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这东西,很贱 刘夏在孔岩摔门走后,独自哭了一阵。把地板收拾干净,她已经开始后悔了。 冲动,真的是魔鬼。 她打孔岩的手机,关机。这次,他是真的不要她了吗? 刘夏锁上房门,走到大街上,她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找他。她的头脑中浮现这 一天来的遭遇,真是冗长的话剧,他们什么时候能演完,然后一块回家呢?这一天, 该怎么过去呢? 天上飘起了雪花,耶稣降临的时刻,到了。 佟嘉惠有些醉了,可能是大醉,在朦胧的灯光中,她看到窗外,一个披挂雪花 的女孩看着她,眼里闪着星星。她怀疑是自己漂亮的影子。很久以前她就和她的影 子失散了。 “你是不是喝多了?”孔岩问她。 佟嘉惠指着窗外,笑了一下,却说不出话来。 孔岩认为她真的是喝多了,就结了账,过来扶住佟嘉惠的时候,看到了窗外, 刘夏的影子。 刘夏看着他们,她的面孔,像一张画在纸上的美丽画符,被风护着,向后飘去。 孔岩呼喊着“刘夏,刘夏”冲到外面,她像惊慌的小鹿,躲避着他的追捕,仓 皇地在雪地上,深深浅浅,印下一道蹄痕。 “刘夏,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不是你看到的样子!”他扯住刘夏的手臂,像 铁铐一样抓住她。任凭她歇斯底里地大叫: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然后狠狠向他抓着她的手上咬去。 一道暗红的光从他的手背上钻了出来,滴在雪地上,窜出一股热气。一阵疼, 从手上钻到心里。他抓着刘夏的手,更紧了。 刘夏被他的血吓坏了,她放开孔岩,但一股无法释放的仇恨撕扯着她,她抓起 自己的左手,狠心咬下去。 他赶紧把她放开,去夺她嘴里的左手。 喝醉的佟嘉惠跟出来,趔趄着,斜在孔岩身上,一张嘴把浊酒全都吐在他肩头。 孔岩转身去扶佟嘉惠的时候,刘夏已经扭身跑远了。他刚想去追,却被佟嘉惠抱住 …… 刘夏躺在洋紫的暖床上,刚洗了个热水澡,还是没暖和过来,她在雪地里被冻 坏了。 “洋紫,你说什么样的男人最可恨?” 洋紫坐在窗前,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燃起笑:“当然伤了你的心,让你发 誓要忘掉的男人。” “什么样的男人最可爱呢?” “当然是伤了你的心,发誓要忘掉,却死也忘不掉的男人。” 刘夏听完,重重叹了一声:“哎,那男人都太危险,女人该怎么办?” 洋紫摸摸她的头发,湿漉漉的:“人都有各自的命。知道危险也要走下去。你 不觉得活着就是一场较劲的游戏吗?” 刘夏有些茫然:“我的命是什么?就没有一个特殊的男人可以放心地爱吗?” “当然有啊?”洋紫哄着她,“孔岩就是,你得好好爱他。” 刘夏把洋紫的手搁在一边,赌气说:“才不是,才不是呢,他当着我的面和别 的女人在一起!” “你确定他不爱你了?” “只是,有一点点儿。”她看着袖子上孔岩的血迹。 “你确定他跟别的女人了?” “或许,还是一点点儿。” 洋紫笑笑,吐了一个烟圈,说:“有的时候,男人自尊心越强,越会变得脆弱。 你知道他的伤疤在哪就行了,可不要总往里面戳。” 刘夏依然很生气:“我就是不许他跟别人好,有一点点好也不行。不干净的东 西,我不要,我有爱情洁癖症。我这么大老远跑来跟他在北京受苦受罪,他就得对 我好,不能做我不喜欢的事,就是一点点也不行!” 洋紫弹弹烟灰对她说:“你觉得,这是他欠你的吗?” 刘夏撅着嘴,不情愿地说:“我都把自己搭上了,反正他一辈子也还不完。” 洋紫叹一口气:“感情要是能用欠和还来衡量,就好了。” 刘夏不服气:“那我付出了这么多,为了他,已经到众叛亲离的地步了,有家 也回不去……” 洋紫说:“你想过没有,要是孔岩一辈子都这么穷,你还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我……”刘夏绕了个圈,换了一个话题问洋紫:“那你说感情是什么?” 洋紫笑一笑,又点燃一支烟,看着刘夏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感情这东西, 很贱,没你想的那么高贵。” 刘夏有些不懂,皱起眉头。 洋紫接着说:“一个贱得往死里打,一个贱得笑着挨。” 刘夏觉得这话有意思,也笑起来。又说了一会儿别的话,等到她完全消气了, 洋紫掐了烟,拿起电话,对刘夏说: “我给孔岩他们打一个吧,他找不到你估计都疯了。” “不给他打,疯了才好!”刘夏还在坚持。 “赌什么气呀,要是真像你猜的那样,这样做相当于把战利品拱手让给别人, 你甘心吗?”洋紫淡淡地问。 “……”刘夏想争辩,但是语气越来越弱了,一直到没有声音。 洋紫拨通了仲恺的手机。 “仲恺,告诉孔岩,刘夏在我这儿。对,她没事了。不用,你们别来了,让她 好好睡一觉,不早了,你们也休息吧。好的,明天,孔岩下班来就成。好,好,拜 拜。” 刘夏的气还是没消,但是她已经找不到生气的理由。她只是奇怪,自己天大的 委屈怎么被洋紫几句话,就兵不血刃地平复了。 洋紫放下电话,见刘夏皱着眉头,就语重心长地说:“傻丫头,天底下就这一 个好男人了,要珍惜他,不然,半个世纪之后,你会后悔的。” 刘夏嘴里不知说什么,但是她的心里,已经开始惦记孔岩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