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爱滋病 作者:村上雪树 二十四年前他在那个八月桂花飘香的季节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二十四年后他又 在那个桂花飘香的八月离开了这个世界。他说八月是他人生路途中比较平坦的一个 月,八月也是他平坦路途中隐藏的陷阱。他喜欢八月,喜欢八月的黄昏,八月的秋 风,还有八月那飘着淡淡清香的桂花。 ——题记 可乐说当世界上有一个人死去的时候,天如果在下雨。那是上帝也为他的死感 到难过而流的眼泪。可是飞扬不相信,他宁愿相信那只是一个美丽的传说。因为在 他的心里,可乐没有死,可乐只是去了一个他一直以来都希望去的地方。那里有他 喜欢的沙漠,大海和飘香的桂花。 1 真的要离去的时候 才发现爱情原来是个奇迹 没有力气再陪着你哭泣 偷偷的走其实是一个最好的结局 欠你的情今生已还不起 来生又怕再伤害到你 你欠我还本没有道理 爱情就这样不说再见就没有悲剧 ——可乐 深圳。凌晨四点的秋天没有北方的潮湿,没有淡薄的烟雾,更没有飘在风中哭 泣的落叶。 可乐已经在房间的地板上坐了一夜,当天色将要亮起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要 走了。走?去那里?他不知道自己要去那里。这个时候正是人们睡的最香的时候, 可是他已经有好多日子没有在这个时候躺在床上了。从他等待医院的化验单那天开 始。 他来到飞扬的房间里,看着如飞扬天真的睡态,泪水在这个一直都坚强的男人 脸上任意的肆虐。他想摸一下飞扬的脸,却怕惊醒他,那举在半空的手有些颤抖。 他擦了擦眼泪,轻轻的离开这个容纳了他快要一年的地方。每一个角落都牵着回忆 的神经,而今天他就要永远的离开这里,今生今世都不能再涉足。他不敢想明天自 己会在那里,他知道只有死亡在等着他。 出小区门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曾经叫他有好感的保安,站在院子中央。那个 保安就象一快糖,却放在他碰不到的地方。他每次看到那个保安的时候都用一种激 情的目光来引诱,可那个保安一直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今天他没有再用夕日的眼光 去看他,只是轻轻的扫了一眼。保安注定是一个四周放满了蚂蚁药的糖,而可乐只 是一直蚂蚁。 此时的大街上廖无人迹,偶尔疾驶的小巴,和停靠在路边睡觉的的士,让清晨 的大街变的凄凉无比。他在站台上徘徊,茫然的象一个迷路而又绝望的孩子。站在 一个陌生城市的十子街头,没有白天的繁华没有午夜的喧嚣,冷冷的晨风吹拂脸面, 却吹不去心头覆盖的尘埃。 心此刻异常的寒冷,迫切的希望有一个奇迹发生。那怕沦落为街头乞讨的乞丐, 残缺不全的身体,只要活着。 他上了一个停靠下来的小巴,没有看车子是去那里的,他只想尽快的离开这里。 或许明天人们会在某个地方发现他的尸体,然后将他燃烧。那时候他已经成了一具 僵硬的肉,或一盒乌黑的灰。没有知觉没有思维,看不到心爱的人伤心。他想起了 那个叫他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男人纯真的笑脸,在窗外看着他笑,那笑容依旧叫他 着迷,叫他死都无悔——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能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深刻的爱着这个已经将生活糜烂 的男孩子。有时候想念是一直锐利的刀将一个人的心,一层一层的剥开,就象被宰 割的鱼身上的鳞片。思念同样会叫一个人的心剧烈的疼痛,然后放在被太阳爆晒的 柏油路上,慢慢的煎熬,直到没有了知觉。 坠落成了宣泄感情失败的借口,在每一寸肌肤上慢慢的宰割。心灵尘封着厚厚 的茧,拒绝每一次被融化的机会,残忍的演绎着伤害别人的游戏。没有一个时刻不 在挣扎着剥落灵魂的虚伪,意志却总在黑暗来临的时候臣服于薄弱。 2 放一颗心在你远去的行李 万水千山它会陪着你徒行 感受你的伤心也分享你的心情 静静地陪着你看风听雨 做一个梦在你上衣的口袋 事隔多年它还有没有色彩 命运已不能改问过去还是未来 怎么能忘记我对你的爱 谁的心忘了收在风里看日升月落 任凭岁月碰触伤口隐隐在作痛 谁的心忘了收在海面听潮起潮落 打不开我心中的枷锁 我的心忘了收在风里看日升月落 那个梦放不下那个你还舍不得 我的心忘了收在海面听潮起潮落 解不开我心中的寂寞 孙楠《谁的心忘了收》 自从可乐走了以后深圳一直在下雨。七天了,这七天来飞扬一直坐在可乐房间 的地板上,听着可乐留下的CD,看着可乐留下的所有的东西。除了泪水除了绝望, 除了漆黑的夜里窗外破碎的雨滴。唯一能叫他感觉自己还活着的只有那微弱的呼吸, 残喘在整个房间里,吞噬着知觉,麻木着神经。 整个房间里还有可乐身上特有的气息在流动,墙上挂着刚刚洗过的衣服。散乱 的CD被他整理的整整齐齐,然后又推倒散落一地。他知道可乐不喜欢把任何东西弄 的那么的整齐。 他还记的可乐说;任何东西都是自然一点的好,没有了自然就没有了美。所以 可乐的房间里总是乱的那么的有个性。有一段时间他也和可乐一样,故意的把东西 散乱的扔在房间的地板上,找不出理由的弄来弄去。这样可以把时间消磨的快一点, 有时候爱就是这样,让一个人的神经偏离正常的轨道。 说起爱,飞扬并不能真的很明白,他爱可乐,连自己都说不清楚,他对可乐的 爱到底算是什么,20年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那个半夜下雨的无聊的日子,飞扬在 网上认识了可乐,没有一个小时的聊天,可乐说;我们见面吧!就在联合广场的雕 塑旁边如风见到了这个叫他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男人。那天的雨下很大,飞扬本来 不想去付这个约会。却似乎冥冥中,有一种东西叫他冒雨来见这个男人。 可乐站在雕塑的旁边,路灯下的雨斜斜的打在他高高瘦瘦的身上。飞扬缓缓的 向他走去,他知道午夜雨中的这个很酷的男人就是他要见的人。可乐歪着头看着行 走缓慢的飞扬,嘴角挂着一个坏坏的微笑。那个微笑就象一杯搀了毒药的咖啡叫飞 扬心里一动。这是他第一次见网友,他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目的来的。但是他 感觉自己第一眼见到可乐就喜欢上了他。 等飞扬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可乐突然张开怀抱,把飞扬紧紧的拦在怀里。从那 时候起,飞扬就喜欢上了可乐身上特有的味道。在可乐的怀里,他心跳的厉害,这 是他长这么大来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他能听到可乐的心跳,感觉到可乐身 上暖暖的气息。 在可乐凌乱的房间里,飞扬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这个男人。黑夜里这个男人兴 奋的喘息,在飞扬耳边呼啸。光滑的皮肤接触着飞扬每一根神经,他熟练的技巧让 这个保存了二十年童贞的男孩,品尝了人间最快乐的激动。 可乐说;每次做爱的时候我都把音响开到最大,我喜欢听着自己喜欢的歌曲和 自己喜欢或不喜欢的人做爱。飞扬问;你到底和多少人做过?说话的时候有点醋酸 的味道。可乐给他的答案很模糊,可乐说;只要是有人愿意和我做,我一般都不拒 绝,因为拒绝人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那天可乐一直坐在窗台上吸烟,淡淡的烟火 在黑暗的房间里一闪一闪,飞扬躺在床上看了他一夜。 3 轻轻的 连回忆都不带走 怕只怕伤害 会留给你许久的无奈 就算是逃避 对你的爱总觉得负担不起 让时间将我冲淡成你记忆里荒凉的沙漠 你的爱就可以从头再来 ——可乐 可乐走的时候除了那个二胡什么都没有带走。那个二胡是他其中的一个BF在香 港给他买的。飞扬知道可乐之所以带走那个二胡并,不说明他对那个送他二胡的人 有什么依恋。飞扬还知道,可乐心中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已经永远的不属于他了, 可乐也不会属于任何人。 二胡是他最喜欢的东西之一,他说;每次听到二胡音乐的时候,他就想哭,他 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想知道为什么。可是飞扬从来没有见到他哭过。 可乐走的那天是八月二十五,是他的生日。早上,飞扬起床坐在沙发上等着可 乐起床,可是可乐的房间里一直没有动静。他轻轻的打开可乐的房门,可乐不在房 间,顿时飞扬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乐的床上没有睡过的痕迹,白色的床单白色的 被单,在房间里显的刺眼。 墙上的二胡不见了,他记的可乐说过;我不想叫任何看见我死亡的过程,也不 想给任何人死的感觉,我只想叫你们以为我只是走了,去了我喜欢去的地方,虽然 那个地方不是天堂。 那天飞扬在深圳的大街上疯狂的寻找,最后他在中心公园的草坪上哭着睡着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永远都不可能找到可乐了。但是他还是安慰自己说;可乐只是出去 玩了,可乐说过他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飞扬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黄昏,他仰面躺在草坪上望着昏暗的天空,他多么希望 可乐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身边,脸上依旧挂着那个坏坏的微笑,牵着他的手回家。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飞扬打开房门,他希望能象以前一样,看到可乐坐在阳台 上吸烟,看到在黑暗中有闪耀的烟火。可是一切奇迹都不会在人们最希望发生的时 候发生。他轻轻的推开可乐房间的门,空荡荡的房间里飘着冷冷的风。窗外雨拼命 的下。记的可乐说过;当世界上有一个人死的时候,天如果在下雨。那是上帝也为 他的死感到难过而流的眼泪。可乐说;奶奶死的时候天就一直在下雨,因为奶奶是 一个好人,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飞扬坐在地板上,怀里抱着可乐的沙皮狗,泪水溢出眼眶。这个沙皮狗是在超 市花了二十五快钱买的打折商品。