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到寝室,我把头巾解开,把纸巾撕下来用冷水洗干净伤口,贴了四张邦迪 把伤口封得严严实实。 一切收拾妥当,我掏出手机,慢慢欣赏给张妍拍的几张照片。张妍的确是个 不折不扣的美女,在身后漫山红遍的枫叶的衬托下更显得清纯可爱。我一张一张 地慢慢欣赏,又把她的头巾拿起来看了看,上面还残留着她的发香。 “看啥呢?”二胡冷不丁从旁边窜出来,把我的手机给抢了,文兄又冲过来, 生拉活拽,把我手上的头巾也给夺了去。 “厉害呀!下午和张妍逃课原来是偷偷跑出去约会去了,还偷拍了这么多照 片!”二胡把手机上的照片调出来和文兄、三石一张一张欣赏,边看边讥讽我。 “还有定情信物!”文兄高举着张妍的头巾,像自由女神高举着火炬。 “还给我!不是的!”我努力辩解,并试图夺回手机和头巾。 “还说不是的?你看这头巾和照片上张妍头上戴的一模一样!从实招来,我 们就把东西还给你,否则……呵呵!”文兄一脸淫笑。 “这个周末全班去栖霞山郊游,今天下午我和张妍去探路!”我一边不懈努 力着要把手机和头巾抢回来,一边解释说。 “探路?为什么不带我们去?哪有带女生去探路的?分明就是假公济私!” 二胡把手机上的照片都看完了,“怎么没看见两个人的合影?” “肯定在张妍的手机上!”三石自作聪明。 “哎,看来我们班离‘夫妻店’越来越近了,神童和张妍强强联手,以后我 们班就是他俩一手遮天啦!”二胡叹了口气说。 “民不聊生,哀鸿遍野!”文兄继续接龙。 “只好流离失所,远走他班!”三石说 经过一轮艰苦卓绝的谈判,终于达成了协议:我请他们三顿饭,他们把手机 和张妍的头巾还给我,同时保守秘密。 “哎,看来张妍已经逃不脱神童的魔掌了!”二胡沮丧地说。 “我们应该为神童感到骄傲,多少高年级的男生打张妍的主意呀,没想到还 是被神童近水楼台先得月!”文兄说。 “对呀,以后神童和嫂子一定要罩着我们兄弟几个呀,让我们把全班其他女 生一网打尽!”三石有点激动地说。 “哎,我跟张妍真的没什么,很清白!”我说。当然,前提是无意接吻也算 没什么。 “你这鸟人就是不老实,我们早就看出端倪来了!”文兄不满地说。 “除了张妍,我们班最漂亮的要算曹小丹了!”二胡笑着说。 “二胡,我警告你不要打曹小丹的主意,我已经预定了!”文兄赶紧跳出来, 一副要和二胡决斗的样子。文兄自从上次去了光明农场,就对曹小丹念念不忘。 “女朋友还有预定的?只要没明媒正娶就可以公平竞争!”二胡不服气。 “二胡你太不够义气了!”文兄有点急了。其实二胡对曹小丹并没有多大的 兴趣,他真正的目标是我们班的黄薇,只不过二胡天生就喜欢和人抬杠,尤其是 对文兄。 “讲义气也可以,你请我吃一个星期的红烧排骨!”二胡趁机敲竹杠。 文兄想了想:破点财可以兵不血刃地除掉一个还算不弱的对手也挺合算。于 是咬咬牙就答应了。三石还算厚道,没有趁火打劫。 酒足饭饱。回到寝室,二胡、文兄继续在电脑上切磋武艺,三石比较勤奋, 躺在床上背单词,我偷偷把手机上张妍的照片翻出来看,然后又把头巾拿出来看 看,爱不释手。和张妍相处这么久,我发现她除了有时候有点小姐脾气,本质上 还是个很单纯善良的小姑娘。看来,我是真的喜欢上这个刁蛮的小美女了。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怎么向张妍表白。打电话? 写信?找人传话?发短信……我殚精竭虑,把所有自个想出来的、道听途说得来 的方法都罗列出来比较了一遍,最后决定还是发短信。发短信的好处是:能避免 当面被拒绝的尴尬,反馈迅速及时,价格便宜。 我拿出手机,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给张妍发了一条短信:“我喜欢你! 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我很紧张地等着回信。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向一个女生如此表白。