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辈子再说 (一)背字儿 在何为二十九岁那年腊月,他结婚了。就差两个月,他就整三十岁! 三十这个数字对何为而言很重要,相当的重要。 第一:算命的说,他三十岁会发财。而且是一笔横财! 第二:他老爸说,他三十岁事业会有转机,他老爸说的一向很准,和算命的差 不多。 第三:他对自己说,并向全班的同学宣布,他准备三十岁结婚。那年他二十四 岁,在读大学。 就差两个月!他食言了。 说出的话,吃了也就吃了,又不能撑死。何为是绝对的唯我主义者,对别人说 的话可以不算,但对自己说的就一定得做到。这是他关于信义的独特哲学。在结婚 之前一直是这样。三十岁结婚是他大学时代给自己的最后一个承诺。 可是,他这次没有做到! 原因是他老爸为了他说的他儿子的事业在三十岁能有转机,私底下与何为才认 识几个月的未婚妻的贵为局长夫人的妈秘谋定下了日子。就这样他的终身大事在他 这个当事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敲定了。他老爸以父亲的名义超额行使了他对何为 的法定监护权。 都什么年代了,婚姻大事岂能让别人操纵。何为当然要为命运抗争,他大发雷 庭。和父亲大吵了一架。可老子毕竟是老子。争吵的结果是母亲哭了,老子赢了, 何为认了!在何为降临人世的这近三十年中,他和父亲是仇敌,没有什么可以不吵 的,这也是何为遗传了老子的性格所致。不象弟弟,是母亲的翻版,沉莫寡言。在 每次的争吵中,母亲都是战争的平息者,用她的眼泪。看到母亲的眼泪何为就会认 输,几乎每次都是这样的结果。对何为而言,母亲是父亲的王牌杀手。 自上了二十九岁始,何为就觉得一直不顺。简直背到家了!怎么的都不顺。身 体不好,经常感冒,上厕所不是便溺就是拉稀。工作不利,上班总是迟到,都是客 观原因,而且每每都会被领导堵个正着…… 在那年夏天,何为遭受了人生的第一次重大打击。——至少在他看来是致命的。 他被人甩了。 被人甩,在现在这种极度动物化的人类群体中本来是平常的,而且是极其平常 的事情,可是,事情的本质在于甩他的那个女孩不知要比何为以前甩过的女孩差上 多少倍。她居然敢甩我! 何为有点儿摸不着头脑。那女孩叫李玲,人长得和她的名字一样平庸。唯有一 点让何为迷恋。 那就是她的身段。和她在一起时何为经常会有一种邪念。她要是不穿衣服一定 会更迷人。何为并不觉得自己如何的下流。衣服这种奇怪的东西,只不过是人类制 造的伪饰文明的华丽的广告牌而已,人类之所以要穿上永远无法和人类美妙绝伦的 形体相媲美的衣服只是为了向其它动物宣布——我们比你们文明!如此而已!虽然 觉得自己的想法不符合自己的一贯比较高雅的作风,可他就是阻止不了这欲念一次 次地冒出来。也许人类到了这个年龄就是这样。控制感官的意志加强了,可感官的 驱动则更强了。而如今,何为还没有看到她不穿衣服的样子人家就和他说了白白。 他始终忘不了那绝美的身段。分手的原因非常简单,在他看来俗得不能再俗。李玲 问他,你现在有房子吗?答曰:没有!俗人自有俗人的福份,何为学过鲁迅先生无 数的文章唯独学会的就是他的精神胜利法,可每每竟不能奏效,他毕竟不是阿Q , 至少他比阿Q 多看了几本书。李玲就这样以俗人的方式从何为的狼口全身而退。这 是她的福份,何为想。何为突然觉得自己还很善良。但善良过后还是很懊恼,他毕 竟被别人甩了,而不是他甩别人。 紧接着就是那次大洪水,大概每一个中国人都会记得。何为突然觉得这仿佛是 《圣经》故事的翻版。如果真是那样,恐怕诺大一个中国没有几个人能上得了诺亚 的方舟了,这其中也必定有他一个。他给自己下过定义,他不是个坏人,但也决不 是个好人。 后来,他暗自庆幸,并自豪起来,大大的中国一场大水过后不过是受了点经济 损失,人却没死几个。心道:中国幅园之大,人口之众。上帝的几颗眼泪又能奈我 何?忽然想到上帝是西方的神灵,咳!感情这片儿不归他管!原来如此! 正庆幸着,他却险些被水淹死。而且是因为他破天荒地想作一回好人,仅此一 次,就险些要了他的小命。那日,下班时正赶上学生放学,公交车特别的挤。何为 决定抄小路步行回家。 小路不是路,是一条小河的河堤。一踏上河堤,何为不禁吓了一跳,不过是月 余未走,简直判若两和河了,平素温柔清澈婉如小蛇的河水突然变成一条凶猛咆哮 的巨蟒。浑黄的河水拌着杂物泛起一拨拨的白沫浩荡地直泄下去。何为的第一感觉 就是晕!待他看到那惨不忍睹的河堤就更晕了。本来就不宽的堤坝已被那巨蟒咬去 了大半,参差如他家的狗牙。可总不能退回去吧,于是,硬着头皮走上去。眼睛只 看路,不敢看河水,他不晕车,不晕高,甚至也不晕船,就晕水!一看到发黄的运 动的混水他就迷糊。正走着,忽然看见前方不远站着两个女孩。学生模样,大概是 高中的学生,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一美一丑,那高的是个美女,何为的一双色眼 为之一亮,旋晕顿无,加快脚步赶上去。