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很多事情都有偶然性,我看了这么久的书,手机都没响过,我准备关灯睡觉 了,手机就响了。 我不情愿地开灯,从枕头下面把手机摸出来,看到来电显示,我一阵兴奋— —是从北京打过来的电话。 我睡意全无,赶紧接通电话。 “喂——” “是神童吗?你猜我是谁?” 其实从声音我就已经听出来是苏子墨,不过我还是喜欢逗逗她。 “嗯?你是谁?”我装出一副不清醒的口吻。 “呵呵,你猜!”苏子墨开心地说。 “哦,是不是王小丫啊,这么晚还在主持节目?真辛苦,你们赚点钱也不容 易!”我一本正经地说。 “胡说,你看几点了,中央台早就收工了!” “哦?难不成是李咏?啥时候变女声了?学得还挺像,明儿有空教教我!” 苏子墨见我说得越来越离谱,终于明白了,我是在逗她玩。 “好呀,神童,你在装迷糊!” “喂,喂,喂——”我拖长声音喂了几声,故作信号不好,听不清的样子。 “神童,你就尽管装吧,你是不是还在火车上,信号不好?” “你怎么知道?”我说。 “好了好了,贫不过你!” “呵呵,认输了,墨子同学?在北京还好吧,今天怎么有空给我电话?” “好啥,快闷死了,所以打电话和你聊聊天!” “你怎么用公用电话给我打,你的手机呢?” “别提了,我们现在住在山上,与世隔绝,闭关修炼GRE ,在山上没信号, 据说联通要明年才覆盖过来……” “真是可怜,叫你用移动,你不听……” “这不是后悔了,不出来见识见识,怎么能知道移动信号好呢?”苏子墨也 变得越来越贫,大概是受我的影响。 “刚才电话是你打的吧?” “对啊,山上就两部电话,刚才给你打时信号不好,我又换了一个电话,排 队等了两个小时,才又轮到我!这山上可……可冷了,风特……特别大!”说着 说着,苏子墨开始打冷战了,说话也开始哆嗦。 “你骗我,刚才说话不是还挺利落的……” “哼,刚才没起风呀,你这么猪头,懒得理你,我挂电话了……”苏子墨有 点生气的样子。 “别介,别介,大人有大量,就当我啥都没说。”我赶紧道歉。我眼前不禁 浮现出一幅画面:白雪覆盖的白茫茫的山顶,有个孤零零的电话亭,苏子墨穿着 厚厚的棉衣,蜷缩在电话亭里给我打电话,外面寒风凛冽,大雪纷飞。 我很感动。 “对了,昨天情人节怎么过的?”苏子墨问。 我看看表,的确已经过十二点了。 “很无聊,就到处走走,然后回家看书了!” “嗯?没有给张妍送玫瑰?” “没有,隔得这么远,怎么送?” “网上订花呀!” 我心里暗想,现在张妍在哪儿我都不知,还送什么玫瑰。 “唉,明年再说吧!”我叹了一口气说。 女生就是敏感,苏子墨从我这句话里竟然听出了一些端倪。 “怎么了?心情不好?” 苏子墨这句话,让我这几天比较平复的心情,又变得纷乱起来。想到开学后 我就要退学,我心里特别没底! “子墨,给你说件事,你要保守秘密!”我严肃地说。我想了想,决定还是 把退学的事告诉苏子墨。 “哦,什么天大的秘密,我很有兴趣!”苏子墨饶有兴趣地说。 “开学,我可能就要离开学校了……”我沮丧地说。 “怎么了?”苏子墨惊讶地问。 于是我就把期末考试的事原原本本给苏子墨说了一遍。我以为苏子墨听了, 会很吃惊,没想到,她却很平静地对我说:“神童,你这么聪明的人,学校肯定 不舍得开除你!” “辅导员都帮我打听过了,这次学校要杀鸡给猴看,我运气不好,栽在风头 上了!” “没事的,你是神童,大不了明年再考回来。神童,你有没有想过出国或者 到香港去读书?”苏子墨赶紧切换话题。 “没想过,我觉得现在应该多花点时间,想想怎样准备今年的高考比较实际, 呵呵……”我苦笑着说。 “神童,你怎么这么对自己没信心?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你是一颗钻 石,不会被埋没的!” “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办!”我很感激这个时候有人来安慰我。 “张妍现在什么态度呢?” “上次,她妈约我出去谈判,意思是可以帮我转学,但要我和张妍分手,而 且要逼我离开S 大……” “太厉害了,不过我知道张妍的妈妈来头不小。”苏子墨说。 “我猜大概是她妈回去没有给张妍说出真相,只是说我拒绝她的帮助,所以 张妍最近在生气不理我!” “哦,女孩子嘛,哄哄就好了……” “其实我现在越来越没信心了,如果我退学了,我和张妍……唉!”我又叹 了一口气。 “神童,你不要太消极,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也要对张妍有信心!” “嗯……” 我和苏子墨聊了一个多小时,考虑到她明天还要上课,我催促她赶紧回去休 息。 如同一直没等到张妍的任何消息一样,我也没等到学校邮寄的退学处分信件。 