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和小四 作者:波波 九四年的春天,我们全家搬出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住进一套三室两厅的新 居。新房子很大很漂亮,老妈非常喜欢,每天整理得干干净净,我记得那时候她 一会儿就磨秃了一把拖把,可以想见老妈的勤快程度了。 但老爸却有点儿不知死活,有天居然偷偷摸摸地抱了一条狗回家,我和老妹 金鱼高兴得气都透不过来,自从狗狗被抱走后,我一直都希望能重新养只狗的, 好在金鱼也喜欢狗(狗狗被抱走时她才两岁,什么都不懂。),我和金鱼协助老 爸把它藏了起来,不过没藏匿多久即被老妈的火眼金睛发现。老妈当然极力反对, 老爸却是早已想好对策,狡猾地说:“不如咱们家也来玩一次民主!”于是投票, 奶奶肯定是帮老妈了,我和金鱼都站到了老爸一边。 三比二,胜负自然分明,老妈气呼呼地宣布:“我不管它的啊,不给它洗澡, 煮东西吃,你们自己养。还有,不准它到处撒尿拉屎!”说归说,真到做起来却 是妈妈做得比谁都多,呵呵,口是心非的女人! 小狗没有名字,我本想给它取个好听又可爱的名字,可是想了很多都不满意, 老妈极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好想的,就叫小三吧!”我和金鱼不解其意, 详问,老妈复答我俩:“养个狗跟养个儿子差不多,你是老大,金鱼是老二,它 当然就是老三了!”昏!这样也可以?我和金鱼张口结舌,但老爸却是没有异议, 于是小狗的名字就这样敲定了。 小三是条纯种的白色狮子狗,全身没有一根杂毛,长得非常漂亮,五官很是 英俊。我常常感到奇怪为什么它的旧主人会舍得把它卖掉,而且卖的价钱又那么 便宜,过了几天终于明白,不禁啼笑皆非。 那时候一家人坐在沙发上,不管是谁翘起二郎腿,它总是上来抱住你的腿做 剧烈的摆臀运动,我和金鱼不解其意,以为它得了怪病,怪不得人家贱价买掉了, 别是条疯狗吧?急忙跑去报告老爸,老爸过来端详半天,居然非常严肃一本正经 地说了一句话:“嗯,这是条成熟的公子!”便不再发表议论了。 好几年过后,我才明白老爸所指“成熟的公子”是何意思,但当时却是懵懵 懂懂,既然老爸说它没病,那我们也就只好作罢,但我和金鱼却是认定小三定是 身有顽疾的。夏天到的时候,小三便再也没有犯过病,却是不药而愈了。 虽然小三长得非常英俊,但是却是很傻,标准的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角色。 它是我见过的最笨的一条狗,很是喜欢偷偷溜出门去玩,你说你溜便溜吧,却是 一点儿也不懂如何回家的,每次都是要我们满城找,好几次都差点给人逮去找不 到了,终究还是化险为夷,这也许也隐隐暗示了它的命运吧?虽如此,小三却也 是至今为止,我最喜欢的一条狗,因为它非常乖非常听话。 小三很喜欢洗澡,第一次帮它洗澡的时候,我们都怕它不乖不听话要逃跑, 便把卫生间的门关得死死的,哪知放它到澡盆里,它却连动也不动一下。洗它的 脖子,它就把脖子仰得高高的,任你抓抓挠挠,它却是半眯起眼睛,摆出一副很 是享受的样子;洗它的脚时,你抓它哪只脚,它便把哪只脚提起来,真是要多听 话有多听话,就是这副讨喜的模样软化的老妈的坚决,到后来最喜欢它的反而是 老妈了。 小三胆子很小,最怕大型的公仔,那年很流行吹气的圣诞老人软胶公仔,有 半个人那么高,朋友送了两个给我,充好气我拿回家,小三一见到,立即吓得满 屋子疯跑,怎么也不肯停下来,喝叱它也不起作用了。挪走公仔,好不容易见到 它停下来歇气儿,但只要把公仔再往它面前一放,立即又开始狂奔,非常有看卡 通片的效果,常常逗得我和金鱼捧腹大笑。 它胆子的小后来更在小四进门时越发显现出来。小四就不太应这个专辑的题 了,因为它不是一条狗,而是一只猫,灰麻麻的颜色,是最常见的那种土猫。但 是既然写到小三了,也不妨提提它的。 既然小三叫了小三,小四再叫小四便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了。老爸刚抱小四回 家那天,小三一见到它便又像见了吹气圣诞老人一般,又开始满屋子疯跑停不下 气儿了,而小四则更加喜剧,全身的毛忽地一根根竖立,异军突起,活像只刚进 了理发店的刺猬。初次见面便是这般紧张,还以为它俩以后会相处得不怎么愉快 呢,哪晓得我却是白替它俩担心了。 小四很懒,整天都是趴在沙发靠垫上打瞌睡,很有点闲云野鹤的味道,却是 两耳不闻身外事的。小三却是有点喜欢惹事生非,常常有事儿没事儿地就去招惹 睡觉的小四,尽管可能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小四恼起来脾气却是有点厉害的, 常常一爪子把小三打得“呜呜”哀叫,可这小鬼却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等到脸不 痛不肿时又不知死活地把小四拨来拨去,便又会招来一顿好“爪”。 小四嘴刁,只肯吃拌肉的饭,它的胃口不是很好,吃得很少。小三却是很有 君子风度,每次都会坐在小四身边,不去碰它的食物,等到小四吃饱离开,它才 会冲过去搞掂小四没吃完的剩饭。小三喜欢吃水果,不论是西瓜苹果梨香蕉葡萄 菠萝它都觉得无比美味,每次都是吃得津津有味。 小四兴致好的时候,也会陪小三玩上一会儿的,看它俩在地上扑过来滚过去, 是我一天中最感有趣的事儿。它俩虽不是同类,但却也算得上是好朋友,相处得 还算融洽。 小三和小四是在我家呆的时间最长的一对宠物,到现在我家里还留有它俩的 许多照片,有它俩一起玩的,一起吃饭的,一起打瞌睡的,或是单独的玉照,或 是跟我们全家人的许多留影,真是像极了我家的成员,全家福时必定是少不了它 们两个的。 我离开家到深圳时,极是舍不得它们,后来常常打电话回家,也不忘让爸爸 妈妈放话筒到它们嘴边让它们大叫几声的。九七年春节的时候,金鱼打电话给我, 告诉我说小三不见了,原来初二时妈妈上天台拿东西,没关门,小三趁机溜了出 来,这次,却是再也没有找到它了。我听闻之后,难过了好一阵子。 小三便这样失踪了,小四却也命运多厄,妈妈自小三丢失后便一直意兴阑珊, 到后来大姑姑说她家很多耗子,想要了小四去,妈妈犹豫了几日,终于还是把小 四送给大姑姑了。小四自入住大姑姑家却是毫无建树的,一只耗子也没逮着,且 大姑姑老是抱怨它太娇气,吃东西又挑剔,这样也没伺候它几日,大姑姑便把它 又转手送人了。转来转去几次,我们终于也是不得而知小四的下落。 小三失踪时和小四送人时,我都没有亲眼见到,我留有它们的记忆,是我离 开家时它们齐齐送我的场景,现在回想起来这两位另类的“弟弟”来,仍是觉得 温馨得很。小三、小四,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与你们重逢呢?我真想问你们一 声:这么多年不见,你们过得还好吗? (2001年4月14日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