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地微光 作者:落叶轻清 电话响起时她还躺在床上玩弄着手指。 下午三点半。阳光稀疏的从窗口打下。他说。安乔。太阳都晒着脚后跟了还 不起来。晚饭吹了别怪我。 这一年她在南京。开始过心安理得的漂流生活。 从南湖到新街口有段距离。不断的转车后她感到自己的胃开始有点不对劲。 昨晚除了冰水和烟外没碰过别的。空胃中只有白开水晃动的空洞声响。 安乔无力的趴在扶手上。将下巴磕在上面。阳光刺眼的透过车厢玻璃斜斜的 散落下来。懒洋洋的几乎让人睡着。她的上下眼皮也开始了战争,一阵挣扎后还 是微微的黏合在了一起。沉闷的车厢中溢漫出腐烂气味。安乔开始慢慢回想他的 摸样。那是一团模糊的空气。 她将身体不舒服的斜靠在柱子上。金鹰门口的人不多。周二是上班日。安乔 想起自己丢掉的第一份南京工作。她眯起眼看着进出的男女。一种犀利的目光。 近似空洞。顺手摸出烟盒。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抽七星。 沉浮在阳光中的灰尘相互厮杀着散出诡异的光泽。来往的亢奋车流不断穿梭 在这个喧嚣的庞大城市中。 她用手挡住刺眼的光线看着文仲向自己走来。 又直又短的头发。干净的蓝格棉布衬衣。下巴显得坚毅。神情却很郁悒。一 种亲切而干净的气味。 他说。安乔。你总是游来荡去的不知去向。见到你真好。声音里是形容不出 的暧昧。 阳光掠过他的英俊轮廓反射进她眼中。温和而刺眼。 安乔蹲了下来。胃开始越缩越紧。身体没有防御的就软绵绵的塌陷下去。脑 子里只是一片白茫茫的麻木。不知是饥饿还是疼痛。 她指指肚子对着满面焦急的文仲恹恹的挤出一丝苦笑。先把它解决掉。我饿 了。 安乔看着文仲将冒着热气的大碗红烧牛肉面推到自己面前。仰起脸好看的朝 他笑了笑,然后有滋有味的吃起来。饥饿终于得到缓解。 为什么这么折磨自己。为什么。安乔。他想她也只不过是个孩子。一个需要 得到更多爱和照顾的孩子。 安乔始终埋着头吃面。一声不吭。看着她吃面条的样子他竟无端的有种疼痛。 街上的喧嚣亢奋仍未平息。她将面吃的精光。 他们坐在中心广场的台阶上。街上只有空荡荡的风。她一直喜欢着这种动作。 暧昧而直接。骨骼发出的咯咯欢快声透过她的皮肤。阳光不知从什么角度明晃晃 的反射过来。那一刻。对着亮光。安乔闭上眼睛让眼皮化成一片柔和的红晕。 刺耳的尖叫与颓靡的空气迅速拥抱接吻。赖在地上的男孩拼命地蹬着腿挣扎 着被父亲顺地拖着走。跟跑而来的母亲口中不停地嘟囔什么。是责骂还是心疼。 男孩大声哭着。污脏的脸上有两行干了的泪痕。粗胖的手指还固执的停留在 半空。黏湿的汗水黏贴着凌乱的刘海。母亲赶紧上前捂住他的嘴,跺着脚。快闭 嘴!再哭你爸就打你了。 安乔安静的点燃一只烟放在唇间。那个父亲咬着牙瞪起眼声音一次比一次粗 暴起来。暴戾的让她想起夜晚的冰水。幽凉一寸寸的将心浸没。她听见自己体内 血液流动的汩汩声。 文仲望着他们的背影凝望之后还是凝望。 我不知道怎样可以让父母快乐。真的不知道。他发出含糊的声音低声嚅嗫着。 冰冷刺骨的语言冻结在明晃晃的阳光中。 沉郁的男人。凝望的常是寂寞。 安乔想说什么喉咙却突然被卡住。她痛惜他的神经。她清楚那种疼痛,就像 滴落叶上的涩苦清泪。久久没有逝去。 或许这不是我的错。文仲黯然的看着她。手指轻轻按了一下她干涩的嘴唇。 然后将脸凑过来定定的看她。眼睛忽一下红了。温柔的唇突然覆盖上她的冰凉。 安乔听见此时自己平静的呼吸。指尖触进他的发根。刺手的坚硬。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文仲说。安乔。我不要你的同情。 她看出他的眼神流露出的那种坚定的痛苦。过来。拥抱我。安乔坐在床上看 着他。随即脱下了白色棉布裙。洁白柔细的腿暴露在空气中。像是朵脆弱的花苞。 一碰及碎不留痕迹。 他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他说。安乔。我会负责的。 好的。她笑着将脸埋在他的颈脖处轻轻呼吸。然后仰起脸去亲吻他的下巴。 文仲顿了一下。向后移了一些定定的看她。她嗅到一些突然让她觉得害怕的气味。 刺眼的阳光。