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头很痛,让我好好睡 昏昏沉沉的时候,寒感觉有人在为自己掖被子。好熟悉又好久远的感觉! 一个手臂缓缓地试探性地伸到寒的颈项下面。寒调整好自己渐不均匀的呼吸,装作 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伟看到寒没什么拒绝的反应,就更加肆意地开始摸索起寒那柔弱 的的手掌,然后紧紧地握着,握得寒的十根手指生生地发痛。寒知道伟其实是明白自己 在装睡的,寒甚至感觉到伟想把她整个抱在怀里。今夜,难得按时到家的伟试图想通过 这些动作向寒表达什么?爱?不舍?还是悔恨?道歉?还是,伟想用一种更加强硬的手 段,要让寒明白他可以随意接近并拥有她的肉体,只要他想,就可以!一念及此,一种 极其愤怒又委屈的情绪使寒倔犟地要挣脱这个男人的臂弯,但是一个女人,尤其像寒这 样一个柔弱的女人,又哪里能够和这样健壮的男人做力量上的抗衡?几番挣扎未果,寒 只能放弃任由他更使劲地拥抱着。 不争气的泪水,从寒的眼眶里,再也抑制不住横流下来,低落在伟粗壮的臂膀上… … 伟转过身子,轻轻地用手为寒擦拭着滚落的泪珠,轻轻地叫她别哭。他的声音是那 般温和,动作是那般轻柔,让寒觉得恍若相爱的昨日。 伟,其实也是一个非常不幸的男人。父母离异多年,母亲含辛茹苦把一群孩子拉扯 大。因为从小缺少必要的管束,伟成了村里有名的野孩子。因为家里穷,伟在二十岁的 时候做了一家人家的上门女婿。由于没有什么家庭背景,伟常常被那家人莫名呵斥,忍 无可忍之下,伟回到了自己贫寒的家。同族的一位长辈不忍心看着伟就此沉沦,便竭力 举荐伟到一个事业单位总务办去打杂。由于伟珍惜这次机会,在单位任劳任怨迎来送往, 于是得到了单位领导的肯定和嘉奖。 在伟逐渐摆脱窘困春风得意的时候,寒出现在伟的视线里。这个娇弱文静的女人一 下子吸引了伟的注意。 此时,伟在同族长辈的带领下,结识了社会上许多沉迷酒色的男男女女。也一度, 伟在那样的氛围里随波逐流。但是,寒超凡出尘的谈吐使得伟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也 是缘分,他们终于相爱了。伟跟前妻离婚后,马上将寒迎娶到自己不再捉襟见肘的家里。 和和美美的,他们有了儿子浩天。浩天聪明活泼可爱健康,而且三房单传的男丁,自是 倍加令伟的家人疼爱。 那些幸福的日子呵! 想起曾经的温馨和睦,寒在伟的臂弯里百感交集,眼泪更像是决堤的洪流一般奔涌 着。 可是,是哪里错了?是哪个环节错了?使得寒渐渐不能再和伟做那些平淡繁琐的交 流?使得伟再一次沉迷声色纵情围城?是寒先错了?还是,伟本来就无法抵制来自滚滚 红尘的诱惑? 想到这里,寒逐渐冷静了下来。 不,不能再哭!不能再掉泪!在寒看来,这汹涌的眼泪,无疑是在向伟示弱,是在 告诉他没有他寒过得很辛苦,告诉寒其实自己还渴望着象以前一样地需要他的呵护。不, 不行,不是,不能。寒,不再是以前的寒,伟,更不可能是以前的伟。或许,在伟的臂 弯里,早就躺倒过无数妖媚的女人,而自己,怎么可能还去留恋这样的地方?!即便迷 茫着不知道该把自己扔到命运的哪个角落,怎样才能找回真正的自己,寒也不再允许自 己继续枕在这个久违的臂弯里。还能回到过去吗?还能吗?寒一遍又一遍问。即便不去 考虑伟在外面做些什么,单就这样的臂弯,又能让寒枕靠多久?一夜?两夜?还是…… 忽然,寒想到了翔这许多日子不惜昼夜的陪伴以及温暖的臂膀和炙热的吻,想到了 和翔分别时翔一再的关照说回家发个平安到达的消息…… 莫可名状的心情搅乱了寒的思维,撕扯着寒的心灵,寒头痛欲裂,揪紧眉睫。同时, 也停止了哭泣。 看到寒不再流泪,伟起床取来了餐巾纸。 寒淡然地看着伟手中的纸巾,恍然又想起,以前每逢寒使性子流泪的时候,伟都会 去温一把毛巾,端一杯热水递到寒的手里,甚至替她擦拭,喂她。 现在不是从前,是的,再也不是了。 接过纸巾,寒草草擦了几下,起身走进卫生间。她没有忘记趁伟背过身子的片刻悄 悄带了手机,在卫生间里仓促地给翔发了一个平安到达的消息。尔后又去厨房倒了一杯 并不很烫的热水到卧室,一仰脖子喝了大半杯。 再次躺下的时候,寒淡淡地说:“头很痛,让我好好睡”。 寒蜷缩在床的一边。 伟把寒整个儿搬到中间,给她掖紧被子,而后,打开电视机无声无息地看着看着… … 清晨,在为儿子整理床铺的时候,一样绿绿的东西突现在寒的眼底。 那不是别的什么,而是数个星期前不翼而飞的玉镯! 从未有一刻能够让寒如此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也从来不曾害怕过一些看起来相 当神秘其实极其普通的东西,然而此时,寒看着手里那圆圆的玉镯的确感到胆战心惊! 为什么这玉镯在这里?每天都会为儿子整理床铺,为何以前没有发现?是儿子浩天 贪玩藏起来的么?一个男孩拿玉镯玩干什么?如果不是儿子所为,那么又是什么原因使 得玉镯突然现身?而这突如其来的出现,又预示着什么呢?若是那次“不翼而飞”预示 着情感的背离,那么这次失而复得却要昭告破镜重圆吗?还是,蕴含着某些更深不可测 的契机? 寒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说给翔听。 翔沉默了好久。“很好。”回复只有这简单的两个字。 第六感告诉寒,翔很在乎这个玉镯的出现。 整整一天,没有翔的消息。 很固执的,寒下班也提前走了,为了不乘翔那辆银灰色的马自达。 忽然之间,寒不知道怎样来解释这一系列的变化。寒感到翔顷刻间离自己远了。同 样,寒似乎也在翔远遁的时候,向着另一个未知的方向独自无奈地凄然地走着走着…… 翌日,伟说要出去麻将可能不回家。寒置若罔闻,不回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