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湖畔的故事 独自漫步于迷人的西子湖畔,暖风徐徐,吹散了我的长发,却无法阻止我前行 的脚步,我流连于湖光山色之中,忘了归途。或许是走的太累了,或许是那景那人 深深地吸引了我,使我不由自主。 石子上坐着一长发披肩的女孩,托着腮帮,正对着一潭湖水愁眉不展。岸边放 着一双凉鞋,她那白皙的双脚不停地激起朵朵浪花。 我走了过去,她朝我友好的一笑,我也学她把袜子和凉鞋撂在一边,把双脚伸 进湖水中,让那凉水在这炎热的夏季驱走我的烦躁。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主动的人,或许和她比较投缘,我竟主动地和她搭起话来, 于是我就知道了这样一个故事。 我从小就在杭城长大,特别喜欢美丽温婉的西湖,所以我常常一个人走五里路 在西子湖畔独享天地间的美丽。在去年暑假的一个周末,我在这里遇上了一个现在 不知流浪何方的男孩,我的故事就这样发生了。 我在湖边已经坐的很久了,大概是有些累了,想回去。当我转回身的时候,我 发现了他。他似乎在努力地作画,我想或许是我打搅了他,他不悦地扬扬眉。我并 不打算和这样一个陌生男孩打交道,所以我背着包就走。 他却喊住了我。 "喂,不想看看我的画么?"他把手中的画举了举,示意我过去。 画上的人是我,画的大概是我的侧影,沉思的脸透着几分稚气,秀气的眉间有 一种淡淡的属于江南水乡的气息。画是美的,画中的女孩很自然的灵气在天地之外 缥缈着。 我被这幅画深深地吸引着,同时也深深地迷惑于这样一个男孩。 他披着齐肩的发,额头有些宽,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相当英俊的男孩,特别 是那双眼睛,深邃而不见底。他也是放荡不羁的,当然也许是我的偏见,似乎自古 以来作画的人大都如此。 他笑着看着我表情的变化,我在他的笑容中似乎迷失了方向,好象晕晕的,透 不过气来。 暮色已经开始降临了,波光粼粼的湖面映着天边的彩霞,本已打算走的我又留 了下来,为了那幅画,或许更是为了那个陌生的却叩击着我心扉的人。 我无意识地拨弄着我的秀发,卷起来又散开。他坐在我旁边,画本在我们身后 躺着,我很想去捡起那个沉思的我,可是我不敢。 暮色是有些凝重的,湖畔的人陆陆续续地多了起来,不远处几个小孩欢快地与 湖中的夕阳奔逐着,年轻的妈妈们跟在身后,不断地叮嘱着。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属于男性中音略带些磁性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你喜欢宁静的美。"他转过身子,眼睛捕捉着我的目光,我点点头,表示认可。 所以在你身上有着一种属于自然的恬淡,它不属于城市的喧嚣。" 我避开了他探索的目光,我害怕自己被一个陌生的人所透明。 "所以你宛若脱俗的西子,在灯红酒绿之外独享自己的芬芳。但是你又忧郁着, 因为尘世的繁杂,使你找不到休憩的港湾。" 我的心被莫名地激怒了,他没有理由介入我的思想,更没有理由洞彻我的内心。 我本是凡人,我并不清高,我讨厌他的任何想探知我内心的语言或行动。 "你的话太多了。" 我转身就走,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声。我没有回头,认得一生也许会遇上许多形 形色色的人,我不回头,代表我根本不打算去认识这样一个人。 其实也许他的话正说中了我,我只是在逃避罢了。 夜渐深了,黑暗层层压过来,我有些迷茫。在这个纷杂的城市里,我想我的灵 魂是孤独的。 披起衬衣,在阳台上站着。不远处的酒吧响着疯狂的舞曲,大概有许多男男女 女在其中兴奋着,而我在城市的这个角落不断地烦躁着,黑夜中那双眼却发着光芒, 似乎在取笑着我的躁不宁。 我的心乱乱的,仿佛随着夜色的渐浓失去了生命,仿佛一切的思维都已不存在 了。 楼下有一背着画夹的白色人影走过,我的心猛地跳动起来。齐肩的长发,浅白 的牛仔裤,分明是傍晚碰见的那个男孩。我犹豫着,脚步迈开了却又停了下来。 终于,我眼看着他走出我的视线,消失在无尽的苍茫里。 缘,是无法用语言来代替的东西。在这孤独的黑夜,我们同样是流浪的人,只 是矜持的我选择沉默,洒脱的他选择勇敢。我为我的不告而别有些难过起来。 难道,我们真的就这样匆匆地相遇,然后又各自奔向自己的天地,谁也不知道 对方的姓名。而这,几乎是我自己选择的,但我却又在后悔着我们的失之交臂了。 那夜,我失眠了,黑夜中那双深邃的眼睛不断地跳跃着。 