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瓶里的苍蝇 作者:tomeechen 如果你爱他(她),让他(她)考大学吧!因为前途是天堂。 如果你恨他(她),让他(她)考大学吧!因为路途是地狱。 ——有感于《北京人在纽约》 (1 ) 在没有可以相比较的第二者出现时,每个人都会认定首先见到的东西是最美丽 的。 但是我却把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描绘成这样:今天下雪了,是入冬以来的第一 场。看起来很美丽,也很轻松;但是明天是否还会如此?雪的面目是否还依然美丽 轻松得令我动情? 谁能伸出一只温暖的手,在这飘雪的寒冬牵着我走上正途? 谁能预料今日飘雪的明日? 满怀美丽希望的世界被这漫天飞雪覆盖着,而我颤抖的手,却在寒风地搜刮下, 无奈的下垂着,整个瘦小的身子,在无边的泥潭中慢慢下陷。 再过一秒钟,谁知道谁还在这个世间存在着,谁又将无所悔恨地追随温暖的阳 光而消失? 我积极地向前努力着,不停地走。但是眼前的雪一直也不停地飘着,纷纷扬扬 的,使远方变成了白白的苍茫,一望无际的苍茫。 谁知道明日这雪还会不会这样地飘? 春天是没有对雪宽容的时间,但是,现在是冬天。 假如能再活三个月,就一定会见到漫山遍野的红杜鹃。但是,在这条有风有雪 的路上走,能够很平安吗? 这雪使我失去安全感,因为它是随着风雪而飘的 合上她送的笔记本时,才发现并非只有我一人在欣赏这场雪的美丽。其他的同 学在动作上都表露出了极为赞赏这场天赐的美景。个个都支着脖子,微笑地欣赏着, 并且在脸上写出种种莫名其秒的激动。 我暗暗地对自己说:他们有笑的权力,而你只配哭。 (2 ) 在这场忧郁的雪降临以前,我面对了失败的期中考试。换句话说,我忧郁的心 情成为了我对事物感觉的优秀向导。 我无法掩饰对这次考试的伤感,只因自己已对它付出了许多。 考试前几周我就在暗地里进行着全面的功课复习,而且自认为是非常刻苦的。 因为班主任曾经找过我,郑重其事地用他紧握着我的手,向我表示了他对我的信心。 当时,只差一点,我就感动地跪在了他的面前。能够如此相信我的人毕竟不多了。 而如今,这说不出口的成绩,让我怎样去面对任何一个人的关心? 起初,我的成绩在班内属于中游水平。用班主任的话来讲,“这中间的一批人, 将是大有潜力可挖的。”但到底能挖出什么来呢?他没有明确指出来,自然我们也 就想不出是个什么结果。 对于我,这次挖出的不是石油,而是无用的泥浆。我想起班主任的那句话时, 便用把很锋利的小刀解剖自己,想看看是由什么材料怎样组装成的。 我的第一种想法是智商问题。理由是每当提问我答不出时,物理学老师便会习 惯性地用他的短粗的手指,指着我的鼻尖说:“你真是个低等生物。连这么简单的 问题都答不出,你坐在这里算干什么的?还不给我滚出去?” 学习不好,自然就没有理由辩解,于是我就灰溜溜的离开教室。当然,滚出教 室的也并非只我一人,但是每次我必定是其中之一。 我的第二个理由是学习方法问题。我曾经请教过班内学习第一的同学。问她时, 她只不过是看了我两眼,便照旧解她未完的数学题。大约十分钟后,才淡淡地从她 嘴里飘出一句话,“你应该多抓紧时间。” 听完后,我看了一下她枯黄憔悴的脸,便懂了似的走开了。 另外一种猜想是因为我有一个她。在这种侮辱她的念头冒出时,我便用个响亮 的耳光将它打消了。因为这是决不能成立的,她的爱怎么会是一种伤害呢? 想到她,脸立刻不疼了。 (3 ) 晚自习中间休息时,楼道内是昏暗的,也就是在这种隐蔽的环境下,动人的情 书被我们悄悄地传递着。我们擦肩而过,没有言语,好象陌生的同学:但是彼此的 手,却在老师的眼皮底下握在了一起。虽然只不过几秒的时间,她还是轻而易举地 塞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老地方见!” 一直到晚自习结束,忙乱的教室才最终平静,纷飞的心也最终平安着陆。我整 理了一下课桌,很慢,因为我要想一下应该与她说些什么。 校园的东南是片白桦林,很茂盛的围着我们的操场。 看其表面没什么出奇的,但事实上这片白桦林里面的风景可是很美的。 我的意思是指在那其中谈情说爱的小情侣们:包括我和她。 今晚见面时的她使我想起了动画片里的毛毛熊,不仅穿的厚厚的,而且还带了 个鼓鼓的背包。本来苗条清秀的她这下却臃肿极了。 我有些奇怪,但并不十分明显,因为平时她也经常这样令我收到莫明的惊喜。 记得有次母亲来了封信,说儿子真是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心疼母亲之类的一些褒 义词语和句子,令我心里高兴却又受之有愧。待我见到在母亲生病时“我”曾经寄 去的一封暖融融的信时,立刻明白了那几天她笑眯眯开心之极的神态的原因了。