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不白 作者:野百合盛开的独白 莫弦开着他的“奔驰”缓行在夜晚宽敞的大街上。五彩的灯光如同温柔的流 水,如同莫弦此刻的心情。 莫弦此刻的心情是十分舒畅的,因为他今晚有个约会,当然是个年轻漂亮的 女人,而且是他非常欣赏的女人。莫弦知道自己性格中有某些轻松的东西,很得 女人的喜欢,特别是过了三十岁之后,虽然外貌发生了一点变化,但那些轻松的 东西依然还在,同时又加入了一种沉稳,更显现出了他的气质。不过这种气质的 形成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所拥有的地位和金钱,这点莫弦也不得不承认。 从外面进来,一下子不能适应,只觉得酒吧里光线有些昏暗,在拐角的时候 莫弦不小心还碰响了一把椅子。服务生引导着莫弦在一张看上去很古朴的桌子旁 坐下,然后点燃了蜡烛。刚燃起的蜡烛火焰开始还是一跳一跳的,但很快便平静 下来,只是默默地燃烧着,发出一点暧昧的亮光。 莫弦把外衣搭在身后的椅背。莫弦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酒吧里这种类似黎明前 的黑暗的环境。他边喝啤酒边无聊地向吧台那儿望去。小型直射灯照射下的吧台, 是酒吧里唯一较为光亮的地方,里面的架子上摆着各种颜色的酒,酒架上边挂着 一只长着两个长长弯角,瞪着两个乒乓球一般大的眼珠,还有着一小撮滑稽胡子 的黑陶山羊头。 终于,他看见芬妮进来,在羊头的逼视下向吧台的服务生询问着些什么,然 后目光向这边瞟着,在服务生的引导下走了过来。 服务生拉开了对面的椅子。 芬妮脱下外衣。此时短小的紧身上装兜出了她两坨高耸的乳峰,更衬出了她 的纤腰丰臀,很有一种婀娜的感觉,加上酒吧里的美国乡村音乐如小溪一般在舒 缓地流淌着,看过去芬妮更有一种使人神思恍惚的妩媚。 芬妮很轻盈地坐下。 芬妮见莫弦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笑一笑便把身子俯在桌面上,亮闪闪的眼睛 透过桌面上的两个啤酒瓶子之间的空隙看着莫弦。 “怎么突然想起来请我了?” 莫弦喝了一口啤酒。 啤酒杯里有泡沫翻来覆去。 莫弦说:“芬妮我发现你长得很像我的夫人,特别是你的眼睛和那种神韵。” 芬妮没有作声,芬妮心中暗笑,钓鱼开始了。 那鱼是谁?当然是芬妮自己。 话题要枯竭了,芬妮有些无聊,就盯着坐在身边的这个叫莫弦的男人看。芬 妮不清楚自己的眼神在莫弦眼里是什么样子的,也许很空泛,也许带一些温柔或 者什么其他可以用动听词汇形容的表情,也许还有更加暧昧的东西在里面,也许 吧,芬妮懒得去理会。 刚才打电话给大松,他的手机已经关了。芬妮知道他又生气了。可是有什么 办法呢?自己经营一家不大的广告公司,总不能一天到晚陪着他吧,要那样两人 只能一起喝西北风去。可大松似乎总不能理解。 大松是她同居两年多的男友。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大松在她面前一直表现 得像个大哥哥,关心体贴照顾周到还任她撒娇。但自从他被公司辞退后,性格情 绪就彻底变了,每天芬妮都得像母亲一样包容和原谅他的小性子,这使她越来越 有一种累的感觉,下班比上班还要累的感觉。芬妮多想大松能再次接受她的柔弱, 毕竟才二十五岁的她还是个希望男人宠爱的小女子啊,但是他做不到,芬妮就只 能把苦和累藏在心底。 闲聊中莫弦给芬妮支了许多经营上的招数,他的才思敏捷,每一招都折射着 他的智慧和大气。芬妮很快就明白了他为什么能在事业上如此成功。芬妮暗自由 衷地敬佩莫弦,芬妮一向很欣赏有才干的男人,不管他成功与否。但大松体会不 出这一点,他总以为她是以成败论英雄的。 莫弦是家大公司的总经理,年轻有为,经朋友介绍芬妮认识了他。他很看重 公司的广告宣传,经常亲自审定广告内容,为了广告业务芬妮与他有了许多次的 接触,于是他们就成了朋友。芬妮很喜欢莫弦看着她认真说话的样子。