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终于找到一个同学的电话号码,告之急需这门课的笔记和作 业上列出的几本书,女孩学习出众,长相无可挑剔,是个相当地道的好孩子,就是 对我的生活方式不大认同。但是因为来自国内的同一个城市,又是我一个师兄的女 朋友,私人关系还算不错。 “怎么,又来捞救命稻草?拜托,不要每次都是这个理由好不好,除此之外你 就不会问点别的??”这也难怪人家。确实我是这么干来着。 “那就顺便问候你家那只米歇尔,祝她胃口好。”米歇尔是她养的一条杂种老 虎狗,上次把我的帆布书包带吞了半条下肚,幸亏发现的早,没出什么大乱子。 “呀,头疼着呢,今天把汽车后坐的垫子全撕碎了,昨天又把送信的邮差吓个 够戗!!”电话里头隐约传来GARY MOORE的蓝调,这女人欣赏水平确实是六十年代 那一头的。 “弄点安眠药给它试试,估计是到更年期了”。 “你这人说话真不正经,算了,到时候送你。”我电话差点掉下地去。 “怎么,不说话了,看你吓的,对了,上次给你介绍的女孩子怎么不去见面啊, 害的我和人家解释半天。”她指的是两个月前给我介绍的ICQ 上的女孩儿,我当时 还不知道是U 大的精英人物,等收到风声的时候就一口回绝了。 女人真是麻烦,自己的事情一旦解决就老是觉得对别人的终身大事有道义责任 似的。 “不要了,U 大的小妞对我这种烂崽没什么胃口的。” “说的也是,不过你也该找个伴了,顺便也好住在一起解决你的房租问题,自 从TONG走后你就跟没头苍蝇似的,你们俩又住了那么久,人们都说你们是同性恋, 不会真的是同性恋吧?”靠,好过分!! “哪里的话,其实我们一直在分享他的女朋友来着的” “那就更变态!” 我把房东打来的电话内容简略告之,她在电话那头笑的喘不过气来:“实在为 你担忧,听说U 大的人物都有怪癖,希望你不要遇到那种爱吃瑞士发霉芝士的家伙。” “行了行了,你这什么态度啊,记得我的事情啊,拜拜”。我赶紧收了线,生 怕这女人又说出什么不大对路的东西来, 这回又受了一次刺激,碰到的尽是些莫名其妙的家伙,这世界真他吗的不可理 喻。我泡了一杯茶,开始替我那个倒霉的同学做起作业来。 我终于在我那台破电脑上找到了今天的日期,不过已经太晚了。 复活节过后学校就象开了锅似的,每个学生都象没头苍蝇一样在图书馆和机房 乱转,应付即将到来的期末大考,经常可以在机房的打印机旁边听到两个脸色发青 的人如下对话: “XXX ,你的管理学笔记借我看一下,那婊子养的讲的太快了。”“没问题, 不过第六章里面A 概念的C4、F3 流程图要自己找模型,还有第十四章被她改了重 点原则,还有这个参考书列表一共50本,慢慢去找吧”。 ………… “妈的我快死掉了,这星期又有三门绘图操作。你的数据库更新了没有? “我已经决定这门拿C ,不过去年拿C 的只有十五个,废掉十四个,FUCK,胃 炎又犯了。” ………… “听说TOMMY 上星期在法庭旁听时睡着了,差点被控告藐视法官是不是真的?” “她赶在出庭前交人类学论文提纲,听说连干三个通宵……” 这种兔死狐悲的对话经常在我耳边回响着,久而久之我也麻木不仁起来,觉得 大家都在过一样的日子我没什么好惆怅的。 借着几个熟人的帮助,我总算顺利的把假期作业对付了过去,新的论文提纲和 作业要求又迫不及待的从on line course里冒出了头,我在学校的服务器里泡了一 个周末,看完了所有题目,发现如果按照这个进度在本学期完成所有课程要求,那 我将创造这个系的历史记录并且荣登C 大名人堂。我的同学们只能建议我找一个课 程顾问搞搞突击,我去课程研究室询问了一下,发现在我前面登记的人已经把所有 的资源都调用了,笑容和蔼的招待员大妈跟我说不妨去U 大试试,一头冷水从头浇 下,我又掉进了这个恶毒的轮回。 我终于再次踏进了U 大古朴的校门,每次我到这里来的时候都会在这些十八世 纪的巴洛特式建筑中迷失方向,正如两年前的某个特定时间,每天风雨无阻的在这 里等某一个特定的女孩子一样,每次我总是在建筑物们绿苔斑斑的墙壁之间胡思乱 想,而特定的女孩子就象传说中的女巫一样从鬼气森森的U 大地下图书馆里钻出, 给我同样一个符合十八世纪的淑女暧昧有余的表情,我同样报之以十八世纪一个绅 士无比做作的微笑,潮湿中漂浮着的毫无疑问是维多利亚时代那糜烂的空气,然后 我们走出U 大,回到大街上的二十世纪,吃饭,聊天,看电影,当然,偶尔也在二 十世纪的带有暖气的房间温柔的互相抚摩和做爱。久而久之,我们两人的时间轴点 和现实发生了不可逆性的交互性偏差,我经常望着港口的垃圾清扫船以为自己就是 得意洋洋的不可一世的纳尔逊,正指挥着舰队和该死的西班牙人做殊死血斗,女孩 儿是法国佬派来的间谍准备通过上床来刺杀我,女孩儿对此嗤之以鼻,说有人考证 那时候纳尔逊已经是个老头子,早就不行了,她情愿是某个来自彼得堡的C 女伯爵, 在巴黎挥金如土,用肉体替祖国无私的秘密服务,而我是无耻的火枪队长,为了爱 情出卖了自己的国家,被绞死的时候还念念不忘她的名字云云。我提醒她大革命之 后法国就只有断头机没有绞刑台的,女孩儿十分失望。 半夜时分我们经常会同时从不着边际的噩梦中同时惊醒,互相给对方默默的擦 去额头的冷汗,我经常点上一根烟,站在窗户对着远方的灯火通明的港口发呆,而 女孩儿在黑暗直起身来,把头发慢慢扎好,在黑暗中默默的看着我,良久之后便无 声的躺下睡去。我经常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在初秋的寒夜中凝视着她绻成一团的身 体,直到天亮。 那时收音机里经常放的是那首what can I do ,因为这个原因我从此喜欢上了 CORRS. 这种离奇的关系当然没有什么好结果,概括的来说就是火星人是不应该和地球 人谈恋爱的。结尾毫无例外的都是U go your way , I go my way这么简单明了, 所以我总是尽量避开U 大这个阴阳怪气的地方,时间久了,我对U 大以及跟U 大有 关的事物滋生了一种强烈的极其不满的想法,同时也连累到了N 国总理、财政部长 和我即将到来的同居伙伴。关于这一点我实在觉得万分抱歉。 -------- 大唐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