当 然,事后我没有亏待她,足足让她吃了五块“雪格”冰糕才算罢休。 她的牙都冻僵了。 (4 ) 我握着她温暖的小手,钻进了枝头盛开着雪花的白桦林。 约好的老地方,是我们第一次来时她一眼便看上的:五棵粗壮的老桦树环绕四 周,中间空出不大的一块地方。夏天若是枝繁叶茂,杂草丛生,从外面上看根本就 想不到里面还别有洞天。 我从雪里找出那把没有来由的扫把(或许是上届前辈们故意留下的纪念),将 积雪都堆到了四周,就像是筑起了道防线。她将背包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掏了出来。 借着清亮的月光,我才明白背包为何会那样的鼓:一块厚的旧毯子铺到地上,供我 们坐;一盒不算大的蛋糕,上面用奶油塑着“祝你生日快乐”;五根小红蜡烛,一 盒火柴,两罐“豪门”啤酒,许多花生米,一些巧克力板,还有饼干和牛肉罐头。 她从防寒服的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递给我,“今晚怎么样?够得上档次吗?” 我拍了一下后脑勺,恍然大悟:今天是我的生日,而且正满十八岁。 我有些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动情地说:“你真好。我都忘了的事,而你却记 着。看来,我真得是离不开你了!” 她被我火热的目光瞧得有些害羞,低下了头,并且想抽回手。 但我却不肯放过了,扑到她的身边,将她紧紧抱住。 她脸红得厉害,轻声惊问:“你想做什么?” 我将怀里的她轻摇了一下,笑着说:“你难道不明白吗?有美女在怀,我还能 做什么?”作势就要亲她。 “你敢?”她的目光清澈见底,使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你若不想让我生气的话,请放开我。”语音柔柔,完全不是要挟。 看来,了解我的只有她了。 在我,唯一见不得的就是女孩的软语和眼泪,它们无一不使我大发慈悲心肠。 这次机会只能任它溜之大吉了。我有些惋惜地想。 就在我想放开她时,突然传来一下树枝折断的声音。林中寂静,使这一微小的 声音有些明显。 我们一惊,莫非不是政教处的老师来了? (5 ) 循声望去,透过层层的枯枝和积雪,真得发现了人影。不,是两个。原来是一 对情侣正在亲昵女的竟然是与我同班的,平日里傲视群芳,孤清逼人,素以“冷漠” 著称的物理科代表。 现在他们两人恋情正浓,彼此热吻着对方的眼睛、头发、面颊、唇、额头,似 乎想“吃掉”对方才肯罢休。由此可以看出,刚才的断枝就是他们无意之中碰到的, 而他们却浑然不知。 如今的淑女也不过这个样子。望着她冲动的动作和表情,我有些感慨。 她忽的用手挡住了我的视线,“别看了,我陪你喝酒嘛。”说话时声音有些颤 抖,而且手也很烫。原来物理课代表和那男生已经滚倒在了雪地上,较为明显的喘 息声已开始不均匀地传了过来。 " 你害怕了?“我很讨厌地问了句,令她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此时此刻我的表 情可不是一个好人。这也难怪,相处了这么久,她都不肯让我亲吻一下。这个时代, 这个年龄的男孩谁还能忍受的住呢? 她的目光开始向后躲,不敢看我。 我心里直发笑,心想:你也怕我呀!就得意得大声咳嗽了一下。 这一声过后,立刻有人整理衣服,慌张向外跑的零乱声音连续发出。 “你真讨厌”她会意的笑起来,“故意欺负我,还故意打扰别人” 我笑着打开易拉罐,递给她。“别害怕吗!我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还忍心去 欺负你呢?” “还说呢,刚才那表情分明像个流氓,直勾勾的盯着人家,讨厌死了。”她却 增长了几分的不满,但语气很快便软化了。“好了,我的小寿星,让我祝你生日快 乐吧!来,干杯!”她故作勇敢地喝了一大口,但呛得她直吐舌头。 我坐在了她身边,左手揽着她,轻声问:“这个月的生活费你还够用吗?可别 过了这顿没下顿啊!” 她在小生日蛋糕上整齐,均匀地插上五根蜡烛,点燃后说,“你放心吧!我还 有些积蓄。但你也别太得意,下个月可是我生日啊?”她冲我挤着眼,一脸的狡猾。 “好的,不过到时候你可得提醒我呀?忘了可别怨我!”我也挺狡猾的吧。 (6 ) “对了,你闭上眼,我给你一件礼物。”火红的烛光映着她美丽的脸庞,更增 添她的娇艳和妩媚。这么漂亮的女孩可是一直要陪着我呀!我满足的闭上眼睛,心 里猜想这次不知是什么奇怪的礼物。 她把小手环绕在了我的项间,轻轻亲吻了我一下。 当彼此的嘴唇在吻合的刹那,我触电似的一颤,一种异样的感觉流遍全身。 