可乐睡觉的时候喜欢抱着它,可乐说他不抱着东 西睡不着,他还说他不喜欢抱着人睡觉,其实飞扬知道,他不是不喜欢抱着人睡觉, 只是不喜欢抱着自己不喜欢的人睡觉。飞扬狠狠的咬着狗的鼻子,他不敢哭出声音, 在这个隐晦的夜里,怕预言着不幸。 4 回忆在时间里沉淀 时间在回忆中消失 触感在重覆中麻木 我们在麻木中重覆 爱情在指缝间承诺 指缝在爱情下交缠 没有在拥有中挣扎 拥有在挣扎里回忆 穿着雪白而空荡你的衬衫 躺在空荡而雪白我们的地上 嚼着重覆而无聊的口香糖 跟你无聊而重覆地跑到街上 给我假如时间是一条弧线 给你我们将在周围的另一边再开始 开始一段结束 结束一段开始 没有我没有你 没有天没有地 在天和地之间你早就说了 我们本来就是一个游戏 回忆——范晓萱 飞扬还记的第一次到可乐住的地方的时候,那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没有现 在住的大。 那时候的房子是民房,条件不好,阴暗潮湿,没有阳光。可乐说他不喜欢,他 不喜欢的原因是因为那里没有阳台。和他一起合租的是一对夫妻,他和那对夫妻相 处的很好。飞扬还记的,搬家的那天可乐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那对经济不是很好 的夫妻。那对夫妻把在家里带来的也是可乐最喜欢吃的四川腊肠给了可乐。那时候 可乐只是笑,笑的那么的憨厚那么的傻。 就是在那里,飞扬爱上了这个不知道有过多少BF和以后还要有多少BF的坏男孩。 飞扬说,你把我当作419 还是真的喜欢我?可乐说,那你想要我把你当作什么?放 荡的眼神看着飞扬。飞扬说,我是喜欢上你了,再说你是我第一次,你能不负责吗? 可乐笑,笑的很是苦涩的说;我这辈子注定不属于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属于我,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我也没有权利去阻止你,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离 开你,你不知道,我如果一个礼拜不和一个陌生的面孔睡在一个床上,我就难受, 同样如果我和一个熟悉的面孔在一个床上睡一个礼拜也很难受。 或许飞扬应该知道自己喜欢上了一个魔鬼,可是魔鬼的魅力太大,叫他明明知 道他不会和自己一辈子,却不能顺服自己。飞扬说;那我是不是在一个礼拜之后就 被你忘记呢?可乐说;你可以做我的朋友吗,很好的那种。飞扬说;这样你就不会 不要我了是吗?我们可以住在一起?可乐点点头。飞扬象个孩子满足的含着眼泪笑。 可乐没有象他自己说的那样,和飞扬在一起两个礼拜他没有再找别人。飞扬说 ;我们同居吧?在飞扬说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可乐说;AA制吧!我不希望自己亏欠 你太多,那样我就不忍心抛弃你了。飞扬说;可房子是自己的,不要房租的啊!可 乐说;那吃饭算我的吧! 飞扬点点头。 飞扬住的是他姨妈家的房子,姨妈一家人去了香港。本来飞扬的父母是不叫他 来这里住的,可飞扬说;这里离学校近,方便一些。飞扬的爸妈都是深圳的开拓者, 在深圳有着好几处房产,飞扬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家里的条件是优越的。 两室一厅的房子,在十八楼,有一个很大的阳台。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前面一 个不大的草坪,但很开阔。可乐就喜欢坐在阳台上看外面草地上淡淡的风景。而可 乐坐在阳台上看风景也成了飞扬房间里一道亮丽的风景。 飞扬常常看着可乐发呆,他想研究这个坏坏的男孩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可是 他却不能读懂。 可乐喜欢穿白色的内裤,白色的袜子,床单被罩都是白色的,可他的外衣却没 有白色的。 可乐喜欢听音乐,却没有最喜欢的歌星。不管是谁的歌只要好听他就买。有很 多CD买来只是为了上面的一首,他就反复的听那一首,而其他的是从来不听的。可 乐喜欢写东西,在网上也有发表,在他的文章里总是隐藏着疼痛,总是充满着浪漫。 可现实里他却是一个大男子气很强的人。 飞扬只做了可乐28天的BF就分手了,可乐说;我真的不能坚持自己和你一起了, 这样对你对我都是一种伤害。我早就说过我注定不能和谁私守。飞扬看着他没有太 多的伤心,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飞扬说;你说过我们 还有朋友做的是不是? 你不会不要我的,我们可以做最好的朋友。可乐看着飞扬点点头。 那天,可乐就搬到了另一个房间里去了,飞扬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已经 习惯了旁边有可乐,虽然可乐很少抱他,但是能听到可乐睡着时的喘息,闻着他身 上淡淡的清香飞扬就已经很满足了。 28天真的算不了什么的,尤其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28天或许只能有一天 那么长,或更短。飞扬找来很多借口安慰自己,是呀,喜欢可乐的人很多,没有人 能有飞扬这样的幸运,尽管可乐已经不再爱他,也许自始至终可乐都没有喜欢过他, 但毕竟他能天天看到可乐,感觉可乐在自己身边的幸福。飞扬依旧照顾着可乐的饮 食起居,将可乐的衣服用香皂洗的香香的,煲可乐最喜欢喝的汤。 他们还可以一起去超市购买打折的商品,礼拜的时候还可以出去大梅沙游泳。 尽管可乐有时候一夜不回来,尽管如飞扬道可乐是出去见网友了。但是飞扬不生气, 他会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就象一个母亲等待彻夜不归的孩子,倾听着门外的动 劲,等到天亮。每次可乐回来都会看到睡在沙发上的飞扬蜷缩着,怀里抱着沙发的 靠背,有潮湿的水珠挂在眼角。他会轻轻的拍拍飞扬的头,叫他回房间睡觉,然后 去卫生间。飞扬等可乐在卫生间里出来看着可乐回房间睡觉,他也安心的回自己的 房间。这样的日子到可乐离开之前已经维持了一年。 5 不敢去爱 怕只怕爱又是一种伤害 当生命看到秋天的时候 可乐的身体一直都是很健康的,他也很注意自己的体形,180 米,70公斤。他 说这是他的自豪。可乐每天都自己在家里锻炼,坚持洗冷水澡。飞扬说;你这样的 身材可以去参加模特大赛,一定能得奖。可乐说;我不喜欢将自己的身体拿到那个 激光灯闪耀的舞台上去折磨。 可乐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北方的大汉,没有什么病毒可以侵蚀他。可乐说;象 我这样的人,上帝是不会要的,因为我知道天堂是一个美丽没有邪恶的地方,容不 得我这样的人去践踏。如风也相信可乐是不会死的,因为可乐在他的心目中是那么 的优秀那么的完美和善良。 一进7 月可乐就开始感冒,飞扬说;是不是空调开的大,要不就关了吧。可乐 说;一定是在办公室里传染的,因为办公室里有两个人感冒了。可能是流感吧!这 次感冒持续了十几天才好,而且人瘦了好多。 可乐出差去了广州5 天,这5 天飞扬夜里总是睡不着,半夜里一个人在房间的 地板上踏着自己的影子晃动,学着可乐坐在阳台上吸烟。可乐也一直没有没有给飞 扬电话,他们在相识的这一年的时间里,可乐和飞扬一直没有分开过,如今没有可 乐的夜里真的不知道怎去过。他在想如果有一天可乐真的离开了他,他怎么去生活? 可乐出差的时候又感冒了,而且很严重,头疼的厉害并怀疑吃了什么不卫生的 东西,一直腹泻发烧。那天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飞扬正坐在阳台上吸烟。 可乐进了门说;我身体不舒服。然后进屋睡觉了。飞扬一直坐在阳台上,心里空空 的。 可乐的感冒一直是时好时坏,没有彻底的好过。无论是可乐还是飞扬都没有往 不好的地方去想。飞扬眼看着可乐消瘦,有时候会想一些奇妙的问题,可他马上会 打自己的脸,他不相信可乐会是什么严重的病,仅仅是感冒。 八月是可乐喜欢的季节,因为可乐出生在八月,他喜欢八月的黄昏,八月的秋 雨,他更喜欢八月的桂花。可乐对飞扬说;我不喜欢深圳,深圳是一个没有季节的 城市,叫人活的不知道是几月。你有没有见过北方的秋天?飞扬摇摇头。可乐说; 北方的秋天真的很美丽的,尤其是下雨的时候。飞扬说;那你可以带我去北方看秋 天吗?可乐笑着说;可以啊,带你到我家去看黄叶满地的树林,只是我家那地方很 穷的,不是你这城里的孩子去的地方。飞扬说;可以的,你也知道我不是娇生惯养 的,只要和你在一起,什么地方我都愿意去。可乐象抚摸小孩子一样摸着飞扬的头。 6 如果再回到从前所有一切重演 我是否会明白生活重点 不怕措折打击没有空虚埋怨 让我看得更远 我不再轻许诺言 不再为谁而把自己改变 历经生活试验爱情措折难免 我依然期待明天 ——张镐哲如果再回到从前 可乐说;八月是我人生路途比较平坦的一个月,八月也是我平坦路途中隐藏的 陷阱。 八月中旬的一个礼拜六,飞扬早早的起来,昨天睡觉的时候可乐说今天要去小 梅沙。 飞扬起来以后就收拾东西,等一切都准备好了他轻轻的敲可乐的门喊他起床。 可乐起床首先要冲凉,等他在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飞扬看到他身上全是红色的斑 点。飞扬呆呆的看着可乐,可乐说;怎么了?飞扬说;你身上是什么啊?可乐说; 是什么过敏吧!飞扬说;不管是什么,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好吗?可乐说;呵呵, 没事的,我还能得爱滋病吗?飞扬说;不会的,你怎么能得那样的病呢。 吃过饭飞扬陪着可乐去医院,可乐是不想去的,但是飞扬几乎要哭了的求他去。 可乐依旧是摸着飞扬的头轻轻的笑。去医院的路上可乐和飞扬开玩笑的说;如果我 真的是爱滋病你会不会害怕?飞扬猛烈地摇着头,含着泪水看着可乐。可乐说;傻 瓜,我不会的,我一直都是很注意的,每次都带安全套的。飞扬紧紧地抓住可乐的 手,生怕一松手可乐就会消失。 公路的两边正在拆房子,本来很高的楼放却在一瞬间坍塌了。可乐的心里有一 种莫名其妙的紧张。他曾在日记中写到;一个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死只是在你稍 不注意的时候就会来到你的身边。可乐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很高的楼房在尘土飞扬 中化为灰烬,飞扬依旧紧紧的抓住可乐的手,两个孩子的心多么希望能有一个奇迹 一个依靠。 当那个医生告诉可乐说;初步诊断为梅毒,还需要进一步的检查才能确诊。