原来两人站着不动是因为前面的堤坝被水 冲出了一大大的口子,拦住去路。而且土坝的另一侧是高高的电厂围墙,无路可绕。 “怎么?过不去吗?”何为对那高个的笑了笑。又看了看口子的宽度,“还好, 不算太宽,能跳过去的。” 两个女孩不约而同地摇头,面露难色。 何为又动员了几次,无果。于是,率先垂范,来了个优美的跨步,跨了过去。 “没事儿的,胆子大一点吗。” 两个女孩向前挪了几步,可看到下面的水便又退了回去。 何为无奈地一撇嘴,转身走了。他作为男人的无尚光荣感再一次得到了充分的 满足。男人就是男人,强者就是强者。女人们不知要经过几代人的不懈努力才能改 变这一事实。何为不喜欢强干,大胆的女性,但也瞧不起胆小怕事的女子。他总想 :下辈子还作男人,只不过他不知道象他这样的人有没有下辈子。 何为正低头看路小心地走着,突然听到背后一声尖叫。吓得他一颤。回头一看, 只见刚才的两个女孩只剩了一个,高的没了。 怎么回事? 正楞神儿时,下面的河水哗的一响。钻出一个头来…… “救……救……” 天呐!高个的在下面。在水里。 一楞神儿功夫,人已被冲出老远。 何为未及多想,顾不得脚下路险,飞奔过去。就在此过程中,何为不只一次地 警告自己:千万不能下水,不可以为一个陌生人把自己的宝贵生命搭上,美女也不 行。他顺手拾起一根棍子,超过落水女孩,俯下身,尽可能远地伸出棍子…… “来,抓住,……棍子!棍子!抓住棍子。” 好在那女孩还没有被水灌晕,可能在这个时候出于求生的本能,刚从水下冒出 来就一把抓住棍子。何为用左手扶紧地面,用尽全力慢慢地将女孩拉过来。就在既 将成功之即,何为突觉惚悠一下子,感觉自己身下的地在动。何为想:要坏!只听 轰的一声响,何为已经在水里了。 完了!何为的第一反应就是:完了!他不会游泳! 何为的第二反应是拼命向上一蹿。哇!我又看着天了。他从水下冒出来,不顾 一切地向坝上扑去,他的胳臂不受大脑支配竟也能高速地挥动。可挥了半天他才发 现基本没动地方,感觉裤子被人死死抓住。是那女孩。 我的天呐,要我命。 何为用力蹬了两下,没用。那女孩的手铁钳一样死死地抓住他的腰带不放。女 孩已几乎失去知觉。何为是她最后的希望。 没办法,游吧! 接下来的事,何为都不记得了。反正他爬上来了——带着那个女孩。怎么上来 的他也不知道,反正是上来了。奇迹!事后,何为想。一个不会水的人掉到汹涌的 河水里,没淹死,竟然还救了一个人。奇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许只有好人才 能创造奇迹!何为趴在地上吐了两口脏水,感谢了一会儿自己作了一回好人,感谢 老天让好人不死。才顾得上身边的女孩,她已完全失去知觉。这时,那个又矮又胖 的女孩哭喊着冲了过来。何为一惊,她是怎么过来的? 又是一个奇迹,这么胖的身子…… 那胖女孩见了自己的同伴无声无息,双目紧闭地躺在那里,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哭什么哭哇,还没死呢,还不快救人……楞什么楞?人工呼吸!” “我……我……我不会。”说着,哭得更厉害了。 “真他妈够跄,……” 接着,何为为女孩做了人工呼吸。程序是跟电视学的,先按了按胸,又嘴对嘴 呼气,忙活了半天那女孩一口水喷在他脸上,——活了! 何为乐了,又是一个奇迹!他也不会人工呼吸,竟然,把一个快死的人摆弄活 了。今天是怎么了,一下子遇到这么多奇迹。 这时,一大群人围了上来,清一色的男学生。 “怎么了,怎么了……” 何为闪到一边。坐在地上喘气。 有人喊:“快,快,快送医院吧。” 于是,女孩被一个高大的男生背起,在人们的簇拥下走了。仿佛他才是救人英 雄,只有那胖女孩停下来,还没等说话就被何为打发了。 “去吧,我没事。” 那女孩犹豫了一下,深深地拘了个恭。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何为不禁为自己感到陶醉了,没想到自己也有作好人的基础。以前一直认为自 己很坏,嘿! 一个不留神竟好了一回。谁说朽木难琢? 一阵秋风掠过,何为不禁打了个寒战。他低头看了看汹涌的河水,接着又是一 个寒战。他开始后怕了。他掉到水里的那一刻,他真的没想到还会上来。他看见过 被淹死的人几天后才被找到的尸体,漂在水面上,膀得象发面馒头。那惨不忍睹的 情景跳在他眼前。我的妈呀!他不敢再想了。刚才的那种陶醉感一扫而空,在他又 打了几个寒战后就发誓再也不这么干了,当好人又能怎么的,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对,是好人没好命,坏人活不够,为了多活几天,他还是当坏人吧! 那晚,他请了一大堆人喝酒,理由是:庆祝他没死。 在何为英雄救美后的第三天,好事登门了。 他的一位老上级突然给他打电话叫他去一趟。 老上级是个很慈祥的老人,慈祥得象个老太太。何为不喜欢这样的人,他认为 既便要慈祥也不应该和善到那个地步,最起码也应该保持一点男人的威严感。可偏 偏那个老上级却喜欢他,对他关心倍至。 何为这个人天生放荡,不受拘束。