这次是莫 弦第一次单独约她出来。 莫弦一仰头喝干了杯中的啤酒。 他轻声问:“芬妮你今晚可不可以跟我走?” 芬妮笑,说:“不可以。” 芬妮不明白为何自己对他这样的询问一点都不惊讶,芬妮觉得这好像是意料 中的或是他们两人间应该发生的事。芬妮发现自己其实是很喜欢这个男人的,喜 欢他的聪明干练,喜欢他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对女人的呵护。芬妮感觉两人此刻 像是一对相处了很久很久的恋人。芬妮不由得在心底里长叹了一口气。 莫弦还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你这算不算是诱惑我?”芬妮倾过头去端详莫弦的眼睛。芬妮闻到了莫弦 身上一股淡淡的浑厚的清香。 真好闻。芬妮心里想。 一个情窦初开的女中学生,暗暗地喜欢上了自己的政治老师,每次有政治课 时她都要精心打扮一番,很认真地听讲,眼睛一眨不眨痴痴地望着讲台上的老师, 虽然她和大多数同学一样绝对的不喜欢政治课。她还在两本厚厚的日记本里尽情 倾诉了自己对老师的情怀、相思和崇拜。后来的某一个星期天,跟着妈妈到菜市 场去的她突然看到了自己的政治老师,而且她还看到他的手里拎着一条鱼。她彻 底地失望了!一条鱼!心目中如此神圣的他怎么可以在手中拎着一条鱼呢?偶像 哄然塌掉,当晚在房间里她哭成了一个泪人,两本日记也在泪水中成了碎片。 当年的女中学生如今长成了漂亮迷人的女人,她就是今天的芬妮。芬妮从那 时候开始,就再也没有在心中崇拜过任何一个人。 但是在等莫弦在合同上签字的时候,望着他阅读合同那专注的神情,芬妮在 心底里不由得涌起了一种久违的敬慕。她确实就是喜欢这样的男人。 莫弦扔下笔:“为庆贺我们合作成功,我请你吃晚饭,不知芬妮小姐是否肯 赏脸?” 芬妮微微一笑,略略想了一下,然后愉快地说:“莫总请客,我敢拒绝吗?” 和优秀的男人吃饭其实是件很惬意的事情。 烛光摇曳中,芬妮发现莫弦的笑容更显得温和沉稳,体贴有加。 芬妮的心里一暖。芬妮说:“莫总我想让你做一道心理测试题,你愿意回答 我吗?” 莫弦嘿嘿地笑。 芬妮假装把脸一沉:“好好回答我,别嘻皮笑脸的!说是因为某种原因—— 什么原因你就别管了,你被抛到了海中央的一个荒岛上,一时没有人也没有办法 来救你。岛上有三间房子,一间是玻璃的,一间是木头的,还有一间是铁皮的, 让你选一间住你选择哪一间?” 莫弦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是木头房子,玻璃房漂亮好看但在海岛上不能 住嘛,铁皮房子虽然更安全些,但给人的禁锢和压抑感太大了,还是木头房子好, 安全,更重要的是感觉舒坦。” 芬妮不理他,接着问下去:“房子里除了一桶脏水外,没有任何解渴的东西, 岛上的其它地方也都没有,你会喝这水吗?” 莫弦搓搓脸,迟疑了一会儿,说:“喝吧,不喝就会渴死啊,人要能屈能伸 嘛!” 莫弦又说:“芬妮你这测试题什么意思啊?” 芬妮浅浅地笑着,不回答他,一种宁静平和的样子。芬妮心里很清楚这道心 理测试题的意思,房子代表的是婚姻,脏水喻意的是婚外情。这道测试题是大松 最近突然问她的,但芬妮以前就在一本时尚杂志上看过。芬妮当时找个话题避开 了,没有回答大松的问题。 大松其实也有过很温馨的时候。他追芬妮,先是不声不响站在她门口等,恰 逢梅雨季节,大松又不喜欢打伞,因此总给人一种濡湿温柔的感觉。拿着一枝玫 瑰花在门口等,说起来真是土得不能再土了,但经典的总是经典的,如果有谁天 天这样做,还真是管用。雨季过后,芬妮和大松已经在深夜对坐,柔情款款地品 着咖啡了。每当想起那个时候,总会让芬妮有一种来自心底的感动,一切都是因 为有人在雨季手持一枝玫瑰花在她的门口等。 但是,人为什么会改变得那样快呢?短短两年不到,大松和原来就判若两人。 芬妮想不明白。是不是爱情真的像感冒?一重感冒,就要发烧,死去活来,然后 呢?病好了,一切也就如常了。爱情不也如此吗?