飞 扬的手像冰一样的冷,他看着可乐,可乐一直在笑,笑的那么的苦涩。走出医院的 大门,可乐点上一支烟,长长的烟圈被微风远远的吹出去。飞扬说;没关系,梅毒 也不是什么很厉害的病。可乐说;尽管梅毒不是什么很厉害的病,但是我真的还是 不能去接受,我一直都是很注意的,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人给我的。飞扬说; 不要想那些事情了,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去做那样的事情就好了。可乐没有说 什么,只是默然的走着,他似乎感觉今天深圳的大街是那样的漫长坎坷。 他希望这是上帝和他开的一个玩笑,他希望上帝能给他一个重新的开始,他可 以重新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可是一切都是那么的无奈,那么的现实,上帝是公平 的,他不会给任何人后悔的机会。 礼拜一的深圳依旧是阳光明媚,还是飞扬陪着可乐去医院验血。医院的大厅里 空调很冷,飞扬看到那个护士在可乐身体里抽出的鲜血在针管里黑黑的。飞扬看的 头有点晕,他从小对血有一种惧怕,每次看到电视上有流血的镜头他都会马上离开。 下午4 点,可乐一个人拿到了化验结果,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人群涌动 的街道,车来车往的马路。一切都一如既往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周而复始着,没有人 看到可乐在人群里没有灵魂的飘动着。 梅毒确诊了,明天你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对你没有坏处的,医生的话还在可 乐的耳边那么的清晰。 飞扬打电话回家问可乐,可乐只是笑,那笑声是从来没有的异样。那一时刻飞 扬知道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尽管只是梅毒。 可乐没有告诉飞扬医生对他说的话,第二天可乐自己去了医院,做了HIV 的病 毒检测,需要三天的时间才能知道结果。从那个时候这个很坏却很男人的人开始害 怕,开始忐忑不安的等待化验的结果。他有时候想,不会的,自己不会得那样的病 的,上帝怎么会这么残忍呢? 难道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可乐身上的红色斑点开始消退,飞扬有点平静了,虽然可乐得的是梅毒,但最 起码不能危及生命,再说也许通过这次可乐会改变自己放荡的性格。塞翁失马鄢知 非福? 7 当她横刀夺爱的时候 你忘了所有的誓言 她扬起爱情胜利的旗帜 你要我选举继续爱你的方式 你曾经说要保护我 只给我温柔没挫折 可是现在你总是对我回避 不再为我有心事而著急 人说恋爱就像放风筝 如果太计较就有悔恨 只是你们都忘了告诉我 放纵的爱 也会让天空划满伤痕 太委屈 连分手也是让我最后得到的消息 不哭泣 因为我对情对爱 全都不曾亏欠你 太委屈 还爱著你 你却把别人拥在怀里 不能再这样下去 穿过爱的暴风雨 宁愿清醒忍痛地放弃你 也不在爱的梦中委屈自己 陶晶莹——太委屈 可乐说自己从来没有碰到过幸运的事情,自己是一个倒霉的人,上帝从来没有 奇迹给他。 或许可乐真的是这样的一个人,注定承受自己不应该承受的磨难。命运是上帝 早就安排好的故事,你和我只是故事里任意被导演安排的主角。 飞扬放学回来的时候可乐依旧坐在阳台上吸烟,在夕阳余辉的映照下,被烟雾 围绕着,象一幅油画。可乐对着飞扬淡淡的一笑,那笑容象昨天夜里喝的咖啡,有 一点苦。CD反复放着陶晶莹的太委屈,房间里暗暗的,有一点的压抑有一点的清冷。 飞扬随手把灯打开,可乐望着外边没有说话。 可乐说;今天出去吃饭吧!飞扬向来是对可乐的话言听计从的。 靠近联合广场新开了几个饭店,可乐选择了一家坐在二楼可以看到他们第一次 见面的那个雕塑。深圳夜晚的大街依旧繁华如昼,隔着玻璃窗看着马路上来往的车 辆,飞扬感觉可乐有什么事情。可乐的脸看起来有点苍白,飞扬说;你是不是不舒 服?可乐摇摇头,拿在手中的杯子有点颤抖。他用力的叹了口气,用那迷的飞扬疯 狂的眼神看着他,好象有什么话要说。 那晚可乐喝了好多酒,飞扬劝不住他。 吃完饭可乐说;我们到华强北走走吧!飞扬像个孩子般的在被可乐牵着手,顺 着深圳的大街缓慢地走。 可乐说;你说人死了是不是真的有天堂和地狱两个地方去。飞扬抬头看着可乐, 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惊恐。可乐攥着飞扬的手在出汗。可乐说;你说我如果死了,会 是去天堂还是地狱?我想一定是地狱。飞扬哭着说;你怎么会死呢?你怎么想这样 的事情呢?你死了我怎么办,你不想要我了是吗??可乐点了一支烟说;你到底爱 我什么?我对你不好,而且我很乱。飞扬说;我不知道,我知道得不到你的爱,只 要能天天看到你,和你生活在一起我就很满足了,但是如果没有了你我会活不下去。 可乐背靠在那个昏暗的路灯下,在口袋里拿出一张医院的化验单递给如风。爱 滋病毒抗体检测阳性,飞扬整个人呆呆的看着可乐,声音象在地底下发出来的遥远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告诉我可乐,你在和我开玩笑是吗?他看到可乐眼角挂着 晶莹的水滴,并不断的落下来。 可乐说;没有人希望自己死,我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其实我也很害 怕死。我真的不想死,你知道吗?可乐的声音哽咽,双手抱着头慢慢的顺着路灯蹲 下去。飞扬闻到烟火点着他头发的味道。飞扬说;一定是医院弄错了,有很多这样 的例子,你说是吗?明天我们再去其他的医院看看。 他们一直在马路上呆到深夜,在深圳很少能看到月亮,但是那天的月亮却那么 的美。飞扬一直抓住可乐的手,紧紧地不敢放开。 回到家,可乐仰面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飞扬跪在可乐的身 边不言不语,任凭眼泪将可乐的衣服溅湿。太阳出来的时候,飞扬看到可乐眼角挂 着泪水嘴角含着微笑静静的睡着了。虫子打电话来说要出差去上海,问可乐要什么 东西。可乐说;什么都不要。 虫子是可乐以前的同事,一个很漂亮的湖北女孩子,喜欢可乐。对可乐像飞扬 一样那么的痴迷。可乐告诉她自己是一个同性恋,这个很时尚的女孩子非但没有厌 恶,却爱的更深。 爱就是这样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当一个人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智商是零。 9 只是一个平淡的开始 却没有一个平淡的结束 只想有一个简单的过程 开始就注定了结束 同许多来深圳的人一样,可乐初来深圳的时候,同样是天天跑人才大市场。深 圳的工作绝没有想象中那么的好找。每次可乐站在人才大市场的大厅里的时候,看 到那涌动的人群,夹杂着不同地方的气息,他感觉自己象一个绝望的孩子,孤零零 的站在一个陌生城市的十字路口,不知道自己该去向那里。 每天早上他都早早的来到人才市场的门口,等待着上帝给他一个好的机会,他 同样看到那些跟他一样的人,脸上都充满着渴望和憧憬,这种表情可以持续到下午, 便变成了失望。 可乐也一样,夹杂在人群中,没有思维,象大海中的一滴水,随波逐流。 华强北是深圳最繁华的地方之一,可乐每次在人才市场回来的时候都会在这里 站一会儿。看着陌生的人群,呆呆的想一些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靠在人行天桥 的栏杆上,望着跪着或躺着乞讨的人,眼前渐渐的模糊,模糊成了自己的缩影。他 常常这样想,想自己有一天也会在某个天桥的某个地方,用期望的目光希望来往的 人群能给自己一点施舍。 总是在这个时候,在口袋里掏出香烟,点上,望着天桥下面来往的车辆,幻想 有一天自己会变成车轮下面飞扬的尘土。随之没有了灵魂,没有了思维,没有了一 直缠绕在心头的伤痕。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踩着马路上格子的地砖,象个放学回家的孩子,可家在 这个时刻变的模糊,变的遥远和陌生。 可乐住在同学租来的房子里,那房子小的刚容的下两个活着的肉体,唯一值得 的庆幸的是,每天晚上,他和同学都能象上学时候在宿舍的样子,开心在那个时候 变的现实。 可乐的同学叫冯晓,来自西北偏远的山区,大学毕业和几个同学来了深圳,虽 然没有很大的成就,但是丰衣足食的日子过的也蛮是开心。当时毕业的时候,没有 几个人想来深圳,包括可乐。那时侯的可乐只想回到自己的家乡去实现自己从小就 埋下的梦想。而冯晓坚决不想再回到那个叫他看着心疼且荒凉的地方,冯晓说;就 是在深圳的大街上乞讨都不要回家,因为家给他的感觉只有凄凉的北风,荒芜的土 地,和贫穷带来的落后。 深圳的夜晚并不象在家的时候那么的宁静,喧闹的大街上嘈杂的人声,叫人感 觉深圳是一个没有黑白之分的城市。可乐躺在床上总是不能在冯晓之前睡去,脑海 里总是想一些很不现实的事情。迷迷糊糊的睡到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梦里总 是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天真的笑容,手牵着手站在屋檐下听教堂里悠扬的钟声。 见到虫子的时候,是在人才市场。站在寻找工作的人群中虫子是那么叫人注目, 长长的黑发,白皙的脸旁,象一个天使般。她是深圳一家出名的出版社在招人,虫 子做为这家出版社的主力编辑,亲自出马。本来应该是人事上的事情,可是虫子说 她要亲自找一个优秀的人才,就象选秀一样。有同事还和她开玩笑的说;你是不是 去找女婿啊? 或许没有虫子,可乐在深圳的第一份工作谁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因为来深圳 找工作的人都知道,深圳是一个很现实的城市,没有那个公司希望找到一个没有深 圳工作经验的人,所以在深圳找工作首先要有深圳的工作经验。而可乐刚来深圳, 根本没有经验那么他们一般找工作都是很困难的,即便是找到也是一家很差的公司, 而象虫子这样的公司是不会招聘象可乐这样没有深圳工作经验的人的。 不管怎么样,可乐还是抱着试试的心理在虫子那里投了一份简历。当他站在虫 子的身边的时候,虫子看了他一眼,并友善的和他笑了笑,可乐也笑了笑。 虫子说;可以和你聊聊吗? 可乐点了点头。 虫子问了一些可乐的情况和所学的专业,并问了一些很专业的东西。虫子并没 有向可乐承诺什么,只是告诉可乐回去等通知那天可乐依旧还是在华强北的人行天 桥上,呆到天完全黑了。