见了领导就浑身不自在。 踌躇了半天,才打了一辆车,去了。 何为总是觉得老上级那慈祥的背后蕴藏着些许杀机,因为几乎每次老上级好心 的结果都不尽何为之意,简言之,就是观念的差别,老头子本是一片好心,认为是 好的就要塞给何为,可何为却不买这个帐,因为他不喜欢。老头子必竟太老了,什 么都老了。 不知道这次又要塞给他什么古怪的东西。坐在车里何为想。 何为的担忧一点不过,果不其然,但这次不是东西而是一个大活人,女的。 “干嘛不处?你都多大了,还挑什么……再说了,人家小于可是……可是百里 挑一的,要模样有模样,要个头有个头,家庭条件又好,人品吗,更是没的说,温 良,贤惠,还知道节俭。 是个过日子的人。你小子到底要什么样的,真不明白你们这茬年轻人是怎么想 的,……人家看上看不上你还难说呢。“ “不是……我……” “得,得,你什么也别说,听我的,先处一段儿再说!” 何为还是头一次看到老头子如此的男人了一回,一时间竟给震住了。 先处一段儿再说? 如此,何为第一次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位陌生的女子,何为觉得有些好笑。他怎 么也没有想到,这才大学毕业几年呐,就沦落到要别人介绍女朋友的地步了。悲惨 啊!何为怎么也搞不明白人生怎么就突然多了这么多的事与原违的变数。他和几年 前没有什么变化,一样的风流一样的倜傥。一样的年轻一样的俊朗,怎么差别就那 么的大,以前他周围如云的美女都作鸟兽散,仿佛一夜之间都出家作了姑子。毕业 后到的新的单位那里所剩无几的几支鲜花嫩叶也早已是名花有主,几个没主的,无 论何为使出怎样的采花绝技就是宁死不从,还扎了何为满手的刺。 直到结婚之时何为才明白,原来他和以前一样的贫穷一样的无所做为!走入社 会的现代美女和学生时代大为不同,很是现实,仿佛一夜之间就屏弃了对爱情的浪 漫追求,她们清楚美丽与青春是她们最大的资本,她们要以此换取生活的安逸和富 足,她们才不舍得为那可怜的爱情浪费宝贵的青春资源呢! 何为的最后一位女朋友叫于非,名字满现代的。可人却是实足的保守派。典型 的东方传统女性,人长得满漂亮的,可就差点儿让何为眼前一亮的感觉。老头子说 的没错,属温良贤惠型。 要结婚,非常理想!可何为不想结婚,他还没到三十呢,他得信守承诺。他认 为只有这样三十这个吉利数字才能灵验。 “迷信,你这是迷信。”不只一个同事这样说过何为。可何为仍然虔诚地信奉 之。三十岁好象就是他这一生的奋斗终点。 他和于非的进程大大出乎何为的预料,何为在于非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恶劣本 质。吃、喝、嫖、赌——抽。尖、懒、馋、滑——屁。坑、崩、拐、骗——搂。这 些恶劣的东西何为占了大半。嫖,是何为最不耻的,坑、崩、拐、骗、搂吗?何为 暂时还没有那个本事。除此六项何为无一不通,更无一不精。只不过因为何为的精 明,在某些场合稍加克制罢了。何为本以为这样会把于非吓跑,但恰恰相反。于非 一惯地,熟视无睹地纵容着,照旧比较程式化地每隔两天打电话约他。真应了‘男 人不坏,女人不爱。’的伟大名言。 就是这样他们相处了近三个月。何为慢慢地有些感动了,于非除了古板一点, 简直可以说没什么不好,也许只有这样的女性才可以容忍何为这类男人。何为不禁 暗暗感到庆幸了。只是何为发现于非有个致命的毛病,她的脾气很大。这对何为而 言也是要命的。他害怕厉害的女性,因为他也很是厉害,两只老虎遇到一起……那 ……可不是好玩儿的。何为一直这样隐忧着。 事情本可以平稳过度到尽人皆大欢喜的局面,可偏偏是何为他老爸弄了画蛇填 足的一笔,闹得父怒母悲,何为忿闷。老迈的父亲还不知道这为以后埋下多少的隐 忧。 (二)结婚的步骤 结就结吧,结婚总是喜庆的,是喜事。 何为本是对那三十岁结婚未果耿耿于怀的,但还是被结婚的喜庆给感染了。虽 表面冷淡,内心还是热热的。 何为一直认为结婚不过是可以合理合法地进行性行为的一种宣告罢了。他从不 认为它有如何之神圣。但这并不能影响他认真对待,他知道他现在而且将来都将生 活在人类社会,这是人类的法则,他不想违抗,也无力反抗。 正日子被定在腊月初八,黄道吉日。在此之前,他们在双方老人的主持下,还 举行了定婚仪式,请一些致亲们提前大吃了一顿,何为的老妈还给了于非两仟块的 红包,何为感觉象是买卖人之间预付的定金。有点可笑。 定婚算是结婚的第一步吧,何为想。 接着呢? “你们去制办家俱吧。”老爸以惯用的尊长口吻吩咐说。 是的,再买些家具就全齐了。当初李玲管他要的房子问题不存在了,于非的老 爸,何为的未来岳父慷慨陪嫁了一套。何为的老爸也算是长出了一口气,不能给经 常惹他生气的儿子一套宽敞的新房使他有时不得不低下老子那高傲的头。虽然何为 从来就没那么想过,他觉得长到近三十几岁还向父亲伸手是莫大的耻辱。但老头子 还是觉得颜面扫地。怕儿子在于非眼里没了地位。何为倒不这么想,只是他觉得住 女方的房子可能会给日后带来某种隐患。他的性格决定他不能轻易接受别人的东西, 这会给他带来无形的压力。