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幸福吧! 睁开眼时,她正注视着我,“你还抱怨吗?”我使劲地摇了摇头,那种傻乎乎 的样子逗得她都笑了。 “其实,通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早就想答应你了。但我想在一个特别的时 刻才满足你,这样才有意义!”她的心正向我倾诉,“我主动地亲你,是想告诉你, 我爱你。因为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我反应过来后,紧紧地将她拥在了怀里,一生都不想再松开。 五根红蜡烛静静地燃烧,并伴随着幸福的泪珠。 月亮似不想再打扰我们,悄悄地闭上了眼,躲到云层的后面休息去了。 临走时,还一并拽走了有些讨厌的、总想窥探我们的小星星。 美丽的夜总算降临了。 她没有再说什么,就那样任由我抱着,放弃娇羞,软绵绵地躺在了我怀里。没 过多久,竟睡着了。 但是我可没有睡,一整夜。因为我要让我的一生都铭记这个温馨、浪漫的夜晚。 如果一个人知道,过了今晚他将不再年轻,他会不会倍生留恋? 我想了很多,关于我年轻的生命和那些年轻的岁月望着她甜睡的模样,听着她 安逸的呼吸,一种生活的责任感在向我迫近夜里又下起了雪,很大。 但我用身体为她遮挡住了一切。*** (7 ) 美丽的雪就这样一场接一场地飘着,无论是在想象里,还是在现实里。 但期末考试后,却异常地,零星地撒落了几滴雨。 天阴了下来,就像黄昏提前了。 上帝都在落泪,但那是怜悯吗? 不,那是令人鄙弃的鼻涕和眼屎,它是想恶心死我!我瞪着那场雨,恶狠狠地 想。如果每次都是这样惨戚戚的收场,这样的人生着实没有理由再延续下去。 对等的环境,对等的际遇,与对等的同类相竞争,这并非是人类的专利。我很 清楚生物界的这种自然法则,没有人改变得了,也同样没有人能够摆脱得了。正如 你现在活着,也就意味着某日的死亡。 通过种种的学习迹象表明,我肯定是缺少种憎恨的情绪,才导致失败的接二连 三。 号称“不死鸟”的一辉,是在憎恨中得到生命和力量的一只火凤凰。 我做不了火凤凰,为何不能做只火鸡? 我知道,我正错误地爱着他们——同我角斗的敌手。 我爱着他们,而他们却像一具具面目可憎的死尸,躺在宿舍或坐在教室里,不 发一句人情味的话语。有时,我都有些怀疑在这里学习的是群人吗? 要击倒对方,是要有一点残忍的心。 成绩单就轻飘飘地摆在课桌上,而我的感觉是一块不大美丽的花岗岩压在了心 口。然而,我却想笑,笑一下自己可笑的模样。但未能出声时,便在别的同学十分 蔑视的目光中,发觉我的自尊就像位被当众剥光衣服的女孩,那样的不值钱。于是, 我连笑自己的勇气都没有了。 慢慢地,尽量保持悲壮的气势,我走出了教室。背后想起了一片关于学习的议 论。 是的,我又一次跌入全班倒数的前几名。 (8 ) 几天后,我的无通知的逃学又成为同学们议论的焦点。不过说句实在话,这次 倒使得几位同学良心发现似的来劝慰了我一番:一位是班副,一位是团支书,一位 是学部委员。面对上层建筑中重要领导们的盘问,我坦然以对。在纠正了我极端错 误的认识之后,他们便高兴地,像取得了什么重大战役的胜利似的,列着队,在我 的视野中消失了。 那是经过我几秒钟的决定:到外面透透气。 在未离开校门口之前,我便遇到了她。她是听到我没上课后追来的。 当时,我并不想见到她,因为见到她会使我的自卑感加重。很难想象得出,一 位沉浸于爱情的女孩仍能学习如故,保持班内前几名的成绩。依照学校极为科学的 论断:凡是谈恋爱的同学,他们(她们)的学习一定是很糟的。其他的同学也都迷 惑不解,她就常甜笑着解释:“这就是爱情的伟大力量!” “你怎么不上课就出来了?” “考的不好,只想出来透透气。” 她拉住我的手,认真地说:“我不想你这个样子,还有机会嘛!从明天起我们 一起学习。” “现在可是非常时期,我们可不要被他们(政教处的老师)撞上啊!”我抽回 了手。 “那” “我没事的。对了,这次你排多少名?” “第八,”她没有看着我,低着头,怕刺激我的自尊心。 “你忘了考试前我曾经对你说过什么吗?”我自然想起了什么,笑了。她却脸 红了。 我走进她,轻轻地亲了她一口。 “真香啊!” 她轻捶了我一下。这样的好女孩竟然会这么喜欢我!自己有时都不敢相信,但 事实证明我们的爱是无可厚非的。望着她纤瘦的身影,我一阵发呆。 (9 ) 好不容易挤上公共汽车,但站定,发现眼前满是陌生的面孔时,才觉出自己这 次的盲目。既然都已经上来了,你总不好意思再回去吧。我只得抓紧扶手,任由这 辆车载着我向前驶去。 车内很是闷热,使得每个乘客都紧闭着嘴,很少言语,似乎是彼此之间筑了层 无形的隔膜。无神的眼睛直盯着窗外掠过的建筑物、树木和行人,像个早已渴望放 风的囚犯。我感到呼吸的紧迫,难受地捂住了嘴和鼻子,生怕与他们融为一体。