机会。 “我为什么不去?为什么一见到洁去就不自在?他会因为我不去而失望么?他 会知道为什么我不去么?不,他不会知道,因为他从不曾想到我会喜欢他,喜欢他 这么一个同性恋。” 我一个人坐在宿舍里胡思乱想着“我是怎么了?我是不是真的疯了?我会喜欢 上同性,而且是在知道他是同性恋之后,我该好好想想自己了,我有必要作一下检 讨了……”正当我心情刚有些平静时,电话响了。 “锦轶?你快来,智辉喝醉了,快来帮帮我。”洁急得快哭了。 …… 见到智辉时,他已经完全记忆模糊了,但他还紧紧攥着我送的那个饰物。我让 洁先回去,自己送智辉回他家(因为门管很严,逮住喝酒的要给处分)。洁很不放 心但又很无奈地看着我们的出租车开走了…… 躺在床上,他嘴里含糊地叨念着什么,听不清。看着他紧锁的眉心,微微颤抖 的嘴唇,我握着他的手轻轻地吻了他的唇,他没有睁眼。那一刻,我的意识里什么 也没有,只知道我喜欢他,我不能失去他,我要告诉他,无论什么样的结局。 我就坐在他床边的沙发里睡着了,因为我怕和他睡在一起会控制不住自己,做 出什么让我们都后悔的事。夜里,我被一双手轻轻地摇醒了。智辉正弯着腰看我, 眼神里有无限柔情。 “去床上睡吧。”他显然神智已清醒了。 “我怎么睡着了呢?”我拍着自己的头“你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没了。我真是没用,一喝就醉。”他悔恨似的低下头“耽误你了。”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只是彼此没有话题。 “怎么就喝醉了呢?”我不解地问。 他不说话。 “是因为我没去你生气了么?”我接着问。 他仍不回答。 “其实……其实我很想去……”我吞吞吐吐地说。 “为什么不来?我今天20岁了,为什么你都不来?”他的眼泪就在眼圈里。 “对不起,”我猛地抱住他,“对不起”我只能重复着。 他同样用力地抱着我,没有言语,只有两个男生低沉的哭声。 …… 我们又一同躺在了床上,他搂着我的肩膀。 “智辉”我唤他的名字。 “恩?”他应和着。 “你喜欢我么?”我不置可否地问他。 “喜欢”他答的毫不掩饰。 “怎样的喜欢?”我想知道他对我的感情。 他不回答。 “那你会爱上我么?”我看着他问。 “我不能爱你。”他说的很坚决。 我早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还是忍不住问他“为什么?” “你是正常人,你要过正常人的生活。”他很认真。 “正常人?”我苦笑着推开他的手臂,“我竟正常到爱上了一个同性恋。” “锦轶,其实你并不是真的喜欢我,只是同情我而已,只是同情我是个同性恋 而已,加上你我的友情,还有你对我的感激,你以为这就是爱情了,你错了。”他 用力地板住我的肩说,“我可能也不是真的喜欢你,只是因为你理解我,关心我, 依赖我,所以我不想失去你,希望你永远在我身边,陪着我。这完全不是爱,你懂 么?” “我不懂,我只知道我每晚都希望你能紧紧地抱着我,和我聊天,然后一起入 睡;我只知道一天看不见你我就会干什么都心神不宁。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理解我对 你的感情的,但我自己理解为爱情,不管你信不信,喜不喜欢。”我低头看着盖在 身上的被子说。 “不是的,锦轶。这不是你要的爱情。你是正常人,当你找到真正爱你的女孩 时就会明白的。 你要过正常人的生活,这是没法改变的。“他说的很坚定。 “那如果我发现自己也是同性恋呢?你会爱上我么?”我毫无理由地问着。 他又是沉默以对。 我伸手去摸他的手,冰凉的。我将头靠过去,听见了他的心跳。他仍旧搂住了 我,只是没有从前那么肆无忌惮。我抬头看他的眼睛,他却突然关了床头灯,一片 漆黑。我摸索到他的嘴唇,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无论我怎么舔他,他都没有任何 回应,直到我们都感到脸颊一片湿,不知到底是谁流泪了为止。那已是深夜,周围 一片沉寂……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