他就害怕这个。甚至他感到和于非结婚大有谋财骗色之 嫌。想到这,何为不禁打了个寒战,这可大违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标准。虽然当今 的多数男人都有如此狼子之心,何为却不同,他自称当代新新登徒子,骗色理所当 然。那高傲,俊拔的秉性却不允许他有半点谋财的邪念。在这一点上何为还是个君 子。 既便有这样那样的隐忧,婚总是要结的,房子也得住着。总不能和老头老太太 挤在狭窄的老屋吧。于非也不会同意的。 咳!先住下再说吧!何为想。身为穷人就不要顾及那么多了。 买家俱那天,何为第一次领教了女人的执着与耐力,于非就象一匹精力旺盛的 小马在家俱城里来回驰骋。最后累得何为干脆蹲在地上不动了,于非却依旧毫无倦 意,春风满面。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憧憬和喜悦,仿佛充满了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无 限向往与希望。何为冷冷地看着她,心中隐隐的有一种感觉:这回麻烦可能大了! 我能给她幸福吗?何为突然蒙生了点点的担忧,还有些莫名的恐惧慢慢袭上心 头。结婚对何为而言来得太过突然,他毫无准备,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物质上,他还 只是放荡形骸的青年。 再看看陌生的于非,何为的恐惧感就更强了。陌生,何为对于非的第一感直到 现在——马上就结婚了。还是陌生。没法不陌生。他们仅仅认识了三个月而已,何 为不禁有点佩服于非了,她真的很是勇敢。何为一向认为女人在大是大非面前是缺 乏判断力的,何为断定是她的判断出了偏差。而且这种偏差所祸及的不只是于非本 人,何为感到自己也必定深受其害。这回麻烦大了!看着于非越发灿烂的脸,何为 就越发担心起来。 在正式结婚的前一个礼拜,他们办理了法定手续。一切顺利,他和于非都顺利 通过安检,从未婚青年的集合被放行到已婚男女的行列。看着大红的结婚证,何为 突然傻笑起来…… “你怎么了,笑什么呀?!”于非不解地问。 何为收笑,把脸一绷。随便说了两个字:“高兴。” 定酒席,下贴子的事,何为一概不管,是他老爸的事,请的也尽是些家里的亲 朋,至于何为的那些热切盼望何为婚礼的同学们,何为是守口如凭。一个也没有通 知。这让何为大大地亏了一笔,不知少收了多少的礼金。何为一咬牙一跺脚,也罢! 为了面子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让当初夸下海口说三十岁结婚呢! 老头子知道这桩婚事儿子不大满意,觉得过意不去,因而特别的卖力,大宗的 事情都包揽下来。何为却不领情,他想老子不过是想把他这个总若他生气的儿子找 个堂皇的理由赶出家门罢了。好让他清净些。 婚宴的前一天晚上,婚礼主持向他讲解了第二天,也就是正日子的一些程序和 步骤。何为记了半天也没记明白,索性不记了,倒是抽屉里的一盒避孕套引起了他 的兴趣,好象似曾相识。 对了,他小的时候就玩儿过,只不过是拿它当气球吹了。当时可万没想到这个 怪东西还有这用途,是套在那里的东西。这世界好不奇怪! 腊月初八,何为起了个大早。比太阳起得还早。他得先把自己打理一下。 半个小时后,崭新的何为诞生了。对镜自赏,何为禁不住笑了,这还是我吗? 看着那一头飘逸长发的何为变成留着四六分头的何为,何为才发现自己原来长得这 么本分。那浪荡恶名原来是那一头长发搞的鬼。为了结婚他不得不从二十世纪九十 年代过回五六十年代的水平,这是于非的意思。他怎么看都觉得自己象一个红卫兵 小将,就差一条红袖标了。 “呦!这是谁呀?”于非喜形于色,惊讶的样子,“这么年轻。” “是啊,年轻,你咬一口一定很嫩!”何为瞪一眼于非,觉得浑身不自在。 依本地的风俗,何为必须把于非抱上婚车,这可要了他的命了,于非的娘家在 五楼。何为抱着幸灾乐祸的于非时暗骂,这是他妈的什么鬼风俗。这是在结婚步骤 中为最吃力的一步,何为突然感到这仿佛是对婚姻的某种召示。下楼——人生的路 途也许从此走向下坡,抱新娘——奋斗的历程中无形的要背负这一百多斤的肉!他 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如同他的脚步。 结婚到底为了什么?难道就是这些吗?他不敢想了…… 于非的装化得不好,太白了些,让何为感到有些妖气。他不知道今天怎么挑起 于非的毛病来了,她的头发盘的造型和她有点不搭配,太过现代。她的假睫毛太长 把本来就很大的眼睛弄得更大了,他喜欢小眯眯眼的象林忆莲的那种,只要她们把 眼睛一眯,嘴角一翘,他就会心跳。 何为弄不明白怎么到这个时候了竟挑剔起于非的长相来了。 婚车绕市一周,到了新房,百十平的房子竟挤了近二百的亲朋,竟把婚礼主持 人挤在了外面,最后,他大喊一声,才杀出一条血路挤进来。在他的操持下,婚礼 按既定程序进行下一个步骤。闹新房。现代的婚礼在何为眼里有点不伦不类。