因为他的同学下班到家也要这个时候,可乐不想一个人呆 在那个阴暗潮湿的房间里。 两天以后可乐和虫子成了同事。 10 早已明知对他的爱开始就不应该 我却愿将一世交换他一次真意对待 我是宁可抛去生命痴心决不愿改 为了他甘心去忍受人间一切悲哀 在我心中这份浓情没有东西能代 肯去承担爱的苦痛敢去面对未来 我是宁愿改我生命痴心也不愿改 或许在可乐的心里对虫子永远有一种 亏欠,却找不到弥补的方法。 虫子是一个很外向的女孩子,也有一个很男孩子的名字,汪先锋。公司的同事 都喜欢叫他虫子,虫子也很喜欢这样的称呼,可乐也是这样叫他,却没有问过为什 么大家都叫她虫子。 虫子对可乐的关心远远的超出了一般同事的关系,可乐隐隐约约也能感觉到, 他害怕自己会伤害到虫子,所以他对虫子的表现很是冷淡。虫子好象没有在乎可乐 是什么心理,每天都象个小孩子一样围绕在可乐的身边。中午早早的把外买叫来, 晚上也经常叫着可乐去酒吧。 可乐在不能拒绝的情况下,跟着虫子后面,很少说话,他知道,象虫子这样的 女孩子,追求的人很多,他也真的应该去喜欢虫子,但是他知道自己是不会喜欢她 的,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同志,一个被人歧视的同性恋。 那天虫子和可乐坐在他们经常去的那个酒吧的角落里,清淡的音乐伴着咖啡的 清香,房顶上面绿色的塑料树叶发着荧光。虫子和可乐面对面的坐着,此时的虫子 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垂下来的长发遮在脸上,尽显一个女人的娇媚。可乐在虫子 的眼中看出她有什么话要说,可虫子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 依旧是华强北的人 行天桥上,可乐靠在栏杆上,望着下面来往的车辆,谁都不知道这个神情的可乐是 在想什么事情,他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虫子趴在栏杆上时不时的看看可乐说;你不知道我爱你吗?可乐没有回答。转 过身点上烟,狠狠的吸了口,又狠狠的吐出,这个动作是可乐最经常的,谁也没有 计算过他一天需要做多少次。虫子见可乐没有说话问;你是不喜欢我是吗?虫子回 过头冷笑着说;你可以很直接的告诉我。虫子的脸在来往车辆灯光的照映下,发着 淡淡的光环。 可乐抬头看看天说;给个理由很简单,却需要很大的勇气,我不想连朋友都没 的做和你。 可乐的声音很低,有点沙哑的飘进虫子的耳朵。 虫子说;理由是一定要给的,或好或坏,总不能叫我这样不知道该去怎样选择。 虫子的话也很轻,却又种不可拒绝的语气。 可乐又点上一支烟,转身看了看虫子。我是一个同志。虫子不解的看着可乐。 可乐接着说;知道同性恋吗?更清楚一点就是一个男人喜欢男人,我是这样的一个 人。可乐长长的吸了口气,有种释放的感觉。 虫子说;仅仅是因为拒绝我才找的理由吗?语气里有明显的嘲笑。 可乐说;真的没有理由拿这样的借口来拒绝你,告诉你真相需要好大的勇气的。 那一夜,可乐失眠了,他考虑了很多,包括辞职的事情。虫子同样也失眠了, 她实在想象不出,也没有办法把同性恋很具体的在脑海里有一个轮廓。 虫子两天没有和可乐说话,但是每天的午餐依旧还是她给可乐叫来的外卖。可 乐不知道虫子在忙着做什么,一下班就趴在电脑前,而且在警惕着周围的同事。 就在可乐把辞职报告准备交到行政助理那里的时候,虫子告诉可乐晚上在老地 方见。老地方只有可乐和虫子知道。 11 手在风中画了个圈 说爱接近终点,可誓言 还坐在那悬崖上荡秋千 是谁点燃这导火线 让感情发生战乱 依旧是华强北的人行天桥上,可乐比虫子来的早,那个时候,还有躺着或蹲着 乞讨的人,每当这个时候,可乐总是会想到自己。想的很远很远,一个不应该是一 个正常人想到的地方。 虫子来到可乐身边,可乐并没有发觉,只至虫子问他话的时候,他才在那个很 远的地方回来。 虫子很天真的说;我还是爱你。可乐惊讶的看着虫子。虫子看着可乐笑笑,抬 起手把可乐垂下来的头发撩了撩。虫子说;我这几天在网上看了很多同志之间的事 情,我知道了很多很多,但是我能接受,你可以不爱我,但我不能不爱你,爱你不 需要你给我什么,爱你只要你幸福,我就满足。 可乐犹豫了一下把虫子抱在怀里说;你可以把我推到桥下去。虫子紧紧的抱着 可乐说;想,但不舍得。虫子的泪水把可乐的衣服弄湿。 龙胜吧里,可乐和虫子疯狂的随着音乐摇摆,任何时候任何人都看不出这个如 此阳刚如此帅气如此坏坏的男人是个同性恋。包括虫子。虫子说;我怎么看你都不 象。可乐说;不象什么?虫子说;不想GAY.可乐笑笑说;你了解的蛮多的。在龙胜 吧的角落里,虫子向可乐问了很多关于同志之间的事情和她在网上不懂的名词。虫 子问;什么是1 ?0 是什么啊? 419 ?MB?可乐说;1 和0 主要是只作爱的方式——,哎!我也不知道和你怎 么说,可乐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可虫子执意要听,可乐说;那你不要害羞啊?虫子 说;切!本姑娘不知道害羞怎么写。可乐说;肛交你知道吗?虫子点点头,1 就是 做人的,0 是被做的,做1 的呢一般是代表老公的角色,而0 呢就是老婆的角色, 当然也不是绝对的。一般来说,我只是说一般来说,可乐强调的说;做0 的一般都 是比较C 的那种,C 就是说比较女性化。做1 的就是比较男人的那种。可乐一口气 给虫子解释了全部的问题,虫子问;那你一定是做1 的了? 可乐点点头。 虫子问;那MB呢?可乐说;MB就是卖的,所谓的妓女。419 就是一夜情。至于 到底为什么叫419 我也不是很清楚。 可乐没有想到虫子竟然可以接受他,并且还如此好奇的去了解这些东西。其实 在可乐的心里,他自己永远都看不起自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感觉自己是 一个和别人不一样的人,无论怎么说对于自己是一个同志他从心底里感到阳光下有 一种被裸露的感觉。 可乐在虫子的帮助下,在公司的附近找了一个一室一厅的房子,可乐终于有了 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 那天是礼拜六虫子和他一快搬家,说是搬家其实只有一个背包就是可乐所有的 家当,背包里CD就占了一半的空间。虫子给可乐买了日常用品,家终于象一个家。 那天虫子没有走,可乐给他做的是家乡菜,虫子一直都没有吃过的。可乐从来 到这里也没有吃过。晚上他们穿着衣服躺在床上,幽暗的房间里,散发着潮湿的味 道。窗外还有喧闹的声音,隐隐约约汽车发动机的响动。虫子说;你真的不象,那 你真的没有喜欢过女孩子吗? 即便是没有,我不相信象你这样优秀的男孩子会没有大把的女孩子追?可乐往 床头上靠了靠,点上烟,烟雾在透过窗户照进来的灯光下,散发着朦胧的感觉。虫 子把头抬起来吸了吸那浑浊的烟雾,重新躺下说;不想告诉我是不是,其实我没有 什么别的意思,仅仅是好奇,你的明白? 可乐长长的出了口气说;告诉你并没有什么为难的,只是不想去将往事重提, 你知道那些在我的记忆里是一道永远都不能愈合的伤疤,忘是不忘不了的,但是再 拿出来,真的很难受。也好,和一个你这样的朋友来说说可能会好一点,只要你想 听。 虫子说;如果是那样的话,还是不要说了,我怕我给不了你止血的药,给我也 来一支。 虫子说着拿起可乐放在床上的烟,可乐给他点上,很纯的红梅香烟,在超市里 36.5就可以买到10盒。可乐一直是抽这个牌子的。 可可乐笑了笑,将自己放回到往事中。 12 注定和你的相遇 是打开我走向地狱的门 五百年的回蓦 只是生命故事的引子 可乐出生的地方是一个不大城市的郊区,所谓的郊区只是为了叫起来好听,其 实是农村。 自小,可乐是在一个很差的环境里长大,贫困潦倒的家庭,凄凉荒芜的周边环 境。让这个骨子里透着不安份因子的男孩子有点对前景失望。在他心里只有考上大 学才是唯一的出路。 他还是他们村子里唯一一个考上市重点高中的男孩子,当父亲和母亲背着他的 包裹送他到村口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夕日劳累的父母此刻在秋风中显得特别的苍老 和消瘦。娘的头发在秋风中飘摇,眼中含着潮湿的泪水。可乐朝他们挥挥手,走上 了汽车,那一刻起,可乐仿佛发现自己走出了贫穷的根源。 汽车带着他远离了这个生他养他的农村,父母的身影也在逐渐的模糊。可乐心 理出奇的平静,他知道自己一定要成功。 来到市里的学校,可乐有时候会自卑,但是论起学习,可乐又会觉得很自豪。 他的学习在乡中学的时候就是全小第一,来到市里照样还是全年纪最好的。所以可 乐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说起追求他的女孩子的确是一大把,可乐虽然是 农村的,但没有一点农村的狼狈,那个时候可乐还不是很高,大概1 米7 的个子, 可乐是那种叫人看起来特别干净的孩子,无论谁看到可乐都会说他帅,再加上学习 好,所以有很多女孩子追他,但他都没有答应。 第一次看见于菲的时候,是快要期末考试的时候,可乐独自一个人在校园的林 荫路上,远远的看着对面走来的女孩子,穿着一条肥大的牛仔裤,浅黄色的套头毛 衣,嘴里嚼着口香糖,随风飘摆的头发。可乐呆呆的看着她,那个女孩子很友好的 对可乐笑笑。第一次相遇就这样结束了。 在以后他们经常在校园里相遇,没有什么话,就只是相互的笑笑。直到有一天 那个女孩子主动的在可乐的身边坐下来,若无其事的吃着咪咪虾条,他们之间才开 始想要发生一点什么。 那个女孩子的父亲是一个很有钱的男人,妈妈只是家里的一个摆设,而她懒的 去管父母之间到底是怎么会事,一个人挥霍着父亲给她的丰厚的生活费。于菲好象 很喜欢和可乐说她的事情,包括她有一次把他父亲的情人打的四处逃跑,她讲起来 象在讲一个故事一个笑话,一个与己无关的事情,学起那个被她打的女人可笑的样 子,自己笑的很夸张。 就这样,他们算是真正的开始了,那是可乐第一次恋爱,可乐喜欢这个有点坏 的女孩子,天真活泼,调皮的有点过火。于菲喜欢穿肥大的衣服,有一头很长的头 发和很白的皮肤。于菲的学习不好,她告诉可乐说她之所以能上到市里的重点学校 是他那个有钱的爸爸搞的。可她根本就不想上学,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始终在笑, 笑的很浅,那个不是很明显的酒窝在夕阳的余辉里有点象毒药,毒倒了可乐。 可乐喜欢坐在她的身边听她说她想说的事情,这个女孩子很喜欢说话,说起来 不管你喜不喜欢,需要很长的时间来说一些与她无关的事情,大到国家大事,小到 她自己的一些琐碎的事情。她说话的时候又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四处张望,会突然 把话题转道别的地方去。比如她正在说那个大官贪污,正说的到关键时刻,看见走 来的一个女孩子,她就立即把话题转道这个女孩子的身上,便滔滔的讲起这个女孩 子穿的衣服。