我有时担心信会不会在路上丢了,仔细想想又觉得应该不会,这么重要的信肯定 是挂号的。 如同一个被公安部通缉,一直逃亡在外,最后还是落入法网的贪官说的一样 :“当办案人员给我戴上手铐的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放松了。”早一点拿到学 校的通知,我就能早一点下安心来。 快中午时,接到文兄电话。文兄东拉西扯,一会儿问我春节拿了多少压岁钱, 一会儿问我有没有大吃大喝导致体重上升。 好半天,文兄才怯生生地问我那事怎么样。 “我也不知,听天由命吧!” 文兄沉默了一会儿,说:“神童,这件事都是因为曹小丹而起的,让你来背 黑锅,我真的不知该说什么来感谢你……”说着,说着,文兄好像有点哽咽。 我吓了一跳:“别介,别介,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我还没哭呢!没事了, 我已经想好了,要是退学了,今年就重考一次……” “嗯,什么退学,谁要退学?” 我转身一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我老妈走到我身后了。我赶紧捂着电话说 :“我有个同学,高考失误,考了一个比较差的学校,想退学重考。”我赶紧给 我妈解释。 “哎,现在的小孩,不知家里供一个大学生,多么不容易,有学上就不错了, 不要挑三拣四!”我老妈语重心长地说。 “对,对,对,我也是这样说他的!”我赶紧补充说。 老妈进厨房做饭了,我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和文兄继续聊。 “刚才是我妈!” “你妈不知你的事吧?” “当然不知,要是知道了,非把我给废了不可!” “哦……不要担心,要是你成了我师弟,我一定号召全班同学罩着你!”文 兄信誓旦旦地说。 “哼,到时候你和曹小丹要补偿我一年的青春损失费!” “应该,应该……” “对了,你怎么没有和张妍一起去澳洲度春节?”文兄问我。 “什么,张妍去澳洲了?”我大吃一惊。 “是呀,你不知吗?我也是听曹小丹说的!” “哦,不是不是,我知道她出国过春节了,只是……”我赶紧掩饰。 “哎,有钱人就是好,我还以为你也跟着一起去了!” “我春节当然要回家了!她没给我说什么时候回来,曹小丹知不知?”我又 试探性地问了问。难怪一直没有张妍的消息,原来出国旅游了,也不给我说一声, 哎,我觉得郁闷。 “没听曹小丹说。不过,曹小丹说,张妍这次去澳洲好像不完全是去旅游… …” 文兄每说一句话,都让我脑子里浮现出无数的问号,不是去旅游,肯定还有 别的原因,而且她都没给我说。 我心中疑云重重,找不到答案。 在焦急和不安中,我度过了并不长的寒假。终于要收拾行李回学校了。 晚上,老爸老妈一起帮我收拾行李。老妈提前两天就给我买了很多特产,牛 肉干、桃片糕……搞得我那一个背包都满满的。 “小子,这次春节回来,你没有给我们说什么,但我和你老爸都看得出来你 有心事。男孩子应该自己独立,看到你长大了我们都很高兴,但你也不要逞强, 要是需要爸妈支持你的,你应该直接告诉我们……” “嗯。”我点点头说。 “老爸知道你长大了,很多事情有自己的判断,但年轻人有时候很浮躁,不 一定能理智地处理问题,所以老爸提醒你,做什么事一定要想清楚。”老爸也语 重心长地说。 “知道了,你们放心吧!没什么大事,我自己能解决!”我看着爸妈说。 其实好几次,我都想把这件事告诉爸妈,但我真的担心他们知道后会很难过, 所以,我还是决定等事情过了,再慢慢给他们说。 我回到寝室时,文兄、三石已经早一天到校了。大家最大的感慨就是大学的 寒假没有寒假作业。小学时候的《寒假作业》、《暑假作业》每次都让我的假期 生活的后半段不快活。 三石看见我回来了,赶紧冲上来帮我提行李,那劲头就像火车站那些靠帮别 人扛行李的农民工一样穷凶极恶。 三石把我的包扔到桌上,就开始翻特产。我这次带过来的特产比较多,都是 我妈趁我不注意硬塞到我包里的。 文兄比较关心考试的事,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今天我请客,到‘唐老 鸭’撮一顿!” 我差点忘了,“唐老鸭”是我上学期去的频率仅次于学校图书馆的地方。 三石听说文兄要请客,闹着也要跟我们一起。 “三石,我包里还有两袋你最喜欢的肉脯,全给你了,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寝 室里,二胡说他马上到学校……”文兄和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文兄,我也很中意肉脯……” “不早说!