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音 梦被骤然的电话铃声惊醒,一个依然恍惚在如南方雨季湿润着的清晨,熟悉的 乡音从那端传来。 "小妹,,还睡着呢。" "嗯,还不到六点钟呀。是姐夫吧!" 可以听见那端一个稚嫩的童音在说"我要和阿姨说话。",电话从姐夫的手传给 了她,她却怯怯地叫了一声"阿姨",便拿着电话没有了声音。 "喂,筱璇!你怎么也在杭州啊!" 听见姐姐在后面对她说,快告诉阿姨你现在在家,不是在杭州。 "我在家读书,爸妈也在家。" 接着又是不吭声,姐姐和姐夫使劲催她说话。到底是小孩子,拿着电话筒只是 发愣,却又舍不得将电话给别人。 "阿姨,你什么时候回家?"终于她说出一句话来,急得姐姐姐夫不断地教她怎 么和我说话。 "还有很多天呢,告诉妈妈,阿姨七月十号才放假。" 姐姐接了电话过去,和我聊了一会,说是总是打电话找不到我,正好这个早上 筱璇又大清早醒来,就给我打个电话好确定我回家的时间。我又问起家里的情况, 姐姐说,近来蚕茧也已经收了所以不忙,妈妈还是在家缝几块钱一双的被子。前些 日子,蚕忙的季节,每天除了摘桑叶就是喂蚕,可把爸妈累坏了,两个人听说都已 经精疲力尽的感觉。 我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春蚕期间父母的艰辛,可是我内心里是非常明了的。春蚕 最忙的季节,也正是江南的梅雨季节,每天密密麻麻的雨丝挡住行人的路,也就是 那样潮湿的天气里,父母每天三四点起床喂蚕,因为就他们两个人人手不够就光喂 蚕一次就要一个多小时。天还没有亮,他们就开始披着蓑衣挑着竹筐出门,大概八 点多的时候挑着满满两担湿漉漉的桑叶回家来。然后,妈妈开始做饭,爸爸去喂猪。 吃完饭,又得出门采摘桑叶。一张蚕苗在最后几天里一天能吃两担桑叶,四张蚕苗 就需要八担桑叶,而今年寒假在家的时候,妈妈就告诉我春蚕养了四张。可想而知, 他们的时间完全被摘桑叶和喂蚕所占满了;可以想象,在雨水旺盛的天气里两个整 天忙碌着的身影多么单薄;可以了解,那夜晚近一点的时候灯光下两双粗糙的手把 一堆堆的桑叶整齐地扔给欲望很盛的春蚕们。生活,总是在艰辛中才见收获,尽管 在那样的忙碌里父母日渐苍老,可是仿佛勤劳已是他们不可缺少的食粮,他们永远 也停歇不下来。尽管,每次儿女们再三嘱咐可以少干点活,但是对他们来说,只有 不断地劳作才看见生活的动力。 我已无话。 "今天,爸妈带我去外婆家。"小外甥女又插进来一句话。 "这两天,我和姐夫在家休息,所以去看看爸妈,过两天我们就回杭州。"姐姐 说。 "让他们别担心我,也让他们自己少干点活,身体要紧。" "他们就是一天闲着就能难受,好的,我回去说说。没事,我挂电话了。" "嗯。" 喀嚓一声,遥远的乡音又渐渐地远了,我却醒着了无睡意。 思绪袅袅娜娜又将我带回了江南水乡,恍惚中看见父亲的皱纹逐渐地放大开来, 朦胧中母亲的发丝又多了雪白的一缕。想家的心情,在这个依然阴暗着的清晨激荡, 我的心也开始和家乡的天气那般湿漉漉的。 游子的思念始终牵系着的是那一方故土,永不更改。淡淡的乡愁,也是一份别 样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