终 点站到时,我才获释般地大喘了一口气。 我莫明其妙地被拉到市内汽车站。 这是我下车后清醒时才意识到的,但想回去是不可能的了。在通向学校的那条 路线上,刚才的那辆就是末班车。 我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在还未考虑这句话之前,肚子先悲伤的嚎叫起来。 一摸兜,只有七元六角。我叹息地安慰肚子,今晚只能吃面包加凉水了。 卖食品的老太太看起来很慈祥,但最终还是向我要了一元五角的面包钱。还好, 她又给我倒了碗白开水。这时,我很感激的抹了抹眼角,完全像个沦落在外的流浪 者。在家时挺羡慕自由自在的流浪者,而现在我只能苦笑自己的无知了。 填饱肚皮后,有了些精神,便又想潇洒地欣赏一下城市夜景。正巧,夜市还未 关闭。我就拖着鞋,在寒风的关怀下,向那里达达地走去。来到中心广场,嗓子一 紧,咳出了口痰。 这口痰落地时,立刻有一道雪亮的电筒光打在了我的脸上。 不会吧!我的心一颤。 “是你吐的吗?”高个男人底气十足地进行审问,并且不时地用电筒指点着我。 “是。”我只能自认倒霉。 “掏钱吧,两圆。”他从黑暗中伸出手。 在他走后,我只剩下四元一角了。 良好的心情被与他这不愉快的相遇而破坏,我哀叹着这凄凉的境遇,在夜色的 掩护下,只得又达达地回到了车站。其间,我又被路障狠狠地绊倒,摔得很惨,眼 镜都碎了。 等我逃进候车室时,天又下起了雪。 我躺在长椅上,蜷缩成一团,心都凉成了雪片。“真不应该出来。”望着朦胧 的雪,我后悔莫及。她在做什么呢?肯定是在想我吧!当我想起她焦急时的那副俏 丽模样,一股暖意涌了上来。恍惚中,我们正携着手在这漫天的雪中散步。 看来,老天爷准是想考验我,所以让这雪一直不停地下。 第二天,汽车被迫停运。这下可好,我只得又花了一元五角来买那位老太太的 面包。略有不同的是,老太太给我倒了杯热水。这次,我可真得抹出了几滴眼泪。 挨到傍晚雪停了,乘客渐多起来时,我才算有了回校的希望。 结果,还是那辆末班车把我从困境中拉了出来。 交了二元五角的车费钱,一看,手里只剩下一角了。 我笑了,将它整齐地叠起,放进兜里。心想:我要把你夹进笔记本,留个纪念。 (10) 班长走到我的面前,敲了一下桌子,“班主任要你去一下。”我应了一声,在 同学们目光的审视下,再次走出了教室。 在去往办公室的石阶上,我慢慢走着,面无表情。 因为不知道班主任会找我做什么,之后会发生什么。 我们身边发生的很多事,大部分都是早已注定的结果,只不过我们不知道它们 会何时何地出现而已。假如我们能自如地控制这一切,那我们也就不会再称之为 “人”了。 在班主任的面前,从他咬牙切齿的神态,我看到了我的厄运。 班主任只是看着我,上下地,不停地,似乎我已不再是我。 我是谁?那谁又是我? 自己都无法分辩,我心里直发毛。 “这两天你干什么去了?”严厉的发问冲破了难耐的沉寂。 “我”一阵支吾。 “哦?连我都想骗了。我看你是不你真的病了?!”他怒目圆睁,抡起了宽大 的巴掌。 我身子一震,后退了几步,用手捂住了脸颊,鲜血自指缝中艰难地挤出。班主 任余怒未消,站了起来,冲向我,连踢了两脚。办公室里的老师见事情激化,都站 了起来,拦住了他。 “给我站那儿”他指着西北的角落,“好好的反省一下!学习不好,撒谎,还 搞对象!再这样下去还不反了你?这个学校还容得下你吗?劝着你不行,哄着你不 行,你到底想怎么样?不想上,你可以滚!”两只手挥舞着,像个想吃人的魔鬼。 我摘下眼镜,放进兜里,面对着苍白的墙角,站定,直直的。知道我已被其他 同学出卖了她现在怎么样?不会有心事吧?! 鲜血不停地滴在我的足球鞋上,但没人肯理我。 偷着斜眼望去,班主任正在那里生气地写着什么,像是材料一类的东西。准是 要将我上报政教处,我叹了口气。 自己倒没什么,反正学习也就是这个样子;但她,还有个很光明美好的前途呢? 我觉得是我伤害了她。 我哭了,眼泪像脱了线的珠子。 (11) “还想上学吗?”班主任盯着我,但面色平和多了。 没有思考的余地,我狠狠的点了一下头,把鲜血溅到了他的办公桌上。“先擦 擦脸吧,”她递给我个手绢,很新。 “从你成为我学生的那一天起,我就很看重你。通过你的言谈举止可以看出你 是个很有思想,很有抱负的人。本不应该沦落成这个样子的。所以当我听到你无故 逃学,特别是还与邻班的女生有不正当关系时,我十分生气的。 我认为,任何一个有事业心,有责任感的男人,都不会做出你这等蠢事的。这 可是在浪费青春年华,浪费你一生中最好的时光。好好的抓住这一机会,多学习, 多掌握本领,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也只有这样,你才能在以后的工作,生活中做 出个样子来的。否则,就是废物一个。 