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寒想到了一个人 平时和阿辉称兄道弟的,是寒的另一个同事翔。 翔是因为前年公司扩大业务,从外单位招聘来的,工作在另一栋大楼里。性格乖僻 沉默寡言,习惯专注于工作。阿辉是翔进入新单位以后唯一一个多说话的朋友。 在阿辉的办公室里,寒和翔有了几次接触,但是所有的接触需要的谈话,三年加起 来也不超过十句,而且都是偶尔碰面时候的寒暄。 寒喜欢高大健壮气质如枭的男人,只有那样的男人,才能激起寒抗衡的欲望以及探 究的好奇。 翔尽管还算高大魁伟,但是形象绝对不是那种能够吸引女人眼球的男人,更不是寒 所能臣服的气质男人。寒在阿辉面前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翔,甚至看到翔在阿辉一起的时 候,寒就忍不住借故打道回府。 看着寒跟阿辉在一起谈笑自如,满面春风,翔有点羡慕阿辉。阿辉真是个人见人爱 的家伙,那样一个我行我素话锋尖利神秘又傲慢的女人,居然和阿辉说笑起来也如此自 然融洽。但是翔注意到,在寒离开阿辉办公室收起笑容的那刻,依然一派谁与争锋不可 一世的凛然。 翔认为,和这样的女人交谈,是要一些胆量和内涵的。翔既缺乏胆量又看不出内涵, 翔有的,只有酒量。 翔喜欢喝酒,而且喜欢喝得酩酊大醉。阿辉告诉寒说翔有个Q 号叫“酒鬼110 ”的 时候,寒爆笑如雷。“哈哈,怎么会起这样一个名字,简直太有创意了!酒鬼,110 , 闯祸报警,哈,简直绝配!” 再次遇见翔的时候,寒暗地里仔细打量了翔一番。翔看似年龄不大,但脸部坑坑洼 洼,很有沧桑的感觉,寒想兴许是翔酒喝多了的缘故罢。 会不会是翔呢? 寒马上一票否决。因为,翔仅仅是一个鲁莽的酒鬼而已。并且,寒虽然和翔工作在 一个单位,但是并不在一栋大楼里工作,除非有大型会议,他们也基本见不到彼此。而 寒因为岗位调动,工作更忙碌了,去阿辉那儿的机会也大大减少,这样,和翔碰面的机 会显然更少了。渐渐的,寒几乎忘记了有这样一个男同事的存在。 寒想到了一个人。 难道会是他?! 他,指的就是寒的老公伟。 寒明白,伟其实是一个颇有心计的男人。“会不会,他在外面雇佣某个聊天高手在 试探我呢?”寒觉得不无可能。 当初,伟凭借他全方位的细致呵护赢得了寒的芳心,以至于让寒产生一种错觉而非 他不嫁。而目前,伟显然已经在循规蹈矩了十年之后重蹈自己以前浪荡的覆辙,那么, 有否可能又酝酿着一场更为叵测的阴谋呢?如果是,那么又该怎样将计就计? 寒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警觉。 再次聊天,寒若即若离,让对方如坠迷雾摸不着头脑看不清方向。 可是,假如真是伟的计谋,那么何以,他还要自己提防老公外面的行径呢?要是欲 擒故纵的手段,也未必太高估了伟的智商和耐心了吧?而且,很多时候,当寒还在网上 和那个神秘人物玩着“拉大锯”的游戏的时候,伟就一身酒气地回家,叮嘱儿子关掉电 视早点睡觉,他自己也洗洗漱漱一番以后进卧室休息了。那种一切随你的无奈,根本不 像是装出来迷惑寒的注意力的。 距离寒的家不远处,有一个大型物流集团,轩代表这个集团下的公司在美国的一年 考察期快结束了。轩在去美国前曾偷偷地跑到寒的单位远远地看过她,说寒威仪四方。 “又一个武则天!”当时轩总是喜欢这样戏谑寒。寒非常后悔告诉轩自己的单位地址。 这是一个没有经验的网聊者容易犯的低级错误,现在的寒不会再干这样的蠢事。 “等我回国以后,你会答应我出来喝茶吗?”轩这样询问过寒。寒回答说不知道, 说还没有准备好。即使是喝茶这样的小事,寒认为孤男寡女相处一室也是有所不便的。 “你总是这样回答我,是不是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轩直入主题。每每遇到他问寒这 些,寒都王顾左右而言他。很久了,轩的Q 号一直显示为灰色。寒一方面推测轩回国有 太多的工作要做,另一方面怀疑轩是否彻底和自己断绝了聊天。 一些可能的名字一一在寒的脑海里闪现,又逐个逐个被寒排除。于是,寒不得不继 续和那个神秘的朋友在网上周旋,刻刻察言观色、时时旁敲侧击。 然而,寒屡战屡败,不能成功。 再神秘的东西,当不能给人一点希望的时候,也会逐渐失去其吸引力。 寒再次将身心投入文字。 他说他要看看寒写些什么,寒无所谓地给予地址让他去看。 他读过以后不无惊恐地询问寒那些文字里所描述的内容是否属实,寒不置一辞。 明显感受到了寒的冷淡,可他还是欲言又止。 寒向他所付出的耐心和好奇在这“你进我退”或“你退我进”的拉锯游戏中逐渐磨 砺殆尽。无论他是谁,无论他有多少诱惑,寒都将视为虚无,决定抛掷一边。 10岁的儿子带回家一张家长会通知书。 儿子非叫寒去参加不可。 当寒好不容易气喘吁吁地爬上六楼儿子所在的教室时,有人在叫寒的名字。寒举目 一看,阳台上早就站着不少家长,他们三五成群在那里聊。寒参加儿子的家长会才第一 次,这里会有什么熟人呢?寒无措地向人群搜寻着。就在寒认为自己听错了的时候,突 然,寒看两束熟悉的目光。哦,原来是翔! “怎么是你?” 寒一下子惊喜地绽开笑容走过去。 “你家小孩也在这里念书?” “是啊。跟你家儿子同一年级呀。”翔立即笑着回答并且示意寒站在自己身边仅有 的一点空的位置。 “几班?” “6 班。” “我的儿子也在六班呀!怎么以前不知道呢?” 寒忘了以前一直是伟去参加儿子的家长会的。 “是儿子还是女儿?”寒继续问。 “女儿。坐那边。”翔抬手指点给寒看他女儿坐的位置。 “真没想到。”寒摇摇头看了翔一眼,发现翔笑得特别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