搞得 四不象。他曾记得小的时候去参加别人的婚礼。按乡下人的习俗,闹新房是在婚宴 之后的,而且最为热闹。如今,这些多数为乡下人后裔的城里人却把它们倒了个个。 大概是因为城里人精子的数量更多,要为晚上的射精运动留有更多的时间,营造更 好的环境吧。 新房闹得并不是很热闹。虽然他们大都是乡下的后裔,却远不如他们祖辈的那 份爽直而热情。 他们多数时都以旁观者的态度对待周围的一切。城市的喧哗外表后面掩盖的是 无边的漠视与冷落,这也许是城市人永远之痛。何为想这样也好。至少他要少面对 不少尴尬的难题。 闹新房大约一个小时就草草结束了。人们纷纷下楼,上车抢位置。直奔婚宴现 场。那在是他们真正要去的地方。要把他们随的礼钱吃回来。 何为的老爸为了赢回在那个身为局长的亲家的面子,不惜巨资包了一家很大的 酒店。婚宴的场面空前的浩大。 九点五十八分。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 主持人宣布。何为先生,于非小姐,新婚庆典正式开始。 何为第一次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他竟感到有点小小的窘意。以至于在庆典上 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后来都有点混乱了。有一个感觉倒是很清楚。他感觉那个 高大的,长得很正直的主持人非常非常的像法官。 他读他和于非的结婚证书时就更像了。…… 不知为什么这一感觉在那个大日子怎么那么的强烈。 结婚庆典的整个过程就和何为以前所参加过的别人的婚礼一样,步骤程序如出 一辙,毫无新意可言。这使得这么重要的大事的高潮时刻在何为的脑袋里并没有留 下多少印象。甚至还不如看别人的婚礼来的深刻。他觉得他和于非就象是两个被那 个高大的主持人所操纵的装扮华丽的木偶。何为感觉自己像个傻子,反正,主持人 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叫鞠躬,鞠躬。叫喝交杯酒,喝交杯酒。叫亲嘴,亲嘴。而且 样样做得熟练利落。甚至在此期间他还不被察觉地走了会神儿。他看见李玲着一身 甚是性感的大衣也坐在人群中。他突然想到她的身体,他还是想那一定是…… 大约在下午三时许,何为的也是于非的胜典曲终人散。只剩下何为的于非的两 家人,照例,是吃饭。何为和于非就像两个要出远门的孩子,听双方老人说了一大 堆比他们喝的女儿红还要老的陈年老话。听得何为简直要去上吊。 新房对于何为而言是真正的新房。新婚之夜是他第二次光顾。他觉得很不适应。 于非也不管他。自顾自地去洗澡了。何为感到有点晕,想必是酒喝得多了。他懒散 地躺在沙发里,吸烟。 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就这么结婚了。他就这么的已经是个已婚男子了。他 甚至想自己连结婚的过程都没怎么记清楚。于是,何为掰着手指算…… “喂,傻子。想什么呢?”于非披着浴巾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何为身后。 “没想什么,我只是算算结婚的步骤。” “结婚的步骤?好哇,那你算出有几步哇?” “还真不好说。我归纳有这么几步。首先呢,是要想明白你要找的对象应该是 男的还是女的,是好人还是坏人,是有钱还是没钱,是你爱他,他爱你,还是相爱! “那第二步呢?” 第二步就是去找一个你认为合适的,花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想尽一切办法把他骗 到手里,许下结婚后会很快成为一堆费纸的承诺哄他同意和你结婚。 “呦!感情你一直都在骗我呀?” “骗你?应该说是你把我骗到手才对。我在你面前可从来没掩饰过什么。你到 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对我来说,现在还是挺玄妙的。” “呵!你这是恶人先告状。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在你面前总是傻乎乎的。 叫你摆弄得滴溜转。” 何为把嘴一瞥。顺手把于非拉进怀里。“摆弄就摆弄,今晚我要好好摆弄摆弄 你。直到把你弄成傻子为止。” “别闹,你还没说完呢。”于非挣扎着要起来。“第三,第三步是什么呀?” 何为按住于非,把手伸进她的衣内,“我有点记不清了。不过我知道结婚的最 后一步是什么?” “是什么?” 何为的脸上露出色迷迷的坏笑。一字一句,一板一眼地说,“最后一步是:把 灯关掉!” (三)办公室里的性感 公元二○○○年二月的大多数日子何为都在体味着性爱带给他的感官上的完美 刺激。那些日子,他几乎终日扒光了于非的衣服耗在屋里。他们在渡蜜月,只不过 地点没有那么浪漫,是在家里。 令何为没有想到的是婚姻状态的生活远没有人们说的那么可怕。别的到没什么, 单就每晚自己身边多一个人睡觉就令何为倍感舒适。