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独舞 作者:阿瘦 此刻,我的记忆始终是处于混乱状态的。因为只要我触及这片角落,这个大 片阴暗的地方,所呈现给我的就只有一片空白。我使劲想啊想,终于还是想不出 来。我知道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只有在欢声笑语的刹那,只有在联想到与此 有关的零碎片断的时候,那片空白才会从中偶露峥嵘,才会冰山一现。于是重新 开始触动我,于是我神经质地开怀大笑,因为我又重新忆起了过往。那些美丽的, 伤感的,点滴的,仿佛就似一部黑白加彩色的电影飞速掠过我的脑海中。于是, 我又活了过来。 能引起公司驻华北地区经理成泉的留意,得意于我所表现出来的鹤立鸡群的 工作能力。我的业务能力在公司里一向是拔尖的,凡经我手销售出去的东西,一 般都令人放心。一是和客户交待解释清楚,二是因为我的服务态度不是销售完成 后就变脸半门那种,所以后来还会有很多回头客照顾我。就如滚雪球一样,我的 客户越来越多,当然我也在大众中显得出类拔萃。 成泉是南方人,个子不高,精明能干,是那种穿西装打领带,一派小老板派 头的人。而不像我们北方的男人们,一向是不修边幅,邋邋遢遢的。成泉在公司 里很吸引女孩子注意,人英俊,有能力,年纪青青即是驻华北地区经理,将来前 途不可限量。 这段时间成泉找我比较多,时不时的和我谈工作,有时候一起加班,一起出 去吃饭应酬。慢慢地我们开始熟悉,他也轻松的和我开着玩笑,也和我他也不像 以前那样整天端着个经理派头了。 一个月后,成泉到合肥出差,点明带上了我。对于这种特殊照顾与暗示,公 司里的其他女孩子皆愤恨不已,面有气色。第二天要和客户谈判,晚上我们在宾 馆昏暗地灯光下研究客户的情况。我们对着摊在床上的材料分析着,头靠得很近, 脸对脸的,只要一抬头就可以近距离地看到对方。后来,不知不觉的气氛就很暧 昧,开始聊些轻松的题外话。等结束工作,已经快1 点钟了,成泉磨磨蹭蹭的就 是不想走。 我故意问成泉,“很晚了,你还不走吗?”成泉笑着说:“做我的女朋友吧?” 说完,他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我仰身靠在深深地沙发里,不紧不慢地反问道: “你有老婆吗?”他一口回绝说没有。我笑着诈他说,“听说你们南方人可是很 会骗人的,都是三妻四妾的,你可不以耍我啊?”成泉依旧微笑着,一把把我拉 入怀中。 自打我和前一个对象分手后,很久没有过性生活了。说实在的,这种事情, 如果是处女不做也没事,可是如果经过了第一回,以后就比较无所谓了。我没有 像贞节烈女一样严厉拒绝他,并且我还年青,我也需要。 我们回去后,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了我们的事情,开始对我另眼相看。不久, 成泉以我业务熟练为由,提升我为部门销售经理。驻华北地区副经理叫张克威, 一直以来他对我也是欣赏有加的。这回看到我和成泉出双入对的回来,就有些愤 恨,时不时的对我冷嘲热讽冒些酸话出来。不过,我就当没听到一样不理他,因 为我根本对他没有感觉,更不喜欢他。看着张克威这些天气得鼓鼓地,就想乐。 以后只要是成泉出差,不论到那里,我皆以销售经理或是秘书的身份随行。 成泉当领导有一套,但有时候涉及到专业知识还不如我了解的多,比如市场的细 分,产品的介绍,工作的细致安排等等。有我在成泉省心了很多,所以慢慢的他 越来越倚靠于我。我们之间不像是纯情侣关系的恋人,倒有些像共同携手拼天下 的意思。不过,这样我很高兴,至少我没有花他的钱,当小蜜,我是靠自己本事 赚取来的。 成泉表面看上去一本正经的,在公司里也是颇有威信的,可是他对我是真好, 细心照顾我,温存体贴。我饮食没有规律,胃不好,常常吃了硬点的饭就胃痛。 在他的公文包里,经常会有一些小食品给我留着,等我饿的时候,就叫我先吃一 点垫垫。吃饭的时候也尽量的挑我喜欢吃的或软一些的东西给我吃。 半年后,妈妈催我要他来我家见见面,并且开始询问我什么时候结婚的事。 周末,成泉来到我家。妈妈不太喜欢他,因为原先一听说他是南方人就不太高兴, 所以今天气色也不太好。我很紧张,因为我喜欢成泉,我可不想把事情搞僵了, 不过幸亏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有了妈妈的提醒,第二天,我不禁问成泉,“我家里人问我了,我们什么时 候结婚?”成泉痛快地说道,“什么时候都行,我回老家开个证明就行了。”我 听了放心不少,毕竟我也到结婚的年龄了,不能老是这样着。 后来这两个月,我一直没有间断地催成泉到底什么时候结婚?成泉答应得很 痛快,只是没有实际行动。我有时候急了,就问他,你什么意思?该不会是在骗 我吧?恰好,张克威好像隐隐约约在影射成泉,家里有老婆的事情!成泉对此当 然是不承认,我也只好疑惑着,或是说我根本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正当我烦躁不安的时候,我竟然不小心怀孕了!