可乐静静的听着,直到于菲把手放在可乐的鼻子上说;还好,我以为 被我气死了。 时间过的有一点快,可乐就在这个女孩子喋喋不休的讲话中考完了试。年底可 乐的考试成绩在班级第一名,他满足的笑着坐在于菲的身边。他从来没有对于菲说 过关于自己的事情,于菲也没有去问他。 快要放寒假了,他们坐在校园的凉亭里,三三两两的学生在唧唧喳喳的说着什 么,树上的叶子都已经落尽,光秃秃的枝头偶尔有几只小鸟停在上面,北风带着新 年的气息拍打在脸上。 于菲说;你喜欢过年吗? 可乐点点头。 于菲说;我好讨厌过年啊,家里过年都没有味道的,只是我一个人字房间里睡 觉。要不我跟你到你家过年?于菲天真的看着可乐。 可乐惊讶的看着她。 于菲说;干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只是还想你在我身边听我说话吗?你走了 谁听我说话啊。于菲撅着嘴,双脚来回的动荡着。 可乐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一个象小孩子一样天真的女孩子。 可乐说;那我暂时不回家,再陪你几天了。可乐的声音很轻,说完,看着于菲 的表情。 于菲说;好啊!好啊!要不我们谈恋爱吧? 可乐更惊讶的看着她说;我很傻的,你会喜欢我吗? 于菲说;你还真的很傻的,先谈谈吧!不合适就分手了,这也不是什么大的事 情,我不会要你青春损失费的。 可乐说;那可不行,要谈就真的谈,我不想玩游戏。 于菲说;好了好了,听你的了,反正我也是很讨厌的,你要了我,会把你烦死 的。 于菲看着可乐,大大的眼神带着诱惑。可乐傻傻的笑着。 那个冬天很冷的夜,可乐抓着于菲的手,走过了城市的每个街道。高高耸立的 路灯,散发着橘黄色的光,在凄冷的北风里象个修长的倩影。天有淡泊的雾、潮湿, 天很高,没有月亮,星星稀疏。偶尔有狗的叫声,在附近的郊区里传来。路上没有 行人,只有偶尔经过的汽车有一道长长的灯光照在他们的身上,于菲一直在说,说 了一个晚上,从国家大事到那个被她打过的女人,会笑着撩撩搭在额头的头发。可 乐一直在听,很认真,很专注,从不答话,微笑的歪着头看她笑的发红的脸。 很多条肥大的牛仔裤,套头毛衣,很大的牛仔包,里面是很多种零食。瘦弱的 身体,飘逸的头发,大的眼睛,时代感很强的一个超前的女孩子。于菲迷惑可乐的 精灵,叫这个农村的男人拼了命的喜欢。 半夜2 点的北方的冬天,一个没有下雪的城市,被爱情燃烧的两个15岁的孩子。 一个10元店里,两个初尝禁果的男女,疯狂到极限,没有避孕措施,种下的恶果。 13 没有你会是什么样子 我会站在原地写你的名字 离开你又有什么意义 上帝只是在续写悲剧的故事 可乐要回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年关,新年 的味道弥漫着整个城市所有的角落。汽车站,于菲吃着咪咪虾条,看着四周来往的 人群,可乐坐在车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菲说;过年可以早回来的,在家也没有什么意思。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可乐。 可乐没有说话,汽车终于启动了。他看到于菲一直站在那里没有看他乘坐的汽 车,猛的往嘴里递虾条,满满的。 家,依旧还是那样,在冬天显得的更加的凄凉,望出去只有发着绿色的麦田。 村庄在萧瑟的北风中瑟缩着,进村的路还是那样的凹凸不平,被北风冻的僵硬发着 白色。家自小在可乐的心中是这样的定义,贫穷落后、荒凉,保留着接近于原始的 气息。 父母依旧苍老依旧显着没有文化的淳朴,他们并没有问可乐为什么现在才回家, 在他们的心中可乐做的事情都是有道理的,或许是他们找不出一种语言来和可乐沟 通。 可乐对父母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的父母是天底下 最好的,他没有一刻因为自己的父母是农村人且没有文化而感到过自卑。他也知道 自己的父母为了他做了很多很多事情,虽然他们不会去用语言来表达自己,但是可 乐知道,在他们的眼中,在他们每日劳累且没有怨言的行动里,都充满了对可乐的 殷切期望。可乐没有叫他们失望,是的,可乐是这样想,他成了全村唯一一个考上 市重点高中的男孩子,并且成绩是全年级最优秀的。他只想自己有了钱就可以给他 们最好的生活,叫他们不再整日的劳累,叫他们过城里人的生活。现在他又多了一 份希望,那就是于菲,他想到于菲,觉得自己对生活充满了动力。 一过完年,可乐就早早的准备回学校,父母没有问他什么回的这么早,为他准 备了学费。 可乐知道这是他们劳累了整个秋天换来的,他也知道这里面包含着父母多大的 期望,当父亲苍老的手,颤抖着把崭新的钞票递过来的时候,他看到父亲眼中含着 的满足的笑,微微的,他看到父亲破旧的衣服,干枯的头发,还有母亲,那个淳朴 的农村妇女。他们从来都不舍得为自己去添一件新的衣服,从来不舍得去吃一点好 的东西,父母过年穿的衣服都是好几年以前的衣服,这些衣服平时干活的时候都不 穿,只有过年的时候拿出来穿,衣服的颜色早已变淡。在可乐的日记中有很多是写 到他的父母的,看的叫人心酸的文字,有眼泪的痕迹。 车站距离学校并不是很远,但也要走一段时间,他希望于菲会在车站等他,或 在马路上看到她。虽然他在家待了7 天的时间,但是他觉得时间过的很慢,梦里会 常常看到于菲天真的笑脸,和她喋喋不休的和他说话的样子。 远远的他看到学校门口的于菲,依旧肥大的牛仔裤,上身穿一件军用大衣,头 发高高的扎在头顶,随着风在摆动。可乐激动的有点颤抖,于菲正望着校园里面, 不知道在看什么,并且不住的往嘴里送虾条。可乐走到她跟前,于菲看到了可乐一 怔,接着笑了笑,很浅的酒窝。 整个下午他们就在城市的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刚刚过完年,城市有点凄凉, 街道上没有几个人,满地的落叶和残留的垃圾还有鞭炮的碎纸片,随着北风满地乱 窜。可乐身边的女人用不温不火的语气讲述着国家大事和那个被他打过的女人,表 现出来的神态好象是在讲述一个听来的故事。可乐已经听了很多次了,也能很熟练 的讲述下来,但是他还是喜欢听,不厌其烦的听。 那个年初住过的旅店,就在城市的一个不是很繁华的街道里面,很深的一个巷 子走进去,两边有脏的店铺,没有路灯,风吹过的时候有沙沙的响声。他们两个好 象很自然的下了夜班回家的夫妻,于菲一直没有停止自己的讲话。旅店的门口的上 面有一盏昏暗的灯,随着风晃动,投射的阴影也在动,像电影里面的镜头。门口有 一个不大的窗口,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不用登记,由一个很老的男人,把生锈的大门打开,有一种很刺耳的声音。男 人有不高,看不清楚样子,带他们来到房间。两个单人床分放在房间的两个角落, 很干净,却散发着潮湿的味道。开了灯,那个男人随手把门关上,听到传来下楼的 脚步声,不是很响有点阴森。 房间里有暖气,被冷风吹过的脸开是有发热的感觉,于菲说;有点冷,你可以 抱我吗? 瞪着很大的眼睛看着可乐。可乐把于菲抱在怀里,摩擦着她的头发,她头发有 海飞丝的味道,很淡的清香,在可乐的鼻子上绕过。于菲的身在微微的颤抖,呼出 的气钻到可乐的脖子里,痒痒的。 有些事情人都是不用去学就可以会的,比如做爱,就象年初第一次做爱的时候, 可乐可以叫她和自己一样的满足,学校里没有教过,可乐却会。有些事情不用做很 多次就可很熟练而且可以永远不忘并且可以自己深造,比如做爱,虽然可乐只和于 菲做过,并且只有那么几天,而且有很多天没有做了,可是可乐没有忘记。回家过 年的时候,可乐自慰,想的都是于菲,他想不起来,在不认识于菲的时候他自慰脑 子里想的是谁。 可乐喜欢于菲在他身子下面的声音,象是哭泣,用力抓住可乐的后背,那时候 没有疼的感觉。直到可乐累了,气喘吁吁的在她身上下来,轻轻的把她揽在怀里。 14 我到希望一切都没有开始 今天就看不到结局 你和我就不用去感觉爱情会是什么样子 我到希望和你只是悄然的擦肩 在心里幻想未来天真的样子, 阳历的五月,并没有春天的气息,风割 在皮肤上有点辣辣的感觉。可乐的学习一直保持着年级最优秀,和于菲除了在校园 里走走,听她说话。再没有去过那个旅店。 北方冬天并没有彻底的消失,只是阳光照在身上叫人有懒懒的感觉,可乐已经 有两天没有看到于菲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希望能快点看到她,他已 经习惯了听于菲在他身边讲一个故事。突然没有了这个女孩子,可乐怎么都觉得不 习惯。 那天太阳很暖,可乐这几天身体不是很舒服,在学校的食堂吃不下饭,他真的 吃不习惯食堂的饭,已及吃饭时拥挤的人群,散发着发霉的味道。今天中午,他想 给自己改善一下伙食,于是到学校对面的快餐店买了两个包子。他拿着包子朝学校 走去,他心里想到了父母觉得不舒服,他也暗暗的告戒自己,只有这一次。 他横穿过马路,看到学校门口停着一两黑色的轿车,当他来到那个轿车跟前的 时候,上面下来一个人,很凶戴着眼镜问他;你是陈可乐吗?可乐疑惑的点点头, 手里包子温热的触及着他的皮肤很舒服。那个人把他打倒在地上,他感觉到嘴角有 咸的液体淌出来,脸上火辣辣的疼。,那个人用脚恨恨的踢着他,他看到那两个包 子滚在地上,粘满了尘土。他无力的躺着,神经麻木,只感到浑身钻心的疼,他听 到那个人用很难听的话骂他,听到汽车远去的声音。 有个同学把他扶起来,他勉强的站起来,手扶着墙壁,那个同学说;没事吧你。 他摇摇头,笑了笑,那个微笑苦的叫人看了想哭,他抬头看看天空,灰白的阳光, 刺痛他的眼睛。 他又看了看地上的那两个包子,眼睛潮湿,有液体流下来。 整个下午,可乐躺在学校的宿舍里,那个时候,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泪水 顺着脸夹滑下来,肚子疼的厉害,他想自己快死了,宿舍里散发着奇怪的味道。他 想到了于菲,他希望这个时候于菲做在他的身边,不需要安慰,只要听她在耳边说 话。 那一夜他没有睡,没有一个人问过他,他象被抛弃的孩子,在旷野里,只有黑 夜只有寒风,他觉得自己好象过不了这个黑夜就会死掉。 第二天他勉强的去上课,中午的时候他看到父亲走进校长的办公室,微驮的背, 过年才穿的衣服。可乐呆呆的站在校园里,看着校长办公室的门。不一会他看到父 亲在里面出来,父亲看到他,过来,眼里有该有的生气,有该有的心疼。父亲没有 说话,只是轻轻的碰了下他脸上的伤口。牵着他的手,朝宿舍走去。父亲在为他整 理东西,把母亲新做的被子放进装粮食的袋子里。可乐呆呆的看着,不知道父亲在 做什么。可乐说;爹,你这是做啥?父亲停了一下说;我跟校长说了好多的好话, 可是校长说你做的事情影响太大,叫你先回家去休息一段时间。可乐眼泪立即掉了 下来说;爹我做错什么了,我想上学,我学习很好的,全年纪第一,校长不会开除 我的。