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爸爸今天做了很多菜等你回来 伟打电话过来说谢谢。 寒问怎么安排晚饭。 以前他们总是会在谁的生日这一天呼朋唤友到某个星级酒店开个包房猛刷一顿,可 这次伟说在家里随便弄点算了,语气淡淡的。 临了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寒想吃什么。寒早就兴致索然,就也淡淡地回答说“随 便吧。” 寒告诉翔说今天不能陪他喝茶。 下班之后,寒独自喊了出租急急地往家里赶。来到小区门口,发现伟的车并不停在 那里。伟也许是洗车去了。寒对自己说。 拿出钥匙开了楼道的门,然后电梯上去9 层,寒再打开自家的防盗门。 家里冷冷清清,既看不到闪亮的灯光,也闻不到饭菜的馨香。儿子浩天,也还没有 回来。 寒一下子就想转头就走,可是一想到儿子同样也要面临到的这种清冷局面,就强压 住心头即刻就要喷射的火苗,以及,满眼眶委屈仇恨的泪水。寒打开家里所有的灯,放 出柔和的音响,走进了厨房…… 那一天,也是十年来第一次,寒和儿子默默地吃了一顿生日饭。 懂事的儿子一个劲儿地夸妈妈饭菜做得不错。可寒的嘴里,什么味道也没有…… 第二天,寒主动约了翔去喝酒,寒喜欢干红。 寒喝了整整一瓶。凝视着寒因为喝酒而更加红润起来的脸,聆听着她因为醉酒而发 出的混浊不清的呢喃,翔的眼睛里闪着痛苦不堪的神情。寒恍恍惚惚地把她炙热的唇凑 上去,希望翔来吻。喝酒喝过那么多次,寒从来没有醉过,然而今天,她多么希望翔能 够放下矜持把自己紧紧地拥在他宽厚的臂膀里,多么希望翔能够吻住她的唇让她疯狂让 她窒息让她忘却所有的记忆! “你今天心情不好……”翔拥着那炙烫的身躯,微微地颤抖着。寒惶然感觉到了翔 的恐惧。寒想:他拥着我一定觉得像拥着一颗定时炸弹。翔的这种恐惧,寒虽然醉了但 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 “冷静一点好么?” “不!我不要冷静!我冷静得太久了!”寒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叫起来。 这一夜,翔终于吻了她。通过唇和唇之间的紧密接触,寒能清楚地感受到翔其实是 蓄积了很久的激情了,而寒,更是让自己沉醉得不知所以。一切象干柴烈火似的,好像 要把他们身体内所有的能量都释放出来。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再热烈的接吻总会在翔 一个不由自主的叹息里默然分开,尔后又是一声更沉重的叹息,而后又是默然…… 分手的那刻,寒说不要翔送了,她自己回去。翔回答说好的,“路上注意安全,到 家无论如何给我一个消息。我会等。” 寒是走回去的,因为饭店离家不是很远。 一路上,寒看见街道两边店铺的霓虹灯还闪亮闪亮的,有些女孩还在一些服装专卖 里挑着衣服。寒碰到橱窗里自己喜欢的服饰,也会踯躅一会儿,然后继续摇摇晃晃地往 前走。没有人注意到寒的醉态,似乎在这样沉闷的夜里,在这样透彻的冷风中,在这样 一条不是很繁华的街上,有个把醉鬼是习以为常的,不管是男是女。 寒暗笑着把自己叫做醉鬼,寒没想到自己竟能喝下一瓶红酒还可以在路上走。她很 佩服自己,可能就是一个天生的醉鬼不是吗?自己的父亲,因为很多不如意的事情而几 乎天天麻醉在酒精里,自己怎么可能不遗传到一星半点呢?或许,她,寒,来到这个世 界就是为了一个“醉”字。 一念及此,寒的心沉到不知哪里,想打捞,都无从捞起。 还没到家,寒就发觉家里的灯好亮。哦,是了,儿子浩天可能怕黑。这个孩子,平 日胆子蛮大的,今儿个怎么却把家里的灯开得那么亮?哦,也许是遗传了。寒想自己一 个人在家的时候,也是喜欢把灯开得亮亮的。 进了家门,寒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客厅里的电视机开着,但是看电视的不是儿子,而是伟。寒用眼睛的余光就能够感 受到他脸上一种别样的神情。可寒不管,径直目不斜视走入卧室,扔掉背包仰面躺倒在 床上。寒在考虑突然的局面要怎么对付。自从跟伟因为砸电脑的事情闹得很不愉快之后, 寒就没有正眼看过伟一次。伟这个人乃至他的气息,都渐次在寒的感受里消失了。刚才 突然看到那健硕的身躯埋在宽大的沙发之中,寒莫名感到无比的陌生。那是谁?是自己 的丈夫吗?还是一个自己根本就没有了解过的陌生男人? 隔壁的房间里忽然传来稚童的一声咳嗽。寒突然想起了儿子,连忙起身走进儿子的 卧室。儿子正在床上看书,见到寒就快乐地叫了一声“妈妈”。寒走进儿子身边,在他 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妈妈,你喝酒了?”儿子惊讶地问。 “嗯。”寒回道,“因为妈妈想好好睡觉。妈妈以为这下喝醉了完蛋了找不到浩天 跟妈妈的家了,哪里知道妈妈还能很熟悉回家的路。儿子,你说是不是奇迹?” “爸爸今天做了很多菜等你回来。” “是吗?”寒的心咯噔一下,“怎么今天他有这个闲情逸致想到我们两个了?真是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妈妈,爸爸说昨天他的朋友们早就给他定好了包房,所以才没回家……” 定好了包房就可以忽略妻儿的等待么? “孩子,”寒打断儿子的话,“看你的书吧,妈妈的头很痛,想早点睡觉,你也早 点休息。” “好的。”儿子听话地点点头。寒不敢多看儿子一眼,怕他发现自己眼眶里即将滚 落的泪滴。 匆匆洗漱了一番,寒回到床上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