现在你们的机会是很好的,九七年全国扩大招生人数,自费、公费并轨。不利 用现在的时机,那你还等什么呢?学习不好不要紧,但只能是现在,要是一味地这 样下去,可是不行的。你的成绩,说句实话,再多招几百人也轮不到你。 以前我曾与你说过,努力地稳定不正常地思想情绪。如果真得想不开,就到办 公室找我谈谈心。其实,不是你思想太复杂,而是没有清楚地把握主要矛盾。 你应该牢牢记住:学生就是要视学习为生命。学习不好,就意味着你要被淘汰。 无论是现在的学习环境下,还是在未来的学习生活中,每个人都应有紧迫的竞争思 想。没有这种意识思想的人,是不适应社会的发展的。 你的任务应该明确:就是学习,学习,再学习“ 我低着头,看着手中他那已染了我鲜血的手绢,不停地嗯着。“只你逃学这件 事是不会让我如此生气的,而你却暗地里跟她搞对象?!我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 心思” 我有些惶恐,不敢正视他,也不敢说话。“你肯定知道这种事是违反校规、校 纪的;但你却明目张胆地就做了。让我说你什么好呢?缺乏自控力,缺少成熟感。 这可真不像是我眼中的你呀! 依我看,你学习不好,除去主观上的无目的以外,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 是由于她的缘故。我没有说错吧?“ “其实不关她的事,都是我自作多情”我试着插了句。“不用跟我说这些,我 也不想听。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想知道得太清楚。我现在只问你应 该怎么办?让你说,是不是应该结束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听着。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12)> “刚才我把你和她的事情都详细的记了下来,就在这里。”他指着桌上的几页 档案纸。“每个人都有犯错误的时候,所以我给你个机会,希望你不要再有下次。 你们的事我不会上报政教处。但是,你必须跟她分手,永远不要找她,不要再见她, 就像你们之间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回事。你能做到吗?”他语气逐渐加重。 我还是没有回答,只觉得鲜血又再流出,满嘴都是咸味。 “你应该好好的想一想,我这样做是为了谁?”他取过印泥,打开,摆在了我 的面前。 “这次的事我先给你备个案底。从今以后,你要是再犯错误,你就给我回家! 明白吗?” 我只能紧闭着含泪的眼,点了下头。然后,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跑出了办公室。 我不原意按照别人的意愿行事,却已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 (13) 我送给她一枚硬币,作为这场初恋的纪念。 硬币有两面。抛起来,落下的不是这面便是那面,决不会出现兼得的奇迹,我 们的爱情亦同。一面是幸福,一面是痛苦。而当最后发觉我们这一切尽由他人抉择 时,我尤其感到悲哀。 硬币是五分的。 她问我:“为什么?”声音颤抖着。 “没什么,只是那次买巧克力时欠你的。” 她笑了,有点苦,是咖啡的苦。 那是初次相遇的事,她记的很清楚。我给朋友代买巧克力,但钱不够。正为难 时,是她为我付了这不可缺的一枚五分硬币。而我,就在心怀感激地回头谢她时, 莫明地喜欢上了被这种美丽所盛装下的她。她曾问过我:“是不是前世的缘分呢?” “难道你不想多还我些东西吗?”声音很轻微,而且脸颊立刻被染成绯红。但 是目光仍看着我,生怕我不能读懂。 我承认我的软弱和无能,没有勇气与目前的命运抗争,不能使爱我的她,而且 是我爱的她得到幸福、快乐,但我还有能力做出一两件男人所能做的事,尤其是在 这与美丽的幻想擦肩而过的时刻。 我是爱她的!我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 我轻轻地将她揽在了怀里。她闭上了令我直到现在都难以忘怀的、动情的目光, 微微扬起头,把自己珍贵的身躯贴在了我的胸膛。 我吻了她,她开始喘息,双臂揽住了我的脖子在她的内衣落地时,那枚硬币顺 着她的手指滑到了地上,奇怪地,发出一下轻微的响声,就像一个人在叹息。我惊 醒,像匹奔向断崖的马! 我站起身,她还是那样地直立着,赤露着上身。但眼睛是闭着的,眼角流出了 泪水我再没有了对她的动作,像作为结束曲似的,将那枚硬币拾起,再次送给了她。 她捏着硬币,终于哭出了声。 她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不是男人!” 