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个奢华的梦 刘夏和孔岩分手后直接去上岛咖啡与沈立她们聚会。她来得早,就先进去占座 了。 这样的地方刘夏倒不是经常来,她和孔岩约会的地方大都在既便宜又实惠的大 排档或小吃街,这样既可以节省又可以凑热闹,其实她只需要一个独属于他们自己 的小世界,只要孔岩眼里全是她就好了。 但是并不是说,这样就可以把一个奢华的梦从刘夏脑子里赶走。刘夏的梦就始 于上岛咖啡。源自台湾本土的咖啡店,很好地保存了传统文化的优雅高尚。红木家 具散发出的古色古香使每一盏暖灯都似乎长出了一双翕动的眼睛,让人联想到沉睡 的百合。地毯的紫,是黑夜中潜藏着隐语的庄园,一直延伸到沉睡的玫瑰深处。 沈立和孟晓曼走进来,刘夏向她们招手,没见到苏晨,刘夏问: “苏晨呢?还在哭吗?” “她说有东西要送给吴炀,整理东西呢。”沈立坐下来。 “眼睛肿成那样,还怎么出来?”孟晓曼说。 刘夏边叫服务生边说:“你们说他俩还有戏吗?” “我看是垂死的挣扎,连回光返照都甭打算。”孟晓曼坐下来,拿出化妆镜补 妆。 男服务生送来三杯柠檬水,朝孟晓曼看了一眼。孟晓曼并没正眼看他,只是一 个妖娆的眼神沉进镜子里。 沈立推她一把:“行了晓曼,不至于服务生你也钓吧。” “你知道什么,要时刻准备着,保持帅哥出现前的临战状态。”孟晓曼说 刘夏端着下巴,看她们开玩笑。咖啡厅里响起班得瑞的袅袅天籁。这样的场面 不知道在四年中经历过多少次,但马上就要到尽头了。音乐娓娓袭来,那么多慵懒 闲散的时光,只能被一阵风吹到记忆里,用一些沙子掩埋起来了,再过一些年不知 道还找得着找不着。就要离开学校了,离开她们。刘夏莫名地伤感起来。 沈立看刘夏出神,在她眼前晃晃手:“刘夏,怎么了?” 刘夏突然抓住她的手半带哭腔地说:“你们是我最好的姐妹,就算毕业了,也 不能把我忘了呀。” 晓曼反而笑起来,说:“傻丫头,毕业才是人生美好的开始。放心吧,你会像 花骨朵一样,扑棱棱长在我们心里。” 沈立沉默了一会儿,对刘夏说:“你真的想好了要跟孔岩去北漂吗,北京那么 大,你自己可怎么办啊?” 刘夏破涕为笑:“从小到大,做什么都是被我妈安排好了的,我从来没有想过 明天会怎么样。我妈现在是整天唠里唠叨,嫁人啊嫁人,烦死我了都,好像毕了业 我就没别的事干,现在不嫁人将来就嫁不出去了。我就想着赶紧离开家,赶紧躲远 点,眼不见心不烦,我这总不能在一个屋檐下老死吧。你就放心吧,我们决定了两 条腿走路,他先过去,等几个月稳定了,我再过去。” 孟晓曼点着刘夏的脑袋壳说:“你这是典型的青春期逆反综合征。嘿嘿,其实 也对,我们就是不能总在大人的眼皮底下潜伏,必须要冲锋陷阵,活出我们自己。”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烂漫的神采在每张脸上飞舞。她们以咖啡代酒,杯子清脆 地碰在了一起。 沈立重新拧起了眉头:“听说北京的房价挺高的,我表姐都在北京奋斗五六年 了,还是谈房色变,三十岁之前连结婚都甭想了。你真想好了跟孔岩一起吃苦吗?” 刘夏眨一下眼睛,若有所思:“吃苦啊,反正他会照顾我的,我脑容量有限, 从来都不会考虑那么长远,没准,”她咯咯笑起来,“吃苦是件很好玩的事。” “哎,人是挺帅的,能力也没得说,就是太穷了。”孟晓曼神秘地对刘夏眨眨 眼,悄声说,“孔岩这样的白金级落魄书生,一经点化,一准儿成仙。我看,八成 得遇到呼风唤雨的狐狸精……” 刘夏夺过她的话说:“跟我这样的在一起,只能算弱势组合,要潦倒终生对不 对?” 