尤其是在这样寒冷的冬日。于 非的身子异常的温暖,这让何为第一次对床产生了巨大的留恋感。几乎在一夜之间 何为就心甘情愿地放弃了他近三十年养成的早起的习惯。而且,每天早晨需要于非 掐他的屁股才肯起床。 关于性爱,何为觉得大可光明正大地说上几句。人类这种自认高级的动物,其 实并不一定比其它高明到哪去。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已经被自己套上了太多的枷锁 而变得极度的程式化,这一点的集中表现就是他们的高度社会化,文明的光环下笼 罩着太多的约束。这约束所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迫使人们在许许多多的事情面前都 会戴上厚厚的伪装。而这伪装所导致的直接后果人们在公众场所的虚伪与做作。也 许只要在做爱时他们才会卸去一切的伪饰。脱掉衣服才是真正的一种回归自然。人 类进化到今天惟独没有发展变化的可能就是性爱了,但又有谁敢说你身体的哪一个 感官给你的感受比得上性爱器官带给你的感受奇妙呢?性爱是原始的,纯自然的, 来不得一点现代文明的伪饰。却是人类最为美妙的一种享受,这可以说是对现代文 明在某种意义上的嘲讽。 在这样思想的影响下,何为的婚后性生活显得猛了点。待婚假休满。上泵一量。 吓了何为一跳。短短一个星期,竟掉了七斤。又拉了于非去称,结果就更令何为大 惊了。于非竟然整整齐齐地长了七斤。何为瞪大眼睛问于非,“不会吧,哈,—— 哈哈。感情我掉的那七斤全跑到你身上去了。若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也。” 于非恨恨地瞪他骂道:“活该。叫你色。你纯是个大淫魔。” 何为无言以对,却暗道:为了青山常绿,以后的柴火还是少点为妙。 何为顺利地过了婚后的第一个新年。他对于非相当的满意,于非虽然不大会说 话,在老爸老妈面前还是赢得了不少的赞许。二老自始至终都是喜笑颜开,一个劲 儿地夸于非这好那也好。 何为听得都觉得不大自然。大概是这个儿媳妇是他们御赐亲点的原固吧。于非 对弟弟何适的印象极佳,说何适老实沉稳,不象何为轻狂而张扬。 何为就骂:“好个屁。一扁担打不出个屁来。” 气得何适脸红了半天,想说什么,结果还是没说,转身走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你这像什么哥哥呀?”于非斥道。 何为就更气了,骂:“你瞧瞧他那个样,我这么骂他,他连一话都说不出来。 就这样将来到社会上怎么混呐,我非把他骂出来不可。” “得了得了,你们俩没有一个好饼。一个像刺儿球,一个像蔫茄子。大过年的 你给我少起隔楞着,你可是有家有口的人了,说话可不许还像以前那样不着边儿不 着沿儿了。”老妈瞪了何为一眼说。“你跟你爸一个模子。好好的话,不会好好说, 总像吃了枪药似的……” “放屁。”何为的老爸突然在外屋来了一嗓子。“我又怎么了……” 结果,何为于非,还有何适没有怎么样,老俩口倒吵了起来。他们的样子把何 为他们逗笑了,突然于非小声问,“喂!你说我们到老了也会这样吗?” 何为想了想说。“不会。因为只要我老妈这样的好脾气才能忍受我老爸到现在, 刚才我妈说了我和我老爸一个模子。但你没有我老妈那样的好脾气……” “你,什么意思?” 何为嘿嘿笑着“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 转眼,两个月飞一样逝去。何为到了而立之年。 在他三十岁生日那天,老爸的预言灵验了。何为的生日礼物令他大喜过望。那 竟是一纸调令。 调入地点是全市教育系统的最高权利机构——市教育委员会。他的事业真的在 他三十岁时有了转机。何为拿着调令着实高兴了半日,可当他想到这转机是于非她 老爸他的岳父大人斡旋的结果,心情就没那么轻松了。何为想,这回又欠了人家一 笔,他还住着人家的房子呢……,这让何为的心情突然沉重起来。他想以后万一有 什么对不起于非的地方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大衙门就是大衙门,气派!别的不说,单就新分给他的那套办公桌椅就令何为 兴奋不已。桌子是两头沉的,椅子是会转的。 还有连女人们的穿戴都显得那样的华丽,新潮。何为第一天报道体会最深的有 两样。一个是那里的环境,不能算是优雅,但比较起他以前的单位,一个在天上一 个在地下。再有就是这里的女人。这里的女人几乎个个都是那么的精明而干练。何 为知道这也许是在大的衙门口几年之后的必然结果。虽然她们当中不乏高雅漂亮者, 但何为却不喜欢,他知道和这些决顶聪明的女人在一起生活对像他这样的男人来说 就是一种负担一种压迫。他总是认为女人还是傻一点比较可爱,换而言之,他这只 天字号的色狼比较容易得手。也许是刚刚结婚的原因。何为对性的问题比较敏感。 报到伊始他的那条色根就在不经意间被这里的女人们撩拨得又晃了几晃。而其中最 若何为眼的一个叫卢惠。何为觉得她的名字很有意味。