我无言我唯一的知觉就是在她走后,我的心丢了。 (14) 事后,我常常流着泪后悔。 我知道,这世间的女孩是有很多很多的,而且有许多要比她更漂亮更聪明更浪 漫,但我更知道的是,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她,是真真切切的一个爱我的而且是 我爱的女孩。 她的唯一有如月亮的美丽。然而,我却失去了。以后那许多灰暗无光的日子该 怎样度过呢?我很想去祈求她,和她重新来过。但恐怕现在的我连给她跪下的资格 都没有了。 在此之后,我们断续的有过几次的偶遇。每次我都觉得胸口被四周的空气猛烈 的压迫着,堵得我终未能开口。她看着我,目光是那样地空洞,幽深。这使我愈加 难受,转头,我逃开了,像条无人要的狗。 *** (15) 放假的日子到时,我叹息着将所有的悲伤用土埋起,只拎着一张她的照片,回 了可以依靠的家。 是不是每个人都想回家?是的。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回家?不是的。有家的人 或者说有个值得回的家的人才能回家。想到这些,我在半路上不禁暗自庆幸。 母亲看起来很年轻,因为她正在用高兴的笑容迎着我。 “妈”我长长的叫了一声,显得格外亲切。 “你可回来了,妈都等急了!”母亲微笑着抱怨,并且接过了我手中的包裹。 我朝母亲笑着,推着自行车进了家门。 我刚坐稳,母亲便忙着端出了香喷喷的米饭和丰盛的菜肴。这可是在学校里很 难享受得到的,但我咽下了口水,对母亲说:“等爸回来一起吃吧!” “你还真懂事了,”母亲高兴的直夸我,完全忘记了这许久的忙碌早已使她本 已弯的腰变得更加明显了。我心疼地将母亲扶到炕上,安稳地坐下,陪着她说话。 吃饭的时候,父亲对我说:“这段时间你没回来,永丰可是病的很厉害” “它回来了?是什么病?”我险些扔掉饭碗。 “其实不是病,是叫猎枪打的。” “他是不是住在医院?”没当父亲点头,我便跑了出去。 永丰是我的朋友,很好的一个。自小一起长大,一起逃学,一起打架,一起偷 瓜而且每次都是他主动承担这些过失,从不肯让我受到一点牵连。因此我很敬重他, 一直把他当成我的兄长。 由于没有考上高中,初中毕业后他就离开了家,一人在外闯荡。我也离家求学。 这样,一直都未曾见面。 今天,看见他苍白而消瘦的脸,我好一阵难过。 永丰听到是我来了,睁开眼,而且还勉强地露出几丝笑容。我坐下,握住他的 手问:“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他咳嗽了几声,恨声说:“不小心,让那帮王八蛋给卖了” 最近,他在市里与几个“朋友”做走私品的生意。这次的卖方很黑,吞了钱就 想溜,不想给货。结果,永丰截住他们夺回了钱。卖方恼羞成怒,便雇人把他伤成 了这样。而且那几个“朋友”竟在卖方的指使下,暗地里举报了永丰做走私品生意。 “我去找人替你报仇!”我的血涌了上来。 “没用的,他们早跑了”永丰看着我,沉郁地说:“我现在还能指望什么呢? 就算这伤好了,还是要去坐牢的。但你不同的,一定不要像我活的这样没劲。有时 候,我就想:要我这么个人到世上究竟为了什么?什么都做不成,整天野狗似的东 游游,西逛逛的。没人在乎我,也没人关心我。” “永丰,还有我和你的家人呢!” “我知道,但我又能给你们带来什么呢?只有那数不清的担心和牵挂。而我配 接受这些吗?我曾试着学好过,但没用。没有文化,没有钱,没有势力我什么都不 可能做成的。不是我自暴自弃,而是没没有人肯给我机会。哪怕只要一次。 哎!连她都不肯给我机会,何况别人呢?“他闭上眼,淌出了泪水。 在医生的催促下,我只得离开。 转身时,他对我说了最后的一句,“考上学,就算是为我争口气。” 未等到第二个天明,他便去了,去了不该是他去的地方。 (16) 警察们闻迅而来,详详细细的调查了一番,最后才放心的离去了。当他们肆无 忌惮的搜查永丰那早已冰凉的身体时,我差点冲上去。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过错不能抵偿呢? 家里没有举行葬礼,因为他还未成年。在他的坟前,我流着泪跪下了。因为他 那还未被人间烟火熏黑的灵魂。 回家的路上,父亲告诉我,曾有个穿着白裙的女孩来为永丰烧过纸。 问她,她只说是永丰的一个朋友。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忽得起了个念头:如果我死了,她会不会来呢? 眼前一阵发黑,我倒在了地上。 (17) 第二天,我咬着牙,勉强回到学校,是父亲送去的。 离家时,母亲很伤心,劝我歇两天再去。我没有听。