孟晓曼憋着笑朝她点头。刘夏去敲她的脑袋,沈立也跟着她们笑。 晓曼喊:“服务生,要的是咖啡,你怎么给刘夏小姐上醋啊!”服务生真的朝 这边走过来,刘夏捂住她的嘴对服务生说:“没事,她刚才饺子吃咸了。” 沈立点着晓曼的头:“你个乌鸦嘴,还是说说你的打算吧。” 晓曼说:“我呀,百年大计,恋爱为本。继续开启我的花心之旅,严格实施三 步走战略,第一读研,第二恋爱,毕业前完成第三步,结婚。” 刘夏说:“那你为什么还要读研呢?毕业之后嫁人不得了吗?” 晓曼撇撇嘴,很不屑地说:“本科层次遇到的都是什么人啊,充其量也就是像 戴峰那样的小暴发户,没底蕴。你们说说看,有几个CEO 是本科毕业?高度决定视 野,这是观念问题!” 沈立又叹了一口气:“你读研就是为了找个高层次的呀!真搞不懂,你们说的 爱情,到底是人的因素更多一点呢,还是别的因素更大一点?” 还没等刘夏说话,晓曼一本正经地说:“爱情,绝对是一种风投,把风险降到 最小,同时争取最大利润空间,这就是成功的爱情,潜力挖掘,科学定位。同时, 你要用穿鞋的精神去对待每次恋爱,你不可能只有一双鞋吧?多备几双才能把失足 的风险降到最低。” 刘夏说:“这么说来,不管戴峰是什么鞋,只要徐磊能在他院长老爸那儿,给 咱们晓曼争取到保研名额,他就一定是铁鞋阿迪王。” 三个人又一起笑起来。 男服务生拿着一枝紫玫瑰微笑着走过来,问:“请问谁是孟晓曼小姐?有位姓 李的先生送花给您。”晓曼接过花,朝对面看去,一个中年男子打扮阔绰,坐在那 里,正抬头与她眼光相遇,优雅地笑了一下。 “这谁呀?” “是今年咱们学院搞演出给赞助的李总,我去应酬一下。”孟晓曼站起来,款 款地走过去。 刘夏和沈立看着晓曼的背影,相视笑了一下。 刘夏问沈立:“沈立,你有什么打算吗?” 沈立扶正滑下来的眼镜,说:“我能有什么打算呢?看着你们嫁人的嫁人,工 作的工作,我也只有继续读我的研究生了。” 沈立是研二的时候搬进刘夏她们宿舍的,学校硕博宿舍楼翻新,只能把研究生 往本科宿舍安置。沈立应该比刘夏一班人年龄长,但是看上去像个高中生,个子矮 矮的,脸蛋嫩嫩的,一根马尾辫,两颊上有微微的雀斑,瓶底厚的眼镜,背双肩包, 一手抱几本书,一手提着水壶,走起路来有些跳,一弹一弹的。从教室到图书馆再 到宿舍楼,每天的三点一线,构成了沈立般单纯的生活。学校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 永远只是一个遥远的传说。 刘夏点点头,又问沈立:“将来毕业了,你想回河南老家,还是在这个城市找 工作?” 沈立用手背蹭蹭泛红的脸颊,那几颗雀斑明显了些:“不知道,除了上学我什 么都不想做,也不想想。哎,刘夏,说心里话,我真的不想毕业,不想谈恋爱,更 不想走入社会,听你们说,那简直就是龙潭虎穴的深渊,我听着头都大了。哎,要 是能一辈子留在学校就好了,哪怕做路边的一棵小花小草,长在这儿,不用想将来, 想以后,该多好啊。” 刘夏感伤地说:“其实我也不想走入社会,又没你那份儿毅力,吃不了考研的 苦。我妈整天唠唠叨叨,看谁家的闺女嫁了个多好的老公,全家从此脱贫了……我 都快烦死了!其实这次我就是想躲我妈远点。你还考博吗?” “千万别考博,”孟晓曼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冒出来,“读了博呀,你就更嫁 不出去,真成灭绝师太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