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即将到来 作者:贺新洲 阿牛和我的关系非比寻常,简直有点铁. 三年高中的艰苦生活就是他和我从一个被窝滚出来的. 那些回想起来就不容易 搁浅的岁月成了今天我们铁的关系有力的证据. 但我在当时是不大喜欢阿牛这个人 的,甚至有些讨厌他. 之所以有些讨厌他,是因为他不是那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 好学生. 他几乎每晚都要在我的被窝里打几个响天的屁,有点让人恶心. 他却笑嘻 嘻地说什么通则不痛痛则不通. 他还要打很响的呼噜,吵得人不得安静入睡. 更重 要的是,班主任不让我和他保持非比寻常的亲密关系,原因是我是学习的好料子, 而他不是他有些胡作非为,名声很不好,几乎是全校师生都知道阿牛的恶名. 如果 当时的讨厌和班主任的劝告起了作用,或许今天就不会有阿牛即将到来的消息. 阿牛曾对我说过,他此生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能和我这样的人做朋友. 这话是 他在酒桌上说的. 那时他一个人喝光了整瓶高浓度白酒,已经醉得差不多了. 他的 话我只当作是一时的酒话,没有当真. 我只是惊讶他竟然能一个人喝那么多的酒. 或许阿牛说对了,我和他做朋友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一件事. 没有人比我对他更好的 了. 我必须再这句话的基础上加上一句:此生的学生时代. 李敏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和阿牛这种人保持那么亲密的关系. 她在和我恋爱前就 认识阿牛,而且认定阿牛是社会的垃圾. 她对我这样的人竟然能和社会的垃圾结交 而倍感惊讶. 我对她的这种认识很生气. 我的朋友不管好与不好,她喜欢与不喜欢 都是无关紧要的,重要的是他是我的朋友. 最终我不生气了. 一个她不喜欢的人怎 么能强迫她接受呢?如果有机会,我相信李敏是会发现阿牛身上的优点的. 阿牛从遥远的城市打电话说他要来,是什么目的呢?我为此费了好大劲,但最 终我没有想通. 电话中阿牛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他在感冒,而且不轻. 他却否认,说 你的耳朵有问题,要不然就是你的电话有问题. 如果我开口就问阿牛你要来作什么, 这大概会产生一种拒绝的意思,所以我没有问. 我邀请他来玩,并说我会好好招待 他的. 阿牛哈哈哈的笑了,说你不要客气了,怎么越来越客气了?我低头想阿牛你 要来作什么呢?难道没有目的?现在可没有人会没有目地乱跑,除非是不正常的人 .可阿牛不但正常,而且异常聪明.我所认识的阿牛不是没有事乱跑的人. 这几天我和李敏约会时谈话的主题都离不开阿牛. 两个人的力量总是比一个人 的要大,但我们还是猜不透阿牛要来的目的. 索性不想了,他要来就来吧. 午休一直是我的习惯. 与其说我睡了一觉还不如说我打了一个盹. 闭眼前是一 点半,眼睛睁开后我发现时钟只过去了五分钟. 我怀疑我的表出了问题,就拿起表 琢磨了半天. 表是好的,没有问题,但我的确作了一个梦,很复杂,也很长. 梦中 只有阿牛,只穿了一条短裤在抡一把铁锤,使劲地在打桩. 他的胳膊上肌肉很发达, 一块一块的. 他闷着头在抡锤,一下又一下的. 他的汗水顺着头发往下淌,顺着脊 背往下流,弄湿了脚下的地面. 他停下来喝了一杯水,顺手抄起木桨划起了船. 船 上只有他一个人,他大声喊着加油加油. 我只看见他在划船,却看不见他在水里划 船. 没有水,他怎么划船?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话过船,没有想到他也会划船. 阿牛 手中的木桨划着划着就成了一根木棍. 他用木棍在打人. 这个人面很熟,我好象见 过又好象没有见过. 我看见他打那个人很凶,下手很重. 那个人没有喊痛,反而向 他微笑. 那个人笑的时候牙很白,也很整齐. 阿牛说我不打了,我累了. 阿牛张嘴 叫了我的名字,我看见那个被打的点了一下头. 我这才发现,阿牛一直在打我. 这 使我吓了一跳. 也是这么一吓,我才了醒过来. 五分钟的梦可以说是恶梦,我不敢 相信这是我做的梦. 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回想梦中的阿牛. 阿牛怎么能打我?我不相信这是 真的. 此后的整个下午我都在回想这个梦. 傍晚的时候我拉了李敏的手去河边散步. 那里有一个不大的足球场,十来个小 孩在踢足球. 孩子们很笑,球踢得不好. 我不出声地笑话他们的时候,李敏在为一 个小男孩的射门而鼓掌. 孩子们听见有人鼓掌就踢的更欢了. 射门的那个小孩有点 象阿牛. 我不愿再去想阿牛的事,中午的五分钟恶梦有点让我生气. 阿牛你怎么能 用棍子打我呢?你曾说过我是你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可现在你却打我. 这是说不 过去的. 朋友间怎么能使用暴力呢?我一向都反对暴力,更是不用暴力的. 可阿牛 你怎么能对我使用暴力呢?我有些生气了.将落未落的太阳似乎也生气了,一点一 点地落下去.太阳的生气和我的生气不谋而合,我又兴奋起来.我捏着李敏的手在 独自兴奋,李敏却叫了起来,说你捏疼我了.李敏当然不可能理解我的生气和兴奋 .生气和兴奋这两样东西纯属私人性质,不可能公有. 午休时的恶梦我没有告诉李敏.恶梦是我的,与她无关.我的恶梦惹怒了我, 以至于我吃饭时打碎了一只瓷花碗,是碗沿上有金丝边的那只.它是李敏送我的. 在超市采购日用品时李敏看中了那只碗,一定要买来送我,就买了.我更加被激怒 .但我已经没有瓷花碗可打.我心疼我的瓷花碗.我对阿牛的生气有增无减. 晚上的梦里倒没有阿牛,是我的初恋情人.她一头秀发,肌肤雪白.她对我笑, 随即哭了,并举起手给我看.那只美丽的手被什么东西划破了,鲜血淋漓.我低头 一看,是那只打碎了的瓷花碗.我说你不要哭,我替你报仇.我抬起脚去踩它,脚 却被扎得痛到了心.梦就在这时结束了.我不清楚为什么又梦到了初恋情人.她不 是已经嫁了人并有了小孩吗?我奇怪为什么没有梦到阿牛.我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 了.这两个梦打搅了黑暗中的我.如果李敏知道我作过这么两个奇怪的梦会怎样呢? 我决定试试.李敏的反应令我失望,她只是在忙自己手中的事.我有种失落感,被 遗弃的失落感.我原以为她会对我的梦做出分析,并嗔怪我打碎了她送我的瓷花碗, 还梦到了初恋情人.可李敏没有.我不无沮丧地要离开李敏时,李敏给了我一吻, 很快,也很平静.我看她时,她仍在低头忙她的事.于是我有几分甜蜜的离开她, 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阿牛打电话来说他有点事来不了了,以后有机会再来.我大声说,你怎么又不 来了? 我已经准备好招待你了.他说下次吧,下次有机会我一定来.随即又哈哈哈地 笑了.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