此时, 我明显感觉自己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等了半天都没有回信,我好失望。索性一不做而不休,就算死也要死得明明 白白,我鼓起十二分的勇气,拨了张妍的电话。 “您拨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当晚,我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起了床,胡乱洗把脸,抄起饭盆就冲到食堂,因为我知 道张妍有吃早餐的习惯。我拿着空饭盆在食堂转了好几圈,也没看见张妍,食堂 的师傅一个劲地打量我,估计他以为我图谋在食堂行窃。 我心里暗叫:完了,她不会是看了我的短信气得连早饭都不吃了吧!并且, 我昨天还无意中夺走了她的初吻!看来这次凶多吉少。 我惴惴不安,拿着饭盆走到教室,还是没看见张妍。在昨天下午之前,张妍 可是从来不逃课的啊! 我更加忐忑了,看来我真的要等着张妍说No way了。 我这才意识到,以前张妍早上来催我起床吃早餐,上课不让我睡觉,晚上逼 我上自习,都是一种小幸福。但现在,这种幸福,对我来说,都成了历史,一去 不复返啦! 高数老头还在口沫四溅地讲课。我颓废地趴在课桌上,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有人敲桌子我才醒过来。我睡眼蒙眬地抬头一看,张妍笑 嘻嘻地站在我旁边。 “神童,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不用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一脸沮丧地拒绝,我可不愿听见她亲口 对我喊No way。 “我要说什么?”她歪着头,促狭地问。 “就是你不喜欢我呀!我没戏!”我嘟噜说。 “你以前的表现肯定是没戏……” 言下之意是我这几次还表现得不错,应该有希望。 “真的?”我欣喜若狂,嗖地撑起身,激动地说,“昨天你收到我的短信就 关机了,而今天早上没去吃饭,也没来上课!我以为……呵呵,没想到……呵呵 ……”我一边说一边傻笑。 “我还以为你真的是神童,原来你是一头猪。昨天晚上我手机没电了,所以 没回你的短信。至于今天早上嘛……”张妍故意顿了顿,说,“昨天爬山太累, 早上睡过头了。哼,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都没打电话来叫我起床……” 听到这里,我立刻精神焕发。从希望到失望又到希望,真是恍如隔世,冰火 数重天啊! “对对,我是猪。以后只要您说一声,我天天早上都来请您起床,给您请安!” 为了讨她的欢心,我现在是口不择言,尽拣好听的说。 “还要我说?” “哦,哦,不用您开口,小的都知道该怎么做!”我一副奴颜媚骨,笑着说。 “我还听说有人在寝室里说我刁蛮,不讲道理。这应该怎么办?”张妍笑着 问我。 不知那三个鸟人谁出卖了我。想来想去,最有可能是文兄和二胡。 “哦,有这等事?我一定好好去查清楚。”我一本正经地说,心里已经把文 兄、二胡骂了一千遍。 “如果查出来怎么处理呢?” “如果查出来……”我偷偷看了看张妍的表情,“这事性质很严重,但念那 人是初犯,我觉得还是以说服教育为主……你意下如何呢?” “好吧!如果那人还有下次呢?” “我敢保证绝对没下次,绝对没有下次!”我加重语气,指天发誓。 “你真的喜欢我吗?”张妍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向天发誓,全是肺腑之言,没半句假话!” “但今天你表现得这么糟糕,所以……本姑娘现在要考查三个月,再做打算!” “三个月太长了,能不能短一点?”我面露难色。 “不愿意就算了,哼!” “好说,好说。三个月就三个月。如果我表现得好,是不是可以提前转正呀?” 我问。 “那要看本姑娘的心情!”张妍得意道。 