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都已经一个星期了,张妍还是对我不理不睬,短信、电话统统没用,我已经 黔驴技穷了。 我一直想跟张妍好好解释,但她不给我机会。曹小丹更过分,上次在教室里, 我想找张妍聊两句,她就替张妍出头,把我给挡了回去,为这事我没少回去叫文 兄好好管教他女朋友,文兄哭丧着脸对我说,他从没奢望能在曹小丹面前有发言 权。 想来想去,我决定给张妍写封信。道歉也好,认错也好,总之一句话,就是 旗帜鲜明地表明,我的态度是“永远跟她走”。 本来心里想了一肚子的话,一旦提笔要写,反而不知从何说起了。我看着信 纸发呆,笔头都咬烂了,也只写了两个字加一个标点“妍妍:”。 憋了半天,再也憋不出一个字来,我的肚子却有点饿了。最近花钱比较厉害, 不能天天在门口的“唐老鸭”吃饭了,必须到食堂去凑合一两顿。 我好不容易才从寝室的储物架上找到了两个许久未用的饭盆,已经有蜘蛛在 上面织网了。我赶紧拿到水槽下冲干净,又用洗涤巾反复刷洗了十几次,闻了闻 没有异味,才放心大胆地去食堂就餐。 食堂的饭菜味道不怎么样,但生意却是出奇得好,四个卖饭菜的窗口都排着 十几米的长龙,架势绝不亚于春运的火车站。 我排在队尾,寻思着要这样排下去,到我时恐怕没有什么好菜了。我幻想着 前面有熟人,举手之劳帮我带个饭。我探头探脑四下张望了半天,没看见一个熟 面孔,只好作罢,老老实实排队算了。 好的不灵,坏的灵,果然被我猜中了。轮到我时,只剩饭没有菜了。我一脸 不满地问师傅,没菜怎么吃饭,师傅想了半天说大堂还有半桶免费汤,叫我赶紧 去,晚了汤渣都没了。我转身一看,果然,食堂大堂放免费汤的地方挤满了人, 平时无人问津的免费汤如今洛阳“汤”贵,正遭哄抢。 我赶紧把饭往桌上一摆,拿着另一个饭盆风风火火奔着免费汤就去了。 经过了十分钟艰苦卓绝的抢汤勺舀汤的过程,我终于端着半碗汤从人群中顺 利杀出。欣喜之余,我却发现汤果然是汤,连一片菜叶都没有。我摇了摇头,汤 泡饭也总比吃白饭好。 我把汤倒进饭里,把饭泡软,吃了一口,不由地怀念在“唐老鸭”三菜一汤 的日子。 正在我长吁短叹时,我忽然看见张妍正坐在斜前方,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 我敢肯定那就是张妍。我左右瞧瞧,没有看见曹小丹,就放心大胆地端着饭盆走 过去,坐在张妍对面。 张妍吓了一跳,没想到在这儿能碰见我。不过,她只抬头看了我一眼,就当 不认识我,又继续埋头吃饭。 一看张妍的饭盆,蔬菜、肉样样俱全,我的口水便如大坝决堤,止不住地往 外流。 张妍又抬头看了我一眼,发现我眼睛直盯着她碗里的菜,然后又看了看我的 饭盆,除了饭还是饭,忍不住笑起来了。 “哎,来晚了,没菜了!”我觉得刚才有点失态,不好意思地说。 张妍没有理我,继续吃饭。 “同学,你碗里有块肥肉,肥肉吃多了不利于健康,不如我帮你解决了!” 张妍碗里的肉实在太诱人了,我忍不住厚着脸皮找了个借口。 张妍夹起一块肥肉,故意在我面前晃了晃,左看右看,说:“是有点肥,扔 了吧!” 张妍正要扔桌上,我赶紧喊停:“且慢,且慢!你要是扔桌上,食堂的阿姨 又要辛辛苦苦地打扫,不如你给我,我集中处理!” 我也忍不住笑了,集中处理就是扔到肚子里一起消化。 张妍又夹着那块肉在我眼前晃了晃:“集中处理?算了,还是带回去给我家 阿黄集中处理吧!” 张妍晃晃悠悠地把那块肉又放回碗里。我想起以前张妍给我说过她家里养了 一只小鹿犬叫阿黄,我很奇怪小鹿犬都是黑色的怎么叫阿黄。 搁平时,一盘肉放我面前,我都不正眼看的,今天实在是太饿了,一块肥肉 都看得我眼馋不已,急欲消化之而后快。 过了一会儿,张妍又夹了一块鸡肉,在我面前晃了晃说:“这块鸡肉要不要 集中处理?” “当然了!一定要环保!”我一边说,一边伸出筷子迫不及待地就想夹住往 嘴里送。 就在我筷子要够到鸡肉的一瞬间,张妍的筷子故意一松,鸡块掉下去了。眼 看鸡块就要掉桌上了,我眼疾手快,左手把饭盆往前一推,不偏不倚,鸡块正好 掉在我的饭盆里。 “谢谢,谢谢!”我一边开心地说,一边啃着鸡块。 张妍气急败坏地看着我。 张妍吃完饭,收拾饭盆就要回寝室。 “妍妍,能不能让我解释两句?”我拉着张妍说。 “放手,我没时间听你解释!”张妍不耐烦地说。我以为刚才的说笑能把以 前的误会轻松化解掉,但我发现我错了。 “就说一句话,我跟苏子墨真的没什么,你要相信我……” “好了,你说完了,放手!我要走了!”张妍决绝地说,都不带正眼看我。 我还是不肯松手,两个人僵持不下,周围很多围观的人指指点点。 “你再不放手,我要叫非礼了!”张妍看着我,神情漠然。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手松开,张妍转身就走,头也没回。我孤零零地站在原 地,目送着张妍远去的背影,满心失望。 经过一个星期的训练配合,年级球队基本有了一些配合和进攻的套路。