清晨,当阳光已经开始毫不留情地闯进我房间的时候,一阵口哨声催醒了我。 窗外,昨日偶见一面的男孩正倚着电线竿朝我挥手。 我飞快地刷完牙,飞快地洗完脸,飞快地解决掉我的早餐,飞快地从我母亲诧 异的目光中走出家门。为什么啊,我不知道,只是那个轻声细语的乖乖女一下子不 见了。 "嗨。"他向我打着招呼,我对他一笑,算是我的问候。 "昨晚看见风中婷立的你,所以我记下了你家的位置,在黑夜里,很少会看见在 阳台上有人站立,所以我看见了你。"他向我解释着。 其实我并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因为那个背影已经在那个寂静的夜里闯进我心间 了。 尽管我也为自己的反常而恼着,可我因他的出现而快乐着,所以我根本不需要 任何解释。 "你不生我的气了。"他促狭地点了一下我的额头,我没有理由朝他笑着。他该 了解的,我们是同样的人,在城市的喧哗中寻找着自我。 我们沿着杭城洁净的大道走着,街头熟悉或不熟悉的人群投来惊异的目光,我 没有回避,任他们的眼光不断地打量着我们。大概人们已经习惯了,我一个人在这 条街上慢慢地走向西湖,又慢慢地踱回我的家。所以这些诧异的目光,我是可以理 解的,毕竟现在与我并排走着的是一个刻满流浪沧桑,放荡不羁的男孩。 他用他的目光赞许着我的勇敢,其实我知道,如果不是他,我本没有如此胆量 去面对周围的一切。 热情好客的西湖再次拥抱了我们的到来,昨日,我们在此相遇,我几乎让他从 我生命中消失,今日,我们同游西湖,是不是老天对我的眷恋。 我们在西子湖畔玩了一整天,没有吃饭,是什么使我们如此沉迷于两个人的世 界,甚至已经不记得外界的存在。 我们像孩童一般在草地上打滚,银铃般的笑声荡过湖面,停止在我们注视的眼 神里;我们在断桥上牵手,许仙和白蛇的故事在我口中娓娓道来,他的眼神亦是柔 柔的。 我知道,我在放纵着我的情感,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有种感情在我们 之间荡漾着,虽然谁都不曾说出口,但我知道我们都是了解这份奇妙的缘的。 在很多时候,他会支起他的画架,画我,画西湖,画这个世界。我静静地做他 的模特,或凝视或含笑或温婉或调皮。有时,他会停下手中的笔,专注地看我,在 他的目光中,我慢慢地丢了一颗心了。 暮色再次降临的时候,他牵着我的手送我回家,一路上他一直哼着那首齐豫的 《流浪》。我的内心被兴奋充满了,可是我的眼里却又饱含泪水。 也许是我已经预感到,明天他将再次去远方流浪,我紧紧地依偎着他,希望着 这一刻可以成为永恒。 快到家了,我的泪开始决堤。我想也许当时我真的预感到了他将离我而去,所 以就特别伤感起来。 他轻拍着我不断颤动的背,却没有任何安慰的语言,想来他自己也知道,他是 不可能给我任何承诺的。他捧起我的脸,轻轻的拭去我划落的泪珠,他的目光极柔 极柔,使我以后每次想起他来,就被层层的温柔包围着,而这温柔又在漫长的岁月 里常将我的心撕碎。 我以为他会吻我,可是他没有,其实如果他那么做了,我也决计不会反对的。 这算是个遗憾呢,还是他根本不愿在我身上留下太多关于他的痕迹。 我给他留了我的地址,他收了起来,却没有答应我以后会给我写信,想我是那 么的傻啊,我以为也许第二天,他还会来找我的。 他只给我留了几幅画,没有留名。画上的人大都是我,给了我一个不灭的记忆。 还有一幅画,背景是茫茫的大漠,画中人想来应该是他自己了,在大漠中艰难地跋 涉,身后是一串脚印,很深很深。 她的眼里又涌上了一层泪光,她背过身去,悄悄抹了一把,继续她的故事。 "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姓名,本以为今生一定还可以再次相逢,可是他就这样从我 的世界消失了,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只是做了一个梦。可能正是因为选择流浪,所 以他不给我丝毫他的音信。 可是,我竟固执地等了,花开花谢,春去秋来,一年时间已经过去了,我不知 道现在他又流浪在何方。" 说完后,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朝我涩涩的一笑,泪光莹莹的。 我沉浸在她的故事里,久久不能平静。 暮色又开始降临了,今日,我做了一个怎样的听众,女孩站起身,抖了抖身上 的落叶,对我说了声再见,就消失在渐多起来的人群中,远远地,我觉得,她有些 瘦。 但愿她向我诉说了故事后,能够活的轻松一些快乐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