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牌的恋情 白开水(9月8日20:2) 现在大约是午夜两点吧?可我一点睡意都没有。我的前胸被蜷成一只虾米的黑 桃6顶得透不过气,后腰还不时地被红心J踢上一脚。他们都睡得很香。梅花8那个大 腹便便的碎嘴婆子连做梦都不忘记罗嗦。唉!我们男女老少五十六口挤在这一间纸 房子里,背靠背,脸对脸,我想安静地呆会儿都不行,真是烦透了。 哦,我忘了说,我是一张纸牌,梅花K。谁若以为我们纸牌没有性别年纪那可就 大错特错了。我们本来都是同一天出生的。但总是有被弄脏折皱的倒霉蛋提前衰老。 还有那些弱不禁风的林黛玉牌,被人“啪叽”一下摔到桌上再拎着脖子抓到手里捏 住两肋--如此一折腾就成了没有思想的植物牌儿。我是个身体素质不错思维健全的 帅哥。我们这间房的兄弟姐妹,一律穿印有《泰坦尼克号》剧照的白色文化衫,我 引以为憾的是自己的这件印的是傻小子杰克背着麻袋狂奔的画面,我最羡慕红心A, 他的胸前躺着被杰克写生时的露丝,所以红心A那蠢货常被人捏在手里端详。方块1 0也不错,杰克和露丝在他眼皮底下迎风展臂相依相偎,据说这可都是那部过时的影 片的经典镜头,我对穿着打扮可没兴趣,对电影更是一窍不通。我只是想,假如我 穿件醒目的衣衫,小妮就会多看我两眼了。 小妮是我们的主人。她可是个乖巧的女孩儿。不象她们寝室另外几个傻丫头, 就知道疯疯癫癫瞎闹。她很安静,床头的书架上摆满了书。其中有一本,我可真想 知道都说些什么,小妮经常捧在手上看,有一次我听她谈起过这本书,好象叫什么 “纸牌的秘密”,我听了大吃一惊,居然和我有关呢!等我再想仔细听,她的同学 黄丽欣却开始一遍一遍洗牌,我们迫不得已向前转向后转,穿插队列,还要忙不迭 地“毕毕剥剥”喊口号。我只听见小妮说“哲学”“启蒙”这两个费解的词儿,小 妮就开始央求黄丽欣为她算命了。 女孩子们可真怪,我们纸牌怎么会和她们的命运联系在一块儿呢?黄丽欣还真 能瞎掰,眼睛瞪得溜圆,说得行云流水滴水不漏的,我就不信,2那四个文盲怎么会 代表“消息和信件”,10那个小气鬼还象征什么钱财,不过黄丽欣有一个说法让我 的心飘飘悠悠的,她说我们K昭示的男友和爱情。 我想我一定是爱上小妮了。她白皙的手指轻柔地拂过我的脸时,我的心都跳不 动了。我故意扭扭身子,从别的纸牌里脱颖而出,小妮一旦要把我当成王牌打出去, 我就使出吃奶的劲儿死死拖住其它牌,如果我不幸落在别人手里,我就身在曹营心 在汉地思念着她,远远望着她,心一揪一揪地疼。 小妮对用纸牌算命很着迷,我知道那不是因为我,她喜欢的人是那个系刊的主 编。我看不出那小子好在哪儿,又瘦又高,象“五四”时期的学生,难怪人家叫他 “韩五四”。据说韩五四还会写两句歪诗,写诗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呆子。但小妮一 看到他啊,眼睛就水汪汪地亮起来,那模样又可爱又让我心碎。 果然,小妮要黄丽欣算算她的爱情运势。黄丽欣抽出我们四张K,要小妮把每张 K看成一个男孩。并说出他们的姓氏。小妮依次说了,黄丽欣就把原本俯卧的我们一 一翻过来,连珠炮般地说: “刘是红心K,对你真心痴情;张是黑桃K,对你不怀好意;冯是方块K,骗取你 的信任,没有诚意;韩是梅花K,三心两意,你要当心情敌与你抢他哦!” 黄丽欣又絮絮叨叨说了什么我根本没听清,韩五四怎么会偏偏和我扯到一起, 再说我凭什么就表示三心两意!不光我生气,小妮的眼神也黯淡了下去。而且一直 郁郁寡欢,我真是心急如焚,何必跟纸牌认真呢?那天夜里,小妮悄悄爬起来,借 着月光自己给自己算命,结果肯定不好,因为小妮哭了,有一颗热乎乎的眼泪正好 摔在我胸口,我的心潮湿了一夜呢! 有一天,我们被散放在范芊芊的床上。我看到范芊芊在写日记。这些日子我经 常跟着小妮,认了不少字了。咦?范芊芊的日记竟出现了韩五四和小妮的名字。我 立刻注意地看下去。范芊芊写道: “韩要我把信交给妮,他的神情告诉我那是一封情书。我要阻止!阻止韩爱上 别人!爱是自私的,我坚决不能退让!” 哎呀!韩五四给小妮写了情书?可小妮肯定没收到,不然她就不会那么忧郁了。 一定是范芊芊私藏了韩五四写给小妮的情书!这个坏丫头,亏她还是小妮最好的朋 友呢! 我知道了真相,可我只是一张纸牌呀!韩五四那没出息的小子,居然连封信都 不敢交给心爱的人,他还听信了范芊芊的谎话,以为没戏了,宁可天天失眠也不亲 口去问问小妮,范芊芊那鬼丫头,借安慰韩五四的机会居然得逞了。他们天天混在 一块儿,我看着都伤心,更别提小妮了。 我的小妮,她开始很晚才回宿舍,也不去自习室温书,连图书馆都很少去了。 她一下课就去机房上网。有时她也会带我们兄弟去。我很奇怪,她干吗不叫小妮, 却叫什么“该死的梅花K”,我那么爱她,为她愁断了肠,她为什么要我去死呢? 我知道小妮是在网上聊天,她和一个叫“白开水”的家伙聊得很投机。那白开 水也不知从哪里抄来那么多话,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小妮却偏偏爱听,她对白开水 说,其实梅花K早就告诉了她要小心情敌的,还问白开水相不相信,纸牌会透露命运 的秘密。 白开水那傻瓜竟然说什么“性格即命运”,还说什么“既然当初放弃了争夺, 就该忍受心死的哀痛”。 小妮居然听了白开水的怂恿,那天晚上,把我们统统扔进校园里那面小小的人 工湖。我和我的兄弟姐妹统统成了泰坦尼克上的遇难者。嘿!在湖底,你猜我看到 了什么?韩五四写给小妮的情书,里面有一段话真让身为纸牌的我哭笑不得: “爱算命的女孩 我愿做你小手里的一张纸牌 紧紧攀住你的命运 三生三世不丢开...” 可我连叹息的力气都没有了,谁让我只是一张垂死的纸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