可乐的泪水滑过伤口的时候钻心的疼,父亲没有说话,拉着他的手走出了校 园。 回到家可乐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望着房顶,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他 听到母亲在问父亲说;孩子做了啥错事啊。父亲说;他和人家一个女孩子有了孩子, 人家女孩子的父亲很有钱,说不和咱孩子散伙,学校也不怕出现什么问题,只好要 孩子退学。母亲说;你再好好的说说,咱给校长送点礼,咱家的猪也可以买了,孩 子学习好,不能不叫他上学啊。可乐听到父亲叹息的声音,他用被子蒙住头,紧紧 的咬着被子,泪水象泉水般流出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因为这样的事情自己才 被学校开除,这是很丢人的事情。他想到了于菲,担心还是愧疚。 办法还是想到了,是可乐的舅舅,这个命苦的男人,在部队有一个很好的职位, 本来是可以转干的,但是由于可乐舅母害怕自己被抛弃,想尽办法使舅舅回到了贫 穷的家乡。舅舅有很多同学,包括可乐舅舅所在的乡镇上的高中的校长,于是可乐 去那了个很落后的学校,他暗下决心无论在那里只要自己能上许就一定要考上大学。 那个时候的可乐是最孤独无助的时候,他很想再见到于菲,可他不知道去那里 找她,其实那时候他也不敢去找于菲。高考的时候,可乐18岁了,在这两年多的时 间里,可乐变了很多,个子高了,有了男子汉的味道,是的,可乐很帅,可以说在 学校里没有人能比可乐更吸引女孩子,当然并不是仅仅是因为外表,更主要的是可 乐的冷漠和坏坏的眼神以及他对任何事情都满不在乎的神情,女孩子都管他叫酷。 那时候有很多女孩子都追他,但是他都一一回绝,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 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可乐是艰难的度过的,村里人的议论,父母无奈的叹息,都 压的他窒息。村里都知道了他的事情,象这样的事情在农村里是最丢人的事情,连 以后找媳妇都很困难。想起那件事情他至今还后怕,看到父母任劳任怨的日夜劳累, 他的心在滴血。他真希望父母能骂他或打他一顿,可是父母竟然没有一句过激的话。 母亲是一个善良无比的农村妇女,他知道养儿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给儿子找个 好找媳妇,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以后,她显得更老了,显得绝望,连出去和乡亲 说话都有点抬不起头,她对可乐说;孩子好好的学习,争口气考上大学就不要害怕 找不到媳妇了。每每听到母亲的这些话,可乐心里总是有搅疼。 可乐终于没有辜负父母的期盼,以全市第二的成绩考上了省重点大学。当知道 自己考上大学的那天父母高兴的在昏暗的灯下哭了,母亲一边抹泪一边说;这下娘 可放心了。父亲也高兴的说;就是,我就说咱家乐会争气的。可乐独自一个人在村 外的荒地里,望着夕阳的余辉,他想起了于菲,现在,于菲在他心里已经成了一个 很陌生的回忆,象小时侯看过的电影,模糊不清。那个穿着肥大牛仔裤套头毛衣, 一边吃虾条一边喋喋不休的女孩子,已经成了天边那朵逐渐消失的云。所有的一切 都已经永远的不会再回来了。此时的他心里轻松的象被黄土掩埋了几十年以后重新 站起来一样,天空特别的美,远处的村庄升起袅袅的炊烟,象一幅珍藏的油画。 四年的大学生活,叫可乐学到了更多的东西,叫他在自己的心中种下了一个愿 望,那就是自己去做生意,用自己学来的知识。所以毕业后他并没有找一家好的单 位把自己搞定,而是在他朋友和同学的帮助下在市里开了个酒店。 在大学的时候依旧有很多女孩子追过可乐,可是,可乐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 不喜欢任何女孩子,但那时候他也没有知道自己喜欢男孩子。只知道学习、打工, 直到毕业回到家开起了自己的酒店,也没有和任何女孩子来往过。 15 你说你好孤独日子过得很辛苦 早就忘了如何寻找幸福 太多的包袱显的更加无助 在没有音乐的时候很想一个人跳舞 跟不上你的脚步乾脆就说迷了路 乾脆就继续麻木对你有没有帮助 可以笑也可以哭不一定要别人保护 不要让现实残酷把你赶上绝路 你说你的感触已经变的很模糊 想走的路还是有点凹凸 放弃的依附一切都不在乎 眼看着别人的幸福还能怎么忌妒 天已经要亮了,可乐和虫子躺在床上,满房间里飘着红梅香烟的味道。每讲到 一个伤心的地方,可乐都会看看虫子,虫子就递给他一杯冷的水说;我在听,很认 真的听。喝进肚子里的冷水并不能削减往事给可乐的创伤,他自己知道那件事情给 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一个凄凉悲惨的故事叫虫子落了一夜的泪水,她现在再看面前这个男人,模糊 的轮廓在房间里越发的叫她着迷,她知道自己委实不能不去爱他,可她也知道自己 注定得不到面前这个年幼时被爱情伤害太深的男人。她能知道,那时幼小的心根本 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严重的伤害叫他的心灵早就扭曲变形了。但是付出的爱并不 是说要就可以要的回的。 可乐一天的生活很简单,上班,和虫子一快吃午饭,下班有时候和虫子去酒吧 或蹦的,然后回家,有时候虫子会在可乐的房间里住下,但是从来都没有发生什么。 可乐自己的时候就去上网,所有的同志网站都去,看论坛看文章、聊天找419.有一 次,他正和一个男孩子做完爱,赤身在客厅里喝白开水,被虫子看到。可乐转身和 那个男孩子说;你可以走了。那个男孩子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可乐说;就 这一次,被我女朋友看到了,没打你你就万幸了,那还有下一次啊,快走吧!我女 朋友现在是被气昏了,等她醒了,阉了你。那个男孩子走了以后,虫子说;你怎么 可以这样随便呢?你可以自己找一个长久的啊。可乐做在沙发上,喝着白开水,不 说话。 认识蓝鹏辉的时候,是可乐去虫子的家里,虫子的妈妈很喜欢可乐,她以为虫 子和可乐是热恋中的恋人。他喜欢这个北方憨厚的男孩子,虫子对可乐说;正好, 省得妈妈天天催我找人把自己嫁掉。 可乐并不经常去虫子的家,他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忍心去欺骗老人家,但是只要 一有时间,虫子妈妈就叫虫子把可乐带回家。有时候也自己打电话给可乐说;可乐, 伯母褒的烫,今天就过来吃。可乐又不好拒绝,只好来。那天他和虫子下班一进门 就看到一个男孩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自己在那里笑的很夸张。虫子说;宝宝,你 来了,很做作的声音。男孩子抬起头,会笑的眼睛,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学生发型。 皮肤很白,个子矮矮的,瘦瘦的。很肥的麻布裤子,黑色的休闲体恤。 可乐怔了一下。虫子说;叫哥哥。可乐对他笑了笑了,男孩子也腼腆的笑了笑 没有叫,很害羞的样子。虫子对可乐说;我表弟,姨家的孩子,不经常来我家的。 吃完饭,虫子和可乐去顶楼,蓝鹏辉也跟着去了,在那里虫子看着天说;好美 丽的星星啊!可乐说;没有我家的好看,也没有我家的清楚。有一颗流星划过的时 候可乐说;许个愿吧!很灵的。虫子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可乐看了看蓝鹏辉说;你 也许一个。蓝鹏辉笑了笑也闭上眼睛。 虫子睁开眼睛问可乐;你许的什么愿?可乐说;不能说的啊,说了就不灵了。 可乐走到栏杆的旁边点上烟,在夜空下,淡蓝的天空闪烁的星星,还有这个男人少 有的气质,飘起来的烟雾是一幅好美好美的画面。蓝鹏辉说;可乐哥哥,你吸烟的 姿势好好看的。可乐笑笑说;你可不要学我啊,吸烟对身体不好的。蓝鹏辉的眼神 有点深,可乐心里蹦了一下。 可乐对虫子说;我看你表弟好象也是哎。虫子疑惑的看着他说;胡说啥呢?脸 上写着了? 可乐笑笑说;只是揣测,不敢肯定的,但是你不觉得他有点象吗?说话啊,性 格啊,反正我一般是不会看错的。虫子想了一下说;还真是的,仔细想想,他是有 点你说的CC的,老天啊,不会是真的吧,我老姨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啊,要是真的是, 那不残了。 鹏辉只是偶尔来虫子的家,就是那天,他看到了可乐,这个有着安妮宝贝笔下 优秀的男人,棉布衬衣,有木制扣子,蓝色的牛仔裤,红色的运动鞋。剪的短短的 头发,深邃的眼神,轻佻的嘴唇,全身充满了男人的味道,给人一种坏坏的感觉。 从那一刻起,鹏辉这十几隐藏的东西全部被这个男人瓦解了,他极力的想去掩饰, 想去压抑,可是他知道已经不可能了。 那天回家以后鹏辉第一次失眠,他知道你自己绝对不能去和自己的表姐抢一个 男人,那个男人是属于表姐的。他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中,那中感觉从来都没有过, 揪的心疼。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男人,自小就喜欢走过他身边的每一个帅哥, 但是却没有象见到可乐这样的感觉。 礼拜六的下午鹏辉跟着虫子和可乐在上海宾馆的站台上等可乐一起去大梅沙。 在沙滩上可乐穿着泳裤身上有水珠,湿渌渌的头发有阳光的色彩,鹏辉坐在沙滩上, 望着和虫子嬉戏的可乐,象个孩子般的可爱。 一个男人没有必要象女人一样有多么漂亮,一个男人的魅力是来自于他的每一 个动作,每一个眼神,以及他说话的样子和口气。正如可乐,决不是叫人看一眼便 觉得帅的不行的那种,他并不很帅,他没有很大的眼睛,也不是双眼皮,很浓的眉 毛,他的嘴唇象木板雕刻的一样很有棱角,很性感。但是可乐有一种气质,谁也说 不出的气质,每一个动作都恰倒好处的表现着他的素质和才气。 鹏辉被可乐抱着,在大海里学习拥游泳,他的心抖的厉害,他希望这个时候的 大海能突然发起狂涛巨浪,可以将他和可乐卷进深深的大海里去,他就可以一辈子 都抱着可乐了。他感觉到可乐喘气的声音,碰触到可乐的光滑的身子,双手紧紧的 抱着可乐的腰,但是可乐没有看他,脸上挂着一个坏坏的微笑。 晚上的海滩有月亮照着的温馨,他们坐在沙滩上吃烧烤。讲起那天在虫子家的 天台上许愿的事情。虫子嘟着嘴说她的愿望不但没有实现反而朝着相反的方向走的 更远,可乐只是笑。 