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异国扬威 到达瑞典的赛车基地,顺利完成官方手续后,体委官员全体回京,连一个翻 译也没有留下。对此,官方的解释是:经费有限,故不能留翻译在此常驻。基地 方面将联合中国驻瑞典大使馆为你们寻找志愿翻译员,请少安勿躁。 最后,不忘勉励一句:望你们二人刻苦努力,早日为国争光! “搞什么鬼?把我们扔在这冰天雪地的鬼地方却连个会说外文的翻译都不留! 让我们怎么学啊?!”李中正大为恼火地抱怨。 林鹏默不作声,他不想发这些没用的牢骚。 开课的第一天,基地通过中国大使馆向全瑞典的中国留学生发出号召,志愿 为两名中国车手当翻译。至于会不会有人响应,没人能够保证。 林鹏已经做好了长期没有翻译的思想准备,他打算用感觉来学习。 在理论课上,年近六旬的Michael 教官熟练地用英、法两语为数十名来自世 界各地的学员讲授课程。林鹏什么都听不懂,只好仔细记录下了Michael 老师写 在黑板上的每一个字母。 理论总要结合实际,理论课后,几位教官决定对这群菜鸟新生进行一次实践 性的摸底考核。 Michael 老师带领新生来到基地最大的教练场上,另一位年轻的教官开来一 部1971年的日产240Z拉力赛车为大家做示范。 示范开始前又是一通林鹏听不懂的讲话,李中正趁机问林鹏:“他开的是什 么车?看起来好漂亮!” 林鹏不假思索地说道:“240Z,2.4 升直列六缸发动机,最大马力150 匹, 最大扭矩21kgm 。这车快着呢,一般人开不了。” 李中正听到林鹏如此细致而专业的回答大为惊奇:“你怎么知道这些?” 林鹏轻描淡写地回答:“我每个月都找朋友从香港带汽车杂志过来,从杂志 上看到的。” 年轻的教官已经说完了,灵巧地钻进240Z准备出发,起步时卖弄似的做了一 个原地掉头的动作,博得一众学员鼓掌叫好。 林鹏对此不屑一顾:“小伎俩罢了,哼!” 李中正讽刺林鹏:“你小子这么狂,教官的动作也敢不以为然,说成小伎俩?” 林鹏嘲笑似的说道:“240Z是后驱跑车,起步时扭住方向盘,然后大油门弹 离合器起步,只要后轮打滑起来,谁都能做出刚才那个原地掉头的动作来,值得 大惊小怪吗?” 李中正不服,可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一人生起闷气,不再与林鹏搭腔。两 人专心致志地观察教练如何开着240Z撒野。 一圈快要跑完了,其他学员都看得津津有味,唯独林鹏没什么兴致:咳,我 以为他多大腕呢,还原地甩尾,过弯技术也不过如此,待会儿我上场说不定比他 还快呢!你们这群菜鸟学员就等着看我表演吧! 青年时期的林鹏心高气傲,完全不把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教练当回事。 这时,高潮出现了。 就在林鹏自信满满,计划着自己上场如何表演时,240Z冲到了场地中最惊险 的一处右转直角弯,这个24号弯角是全场最狭窄的弯角,在弯心内侧还有一条深 达一米、宽两米的土沟。如果低速通过自然无事,可是高速冲弯假如把握不好路 线而切线太内,极有可能翻入沟中! 只见240Z急切地冲向弯角,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在即将到达弯心的一刻, 刹车灯突然亮起,240Z向左侧滑,右前轮已然悬空于土沟之上!刹车灯熄灭,后 轮在大踩油门的作用下奋力旋转,240Z三轮着地通过弯角!过程流畅顺滑,惊心 动魄! “这才叫精彩!”林鹏带头鼓掌叫好,“漂亮!” 在普通车手看来,这种迟后刹车,略带漂移的过弯动作属于技术上的失误, 但林鹏深切地了解,这个动作是抓地力跑法与动力漂移的完美结合!利用急刹产 生的漂移将车体重心转移到车身左侧,右前轮得以悬空于土沟之上,创造了独一 无二的空中过弯路线!行驶了更短的距离,驶过了更内的弯心,获得了更利于加 速的出弯指向,速度自然更快! 