过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芬妮侧眼瞧瞧正如醉如痴看着自己的莫弦,心里有一种又一场感冒要袭来的 预兆。 在那个夜晚的沉睡中,莫弦依稀觉得这是一条船。深夜的海水肆无忌惮的推 移自己的躯体,而自己赤身裸体、手足无力,眼前的漆黑令人惊恐莫名。忽然有 一豆亮光在脑海里扩散,已在绝望中的自己看到了点点希望,下意识地伸出双手 四处摸索,却感到所触处温热柔软。一张面孔低垂下来,长长的青丝缭绕在自己 额头的上方,拨开它们,一张那么陌生却又似乎曾经无比熟悉的容颜从无比久远 的年代里不期而至。她缓缓地抬起一只纤纤玉手,随之而来的一股力量牵引着自 己进入早已废弃的记忆里。她的那张脸游移不定,带着湿润和柔滑在自己裸露的 躯体上散步,态度悠闲而耐心。惊恐逐渐消退,她的身子飘浮,任自己在上面自 由发挥。小船随着海水上晃动,那是一种温和无比的节奏。她手肘支撑着身体的 重量,在掀起的波浪上震颤。她的长发低垂,一忽儿用手撩开,一忽儿又挡住了 面庞,摇荡中偶尔闪现亮闪闪的双眼。 迷梦中,莫弦用力环绕住那团温暖和柔软,莫弦说:“我爱你,芬妮!” 莫弦惊醒,一瞬间熟悉的卧室令他万分诧异。怀抱里空空如已。一张女人的 面孔在高高的天花板上对他张大双眼,似乎温婉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我说了什么吗?” “我好像听到你说你爱我。” “我说了吗?我真说了?那好,我爱你!” 然后,莫弦又沉沉睡去。 良久,莫弦翻身坐起来,点燃了一支烟。 昏暗的光线不足以照亮那个叫芬妮的女人美丽的面孔,依稀中她长长的睫毛 似乎在轻微地闪动。 然后她美妙的身体在深夜里隐去,然后这个夜晚已经变得难以入眠。 大松打来电话问她这么晚了为什么又不在家,气得芬妮差一点把手机给摔了。 大松最近到相邻的一座城市的一家公司找了一份工作,但脾性却依旧,整天疑神 疑鬼的,不时往家里打电话,查岗似的。他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但却总是无法 控制。“我太爱你了,如果没有了你我真的不知道会怎样。”大松对芬妮说。 芬妮靠在椅子上生了一阵闷气,然后她赌气地拿起了桌面的电话。在准备拨 号的时候,芬妮还是迟疑了一会儿。 “等我,我去接你。”听到莫弦像是嘱咐又像是询问的话语的那一瞬间,芬 妮的心顿时一暖,仿佛撒上了一缕阳春三月的明媚阳光。她笑了,轻轻放下了话 筒。 车在海滩上停下了。 月光很好。 这是芬妮第一次晚上来看海。此刻的大海不再是白天的碧蓝,涌过来的浪花 也有点儿黝黑,但却是别样的令人感动的一种氛围。 天气凉爽适度,芬妮轻轻地搓了搓手心。这时候莫弦不声不响地扣住了她的 手。芬妮没有挣扎。他的手很大很厚实很有力。 他们在沙滩上坐下。夜深的天空,朗月自云层中透出,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莫 弦望着芬妮在微笑。 我这些天睡觉时经常做一个梦。在梦中我得走啊走啊走过沼泽走过草地爬过 山坡去寻找一个梦中的家园。在无尽的行走中我疲惫我孤独,我迎着黑暗迎着黎 明向前我得有一个伴侣有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时候她来了她说一声,你走得真 累真苦,来,跟我来。每当此刻我就会紧紧地抱住她,用手触摸她柔软的腰肢丰 满的乳房以及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并且神飞魂断。可是,我的身体燃起的依然是不 尽的爱火和股股柔情的暖流,就像一瓶藏了百年的珍贵的醇酒,总是到了期望打 开的时候才喝啊…… 芬妮望着海水中的明月轻轻发呆,而月光很美丽地撒在她光洁的脸庞,柔和 弧线的脖子。她披散着的青丝在海风里微微扬起,有几缕正擦着莫弦的脸和颈。 莫弦默默的感受着。一会儿,莫弦移过去,小心地搂住她的肩。莫弦感觉到了芬 妮很轻微的一颤。 月色很好的夜晚是不真实的,这是那晚留给芬妮的最深刻的印象。 