鹏辉的眼睛一直都看着可乐,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16 不敢去爱 怕只怕爱又是一种伤害 当生命看到秋天的时候 把你的名字写在心里 鹏辉听到虫子在卧室里给可乐打电话,他听到虫子和可乐很凶的说话,那很敏 感的话题在虫子的嘴里觉得有点生硬。他听到虫子在和可乐说到419 ,MB等字眼。 同性恋这个词语鹏辉无数次看到过,听说过,每次他看到这三个字,心里就有莫名 的感伤。有一次他在公交车上,听到同校的一个男生和他的女朋友说他们学校里的 某个人就是同性恋。当时那感觉好象是在说他,他动都不敢动的坐在那里,身上象 有千万条蚂蚁蠕动。鹏辉站在客厅里不知道怎么去处置自己的身体,他没有想到可 乐也是一个同志,没有想到可乐也喜欢男人。他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不能接受眼 前的事实。 窗外有很刺眼的阳光照进来,光滑的地板上反射着阳光的影子。沙发的旁边有 虫子昨天脱下来的鞋子狼狈的躺在阳光的晕圈里,象童话故事里灰姑娘的鞋子。 他看到虫子穿着睡衣来客厅,散乱的头发,浮肿的眼睛,一个刚睡醒而又生气 的女人。 鹏辉有点紧张,虫子没有和他说话,仿佛没有看到鹏辉似的。鹏辉看着虫子进 到卫生间,听到里面洗刷的声音。 鹏辉是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孩子,不能自己去承担任何事情,这件事情来的突 然,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也不知道该去告诉谁。但是如果这样压抑着自己的 话,鹏辉知道自己会崩溃。16年了,这是16年来自己第一次如此的去爱上一个人, 满脑子里都是这个人的影子,占据着他正个思维。 麦当劳是他最喜欢吃的,也是虫子最喜欢的,所以他请虫子在上海宾馆附近的 那个麦当劳里告诉了虫子。当他说出来的时候,虫子竟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更快 的把汉堡吃进嘴里,随便的拿纸巾擦了擦嘴说;买单去,便头也不回的走了。鹏辉 呆呆的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虫子,满脸的惊恐。 一个月以后。鹏辉还是有时间就到虫子的家,他希望能在虫子的口里得到些什 么,但是虫子好象把那天的事情都忘记了似的,或许在她的记忆里根本没有发生过。 有几次鹏辉想问她,但都被虫子找话题差开。可乐好象也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还 是那样坏坏的笑容挂在嘴角,还是棉布衬衫,牛仔裤,红色的运动鞋。 鹏辉曾无数次走过可乐住的地方,他不知道可乐具体的住在几楼,但是那个时 候他感觉距离可乐很近,似乎可以嗅到可乐的气息。 深圳的夜晚是一个喧闹的城市,有时候觉得比白天更繁华,每个来往的人,有 不同的外表和气息,颠沛流利在这个日渐成熟和人情淡薄的城市里。没有注意过这 个年轻的男孩子,没有在意过他为什么把满脸写着悲伤和无奈。那深深的街道里面, 昏暗的灯光,杂乱的垃圾,和来往的民工。深圳有很多这样的街道,一个大都市里 面隐藏的卫生死角。住着一些来自偏远的地方或者收入不高的人们。 每次徘徊在这里的时候,鹏辉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心底,他希望能碰到可 乐,却又害怕碰到他,如果真的碰到了他,他会觉得自己会象忘记台词的演员很尴 尬。他顺着可乐住的那楼望上去,有黑的窗口也有透出灯光的窗口,他不知道是不 是有可乐的一个。这是一个刻着岁月伤痕的楼房,有着与这座城市不协调的格调突 兀的耸立在寂寞的夜空。楼的空隙中加着浑浊的空气,陌生的味道。鹏辉会靠在某 个路灯的下面点上一支烟,学着可乐的样子来感觉可乐的心情。直到有一天他看到 可乐在对面走来吹着口哨,手里晃动的钥匙发着清脆的金属的声音。他擦过鹏辉的 身边却没有看见鹏辉,或许是没有注意他。过去后,可乐突然站住,象是想起什么 事情,慢慢的回过头,看着鹏辉,鹏辉手里的烟有淡淡的光线照在鹏辉的脸上。可 乐长长的吹了口气,将钥匙在手中晃了晃,他对鹏辉说话的时候,鹏辉闻到了浓浓 的啤酒的味道。 一个男人的房间有着同样凌乱的一个空间,外买的白色盒子,茶几上的烟盒和 啤酒瓶子,沙发上有换下来的脏衣服,阳台上有洗过的衣服,几条已经发白的牛仔 裤和棉布衬衫。可乐招呼鹏辉做下来,在茶几下面找出一个纸杯,给鹏辉倒上已经 不多的矿泉水。 可乐坐在地上说;报纸上说下午就有台风的,好象没有按时来。好象是在自言 自语,并随手把外买的盒子放到旁边的垃圾桶里。鹏辉局促的端起水一边喝一边四 处看。天出奇的热,可乐站起来把阳台的窗户开到最大的限度,转过身靠在阳台上 随手点上烟,烟似乎是这个男人闲暇是必须的东西,吐出来的烟缓缓的飘向窗外。 房间里寂静的没有一点声音,两个人保持着沉默。烟吸完的时候可乐说;早回 去吧!可能要下雨。鹏辉低着头没有说话,他不希望就这样走,他一定要知道一个 结果,他不想这样把自己困在一个连痛苦都没有的游戏里。他听到可乐点烟时火机 的响动,抬起头看了看可乐说;我想你给我一个答案,那怕是残酷的,我不想这样, 很难受的。他的声音很低。 可乐看看鹏辉,他自己知道这是一个很倔强的孩子,一个没有经受任何打击洗 礼过的温室中的花。此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自从虫子告诉他以后,他一直找 不到合适的理由和借口来使他不受伤。他以为躲避可以叫他退缩,他以为无言就可 以解决,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来找他,管他要个没有答案的答案。 看着他天真的样子可乐说;我很坏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所以你没有理由来喜 欢我的,我现在不想和谁去谈感情上的事情,再说我不喜欢你。可乐转过身望着窗 外。天开始下雨,很大的雨点砸下来,敲在玻璃上啪啪做响。 鹏辉固执的在和可乐对白,他不相信可乐说的是真的,不喜欢不会这么简单, 不会没有理由的。但是可乐始终都是坚持自己,到最后他不耐烦的把烟扔到地上, 转过身瞪着鹏辉说;你很讨厌的你知道吗?我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不要纠缠我 好不好。 鹏辉受惊的看着可乐,他从来没有见过可乐发火,他不相信这个平时对他象个 小孩子一样的男人,在这个晚上跟着台风一起爆发。他看到了的眼睛里有一丝东西 滑过,他听到可乐说对不起。但是他的心开始有剧烈的疼。 鹏辉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说;为什么?我也不想喜欢你的,可我做不到,你以为 我就愿意喜欢你吗?你以为我就希望把自己搞的这样难受吗?可我没有办法,真的 没有办法。鹏辉把双手插进头发里脸埋在膝盖上。可乐听到鹏辉抽泣。 下午没有来的台风终于来了,风灌进房间里夹杂着雨水,可乐把窗户关上,房 间里闷热的叫人窒息。可乐坐到地上说;我送你回家吧,下面还有的士。鹏辉抬起 头,红肿的眼睛看着可乐,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已经在他的心里扎了根,他没有想 到他竟然这样的绝情,竟然拒绝的这样的干脆。他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痕说;你真 的不喜欢我是吗?声音很轻却很有力。可乐躲开他的眼光说;不喜欢。 他听到啤酒瓶掉在地上的声音,他看到鹏辉跑了出去,啤酒瓶碰着地面滚到了 墙角。他爬起来追了出去,他只听到鹏辉下楼的声音在黑夜里有点刺耳。 风加着雨拼命的打在鹏辉的脸上,街上已经没有任何人,他听到金属的碰撞声, 还有垃圾在地上和他一起跑着。可乐在后面喊他的名字,鹏辉的心在收紧,紧的使 他不能畅通的呼吸,雨水灌到嘴里来有土的味道。他拼命的跑,他不知道自己做什 么,只想这样跑,他希望自己被台风吹走,吹到大海里去。脑海里闪现着可乐的微 笑和举动。就在他跑到巷口的时候,他的眼睛被侧面驶来车的灯光照的眼睛睁不开, 他没有感觉,只听到刺耳的刹车声,和可乐喊他的名字。他只觉得自己心里好闷, 头好晕,好象在做梦,想醒又醒不来。 可乐看到那个的士把鹏辉撞了出去,然后看到鹏辉坠了下来,那刺眼的灯光照 在落下来的鹏辉的身上。象被风吹落的某个东西,鹏辉躺在雨水里。他跑过去,跪 下来把鹏辉抱起,嘴里喊着他的名字,鹏辉象睡着的样子,紧紧的闭着眼睛嘴角有 鲜血淌下来,合着雨水淌在可乐的手臂上。他听到司机在打电话,听到救护车的鸣 叫和警车刺眼的灯光在风雨中交错。 希望就象台风来的快去的快,恐怖的台风在天明的时候退去,带着没有实现目 的的无奈,留下满目凄凉,就象电影里狼狈的场景整个城市在风吹雨淋后耳目一新。 鹏辉没有生命危险,当医生告诉可乐的时候,可乐长长送了口气,深圳夏天下了整 整一个礼拜的雨。 可乐辞去了现有的工作,去了一家广告公司,随同把家也搬走了。他以为只有 这样才能叫鹏辉忘记自己,他也知道自己其实也蛮喜欢这个小孩子的,但是可乐却 不想去伤害到这个纯洁的男孩子,可乐知道自己已经给不了任何人一个安全的未来 和依靠。虫子问他喜不喜欢鹏辉,可乐说;我注定是一个人过我一生,爱对我来说 已经没有生存的条件,有时候人也会为了爱而去受伤害,也会为了爱伤害别人,爱 他,我很爱他,他是我喜欢的类型,在我见到他的那天起,因为他长的特别象那个 叫我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男人,可我知道我负担不起他的爱。我也不想他成为某个 人的代替品。有时候爱需要对别人负责。 可乐没有去医院看过鹏辉,他只想这样可以叫他忘记自己,对自己产生仇恨, 可乐只想祝福这个男孩子,有一个好的未来、好的爱情。 17 爱是毒品 喝了上瘾 宁可去死也停不了手 雪白的东西可以带给人纯洁的感觉也会带给人空虚,躺在病床上,鹏辉只想看 到可乐,他认为通过这件事情可乐会接受他。但是期盼总是失望,一直到他出院都 没有见到过可乐,他的心坠到了最底层。一闭上眼都是可乐的影子,坏坏的微笑, 走路的姿势,可乐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已经紧紧的系在了鹏辉的心上。 鹏辉希望虫子能带来可乐的消息,可虫子来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提到可乐。他看 到虫子逃避他期望的眼神。 深圳的秋天并没有秋天的感觉,依旧有夏天的炎热。鹏辉出院已经有一个多月 的时间了,他都没有可乐的一点消息。他还是不死心,他还要找可乐,因为他知道, 自己倔强的性格已经不受意志的控制。 他到可乐住的地方,才知道可乐已经搬走了,他冷笑着在楼上下来,不管怎么 样他都要找到可乐。