就像他自己的名字何为一样, 挺让人回味的。首先是名字。而后就是她那少妇所独有的风韵的身体。何为想,那 要经过多少次性爱的锤炼才能得到的近乎完美的性感体形,完美的曲线。虽然隔着 不薄的衣裙,何为还是以他这样的男人所独有的透视法眼,毫不费力地穿透他面前 所有的障碍直逼她的裸体。 对于自己何为从来都不去掩饰自己的恶劣,甚至是下流。他有时并不认为自己 下流,他觉得他只是在思想上稍微恶劣了一点。君子好色而不淫,君子也!他一贯 推崇这句闻名于中国那些大有色心而又很无色胆的男人中这句千古遗训。他始终觉 得这话说得有理。试问普天之下有几个男人不好色。好色甚至可以说是男人们的一 种非条件反射。是男人那条基因链条中非常关键的一节。如果少了。那也就不一定 以男人的形态在这世间显现了。那是怪物!只是基于他们所处的生活群体是人类社 会,人类社会有别于其它群体的一重要标志就是他们中有着太多的禁忌。其中遭到 摧残最为严重的就是——性!所以像何为这类人也只有在思想中好色的份儿。何为 有时想。像他这样的已经实属高雅一族了,总比那些把持不住花钱购买生殖器使用 的要更像人类! 卢惠据说是市里某局长的夫人,何为知道那个局长足有五十岁,而卢惠冲其量 也就三十。说不定比他还小。在之后的时间里这一事实一直在何为的色根上漂浮着。 仿佛是那春日绵绵的细雨。撩拨起何为不少的妄想与痴念。 何为被分配到基础教育股,负责艺体工作。这让何为大上肝火。不是何为职务 低微而是艺体工作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一片空白,在他的脑袋里形成不了一点具体的 概念和形象。他在这方面是地道的门外汉。然而又不能拒绝领导的安排,初来乍到, 哪有什么资本挑挑拣拣呢。这一点以何为的智商还是清楚的。而且还必须非常爽快 让人看起来胸有成竹地接受。 卢惠对何为很是热情。这人何为顿感肩上突然压下来的千斤重担轻快了不少。 “怎么样?以前搞过这类活动吗?”卢惠以大衙门里的差役特有的不温不火在 任何人物面前都显得得体老成的微笑招待她这个新来的同屋同事。 在领导面前充傻装楞,还可以。何为知道第一面要给领导留下精干的印象。但 在卢惠这样的女人面前就大可不必了。也装不了。于是,说了实话。 “没有,从来没搞过,说真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呦!这可麻烦了……” “麻烦?怎么了?……是不是马上要搞活动啊?”何为的脑袋飞快地转起来, 他马上就意识到教育系统每逢这个季节都要举行一些大型的文体活动,他以前在基 层时曾带队参加过。“不会吧!……” “正是,一点没错。按惯例每年五月份都要搞的。你刚来领导就安排这么重要 的工作看来是对你很有信心。” “卢姐,你别骂我好不好。我可是一窍不通,真的。”何为完全摊牌,第一天 就在这个女人面前完全晾了底。何为觉得他应该起码有所保留,但卢惠让他无可保 留。突然何为想到卢惠已经在这大庙里撞了几年的大钟。这不是现成的救星吗,更 何况她又是如此的美艳。于是,摆出一副虚心的脸孔,说:“不过,我并不担心。” “不担心?为什么?那可是大型活动。” “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既然是大型活动领导就不可能把任务只交给我一个人, 一定会有专门的领导负责,我充其量只是个小喽罗。第二呢,我知道卢姐是个热心 肠的人。而且各方面的能力一定也很强。看到小弟有困难一准不忍坐视旁观的,是 吧!” “呀!你这是给我带高帽哇!” “不是,不是,这是事实吗。我这个人最不会奉承人的,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卢姐你也就不要谦虚了。” 卢惠笑了。那是得意而又不被察觉的笑。“得了,你一定是个很贫的人,你们 男的就这手厉害,好好,到时再说。只是你还是应该提早准备。以免到时手忙脚乱。 我是可以帮你,不过到那时每个人各把一摊儿,只怕就顾不得你了。” 何为笑了,知道大功告成,只须中午邀美人吃一顿便结了。女人多是见不得一 点好处的动物。 整一个三月,何为都显得特别忙碌。 目的倒只有一个。他受命准备全市春季运动会。 于非也显得特别忙碌。她的生意越做越大了。新近又盘下了一家服装店,一个 人忙不来,就雇佣了两个售货员。何为很少光顾,他对做生意一窍不通,也没兴趣, 他倒是对店里新雇的那两个漂亮的售货员很有好感! 俗语有云:一年之计在于春。 太阳似乎格外关爱春天。那么的慷慨,一点也不吝惜地播撒着他的柔情。 女人们在这样的季节也同样的慷慨,慷慨得想要暴露她们的每一块肌肤,刚一 过四月,街上的风景就迫不及待地被女人们抹了一笔性感的色调。何为就喜欢这个 季节,他的那双色眼在这时总能吃得很饱。在这个春天,何为眼睛的新宠无可挽回 地被那卢惠摘得。不知怎的,何为觉得自己仿佛在退化,他突然间就对已婚的少妇 来了大电,也许是年龄的原故,可能还是高雅的趋俗,但何为想更主要的大概还是 那卢惠撩拨。