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 写过很多人物,能很快对一个人形成判断,可对自己永远是一片模糊。 这是不是我的写照?我吓了一跳。 想想也是,永远是在别人留言薄上"性格"的一栏犯愁,连自己是内向还是外向 都分不清。也许我真要花上一番时间来研究研究我自己。 爱上写作是我的疑问 周围的人都把写作看成是我的特长或者天赋。曾听邻班同学转述他们的语文老 师拿着我的作品集激动地向下面的同学介绍我这个"天才少女". 文友们办的报纸更 是不惜用"江南才女"、"扬名少年文坛"之类的字眼来修饰我的名字。 可是回想若干年前,我对作文的感觉是可以用"深恶痛绝"来形容的。 那时的作文多半是描写一种花或一种动物,这对生活知识贫乏得可怜的我来说 实在是件要命的事。即使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熟悉的东西。于是,我开始 编造,把脑子里仅有的零零碎碎的信息串连起来。于是,有了"夜半看猫捉老鼠"之 类的描写,被老师大书"你们家会有老鼠?"即使是后来一再代表学校参赛拿奖,我 也总是对写作没有好感,能编就编,一副敷衍的样子。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参加市里 比赛的题目是《第一次____》。看着四周人人都写得洋洋洒洒,我脑子一热也不管 做没做过就写下了《第一次烧饭》。里面有多少常识性的错误也只有评委才晓得了。 我到现在仍想不通写文章为何要具备"……要素",为何要"虎头猪肚豹尾"…… 反正写文章一向率性的我莫名其妙地有了第一次发表文章的经历,而后有了第二、 第三次,而后就不由自主地甚至是狂热地爱上了写作。 越写我越惊奇,自己居然是个地道的梦想家——稀奇古怪的念头一大堆,只是 苦于没有时间写出来。这些东西常常不自觉地跑出来,让我发一阵呆,好半天才回 过神来,笑自己被意识牵着走。 虽然说不清自己是怎么爱上写作的,但无疑我现在一直深爱着它。每写一篇东 西,特别是小说,都像在经历一段生活。写《三朵金花》(见《少年文艺》99年第 2期)结尾时我就时常想大哭一场,都分不清写作和生活了。 一个人经历多样的人生,饰演多人的角色,或许也是一种幸福。 恬淡还是热烈 我是个没有童年的孩子,我常这样向妈妈抱怨。很小的时候,就被妈妈"押解" 着去学琴,整天都是车尔尼莫扎特柴可夫斯基……所以我现在对那些经典名曲高度 过敏,一听就联想起灰调的琴房。 和周围一帮朋友一道追过星,共享着明星嘴里永不疲倦的爱与恨,可内心总固 执地排斥,听过了也就听过了,如同吃完快餐一扔走人。 我只喜欢一个人聆听Enya天籁般的喃喃自语,在怅然失意的时候,让自己沉入 时空的漩涡。我只喜欢一边骑车一边哼唱王菲的《想象》、《无常》,不去理会纷 纷扰扰,对不喜欢的东西闭上眼睛。 血液中大概沉淀着几分道家传统,使我在与人处世中一直处于被动的地位。常 常本能地害怕与不熟悉的人交往,本能地害怕登台亮相。以致于上学路上被一陌生" 崇拜者"遇上了竟一路无话,以致于每次被老师点名上台读作文都会浑身不自在。 可是,和自己熟交的朋友在一起我又会觉得非常愉快。不管是畅所欲言还是静 静聆听,都让我觉得时光走得很优美。和够"铁"的朋友通电话,常常是一小时一小 时地滔滔不绝,唯恐时间过得太快电话费吓坏家长。 在学校里别人总是说我乖。循规蹈距,勤奋好学,是最最传统的那种。可是我 知道自己一直渴望反叛,只是没有机会付诸行动。唯一的一次也是最终把自己吓了 半天。那是夏日里的一节化学课,老师拿着纯铝四下走动,让我们观察铝的强氧化 性。我趁人不注意对着已成絮状的纯铝猛吹一口气,想看看它是否如外表那样松散 ——周围同学大叫着拍满头满脸的白末,教室里霎时乱成一团,老师大叫:"别急, 没毒……"我正襟危坐掩饰狂跳的心, 想这次要被处分了……幸有一男生指着头顶 上的电扇说:"这家伙平时转不动,今天倒会凑热闹。"