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我是一个深奥的女人么?寒问自己。 不,寒不是,寒其实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女人,只想简简单单地活着。寒何曾想过要 去伤害别人,何曾想过要来彰显自己,寒只愿意像一棵蒲公英的种子,命运带她到哪里, 就去哪里安营扎寨。等待来年春风吹过的时候,又期盼再一次不知结果的旅行。这是一 种无为的简单的快乐,寒,只想活出一个简单的自己而已。 在和翔喝茶聊天的时候,他们说到今年休假的旅行。 一般,他们所在的单位会在一个时期内安排职员出游修养。大前年春季,寒随信贷 科科长一班人去了云南缅甸。在缅甸,寒为自己挑选了一个玉镯。因为挑得比较匆忙, 所以根本就没注意这玉镯上有一道浅浅的几乎无法分辨的裂痕。 半年以后,一个细心的同事惊讶地发现了寒玉镯上这道细缝,从那一刻起,寒便有 一种不祥的预感。曾经听人说,若是圆圆的手镯上出现裂缝,那就说明夫妻感情将出现 危机。那时,寒和伟的感情还很不错。寒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伟,倒不是怕伟责怪寒的 粗心,而是不想破坏他的心情。寒想偷偷地将玉镯从手腕上拿下来,可由于手镯买得圆 围不大,所以涂了几次沐浴露摘了几次都不能成功,只好让伟帮忙。伟看着寒红红的手 背说算了就戴着吧又不碍事,可寒很固执说它压得手腕疼,于是乎伟狠狠心一使劲,手 镯终于被拿下来。 寒将手镯放进原来的首饰盒塞在一个抽屉里。 渐渐的,寒自己把这件事忘了。直到和伟的感情产生了裂缝,才想起那个被久久搁 置的玉镯,于是想去抽屉取出来再仔细端详一番,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玉镯竟然不 翼而飞!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翔听了寒的叙述简直难以置信。 “怎么不见的,我不得而知,反正不会是小偷,因为别的东西都没少。” “那会说明什么问题?”翔紧跟着又问。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了,似乎有点玄机。” “说说!” 寒看了看翔兴奋的眼神,不由一笑。翔有时真的象一个好奇的孩子。 “我想,我买了一个有裂缝的玉镯,是否预示着我们夫妻的感情面临着危险。显然, 这是勿庸置疑了。一年来我对网络的迷恋和伟工作的调动,的确使我和他开始了长期的 冷战,这种冷突兀而至,就象离了身体的玉一样。”寒的叙述平静中透着冷彻,缥缈中 蕴涵深远。“而玉镯的不翼而飞,无非是告诉我两种可能。” “什么?”翔睁大了眼睛。他似乎非常在意寒要说的话。“哪两种可能,快说!” “一种是:我们,我是指我和伟,我们的婚姻,将要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说完这话,寒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从前与伟恩恩爱爱的点点滴滴,一下子蜂拥在心弦, 堵得喉头难受至极,连说话也变得极为困难。 翔默然看着寒,悄悄把椅子挪到她的身边,深出一个手臂轻轻安放在寒的肩头。寒 叹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接着说道:“还有一种是:我会在某一个日子无意之中发现玉镯。 它或许在哪一个被我忽视的角落里等待着什么……” 寒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感到命运会是如此神奇地掌控着自己的一切。十年,不是一 个短暂的日子,多么深厚的情感伴着无数时日渲染着她的人生,而偶然间,就这样被一 些突如其来的东西打破了它原有的平和,就一下子,如汹涌的波涛一般搅乱了所有的宁 静。而此刻,神秘莫测的未知如一张巨大无比的黑幕,覆盖了寒的视野,让寒无所适从 又心怀恐惧。 翔一臂的温暖渐渐地使寒从沉思中回到现实。转头看看翔,翔的眼睛里满是关切。 这样的时刻,这样的温暖,这样的目光,令寒无限感怀。 翔为她续上一杯热茶,举杯到寒的唇边。寒目光注视翔片刻之后,微微的,唇接住 杯口,随着翔举杯的手慢慢倾斜……浓浓的玫瑰花香沁入寒的唇间,温润的花茶在寒嘴 里稍一流转,立时被咽下去,一路滑进整个身心。 “明年的休假你还会去么?”翔问。 “会,我每次休假都会去的。”寒说,“不过,我首先得安排好我儿子。你呢?” “当然,我也会去。以前我是可能放弃的,但是这次不会了。” 寒看着翔的脸,从下巴到眼睛。翔的脸红润光泽,有着无限活力。 寒和翔就这么相处着,宁静中透着温馨。 于是,寒又听翔说:“你是一个需要看着靠着抱着才能让人踏实的女人。” 这话让寒蘧然一惊。记得伟以前睡觉有一个习惯,总是喜欢碰着或抓着寒身体的某 个部位,哪怕一个手臂也行,说这样睡觉踏实。寒想:难道我是一个让人觉得不踏实的 女人?所以要男人拥在眼皮底下才觉得安全吗?还是,我身边的男人太软弱,都太需要 一份踏实的依靠了? 那天是伟的生日。 翔告诉寒,要想平安地过日子,夫妻之间要善于沟通。 翔很会劝人,一起喝茶聊天的时候,老是说寒其实不懂男人心理,并且教育寒该怎 么办。寒常常笑眯眯地看着他想:一个为了完成某种任务而草率结婚的男人,一个自己 的婚姻都总是拿捏不定的男人,现在居然指正我行为的方向,是不是有点幼稚可笑?然 而毕竟翔是一个男人,比寒更懂得男人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因此不能否认,寒还是很 在意翔说的每句话。 于是,寒在这天给伟发了一个消息:“祝你生日快乐!” 这基本上不是她的性格。以前的寒,是不会在伟生日的这一天为他购置任何礼物的, 在寒的思想里,男人是不能用来宠的,男人赚钱女人消费,这种根深蒂固的念头长期以 来一直占据着寒对夫妻相处概念的标准尺度,有时也以此来告诫别的女人。而今,经历 了一番风波,也由于翔的指导,寒平生第一次为那个相伴了她十年的男人发出这样一个 简单的问候!十分的委屈泛在心头,寒似乎低下了自己素日高贵的头颅,似乎打了一场 败仗。其实寒是不甘心的,寒告诉自己只是为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