晚上我在寝室大宴宾客,正式宣布张妍已经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了,文兄他们 丝毫不觉得意外。 “好了,神童,你搞定了,不要独善其身,要兼济天下!”文兄趁机说,无 非是想让我协助他追曹小丹。 “对呀,神童,有什么绝招也传授给我呀!”二胡立刻过来取经。二胡在我 的刺激下,已经决定向黄薇发起猛烈的攻势。 三石则看似寡欲,岿然不动,一个人只顾着吃东西,偶尔插两句。 “庆祝我们班成夫妻店,天下就是我们的了!”二胡笑得特别奸。 “不知曹小丹喜不喜欢我这样的肌肉男,能不能叫嫂子帮我打听一下?”文 兄为了巴结我,改口叫张妍嫂子了。 为了方便工作,英语协会给女委员都办了男生寝室通行证,这样张妍可以任 意出入我们寝室。 周六上午,张妍借工作之名到我们寝室来找我。一进门,众人异口同声叫: “嫂子好!” 张妍听了,脸一下子红了,生气地说:“不准乱叫,谁是你们嫂子?” “神童说的,说让我们叫你嫂子。”三人一起诬陷我。 “神童,我警告你,你再乱说,我不理你了!”张妍气恼地看着我 “冤枉,我从没有这样说。有种!二胡,你不是喜欢黄薇吗?你小子别指望 我假公济私帮你!还有你,文兄,曹小丹也不会喜欢你这种肌肉男!三石,你要 入党,我带头投反对票!”我把每个人的把柄都抖了一遍。 “二胡,你喜欢黄薇,我帮你忙;文兄,你放马去追曹小丹就是,她现在还 没男朋友;三石,我做你的入党介绍人!”张妍还挺狠的,开始收买人心。 “哈哈,有嫂子罩着我们,再也不用怕神童了,还是嫂子好!”几个厚颜无 耻的家伙,真是有奶便是娘,嫂子前嫂子后的,马屁拍得不亦乐乎。 “还有,以后不准叫我嫂子!”张妍说。 “是,嫂子!” “你们还叫?” 三人落荒而逃。 “老大,今天专程过来找小的,有什么差遣?”我继续一副奴颜媚骨。 “今天陪我去自习!”张妍像一个骄傲的公主,高高在上,要是我敢说半个 不字,肯定是拖出去斩,还管杀不管埋。 “老大,今天星期六,混黑社会也有双休呀,学习应该讲究劳逸结合!”我 哀求说。 “不去算了!”张妍转身就要走。 “我去,我去!”我赶紧从床上跳下来,“你坐一会儿,我去洗脸,刷牙… …” 趁我出去这会儿,张妍爬到我床上,翻我的书柜。我学钱钟书先生,在墙上 钉了几颗钉子,放上几块木板算是一个简陋的书柜,放一些喜欢的书。 我回来时,张妍正拿着本《谈艺录》在翻。 “想不到钱钟书还写这种书,我还以为他只写过小说呢!”张妍坐在床边, 双脚一个劲地晃。 “你太小看我的偶像了!”我刚想讽刺她两句,又赶紧闭嘴。 “那你说来听听,我也好在我老爸面前炫耀一下,免得他老说我不看书!” “钱钟书是我这辈子的偶像,他在学术方面有很多巨著,比如《谈艺录》、 《管锥编》、《宋诗选注》。我一直想买一套《管锥编》,可惜太贵了。”想到 这事我就觉得遗憾。当年看到过一套老版本中华书局的《管锥编》,我打了一个 暑假的工,终于把钱凑齐,结果去买时已经卖光了,每次想到这件事我都觉得心 痛。 “原来你那些八卦都是从这上面来的。把这本《谈艺录》借我看看吧!”张 妍说。 “老大,以你现在的道行,这本书深了一点!” “嗯,小看我?”张妍佯怒,瞪着我。 “老大,先给你推荐一本入门级的《宋诗选注》吧!”我跳上床,从最下面 一层,翻出一本比较旧的书给她。 “哇,这本书又破又脏,我不要!” “这本书是我老爸以前买的,虽然旧一点,可却是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第一版, 五八年出版的,现在算是古董了,上面还有我老爸和我的笔记,世界上仅此一本!” 我把出版日期翻给她看。 “好吧,那我就先拿回去看看,不懂再问你!” “嗯,不过一定要爱惜,千万别弄坏了,否则我老爸一定不会饶我的!”有 一次我把这本书的书皮弄破了,我老爸罚我一个下午面壁思过,然后他小心翼翼 地又把书补好。 “知道!啰唆!”张妍白了我一眼。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