当洁净的沙滩上芬妮赤裸的身体呈现在莫弦面前,皎洁无比的月光撒落在她 娇嫩饱满丰美的身上,胸前水分充足的乳房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乳头娇艳得宛如 两朵含苞的玫瑰,莫弦本来已经熊熊燃烧着的欲望就无法控制地顿时剧烈膨胀起 来。 莫弦的手激动地四处探入,莫弦颤抖着覆盖了她,莫弦感到了她柔软的身体 在自己强烈的压迫下悸动着,仿佛大海的波浪,下意识的呻吟似乎在寻找和乞求。 此刻焦灼与渴望让莫弦近乎疯狂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激奋地四面冲撞,竭力 想摆脱身体的禁锢。莫弦喘息着,欢快地随着她手的导向准备蓬勃有力地进入她 的体内。可恰恰就在这时,莫弦忽然意识到与这个美丽的女人合二为一将决不是 梦里的情景时,莫弦竟然被彻底摧毁了!最后崩溃的瞬间,莫弦无奈地发出了一 声低沉的轻吼,一股暖暖的熔浆汹涌澎湃喷射而出,不是在她体内,却播撒在了 她梦幻般的身体上。莫弦很恼火,居然自己会出现这样从未有过的现象!这样的 结局,多少让有过许多性经验的莫弦感到有些狼狈不堪。 芬妮觉察到了莫弦心理上的细微变化,已经穿上衣裳的她忽然又抱紧了他, 两人再一次紧紧交织在一起。她在莫弦耳边轻柔地说:“你会觉得我是个轻浮的 女孩子吗?” 莫弦下意识地摇摇头。 芬妮闭着双眼把头枕在莫弦怀里,任由他肆意地抚摸。不知过了多久,海边 的水露逐渐湿了他们的衣裳。她的身子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无法停下。 “我们走吧。”终于他附在她耳边温情地说。 宾馆的房间里暖气融融,热水澡恢复了莫弦的元气。芬妮擦着头发出来,长 长的睡衣拽地,在桔黄的灯光下缥缥缈缈的,就像一朵夜里绽开的茉莉花,浑身 上下到处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床上的莫弦轻轻拉她过来靠在身上,手指缓缓地将她潮湿的头发缠绕成麻花 状。芬妮右肘支撑斜依的身躯,静静地接受着他的爱抚,她无法抗拒这种久违的 温情。 芬妮审视莫弦专注的眼神,她身上的薰然芳香充满了房间这不大的空间。 “有啤酒,要嘛?”芬妮扭开脸。 莫弦迟疑了若干秒钟。 “不要?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好啊,哈哈。讲什么呢?哦,从前有座山,山里面有个庙……” “不要不要,我要你讲自己的故事。你是猎艳高手吗?” “我哪里是,我也没有什么动听故事。或者你讲你的故事?”莫弦摆出了洗 耳恭听的姿势。 芬妮温暖地看着莫弦,她的眼睛里有闪烁不定的快乐和惬意。莫弦也温暖地 看她,仰卧在床上展开四肢,嗅着鼻端隐约漂来的清香气息。芬妮的脸精致而柔 和,依旧挂着盈盈的浅笑。她脸色微红含羞躺在他旁边,丰满而润泽。莫弦一下 子把她翻在了身上。她流泻的乌发挡住了面庞,摇荡中偶尔闪现紧闭的双眼。她 轻轻喘息着,仿佛随时可能崩塌。他眯上了双眼。她的长发在他脸上飘。他闭着 嘴唇。这些芬妮都能感觉到。 芬妮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体验到自己的激情在翻飞跳跃,感受到生命在这个夜 晚尽情地绽放。这个男人的躯体温暖得好像太阳下的一朵白云,缓缓包容住她的 一切。在幸福的交融中她如水般摊软了,她甚至不知道此刻自己的眼角噙满了泪 珠。 “你不要睡着好吗?”芬妮一根根的数着莫弦的眉毛,小心翼翼地。他给了 她一个微笑,几乎令她错觉他纯洁得像一片落地的桑叶。 “我睡不着。你陪我聊会儿天吧。”芬妮像个孩子似的缩在莫弦的胸前。他 倾过身子吻了她柔软的耳垂,那个吻轻飘得几乎无法察觉。 芬妮张开嘴想问,却想不出要问些什么。 莫弦也默不做声。 半晌,他说:“是你?是你吗,芬妮?”他的声音好像有一些颤抖和紧张? 芬妮分辨不出。 芬妮看到莫弦在柔和的灯光里安静地注视着她,他的手掌慢慢的向她的脸颊 移动。