她本身就是个不安分的女人,这是何为看她第一眼就有的感觉。他突 然觉得已婚男人就像只老猫,不用闻,经验就会告诉他哪个女人身上有腥味。 何为的事忙得很顺利,原因不是何为能干,而是那卢惠的鼎力相协。有时何为 觉得卢惠对他的帮助,来得没有理由,至少是那份热心来得没有理由。这一点让何 为总有些心里不塌实,但转念又想,我何为是谁呀!我是流氓,我怕谁?他每到一 写紧张或者担心的时候他就会把王朔的名言搬出来对自己鼓励一番,同时也可以起 到在别人面前虚张声势的效果。 对于卢惠的热情,何为一直都是小心地,有选择地,接受其精华,剔除其糟粕。 何为想初来乍到的,处处都应该小心。谁知道哪儿是蚂蜂窝呢,他觉得卢惠就像那 蜂窝上的一块诱人的蜜。想吃到她一定很危险…… 最近,卢惠穿得越来越少,当然何为穿得也越来越少,因为气温与日俱增。何 为穿得再少恐怕都不会有人注意,何为想他要想引起人们的注意,只有一招那就是 ——一丝不挂。春夏季节从来都是女人的季节,在这和煦的暖风里她们可以尽其底 线地展露自己的腰姿。卢惠是这里的焦点,她那几乎每天一套的华服在众多男人眼 睛的装点下显得更加迷人而耀目。由于地利外加人和之便,何为有幸成为唯一可以 对她的扮相品评的人物。 “喂!怎么样,着条裙子好看吗?” “哎哟,又换一套。……不错,挺好,卢姐穿什么都好看。……我很庆幸……” “庆幸?庆幸什么?” “现在看来有两点,我值得庆幸,一是,我有幸能和卢姐厮守一室,能终日得 见卢姐芳容,此一幸也!再者,托父母的福,生为男身,如若为女子,则见卢姐芳 颜岂不羞刹死了,以我的性格哪有脸面苟活于世呀……” 卢惠一惊,然后笑了,没有少女那般轻盈,却一点不失娇媚。“哎哟,这么说 我得少上街了……” “正是,我劝你呀,还是少上街为妙,一来呢,可以少了许多危险,你长得太 不安全了,二来呢,你也适当的给别的女人一点活下去的空间和勇气吧。” “喂!我在大街上不安全,那——在这安全吗?” “当然。有我呢,谁敢动您老人家,我跟他玩命。” “你安全吗?” “我……”何为被问得一愣,心道:我?真的,我安全吗?什么意思?嗷!她 是在说我对她来说不安全,对!不安全,而且是很不安全。天下第一大色在此,她 这样的美女岂有安全的道理。他知道说假话对卢回这样精明的女人是很愚蠢的,于 是,坦言道:“对,您老,担心的一点不为过,我承认我很色,男人吗,本形如此, 但你大可放心,我这个年龄的人是属于那种有贼心没贼胆的年龄段,我的色只是停 留在想象的低级层面上。” “得了吧,你呀,油腔滑调的,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呀还真得小心着点 呢!你只是小,再大一点,色胆说不定有都大呢,” 何为嘿嘿地笑了,叹道:“卢姐真是了得,眼中揉不得沙子,我是什么人您一 眼就看穿了,可是呀,男人就是这样,其实也很悲哀,你说,我这个岁数时呢是有 贼心没贼胆,等到再大一些呢,色胆长大了,可那时也正是男人干事业的黄金时期, 又可能没有那份贼心了,待到四五十岁了,贼心贼胆都有了,你猜又怎的了?” “怎的了?” “贼——又没了!” 卢惠顿时咯咯地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何为看到她的鼻子尖上冒出的汗滴, 很晶莹。 卢惠总是愿意和何为一起出去,无论是她自己的事还是何为的事。他们出门也 总会招来一些人的眼睛。何为有点忐忑,他想别闹出什么绯闻来。于是,他又抬出 他的坚强后盾王朔的那句话,他又有所改动,心说:“我是男人,我怕谁。”觉得 不够强大几改为“我是色狼,我怕谁!”然后就可以无所畏惧地陪卢惠出门了。卢 惠倒是十分的坦然领着何为旁若无人地出入,俨然何为就是她的一个小跟班的。 何为还是喜欢呆在办公室里。因为那里是一个封闭的小环境,他觉得轻松,和 卢惠在一起就更美。没人打扰他独自享用那份性感的美丽。 他们几乎没几天就非常的熟识了,卢惠很大胆,结了婚的女人大多是这样的, 这也给何为的放肆提供了足够的空间。 他们喜欢在没人时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闲侃。侃得有时很黄,很荤,卢惠 从不介意,倒很喜欢。何为给卢惠发短信,面对面地发。尽发一写黄色笑话。每每 都能逗得卢惠红颜大悦。 甚至跑过来,连掐带拧一番。 何为想,真没想到结婚前他是恋爱专家,结婚后竟成了调情的高手,与中年美 妇调情也这么在行,大概是他天生就有这方面的天赋吧!他想这也可以说是一种素 质。是他身体的一种元素,色黄,味腥,不停地跳跃着! 对于卢惠,何为知道他也只不过是在心底下,有些过分的想法罢了。他知道在 这个社会上无论做什么都是有代价的,尤其是这类男女问题。他精明的头脑告诉他, 卢惠是何其美艳诱人,但那也是何其危险的,卢惠就像一朵绽放着奇异色彩的不知 名的花,她的奇异,在时刻引诱着你的眼,但同时也告诉你那奇异背后的危险—— 她有毒!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