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敢轻举 妄动了,也就无法如愿改变我的形象了。 是否还有眼泪 哭是我最早的才能,不仅哭得有数量而且哭得有质量。几个月大的时候被粗心 大意的母亲从坐车上摔了下来,额头上缝了好几针。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不仅哭得 青筋暴起,还哭得父母差点当场晕厥。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哭。可是只要来一个大人 看望我,我就会无比伤心地朝他大哭,好像在向他诉说我的"悲惨遭遇". 可是泪腺 一天一天地干涸。 连我自己都不信, 最近几年竟没流过一滴眼泪——尽管 《TITANIC》让我悲痛欲绝,也没能让我流下一滴泪来。 我好像变得很从容,不像以前,遇上一点事就六神无主一哭了之。"无所谓", 是我常常对心灵说的一句话。考试砸锅了,无所谓;被别人误解了,无所谓……无 所谓。 但我的情感比任何时候都丰富。 没有了眼泪却一直有想哭的感觉。朋友把仅有的一件雨衣给了我,我就想哭,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竟是这么暖人这么纯真;电视上抗洪战士舍身护堤,我就想哭, 在这个被人形容为"一片漆黑"的世界有着这么多高尚正气的人物……父母不经意的 一个眼神,路人体贴的一句安慰,书中一段悲怆的回忆,影片中一阕生死长恨歌… … 每一天清晨醒来,我都要舒服地张望,想:又要面对这可爱的世界了。我一天 天地迷恋我所生活的环境,简直到了沉醉的境界。双眼近视的我看世界一片朦胧, 但这并不妨碍我为之着迷。我爱天空的纯蓝,玫瑰的芬芳,空中的鸟鸣,眼眶的笑 意……我爱在冬日的午后躺在宽大的草坪上,爱沿着落寂的长街一路行去…… 我拒绝成为一个只会流泪的弱女子。我庆幸有着女孩子的细腻善感。 我最想拥有的 生下来几个月就会认一大堆字,我把父母亲朋弄得喜上眉梢。从这时开始,我 就似乎注定或者说被要求拥有"最好".我的体内一定充满着好胜的气流。 小时候身体弱胆子小,立定跳远总是比别人差。我就一个人在家门口不停地练, 直练得双腿打颤体力不支一跤摔下去擦破了脸。初中最后一次期中考试比年级第一 差了一分,我就加倍努力,在期末考试时不仅夺回了年级第一还甩了第二名十来分。 在我看来,好像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勇敢地尝试,倾心地付出,结果往往能成功。 我的灵魂一定执迷地追求着完美。 雨夜的小巷是迷人的,但总该有一盏幽蓝的灯。雪后的小镇是抒情的,但总该 有一位明眸的女子。总是希望友情会像美酒愈加香醇,爱情会如誓言地老天荒。总 是企盼生命如一块美玉,生活如一股清泉。在我看来,完美像是一个诱人的极限, 明知难以触及却要用一生来接近。 就是这样的一个我,现在最想要的只是一份平淡。生命就这么短,何苦每一样 都和别人比都和别人争。别人有别人的幸福,我有我的自在。我既然爱着文学,就 不会苦苦地钻研偏题怪题,去妄想拿什么奥林匹克。我既然不喜欢星闻,就不会挖 空心思地搜索明星的动态,去向别人显示自己无所不知。 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会以很积极的态度去面对属于我的生活,但一切都必须是 顺其自然的。我不要压抑自己、强迫自己,我只要自己过得无拘无束。 我对自己仍有很多个问号,现在——高考前的日子——是难以心平气和地看清 楚了。或许,这些疑问都是时间的作品,我本身就在长大就在变化。我不知道将来 的我是什么样子,想象力在这时总是这么有限,容我静观其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