只记得在迷迷糊糊中曾喊 道:“让我上学,我会考上的” 之后,就是无休止的学习,吃饭,学习,睡觉;学习,吃饭,学习,睡觉忘记 了在这之外还有什么是存在的。 日子是灰蒙蒙的,头顶上再没有了太阳、月亮和星星。 我像只没有思想的野兽,本能地在为食物、配偶,为了活着而活着。 我瘦了,病了,眼睛深陷了。 回家过年时,母亲抱着我虚弱的身子,心疼的哭了。 年过得很平淡,却很幸福。 父亲和母亲很健康,也很和睦。 他们的儿子很孝顺,也很懂事。无论对谁来说,这些都已足够欣慰了。 除夕的晚上,我跑到永丰的坟前,为他撒了把土,斟了杯酒,摆了碗热气腾腾 的饺子,烧了捆纸。“愿你早入天堂!”我默默的祈祷着。 夜空闪过一丝泪光,是流星。 我忽得扬起头,吼道:“我会报仇的!” *** (18) “机会终于来了!”我冷笑着走进考场,对自己充满信心。 考试的过程中,后桌的老同学给我一张写满答案的纸条。我立刻反应过来:他 是在关心我,怕我还考不好。 我把这满纸条的关心紧紧的握在了手里,用这无限的动力坚持到最后的一秒钟。 交完卷,我把这纸条还给了这位老同学,并且真心地说了句“谢谢!” 这次的结果令全班的同学大吃一惊,我排到了第十二名,上升了四十五个名次。 班主任当众表扬我,“我早就说过嘛,有一部分人是不会甘心落后的。” 我没有去欣赏他们惊讶的目光,只不在意地将成绩单撕碎,抛向了空中,并且 说了句,“我会考得比这更好。”我想,这片片飞舞的纸屑,一定会像无数只苍蝇 一样搅得他们的心里难受得厉害。 不过,难过的却不是他们,而是我。 因为我听说她这次排到第三十六名,下降了二十八个名次。 “IT IS UNFAIR !(不公平!)UNFAIR" 我不停地在宿舍里叫嚷着。最后, 一头扎进了被里。 我胜利了,但是不仅没有得到什么,反而失去了许多。 这样的胜利有哪一点值得我去苦苦追求呢? 再没有人在我失败时来温柔地安慰我。同样,成功了也没人能与我快乐的分享。 我从教室的角落里站起来了,但还是那个个头不高的我。 回答不出问题,老师还是一样的叫着,吼着,让我“滚”出去,就像这次的成 绩是被别人“关心”出来的。 我真不敢想象努力的结果会是一场深深的失望。 *** (19) 星期四的上午,她竟主动来找我了。 望着她强抑平静的脸,我的激动慢慢冷却。好一会儿,彼此都没有言语,只是 用目光从对方的脸上寻找着什么。 她低下了头,说:“我家迁到了市区,而我也只能随着转学,所以”她忽得扬 起头,一根刺目的白发掠过了我的眼睛。“我想让你送我!” 我听后,心里一阵空荡。真得要离别了!想着,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但我一 定是要送她的,因为我这颗歉疚的心,和她最后的请求。 一路上都很少说话,似乎我们都已成熟了许多。是真的吗? 春风吹拂着我们,而我却有些冷的感觉。是真的吗? 她登上公共汽车时,抓住了我的手。但我却没有随着她而动,像个土埂木偶的 雕塑,失去了知觉。 她的手离开时,在我的手背上刻了道伤痕,很深,也很疼。 对面店铺的广播中传出一首歌,是老狼的那首忧伤的成名曲:(一个男孩为他 暗恋已久的远方女孩而点播的)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老师们 都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谁娶了多愁善感 的你,谁看了你的日记,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你从前总是很小心问 我借半块橡皮,你也曾无意中说起喜欢和我在一起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 太慢,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谁遇到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 谁看了我给你写的信,谁把它丢在风里 我看见车窗内紧贴着玻璃的那张苍白的、她的脸,以及满脸不解的泪水。 是绝望,还是渴望? 我颤抖着扶住了冰冷的车站牌,不敢去想,也不敢再看,任凭泪水随着旋律, 肆意得飞 从前的日子都已远去,我也将有我的妻,我也会给她看相片,给她讲同桌的你 *** (20) 我曾打过一个不太恰当的比方,抓了三只苍蝇放进玻璃瓶。“这玻璃瓶是围困 我们的学习环境,苍蝇就像你我。”我对左右两位同桌说。“从玻璃瓶里向外看时, 什么前途,各种各样的大学,男男女女都尽在眼底;但实际上呢?那些头脑发热的 苍蝇只看到了花花世界,却忽略了透明的,令它们失去一切的,该死的玻璃瓶。” 他们只看了我一眼,依旧各忙各的。 没有表示反对,那就是认同。 我自言自语地说:“谁知道它们的命运将会怎样呢?” 