比赛 定于明天下午进行,赛场就在学校的北球场。 本来想找张妍谈谈,让班上的女生组建一个拉拉队,给球员们加油助威,但 一直没机会碰到张妍。只好让文兄通过曹小丹给张妍带话,得到的答复是,张妍 明天下午没空,拉拉队的事全权委托给曹小丹。我把失望全写在脸上,文兄安慰 我,让我好好踢比赛。 开赛前,球场周围的氛围已经很热烈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标语挂 在主席台上方,格外惹眼。两个年级的辅导员亲自坐镇,系分管学生工作的金老 师也莅临赛场。看来系领导还挺重视这场比赛的。 双方队员上场,一字排开向观众致意,而双方的拉拉队已经摆开架势开始加 油助威。我扫视了一下,没看见张妍。即使听见四周如潮水般涌动的此起彼伏的 欢呼声,我还是心灰意冷。 裁判员一声哨响,比赛正式打响。一开始双方都很谨慎,在中后场倒倒球, 相互试探,都不急于进攻,场面稍显沉闷。 文兄拿球,看见我在左边,有个大空档,一个大脚精确地把球传到我脚下, 我带球一路狂奔,对方上来一个防守队员,胖胖的,反应慢,动作迟缓,我轻轻 一晃就过了。我继续带球向着球门狂奔,观众屏息凝视目光集中在我身上。离球 门还有二十米左右,对方上来两个球员围堵我,我正准备起脚传球,突然,后面 有只脚重重铲在我左脚腕上,我整个身子失去平衡,一下子倒在地上,裁判员及 时鸣哨,全场一片哗然。 我躺在地上,左脚感觉木木的。文兄和三石跑过来,紧张地问我情况如何。 文兄从场外拿了一瓶云南白药气雾剂,喷在我脚腕处。我躺在地上歇了两分钟, 左脚渐渐有了知觉。在文兄、三石的搀扶下,我艰难地站起来,全场响起热烈的 掌声。裁判员给对方铲球的队员出示了黄牌,并判罚一个任意球。 文兄退后几步,准备主罚这个任意球。刘江在球前面晃动了一下,干扰对方 门将的视线,文兄一脚势大力沉的任意球直接轰门,皮球像长了眼睛一样,划去 一条直线,直挂球门右上角,门将虽然做出了扑救动作,无奈角度太刁,鞭长莫 及。球进了。 全场一片欢呼声,文兄疯狂地跑到场边,朝着看台上的曹小丹送了一个飞吻, 然后就跑过来和我们相拥庆祝。一比○,我们领先。 我一瘸一拐地回到半场,不由自主地朝看台瞟了一眼,在曹小丹的旁边还是 没有张妍的身影。我叹了口气,继续投入比赛。 ○比一落后,对方开始猛烈进攻,屡屡威胁我方球门。还好,今天二胡超水 平发挥,高扑低挡,再加上文兄、三石等人的奋力防守,才保球门不失。 中场休息,我们继续保持一比○的比分。走到场下,我脱了鞋,发现脚脖子 已经肿了,稍微用力就感觉疼痛。文兄问我还能不能坚持,我看了看,我们队实 在没什么替补,就叫文兄用白药气雾剂再喷喷,稍微缓解一下。 中场休息结束,我一脚轻一脚重地走进球场,依旧不时回头张望,但越张望 越失望,我想,张妍应该不会来了。 随着裁判一声哨响,比赛继续进行。对方下半场改变了阵容,增加了一个前 锋,换下了一个后卫。我方的后防线更是岌岌可危,再加上我左脚受伤,边路进 攻根本就处于瘫痪状态。 终于,对方利用二胡的一次贸然出击,轻松推射远角,把比分扳成一比一, 双方重新回到同一起跑线上。对方进了一球后,士气高涨,频频向我们的球门发 起进攻,我们全线退守。 比赛还有三分钟就结束了,虽然是友谊第一,但对方明显不满意打平的结局, 全线压上。文兄奋力防守,断下对方的一个传球,他看了我一眼我那一侧——没 防守队员。上半场受伤以后,我基本处于梦游状态,无法组织像样的进攻,对方 也放松了对我这一侧的防守。文兄把球传给我,我也顾不得脚伤了,带着球狂奔, 直插对方禁区。三石也从边路上来助攻。对方两个后卫上来围我,我一敲把球分 边给三石,自己拼命往里突。三石心领神会,下底传中,我大脑瞬间闪现出文兄 上次示范侧身抽射的动作,不假思索地侧身,右脚抽射,对方的后卫飞身过来封 角度。 我只感觉脚背触到球,然后就和对方的后卫、守门员挤在一团摔倒在地。我 的左脚又被对方后卫狠狠踢了一下,钻心的痛让我大脑一片空白。 我隐约听见球场四周响起了雷鸣般的欢呼声,接着文兄、三石等人就围上来, 七手八脚把我抬到场边,喷药治疗。 最后几分钟我是在场边看他们踢完的,最终我们获得了比赛的胜利,虽然也 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队友们围到我身边,关切地问长问短。我制造了一个任意球,进了一个球, 居功至伟,被评为本场比赛的最佳球员,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我们获得了比赛的胜 利。 我在欣喜之余,还是惦记着张妍,看了几遍还是没看见。文兄过来拍拍我的 肩膀,说:“别看了,张妍没来,曹小丹已经打电话给她了!” “哦!”我失望地低着头,又继续揉了揉脚腕。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