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撩人 作者:阿凉·吴 傍晚,家里来了客人。我借故走出家门。 在这个位于城市边缘的小区,听不到喧闹的车水马龙。冬天天黑得很早,晚 上不到七点,已经漆黑一片。很多人结伴溜儿弯,在这里不大的小区里绕圈散步。 跟在他们的身后,听到的都是一些东家长西家短羊肉涨价的婆妈事。 在家人身边生活最大的不便是不能抽烟,每次都跟做贼似的。要等家里每人 的时候去阳台,打开窗子,迎着刺骨的北风哆嗦着抽完一支,然后马上去漱口, 还要闻闻身上是否残留烟味儿,妈妈对烟味儿特别的敏感。 今天是个难得的机会,家里来了客人,妈妈不必跟着我出来。找了一个没人 的漆黑的角落,靠在墙上从口袋里掏出偷偷带出来的香烟。点燃,深吸一口。还 是骆驼强烈的味道能够刺激麻木的味蕾,只是这强烈的刺激里再也品不出温情。 曾经热爱HILTON,开始抽烟的时候就是这个牌子。很多人说女孩子不应该抽烟, 更不应该抽这么烈的烟,但是我已经习惯。然后跟着爱的人抽骆驼、中南海,现 在我们终于不抽同一个牌子。 我站在角落里,我希望没有人能看到我,但是我可以看到别人。很喜欢这种 隐藏在暗处观察别人的感觉,只是我在黑暗里待太久,居然忘了自己的存在。 远处有人在放烟花,烟花暴开的声音总是比它的绽放来的迟。美丽的烟花在 深蓝色的天空中短暂的绽开之后,才听到爆炸的声音。那一刻思索光速和声速哪 一个跟快,得不到答案。 将烟头仍在地上用脚踩灭,走出黑暗的角落站在明亮的路灯下,看到头顶一 轮昏黄却不失明亮的月亮。那月亮让人莫名的感动,总是让人感动,只是月亮上 的吴刚永远看不到这美景。他一心要将那棵桂花树坎倒,只是他一直没有坎倒。 我曾在另一轮明月下许下心愿,只是我的心愿没来得及实现,就已经颓败在 我的心里。这个冬天太冷,让我这个生在东北冰天雪地里的人也不能忍受。曾有 人怀疑我是否能活过这个冬天,那时候我在心里笑他比我痴傻。至少我看上去还 是一个快乐的女孩,至少在别人的眼里我很快乐。 面前是一长排铁栏杆,栏杆外是废弃的铁路,那条废弃的铁路从我的家后经 过,我不知道它从哪里开始到哪里结束。 我口袋里揣着一根跳绳,是跟妈妈一起买的,妈妈逼着我每天晚上跟着她出 来运动。栏杆上有一长排的铁环,如果我把跳绳拴在铁环上,然后把跳绳套在脖 子上,或许一切烦恼的不再有。这是一种自杀的想象,我经常幻想自己意外死亡, 因为承受不住自杀的勇气。是呀,我没有勇气。不像天上挂着的月亮那样,在满 天黄沙的遮掩下仍然能够放光明于这星球照耀那些晚练的人们。这需要勇气,我 认为。 抛开那无聊的死亡幻想,我对着地上自己的影子笑,笑她的幼稚和神经质。 不该看那月亮,更不应该一个人看,它会迷惑孤独的心,让它更难过。 回到家里,客人已经走了。电视里在报天气预报,华北地区又是一个大雾弥 漫的天气。换另一个频道,电视剧《孝庄秘史》在播放。大玉儿在等待首次出征 的多尔衮回来,她说:“已经是第三个月圆了,多尔衮怎么还没有回来”。 2003年1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