同桌左的画意消失了,同桌右的诗情错乱了,我们三个人都陷入一阵慌忙之中。 而到今日,每当我来到我的座位,看到同桌右的笑脸时,心中总像是缺了什么, 显得很空虚。 是的,善画的同桌左在前几天退学了。 他走的时候很孤单,因为他不愿让我们一起分享这份痛苦。 “痛苦是一幅简单朴实的画,但外人看了,却往往看不懂。” 同桌右把他刚写的这句话递给了我,我点了点头。 “三只可怜的小苍蝇,现在只剩下一只了,”他说得很凄凉。“他以逃避这种 软弱的方式摆脱了困境,你以艰难的奋斗证明了你的存在。而我呢?还在那个瓶内 苦苦地寻觅”撩了一下遮拦目光的头发,“不过,使我安慰的是,我的诗已开始在 《诗刊》中发表了。” 我听着,伸出温暖的手,拍在他那瘦削的肩膀上。 (21) “但是,学习不好,是作为一名学生的最大悲哀。这也是被世人最瞧不起的, 我知道,深深的知道。他曾说过,它不是学习的材料。这句话也很适用于我。但我 不可能像他那样,可以自由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擅长的事”他看看那本厚厚的、 写满诗的笔记本,有些颤抖。“家里很爱我,并不因为我学习不好而说过一句、半 句。正是这样,我才愈加的难过,愈加地没有勇气逃离这里我喜欢写诗,想当个诗 人。这你是知道的。而通过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次的失败,我发现只有痛苦才是 我灵感的源泉。也就是说,我之所以不离开这里,很重要的一点是我在欣赏着我的 痛苦,品尝着煎熬的滋味! 我也知道,这样做是对不起家里的但我又能做什么呢?写些东西,总比什么都 不做强吧?“长发掩过了他痛苦的眼,他的头埋得很深,很深一时间我不知道该用 怎样的语言来安慰他,因为我们彼此了解的并不是很深。成为同桌才不过半年的时 光。外表看去,他很坚强。但我没有想到这种坚强是由许许多多痛苦的忍耐堆砌而 成。 他写诗,我写文章,而同桌左作画。彼此都对艺术充满着美好憧憬。虽然都很 沉默,但心是相通的。 同桌左曾给我一幅画:被残阳染成血色的、没有边际的荒漠中,一匹孤独的野 狼在昂首嘶鸣着我非常喜欢,并一直珍藏着。 因为我觉得那匹野狼像他,也像我。 在孤独的豪情中,我们都在为了某个梦而奔跑、追逐。有过许多的拥有,但更 深的感受是失落,一次又一次的失落令我们都有些窒息。 现实容不得美梦。 在他不算高大的身影离开后,我才体会到现实与梦想这两者之间的距离,用我 们平凡的心是飞不到彼岸的。 我紧握住了同桌右的手,使了使劲,说:“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目光。我们活着 是在度过自己的一生,而不是别人的。” “你放心吧!这条路是我选的,我会走下去的。”他的长发再次飘扬。 *** (22) 就在同桌右的诗作《我的路》发表后不久,再一次的考试来临了。 答完第一场的语文试卷,我觉得很轻松,顺手,就像刚才玩了场游戏一样。 同学们都拿起了英语单词表,面色苍白的、紧张的为下一场的考试做着准备; 我也一样不敢放松。但团支书却向我走来,手里拿着封信。“你的。”他把信摔在 了我的桌上,恶狠狠地,扭头就走。听说他语文试卷没答好,而考试前曾扬言要超 过我。 我没理他。看信时,心却剧烈地跳了起来。 字迹工整、绢秀。 我用生命打赌,一定是她的信! 里面只有三个字的内容:“我想你!” 我高举着信,疯子似得冲出了考场 *** (23) 叙述到这里,许多的也是许久的苦闷、愁郁、欢乐、爱恋像是已被夜色的宽容 而感化、退却,不复再来。我喘了口气,放下了钢笔。 同桌右欣赏地看着我,从课桌内取出了两只小瓷杯,给我一只。又取出了半瓶 “曹雪芹”。 我会意地笑了,与他继续品起了这亦甘亦涩的酒。 九五初冬——九六春末,我正值高二第一和第二学期的交界。 距离高考还有一年半的时间。 最美丽的是不是留在最后? 我不用想,只是望着窗外那轮明亮的月亮,又喝了一杯。 因为,一切过程的结果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那几只小苍蝇呢? 我翻遍了课桌,想知道它们的结局。 同桌右笑了。 “你猜猜?” *** (24) 后记: 学习还要继续,生活还要继续;政治老师的补课还在继续,我也还在继续地写 着,没有听讲。 都晚上十点多了,还要补课。大家累不累啊!? 有位伟人不是曾经留下过发人深省的遗训吗:“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学习吧!同学们!! 结束于政治课上*(我累了,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