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在一个岔道转弯之后,翔选择一处不妨碍交通的地点停下车。 “是我。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翔终于肯说出自己压抑在心头的秘密了! 但现时现刻,这个秘密其实在寒看来,似乎已经没有什么神秘色彩了,一切,就是 寒预料的那样。 寒再次觉得自己的第六感很有些不可思议。 一种胜利但并不喜悦的滋味从灵魂深处浮泛起来。寒深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不可以是我?”翔反问,“其实我注意你好久了。” “既然如此,那我问你,你为何不一开始开诚布公地跟我聊?为什么在我反复追问 之下还一直不肯说出实情?” “今天,现在,我就是准备跟你坦白交代的。”翔笑着对寒说,笑中明显藏着一份 尴尬。 翔“坦白”的陈述正如寒推测的那样,翔是一个沉郁的却对这个世界林林总总的东 西充满好奇的男人,当翔看到自己曾经注目过的女人重现在视线里的时候,心头自然有 一丝丝的喜悦绵绵侵袭着他,这种淡淡而不绝的喜悦,伴随着风闻她的沉迷写字而导致 的不幸以及领略她那些基于别人是撕心裂肺的惨痛、而在于她可以置若罔闻的独特坚强 的时候,翔不得不对那个曾经心仪的女人更增添一份关爱,而这份自己尚未察觉的投入 以及由此而产生的不知所措,令翔寝食难安。苦思冥想之后,翔想到一个好主意,便是 在阿辉那里弄到寒的Q 号,然后借助网络接近寒。 “你估计可以去中情局申请职务了!” 寒打断翔的陈述,不怒而威的脸上泛起一种嘲讽。 “别嘲笑我了,我知道自己错了,可我当时……” 当时,翔加寒的Q 的时候,尽管以陌生人的名义,也还是有一份恐惧存在的。翔明 白,寒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是一个爱憎分明傲气十足的女人。当寒在Q 上坦诚自己 一些对人生的想法的时候,翔再次被这个女人率性的一面所征服。这是一个看似温婉却 无比柔韧的女人。当翔在寒的指点下进入寒的文字、品读到作者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对 美好感情充满向往的时候,翔更发现,每日里自己目光会不由自主搜索的那个女人,其 实还是一个激情洋溢的女人!这样一个内心藏着无限诱惑的女人怎能不叫翔感慨万分呢? 随着对寒逐步深入的了解,翔越来越觉得自己对那个尚在云雾之中的女人的情感已经一 发不可收拾。怎么办?是向她坦白实情还是继续隐瞒真相?隐瞒真相,显然寒已经没有 了耐心;袒露实情,寒会在如梦初醒之后继续接纳自己吗?翔左右为难、进退维谷。当 然,在还没有决定坦白与否之前,翔是不敢让寒听到自己的声音的,寒曾经在聊天时告 诉翔说她对声音的辨别能力是极强的,听过一次,就记住了,说有些男人那破公鸭嗓子 粗粗的,一点也不细腻,听一次就忘不了,听两次肯定要发疯。 而阿辉,曾好几次说翔的嗓子粗得跟破了的毛竹一般。 “唉,真是好奇你的文字。没想到你在网络里那么游刃有余。而且,你的文字游戏 更含有一种挑逗性,让人欲罢不能。”翔陈述完一切,又不无感叹地说。 如此一针见血地评判寒的文字,翔是唯一的一个。“游戏文字”,是翔以前在故扮 神秘时一直对寒的作品十分不客气的冠名。 “我说出来你可不要生气,”翔靠在方向盘上的两个手换个位置交叉了一下,微微 侧过头去看了寒一眼,眼神里似乎有着些微的恐惧。一直平视前方的寒余光观察到这一 切之后不由得暗笑:我真有那么可怕么? “好的,我答应你绝不生气。” 寒将语气放得尽可能的柔顺一些。 翔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徐徐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经历过很多事情, 说不定很多情节来自于你对现实的体验。可是,让我无法想象的是,现实里的你又是那 样!” “现实里我怎样?”这是一个寒极其感兴趣的问题。认识别人容易,认识自己往往 要通过别人的眼睛和心灵。 “现实里,你沉默傲气,从不注意别人。大家都有些觉得你傲。你很多时候不合群, 不随和。” “我有那么糟糕么?我的好朋友也很多啊,我们一起去聚餐跳舞……” “可你我行我素起来,没有人能够劝得住你。”翔打断寒的分辨。“也许我没有看 到过你在一些场合中的不同表现,但是我敢断定,你至少没有注意到我对你的关注。” “这个……” 我没有吗?寒问自己:不,那次孩子家长会,我还是注意到翔的。 “你知道我们以前也曾同事过吗?” “啊?”寒惊讶地转头叫起来,“你不是才来没多久嘛!” “没多久?那是多久?” “好像……两三年吧?” 翔的脑袋一下夸张地耷拉到一边,“拜托你记住,已经快五年了!你应该在两年以 前说这样的话!还有,十年以前,我到这里临时担任业务员,你的办公室就在我的隔壁!” “你?在我隔壁?”寒盯着翔那张脸扫视起来,“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当然了,你那时候有俊男追着捧着,哪会在意我这青涩的小业务员啊!” 不是寒傲气,寒看着身旁这个早就为人父的男人,绞尽脑汁都想象不出当年是否曾 经见过他。寒确定自己不是一个健忘的人,可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好了,看你真的是记不得以前的我了。说近的,上个星期一,你走得很早对吧?” “是啊,我感冒发烧,请假看病去了。” “我远远看着你走的,你走了以后,我去门卫那里看了你留下的记录,知道你病了。” 寒又一次仔细端详着翔,有一种情愫在内心深处弥漫开来…… “还有,上次单位活动要去你办公室,我特意在你的位置浏览了一下,记下了你的 日程安排。那次你也不在,大概是有事出去了吧。” “我……去美容店了。”上班时间外出办私事,本该严守秘密,可寒却在翔面前说 了实话。 “你看,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谁也不能左右你的思维和举动。我这样一个人, 就更不能引起你的注意……” “所以你不自信?”寒也打断他的话,寒觉得今天的对话,自己处于弱势的时间已 经很久了,寒下意识地要扭转这样的局面。“怪不得前些日子,每当我问你是谁的时候, 你总是欲言又止!现在你被逼无奈了吧?身后没有退路了吧?所以你一下子像喝了一斤 白酒一样胆子大起来了,终于承认你的真实身份了,是吧?” “是,是这样的。我想我……再也躲不过去了。今天,我不能不说了!”翔的声音 很有些不自然。“我终于坦白了,你能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