可乐毕竟没有在深圳消失,找到他并不要费很大的工夫,因为 可乐再逃避,一定还会和虫子联系的。鹏辉还是在虫子那里知道了可乐现在上班的 地方。 鹏辉站在可乐上班的那个楼的下面,很高很高的一个楼,在深圳中学的对面。 他看到可乐在楼里走出来,依旧棉布衬衫,牛仔裤。迎着夕阳他看到了鹏辉,呆呆 的站着,望着鹏辉。 鹏辉朝他走来,浅浅的一个微笑。 顺着深圳的大街向前走,鹏辉说;你真的不喜欢我吗?可乐没有回答。鹏辉很 冷的笑笑说;我以后可以不找你,但有一个条件。可乐说;只要我能做到。鹏辉说 ;我只想和你睡一次,就一次。可乐摇摇头说;不要那么傻。鹏辉说;你真的不爱 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可乐说;没有。鹏辉说;当我是419 都不可以?可乐说;你 不要这样,我说过我不爱你的,你又何必非要勉强我呢?鹏辉看看落尽的夕阳笑笑 说;你有种,你以后会后悔的。他上了一辆的士走了。可乐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他 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去伤害他。之后鹏辉再也没有找过他,之后便认识了飞扬。 18 本以为逃避会是一个不叫你受伤的理由 却不知我输了你也输了我的全部 飞扬在网上看了许多关于爱滋病的知识,所有的新闻和专题只能叫他感觉爱滋 病的恐怖和可乐最终的结局。夜凉如水,睡眠对他和可乐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 诱惑,他在客厅里能听到可乐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伴着长长的叹息。深圳的黑 夜没有漆黑的时候,总是灯火通明。飞扬看着照射在地板上的灯光,看着光线里暗 淡的灰尘,心变的逐渐的荒芜。 飞扬夜里常常不能睡觉,有时候他会学着可乐的样子坐在阳台上吸烟,飞扬逐 渐学会了吸烟,象可乐的样子。天气有时候会随着人的心情变的不好,这段时间来 深圳的天气始终是阴阴暗暗的,下一会小雨停一会,雨后的空气闷热无比。房间里 很闷,可空调飞扬不敢开,可乐现在最害怕感冒,飞扬知道或许一场小小的感冒就 会夺走可乐的生命。 虫子知道可乐病情的时候,她静静的什么话都没有说,慢慢的跪到地板上,慢 慢的躺下去,一个下午就那样,飞扬看到她眼角的泪水淌在头发上。可乐一直坐在 阳台上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在吸烟,房间里弥漫着香烟的味道。傍晚的时候,飞 扬自己在厨房里把饭做好,摆在桌子上,静静的坐下来,看着饭菜飘起来的热气发 呆。 那天谁都没有吃饭,房间里没有开灯,飞扬看着虫子的样子,心里有点疼,这 样一个优秀的女孩子,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得了说起来不好听治又治不好的病是何等 的滋味,因为飞扬也承受着这样的折磨。 很晚的时候,虫子在地上站起来,拢了拢凌乱的头发。没有说任何话,走出了 房间,飞扬看到虫子摇晃的身子,看到在她站起来时脸上掉下来的泪水。 就在虫子知道可乐的病不几天,鹏辉死了,死于自杀,在家里的卫生间里,象 安妮宝贝小说里的一样,在手腕上深深的割了一刀,穿着睡衣躺在浴缸里,被鲜血 染红的水浸泡着他带着微笑的脸。可乐见到的时候,鹏辉已经躺在医院的太平间里 了,盖着白色的被单,苍白的脸还带着一个冰冷的微笑,金黄的头发散乱的搭在额 头上,左边耳朵上有一个圆形的白金耳环,有一层白色的冰霜。可乐紧紧的攥着鹏 辉的手,冰冷的手细软的没有一丝生气,泪水在可乐的脸上落在盖在鹏辉身上的白 色被单上,一个潮湿的痕迹深深的烙在可乐的心上。可乐恨恨的咬着自己的嘴唇, 他尝了鲜血的腥味。 虫子在可乐无力的躺在地板上的时候在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封桃红色的信封,信 封的上面有一个画上去的心,被一个利剑穿透,有三个小的心形状的血滴下来。 可乐你好;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写到这里的时候我笑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我想我是不应该笑的,因为我就要终结自己的生命, 到另一个世界里去了,那个世界里没有你没有阳光没有父母没有朋友,只有我一个 人孤零零的,可乐我害怕,真的害怕,我不想去那里,真的不想去,可是我已经没 有选择的余地了。 其实我自杀只是不想把自己搞的太过于狼狈,我知道我如果告诉了你事情的真 相你一定会希望我立刻死掉,事情既然到了这个份上我已经没有隐瞒的理由了,我 只是希望上帝能宽容你我,希望你没有被我传染,希望你好好的活着,这是我现在 心里真心的话。 我被传染了爱滋病,那个先我死去的人传染给了我,他是一个香港人,是在荔 枝公园认识的。自从你彻底的叫我失望以后,我就彻底的放纵了自己,本来我想把 我的第一次给你的,但是你执意不答应我。当那个人在我身上蹂躏完起来的时候, 我的泪水无声的落下来,我看到外面掉进房间的月光,我看到和你在海边嬉戏的情 景,我看到那个臃肿的身体喘息着向卫生间走去。屋子里的空气摩擦着我裸露的肌 肤,心疼的无法呼吸。他还没有在卫生间里出来,我就疯狂的跑出了这个遗留着我 终生悔恨的房间。那天我在马路上疯一样的跑着,直到我无力再走动半步,整个身 体瘫软在路边的草坪上。 以后的日子里我更加放肆的去折磨着我,可每次过后我都会恨恨的抽自己的脸, 发誓再也不这样了,可是每每想起你,我却把对你所有的爱化成了仇恨,我把拿自 己的肉体出卖当成报复你的借口。可是你知道吗?我真的不能忘记你,我用尽了我 所有的办法想把你在我的记忆里驱逐,但是很失败。 当我知道那个和我发生过关系的人,得爱滋病死了的时候,我心里很惊慌,不 只是我,还有另外一个人,他比我先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他很幸运没有被感染。 我以为我也会和他一样能逃过这一劫,那个时候我心里特别的恐惧,我也暗暗的发 誓,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一定好好的生活,那时候我安慰自己,爱一个人并不一定 要得到他的爱,能天天看到他也会很幸福的。 我没有在深圳做检查,我去了西安,因为西安是我曾经最想去的地方,正好可 以放松一下自己,在那里我顺便做了HIV 病毒检测,那时我很自信,我以为做检查 只是叫自己更放心,我肯定不会得这样的病。我不相信上帝不会对我这样不公平的。 在等待检测结果的那三天里,我走遍了西安的所有地方,我想放松放松自己的心情, 回到深圳重新做人。 我还记的那天我去医院取化验单的时候,那天西安的天灰蒙蒙的,灰尘随着威 风乱窜,走在马路上的时候心有点颤抖,但还是对自己说不会的,不会的,我看到 天空飞过一架飞机,银灰色的颜色,飞的很低,能听到与空气摩擦的声音。 拿到化验单我没有打开看,攥在手心里走在马路上,心跳的厉害。我找了一个 没有人的草坪坐下来,心里在默默的祈祷。当我打开化验单看到上面上那两个鲜红 的加号的时候,我的心猛的一下子坠了下去,眼前发黑,仿佛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泪水无法控制的落了下来。 我顺势躺了下去,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一个打扫卫生的 阿姨轻轻的对我说;孩子,你在这里躺了一天了,回家吧,你的父母会担心的。我 勉强的挤出一个微笑没有说话站起来朝我住的酒店走去,我在酒店整整躺了两天, 这两天我想了好多好多,我恨你,那时候我就发誓我一定要你付出同样的代价。 回到深圳,我整理了自己的心情,开始我报复你的计划。你是人,终究是个平 凡的人,你还是轻易的钻进了我的圈套。其实当时我也犹豫过,看着你被酒精烧红 脸,我实在不忍心,可是就在我看着你熟睡的脸的时候,我看到你展现在脸上的微 笑,它刺激了我发怒的神经,我恨恨的把自己的舌头咬破,我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我没有犹豫吻了你。 那天的深圳,夜很静,我坐在地上看着你,有月光照进来洒在你的身上,你天 真的睡姿象个孩子,我一直坐到天亮,你醒来的时候。 我走的时候,看了你最后一眼,我知道我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我知道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我在这段日子里经历了怎样的通过和剪熬,我想过 死,那种滋味真的很难受很难受,我会经常走到你住的地方的楼下一呆就是一夜。 我的学习成绩也快速的下降,我将自己原先的样子做了个彻底的改变,我学会了吸 烟喝酒,学会了彻夜不归和自己不认识的人开房。你可以把我想象成任何最坏的人, 我也是这样看自己的。 或许这些对你来说,象极了一个传说,可是我是真的在这样的状态下度过的。 那天离开你以后,我就知道除了死我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选择。可就在要死的时候, 却害怕你真的被我传染,我害怕你会死,我知道所有的一切只能等待命运的审判了。 走了,可乐,我是真的爱你的,到现在,到将来,没有人能将你在我心中代替。 如果你真的被我传染的话,那么我用五千年的地狱来偿还,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爱你的鹏辉。 19 心累了,想和你开始 给你想要的肩膀和怀抱 编制一个有未来的永远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照在房间的地板上,可乐紧紧的攥着鹏辉的信,手在不住 的颤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虫子靠在墙上望着窗外,散乱的头发遮在脸上,显得 的憔悴显得的无奈。 此时的可乐内心没有一点的怨恨,他一直都相信命运。 他还记的那天,鹏辉来找他的情景,在他办公室的楼下,还是地一次见他时穿 的衣服,只是头发长了好多,并染了黄色,黑色的包斜挎在肩上,手里拿着烟。可 乐见到他的时候吃了一惊,很尴尬的站在他的对面,可乐看到此时的鹏辉已经不是 以前的他了,没有了那时的纯洁和稚气,多的是不信任的眼神,和嘴角挂着的冰冷 的微笑。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