算了,我待会儿把给曹小丹的那两包给你……” “这么仗义……” “兄弟是手足嘛……” 我们到了“唐老鸭”才发觉,这是个错误的决策。明天就要开学,今天返校 的人特别多,而学校的食堂还没开火,因此“唐老鸭”成了大家的首选。 美女总是比较惹眼,我一进“唐老鸭”就看见了文夏曦。一个寒假过去,文 夏曦比上学期胖了一点点。文夏曦旁边还有个女生,看上去比文夏曦稍微大一点, 好像是大三或者大四的学生。 文夏曦也看见我了,招呼我过去和她同一桌。 我和文兄坐下来,看见她们已经点了两个菜,四个人吃明显不够,文兄拿过 菜单准备加几个菜。 “神童,这是我的好朋友,周英琦,中文系的。这是神童……”文夏曦介绍 我们认识。周英琦带着一副宽边大眼镜,很学究气,跟老赵倒是挺相配的。 “你就是神童啊,老听文夏曦提起你……”周英琦很惊讶地说,可能她没有 料到大美女文夏曦经常提及的人,竟然是如此的貌不惊人。 “这是我室友文……”我正要介绍文兄,却见他横横地看着我,从那凶横的 眼神我已经察觉到,要是把“文兄”两个字说出口,我今天肯定没法活着离开 “唐老鸭”。 “呵呵,这是窦文文,我的室友;这是文夏曦,不用我来介绍,你都知道了!” 我对文兄说。 “你好,你好!”文兄很有礼貌地给文夏曦和她的室友打招呼。 “神童,这顿我请!”每次吃饭,文夏曦都要抢着请客,这次也不例外,好 像请人吃饭是一种福利一样。 “不太好吧,让美女请客……” “哎呀,你就不要和我客气了……” “神童,听说你外语、古文都很厉害……”周英琦好像对我非常感兴趣。 “哪有,哪有。我那点水平,没法和你们中文系的才子才女们相提并论。” 我谦虚。 “你们计算机系才是藏龙卧虎呢,上学期末我在学校BBS 上还遇到一个……” “哦,是吗?”我倒是有点感兴趣——我们系除了我还没听说有第二个才子。 “是呀,这位仁兄特别擅长对对联,而且张口就来!”周英琦绘声绘色地说。 我,文兄还有文夏曦都饶有兴趣地听周英琦讲那个计算机系才子的故事。 “那天我在BBS 上闲逛,无意中看到一个人的昵称叫‘天下无敌对穿肠’, 我觉得好奇,就问他,因何叫做‘天下无敌’?他说就是没有他对不出来的对子!” 这时候菜上来了,可能是中文系的学生口才比较好的缘故,我们都顾不上吃 菜,专心听她讲“对穿肠”的故事。 “后来呢?”文夏曦问。 “我听了以后就有点生气,心想居然还有这么嚣张的人,先问问他是哪个系 的。那人说是计算机,我就更来气了,心想我们中文系自负的人多了去了,也没 见过这么嚣张的,所以我想给他点颜色看看。我就给他出了一个上联‘画上荷花 和尚画’。”周英琦说。 “呵呵,这是唐伯虎的一个名对!”我笑着说。 “是呀。那人对了一个‘书临汉帖翰林书’……”周英琦笑道,“我觉得这 人真搞笑,这个下联明明是唐伯虎对的,怎么变成他对的了。我刚想嘲笑那个‘ 对穿肠’,结果他又发信息过来,说刚才那是唐伯虎对的,他的下联是‘钱沽倪 酒尼姑钱’!我看了以后狂笑不已,尼姑对和尚,还挺工整的!” “我们系除了神童,我还没听说第二个才子,不知这位是何方神圣!”文兄 夹了一口菜说。 “是呀,起初我以为那人就是夏曦经常提的神童。我问‘对穿肠’认不认识 神童,那人说认识,然后说神童都是他教出来的,气焰十分嚣张!” 我听了心里有点不爽,思量半天也没在我们系找到这号人。 “几个回合下来,都没有把这个人考倒,我心里暗自嘀咕,真的遇到高手了! 结果那人下线之前给我出了一个巨长的上联,我想了两天都没对出来,丢脸死了!” “呵呵。”我笑了笑说:“那个上联是不是‘提锡壶游西湖锡壶掉西湖惜乎 锡壶’?” “哇,佩服佩服,真是神童,你怎么知道的?”周英琦正要夹菜的手停在空 中,惊讶地看着我,脸上分明写着“崇拜”二字。 “然后那人给出的下联是不是‘押名哲过闽浙名哲逃闽浙明者名哲’?” “哦,这个下联也不错,不过那人对的是‘陪道爷走稻野道爷跌稻野倒也道 爷’!”周英琦说。 “夏曦,我觉得计算机系的神童真的很多,这个下联我想了两天都没想出来, 没想到神童张口就来!”周英琦说这句话时,已经对自己越来越没有信心了。 “神童,听到没有,每个认识你的人都不得不承认你是神童!”文夏曦说。 “那个对穿肠的ID是不是‘erhu’?”我已经猜到那个人就是二胡,这家伙 又拿着我那个“吟诗作对机”在网上骗女生呢。 “是呀,就是‘erhu’,你真的认识他?”周英琦惊讶。 “何止认识,天天都见面,我们屋的!”文兄听说ID后,也知道是二胡了。 “哇,计算机系的两个神童都住一个屋!”在周英琦脸上看到小女生那种天 真惊讶的神情,真让人有点难受。 我正预备戳穿二胡骗人的把戏时,我的手机响了。我掏出手机一看,是辅导 员打过来的。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