我告诉了成泉,催他快点拿 介绍信和我结婚。成泉听说我怀孕了,很高兴,他一向是喜欢小孩子的。不过, 成泉最后只得和我说实话,他是有“老婆”的人!但是他们从来没有领过结婚证, 他们那里的习惯就是这样,并且他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我想,我已经不用再 震惊了,其实这都在意料之中。我只问他,你喜欢不喜欢我?如果喜欢就和我结 婚,否则我们就分手。 其实,我很担心成泉回答是“不”。因为,在我24岁的人生里程中,我交过 不少男朋友,但是能令我真正喜欢的只有他一个人。成泉的魄力与魅力,是很多 女孩子所欣赏的。我不在乎找一个有孩子的老公,但我只在乎他是否爱我。 成泉很坚决,并且一脸痛苦的向我说明他的情况。他从来没有爱过他的“妻 子”,他们是打小定的亲,没感情。她比他大三岁,显得很老气,但他们之间有 两个孩子。他和妻子基本上是不说话的,一说就要争吵。他的妻子一点不理解他 在外面拼命赚钱的辛苦,一味地只会朝他要家用,别的事情什么也不懂也不问。 他早想离开她了,只是有孩子在中间他舍不得。最后,成泉说他喜欢我,是真实 的,要和我结婚。 有了成泉这句话,还有我们交往这些天他对我的温存体贴、十分的喜欢我, 我相信他说得是真的。我们开始准备结婚的事情,怀孕三个月了,这会儿还不明 显。可是过了些天,成泉从来老家回来,介绍信却没有开过来。因为,他的“妻 子”铁了心,根本不同意离开,要死要活的不离家,说就带着两个孩子在家里过 日子,看成泉怎么办!并且,成泉的父母一致支持他的“妻子”这样做。 这样,我们就无法领结婚证。眼看一天天肚子明显了,我开始急躁就逼他, 如果实在不行,我就要打胎了!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儿。成泉是很喜欢小孩子的, 可是在现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他竟然也只好说,要不,先打了算了,以后我们再 要。 我们到了医院,诊断的结果竟然是,我不能打胎!因为我身材不好,如果打 胎也许会影响到我的身体。但医生的后一句话令我目瞪口呆,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经检查结果表明,你的子宫壁薄,如果打了胎,以后将有可能不能再生育!” 回到家,我们就结婚与打胎的事情开始了激烈的争吵。这些天我已经够烦的 了,可是结果却是这样。我真累了。我想,即使是不结婚,那也要生下来,否则 今后我怎么办?一个女人不能生育,将来如果跟不成泉了,找谁这样也不行啊? 妈妈知道了我的情况,带我看遍了市里的大医院,结果是一样的。如果我打 胎,今后就有可能不能再生育。所以我们商量的结果是,只能生下来,然后送人。 一个女孩子未婚先孕,还要不得已生下来,是非常丢人的。妈妈非常生气, 天天骂我。可是我也没办法。成泉曾经提到过,给我租房子在外面住,并且这孩 子他抱回老家养。可是,我不同意,我的孩子,既然他不能给我幸福,我也不会 把孩子给他的。我宁可送人,也不给他。妈妈认为是自己没有管住我,所以一气 之下,不允许我们出去租房子,也不允许成泉再过来看我纠缠我,否则她再也不 允许我回家了。她说全因为他我才处于这样尴尬的境地。我们只能通过电话联系。 这段时间,我只能在家里呆着,除了吃就是睡。有时候到外面买些吃的,这个时 候也管不了别人的眼神了。 这段时间,我异常痛苦,承受着周围巨大的压力。妈妈一想起这事就生气, 然后刻薄地骂我。成泉逐渐也失去了联系,只有靠我一个人撑下去。快到生产期 的时候,成泉汇来一笔钱,10万块,来弥补他所造成的一切。我照单全收下了, 我应该现实些,否则我拿什么来住院?电影电视上的甩钱境头只是瞎编的,困难 临头,只能如此现实。 终于熬过去了,到了生产期,我来到以前联系好的一个小门诊。可是,祸不 单行,我竟然是难产!一晚上的折磨,我痛得死去活来,几回昏厥。昏昏噩噩中, 我一直在做一个梦。我梦见我像疯了一样,我不停的奔跑。我回到了儿时的学校, 在操场上一圈又一圈不知疲倦地奔跑。我要发泄我要爆发,我要———折磨自己 直到筋疲力尽!我没有目的地奔跑着,发泄着,几乎累死。 到了黎明,我以为我已经死了,但我模模糊糊听到医生害怕的对妈妈说,要 给我做手术,否则我可能挺不住了,因为我身材虚弱。最后,是割腹产。清醒过 来,我仿佛重生了一回。我没有问是男孩还是女孩,他们就抱走了,送去联系好 的人家。我累极了,沉沉睡去,继续做那个梦。我跑出屋子。跑向街道。跑向大 海。直到无力再奔跑、无路再奔跑。我跪在沙中,双手蒙住脸,用尽全力开始哭 泣,但哭不出来。于是我开始呕吐,再呕吐。直到胃铰在一起。 半年后,我重新上班,是另一家也销售小食品的公司。那回出差到沧州参加 一个食品展销会,在那里竟然遇到了成泉!一年没见面,他很憔悴,老了许多。 可是,现在他明明坐在我的对面,我们却面面相对,仿佛路人。仿佛经过了几个 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