至此,林鹏才感到热血沸腾,一种决不认输的激情在心中彭湃:哼,你能做 到的动作我一样可以做到! 有这种想法的还不止林鹏一人。教官的示范表演结束后,新生依次上场,几 个爱表现的美国学员先玩了几次原地掉头烧胎才进场开跑,几个日本和德国学员 也模仿教官的动作在24号弯进行右轮悬空的表演,无不以失败告终,不是入弯速 度太慢就是入弯角度不对,两种错误的结果都是240Z直接翻进土沟里。 几轮下来,240Z的外观千疮百孔,惨不忍睹,不仅前后玻璃全部牺牲,两只 可爱的头灯也“英勇就义”了,车身钢板多处变形,看来只能找技师帮忙起死回 生了。 只剩下李中正和林鹏两人没跑了,教官换来一部全新的240Z,并叮嘱他俩千 万小心,不要再尝试做那种动作了。 “他刚才说什么?”李中正对于教官的“忠告”一句也听不懂。 “不用猜我都知道他说什么。”林鹏不太高兴,“他肯定是说叫我们不要再 在24号弯玩花样,免得再把车撞了。凭什么那些黄毛鬼佬都能做就不让我们做? 这不公平!”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李中正说着进入新240Z的驾驶席,打着 引擎,用林鹏说过的“小伎俩”玩了一下原地掉头后,稳稳当当地冲进赛场。 李中正并不明白24号弯地“右轮悬空”法,所以他老实地按照正规路线驶过。 一圈下来,成绩还算不错,居然排在第一位! “哦,这姓李的还有两下嘛,不错,没给我们中国人丢脸。”林鹏暗想道, “不急,我马上表现比你更好!” 林鹏要上场了,他接过李中正递过来的头盔,进入新240Z的车厢。 “别太逞强哦!”李中正一脸得意地说。 林鹏白了他一眼:“等着瞧吧!” 话音未落,林鹏已定住刹车大脚油门弹离合起步,240Z前轮死死钉在地面, 后轮发疯般空转烧胎,冒出阵阵青烟,直熏得李中正咳嗽几声,才松开刹车伴随 着几声轮胎刺耳的尖叫狂奔进场。 没有花哨的技巧,没有多余的动作,每一次刹车、转向都直中要害,精准无 比!240Z在林鹏手中驯服得如同一只任人摆布的小猫,完美、自如地在教练场上 画出优美的弯路弧线。 几位教官已经看出了林鹏的精妙之处,对他赞不绝口:“He? 謘s perfect !” (他很完美!) “Yes, fast and beautiful !”(是的,既快又漂亮!) “He will be the best of all. ”(他将会成为所有人中最棒的。) “No, he? 謘ll be the best in best!”(不,他会成为佼佼者中的佼佼 者!) “I can?謘t believe, maybe he is faster than me.”(我简直不敢相信, 也许他比我更快。) “I'm afraid you? 謘re right!”(恐怕你是对的!) “Stop talking!The 24 corner is coming !Let?謘s see what he can do!”(别说了!24号弯到了!让我们看看他能做什么!) 随着这声提醒,教官们停止了对林鹏的无限褒奖,瞪大双眼盯着场上自由飞 奔的240Z,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那位年轻的教官担心地说道:“I told him not to copy me again, I? 謘 m afraid he won?謘t do that.”(我告诉过他不要再模仿我的动作,恐怕他不 会那样做了。) “No, ”Michael 教官肯定地回答,“If he is the best, he must do that!” (不,如果他是最棒的,他必须那样做!) 果然,林鹏做了,而且做得很漂亮。 在24号弯,240Z直扑弯心,猛然刹车横滑,车身左侧的两只轮子紧贴着土沟 边缘驶过弯心,而右侧的两只轮子则从空中“飞”过土沟,尽油加速,率先着地 的右后轮和左后轮一齐努力,推动车身驶离沟壑;稍后,右前轮准确地落在地面 上,240Z以超完美的演出完成了24号弯的“二轮空中路线”。 “Oh, my god!He can be my teacher!”(天啊!他能当我的老师!)Michael 教官兴奋地大叫起来! 从教官到学员,凡是目睹了刚才精彩一幕的人都对林鹏报以热烈的掌声。这 一切实在是太神奇了!林鹏轻松刷新了李中正的最快单圈成绩,没有任何缺憾地 完成了这次表演。 紧张、激动、劳碌、得意的第一天结束了,林鹏撇下李中正独自回宿舍休息。 一路上遇到的各国同学纷纷向林鹏投来敬佩或嫉妒的目光,其中几位亚洲籍的同 学甚至主动和林鹏合影留念。 打开宿舍房门,林鹏吓了一跳,一位年纪不大的黄皮肤、黑眼睛的女孩子正 在屋内看杂志。 听到有人进屋,女孩放下杂志,起身向林鹏问好:“Hi, 你好,我叫良欣, 是自愿来这里当翻译的。请问您是林鹏先生还是李中正先生?” “我……我……”林鹏有些紧张,活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漂亮女孩主动和 自己打招呼。他不禁心跳加速,脸红耳赤,“你好,我是林鹏。” “啊!原来你就是林鹏!”女孩突然变得异常兴奋,“我刚才来的时候就听 到那些教练在称赞一个叫林鹏的中国籍学员,说他今天的表现盖过了教练,精彩 绝伦,原来就是你呀!” 林鹏的脸更红了,支吾地说道:“哪里……哪里,一般而已,一般而已。” 良欣迅速找出纸笔,递给林鹏:“赏脸给签个名吧!你是中国人的骄傲!等 你以后成了国际一流的车手,我再找你要签名说不定会很困难哦。” 林鹏挠了挠头,接过纸笔,心中暗暗叫苦:唉,真难办,就我这笔烂字肯定 给中国人丢脸。 把心一横,林鹏认真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并不住地还礼:“见笑了, 见笑!” 签完字,良欣开始介绍自己:“我看到了你们的招人启事就连忙赶过来了。 我在离这里不远的一所女子大学读书,现在放假,我正好可以来体验一下赛车生 活。我已经和这个基地的负责人联系过了,我义务来当翻译,他们给我提供食宿, 直到你们毕业。 “至于翻译能力你放心好了,我很小就离开祖国到法国留学。英语、法语都 没问题,相比起来,可能我的汉语说得最差了。” 林鹏对于良欣的到来很意外,他没想到启事发出一天就有人来,而且还是个 气质不凡的女生! 林鹏直入主题,拿出自己的课堂笔记,说道:“我绝对相信你够格当翻译。 你的事情等李中正回来再一起说。你先帮我解决一下我的个人问题。这是今天我 抄的笔记,说是课堂笔记,其实不过是我把老师写的都照样抄了下来,具体什么 意思我一点也不明白。劳驾,谢谢!” 良欣接过笔记,仔细看了一遍:“你抄得有点乱,不过我还能看懂,只有少 数几个汽车的专用术语拿不准,等会儿我去和你们老师讨论一下就知道了。” “是吗?能看懂就太好了!”林鹏很高兴良欣能辨认出自己那混乱的字迹, “你先讲讲你能看懂的就行,谢谢了!” “好吧,别客气,应该的!”良欣开始照着林鹏的笔记翻译,很认真地为林 鹏讲解起来。 有了良欣这位得力助手,林鹏学习起来更加轻松自如。 自从良欣来了之后,居然再无一人登门报到甘当义务翻译,连良欣都开始怀 疑那些和自己一样在瑞典留学的自称通晓英、法、德语的中国同学已经忘了怎样 说国语。 一人为两人当翻译本来不是什么难事,麻烦的是林鹏、李中正两人水平相差 甚远,同样的问题只用两句话便能让林鹏明白,却可能说上二十句也不能让李中 正明白,这让良欣疲惫不已。久而久之,良欣和林鹏越走越近,除了上课时间一 起交流外,假期就顺便一起出外游玩。 李中正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在国内林鹏抢了自己风头,在国外又在情场上 被林鹏灭了威风,这口怨气李中正自然是咽不下去。他对林鹏的怨恨越来越深。 慢慢地,一个计划在他脑海中形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