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觉得孩子好可怜 “嘿,这么巧啊!”一个声音在侧畔想起,那声音,似陌生又熟悉。 寒和儿子循声向一个角落看去,心弦立即砰的轻颤了一下。 “淑媛!” “浩天!” 寒的儿子惊呼着他同学的名字,即刻,一个小女生也响应着。 原来是翔和他女儿正在一张四人的餐桌上吃饭。 “你们也在……吃饭?”寒看着那父女俩变得结巴起来。 “是啊,怎样,一起吃吧!”翔却显得落落大方。 “好啊好啊。”儿子浩天急不可耐地应承下来。 翔的女儿淑媛温柔地微笑着让出一侧的位置,坐到她爸爸身边。寒跟儿子在他们对 面坐定,抬眼和翔四目相视,微微笑了一下。 看着孩子们唧唧喳喳地说着他们的趣话,寒跟翔坐在那里都舒了一口气,又恍然若 梦。此情此景太融洽了,融洽得让两个大人有了一种极其奇怪的念想。 翔又点了几个菜,劝寒和浩天淑媛都多吃点。寒不断地点头吃菜。儿子不断地和他 的同学谈论班级里的人和事。翔则笑着看着自己这一桌的人。整个过程,他们两个大人 倒像观众听客似的,偶尔闲扯几句,也是随着孩子的话题。 但是从翔的眼神里,寒读懂了一些心思。寒的心不安而快乐着。 回到家,寒问儿子:“儿子,和同学一起吃饭很开心吧?” 儿子打开自己的作业本头也没抬地说:“嗯,是不错。” 看着儿子要赶作业的样子,寒默默地退到客厅。 寒现在住的这套房子不小,三室两厅两卫,南北阳台。寒从客厅走到餐厅,又从餐 厅退出来折进主卧,叽嗒叽嗒地只听见自己从多伦路古玩店淘来的木屐的声音。寒喜欢 这木屐,所以即便现在天气泛着凉意,却仍然踩着它们在这空广的房子里走来走去。天 色很暗,灰蒙蒙的天空里没有一丝生趣,小区的夜明灯透过窗纱朦胧地照进来,斑斑驳 驳显现着窗纱的斑纹。寒忍不住开亮家里所有的灯,让四壁辉煌起来。 灯光是炽白色的,显得苍凉而诡异。当初装修房子的时候,按着寒的意愿把所有墙 壁的色调定在冷色。那时候,寒以为白色能淡定人的思绪,能缓解白天的喧嚣跟疲惫。 一向喜欢冷清沉静的寒,觉得外界一切都过于光怪陆离,家里的世界就必须安静恬淡。 然而此刻寒却发觉,那苍白的颜色分明弥漫着丝丝冷意,冷到了寒的骨子里。一念及此, 寒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寒再次汲着木屐走向客厅,环顾着客厅四周的墙壁,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重新装修 一下房子。墙壁要换上粉红的或玫瑰红的或其他能让人觉得暖融融的颜色,灯光也必须 换成暖色调的,还有,所有窗帘的里层布置成温馨的粉紫或粉黄,让人看着也会遐想到 一些喝过干红的微醉的味道。 对,就这样!寒一下子兴趣盎然起来。等有空的时候,寒要重新安排一切,包括自 己的生活。 儿子浩天的作业很快就完成了。 “妈妈,今天想和你一起睡。” 寒惊讶地看着儿子:“啊,儿子,你已经长大了呀!还能跟妈妈一起睡吗?” “为什么不能?反正估计爸爸今天也不回家了!”儿子牵着寒的手。浩天的手很大, 已经能够覆盖住寒的。 “妈妈,我想和你说说话。”浩天看着寒。 “好吧,”寒看着儿子企求的眼神,心疼着。是的,自从迷恋网络,寒已经很少跟 儿子促膝谈心了,以前,儿子总是赖在她的身边让寒讲有趣的事情,儿子觉得妈妈讲的 故事远远比书上写着的更生动。 “儿子,快去洗,妈妈给你暖杯牛奶。”寒欣喜地吩咐儿子。儿子乐颠颠地进了冲 浴房。 那一夜,虽然隔着一条被子,寒还是能觉得儿子蜷缩在自己身边的幸福。寒看着儿 子疲惫而酣睡的样子,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什么时候,能给儿子一种全新的生活氛围呢? 寒突然觉得心里很乱很迷茫。 “睡了吗?你快乐吗?他回家了吗?”翔的消息过来了。 “没有,”寒回答,“觉得孩子好可怜。” “孩子会长大的,等他爸爸回来,好好和他沟通沟通。开心点好吗?” 寒没有再回。 要说的很多,却不知道说什么。 于是干脆,什么也不说。 轩忽然给寒来了一个电话,说想请寒喝咖啡跟她聊聊,说他现在很痛苦。寒感觉到 轩真的有事,便答应了。 在一条比较繁华的街道上,轩选择一家有着欧洲古典风情的咖啡馆请寒喝咖啡。轩 是一个有着一米八零个子的清瘦男人,在他老家的省队打过篮球。要不是因为他曾经是 寒很好的朋友,寒肯定不愿跟他走在一起。他们俩的身高悬殊太大了,走在一起绝对是 一个视觉上的经典幽默。一路走进咖啡馆,寒就能感受到服务员异样的目光。轩走在前 面,不时地回头招呼寒,寒尽量目不斜视地紧紧跟着。 轩要了一杯意大利的曼特宁,为寒点了一杯卡布基诺。房间里洋溢着咖啡的香味。 “谢谢你总算答应我出来了。”轩真挚地说。 寒看着轩略带忧郁的眼神,缓缓端起咖啡杯轻轻酌饮了一小口,尔后问道:“究竟 怎么回事?失踪了那么久,又突然来找我?” “我离婚了。” “啊?”寒毫无预警地惊叫一声。 “你和你妻子的感情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可能……” “是,我一直以为不错,但是在我去美国考察的一年里,情况完全变了!”轩急促 地说道,“你知道吗?我一直克制着自己不要和喜爱的女人走得很近,可她,她却……” 寒看着轩叹了一口气,不用猜,我就知道了下面的事情。寂寞,出轨,冷淡,分离。 一切就像是刚放过的一场电影,所有情节历历在目。 “这么快就离了?那孩子呢?”听完轩说个大概,寒问。 “孩子小,当然跟妈妈,住在卢湾区那套两室一厅里,我呢,只好委屈点,要了金 山石化的那套,空关着,我也不去住。”轩看着右侧墙壁上的某一个点,“唉,我以为 回来可以团聚,没想到是真正分离的开始……” 寒非常想安慰下轩,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寒觉得自己的婚姻都面临着分崩离析, 又如何来告诉轩应该怎么排解痛苦?她只能默默陪着轩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