文仲拉上了窗帘。 汗水浸湿了她的发根。长发黏贴在文仲的脸上。她用手指去拨开它们。突然 在镜中看见自己赤裸的身体。她的身体被文仲灼热硕大的身躯包裹着。突然有些 后怕起来。可文仲的身体已经进入了。 她的指尖深深陷进他的肌肤。大滴的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滚落在他的指尖上。 滚烫滚烫的。 痛吗?文仲压抑着灼热停下来。他看见她在一声不吭的狠狠咬着自己的下唇, 隐藏疼痛。如果很疼很痛就说出来。他低声说。然后怜爱的抚摩她的嘴唇准备从 她的身体中推出。沉重的呼吸断断续续。 安乔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将脸磕在他的肩上。我不痛。眼泪却大滴的跌落 在他的肩头。 可。我怕你疼。安乔。他疼惜的看着她仍在微微发颤的身体。轻轻叹了口气 后用手蒙住她的眼睛。温柔的进入了。但情欲到达极限时他已经无法再克制住自 己的激烈动作。 安乔。安乔,安乔。他不断低身喊着。 安乔的指尖一寸寸滑落。塌陷。下垂。他温暖有力的手掌被泪水浸没了。湿 漉漉的。筋脉猛烈跳动着。 幽暗的房间中他们不知做了几次。粘稠的汗液象雨水一样浸透了床单。每次 刚刚停止。看见安乔的脸后,他又会开始继续。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开始贪恋她的 身体。如此迷恋。 安乔紧紧的贴住他,不让他的身体离开。文仲的一声低吼后又是一阵激烈。 安乔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疲倦的脸上露出天真无邪的气味。手蜷缩在他的肚子上。 冰冷的出奇。 撩起窗帘时已是后半夜。窗外是片触不着的幽静漆黑。 文仲的阳台木架上摆放着各类花卉。一盆说不出名字的桃红色花静静的被堆 放在墙角。叶子已经卷皱了起来但却依然仰起脸期待什么。 安乔用指尖怜爱的去轻触它柔软的肢体。淡淡的快乐暗涌出来却又立刻消失。 它是需要照顾的孩子。而自己的懒散不规律生活却无法确保它的生存。背负 不起。这也是自己和文仲的明显差异。 安乔阖上眼睛让它停止在那。五脏六腑缩的好紧。 可以给我吗?安乔指着一小盆红色仙人球巴巴的望着文仲。当然。文仲走过 来双水在她身后环住。 风轻轻吹过。她闭上眼睛听风的声响。脸上露出了柔软的笑容。 我会负责的。娶你生活。文仲对着天空久久凝滞着。淡淡的月光撒在他英俊 的轮廓上。散出干净的气味。 好的。安乔望着手中的红色仙人球笑着回答。突然有些泪湿。赖在他怀里不 肯移动半步。 安乔。你会爱我吗?认真的告诉我。他将最后几个字咬的很重。一字一顿。 …… 会不会?会不会?文仲不厌烦的固执重复。风冷冷的吹过。文仲。我得回去 了。她平静的说出。眼眶差点就快发热摸出一只烟点燃都深吸。一根七星。她只 吸七星。 安乔捧着仙人球坐在冰冷的扶手上。空荡荡的马路上显出喧嚣后代荒凉。后 半夜的车很少。黄晕的街灯打在沉睡的仙人球上,泛出隐约的光。她看见一个母 亲抱着怀里的孩子匆匆走过。裹在衣服中的小脑袋小心翼翼的探出打量着这个纷 繁喧杂的世界。眼睛明亮的很。 她的脚开始不安分的来回摇晃。只是在重复的等。痛苦的等待。 冷风灌进来。牙齿止不住的磕碰起来。文仲用自己的衣服给她垫坐着。怕她 着凉。模糊的空气在夜空中盘旋。 他在宠她。 坐在出租车里。文仲隔着窗口向她挥手。他张了张口。终于什么也没说出。 她用平静的声音让司机开车。文仲英俊的轮廓一下从她的脸旁快速闪过。 车开到转弯处。文仲还是独自站在那。很久。很久。依然凝望。那种寂寞。 安乔听见他大声叫着自己的名字。一次。一次。又一次。吼叫得声音都哑了。 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夜色中。却很快被黑暗湮灭。 汽车飞快行驶。文仲终于消失在苍茫的夜雾中。 车中的光线幽幽的打在安乔身上。就象下午的慵懒阳光让她困的想睡。她感 到眼角处的冷涩。伸手一摸才知道是眼泪滑出了眼眶。 看着手中的红色仙人球。她将头靠在靠背上阖上眼睛。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