芬妮的心在剧烈地跳动。 他的手掌移动得那么的缓慢,似乎永远也无法到达目的地。 芬妮闭着眼,很小心地享受着这个过程,享受着这个过程中的每一点感受。 她被这种感觉感动着。和大松在一起两年多了,为什么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想起大松,芬妮心里不由得一激灵。在另一座城市里的大松现在正在熟睡吧? 如果他知道自己正赤裸着身体躺在别的男人的怀抱里,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她冲动地翻身坐起来。 莫弦吓了一跳,他紧紧地拉住她的手。 “怎么了?你怎么了芬妮?” 芬妮挣开,用双手捂住了脸。 “快睡吧芬妮,你累了。” “不,不!” “为什么?” “我有男朋友,我们在一起两年多了,我们就要结婚了。” “可是,我爱你呀!和我在一起,好吗?” 芬妮觉得自己的心在发痛,一阵一阵的痛。 “你是我的,别说是要结婚,就是结了婚也可以离婚的!” “可是我不能嫁给你的,你也不可以娶我的!” “为什么?这又是为什么?” 芬妮想哭。 “你有夫人!你说过我长得很像你的夫人!” “天哪,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不错,我是有夫人,但那都是遥远以前的事 情了!我曾经有过一个很漂亮的夫人,我一直以为她很爱我,但一次我的生意上 出了点问题,大势非常不妙,似乎有些不可挽回了,这时候她突然对我说,如果 你不能保证我的幸福生活,就请你早点离开我。我离开了,我不能不离开。我一 点也不怪她的势利,其实任何人都一样,包括我们,都不想去做没把握的事。不 过后来在生意场上我奇迹般地扳回了,可从此以后对爱情和婚姻我心如死水,直 到遇上了你。我爱你知道吗芬妮,我爱你!” 芬妮呆住了。她在心中默数三十秒,告诫自己不能流泪,她成功了。但三十 秒之后,一行泪还是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自己是单身一人,但她清醒地知道还有大松,她知道和大 松分手会是什么后果,她不能不在乎大松,她决不可能去毁了大松,她做不到。 那她的选择就只能是唯一的了。 “我没有希望?” “睡吧,我们不说了好吗?” “可是……” “睡吧我困了睡吧。” 天亮了。 芬妮轻轻起来,很快地穿上衣服,然后到洗手间洗漱。 不知什么时候,莫弦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 “你在逃避我?”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芬妮没有说话。芬妮转过身,搂住他的颈脖,轻轻地吻他的唇。 “我要走了。”芬妮不敢看莫弦的眼睛。 莫弦明白了,他无法改变她的想法。但莫弦不想放弃也不愿放弃。 “我以后可以打电话给你吗?” 芬妮没有回答。芬妮整理好头发走出房间。芬妮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堂,并不 回头看他。 莫弦绝望了。 莫弦眼睁睁地望着芬妮那让人怜惜的背影在面前消逝,而他却是如此的无可 奈何。但莫弦不知道,也就是这一晚的温柔和激情,已经将他的一切注入了芬妮 的心底,他的气息,将一辈子在芬妮的身边缭绕。芬妮心想,莫弦是不会知道的, 也是不会理解的。 在办公室打过几次电话给芬妮,但她的手机却总是无人接听,莫弦的心一点 点地直往下沉。在电脑上打开自己的邮箱,莫弦意外地发现了芬妮发给他的一封 电子邮件。莫弦一下子激动起来,飞快地点击着鼠标,看到的却是一个早已知道 的古老的阿拉伯故事,除此之外半个多出的文字都没有了——一天中午一个仆人 到市场去买东西,忽然看见死神在人群中向他做鬼脸,他吓傻了,东西没买就跑 了回去。他对主人说,我看见死神找我了,我不想死,我要逃到麦加去躲开他! 他骑上主人借给他的快马立即向麦加城狂奔而去。主人看到仆人被吓成这个样子, 非常气愤,就到市场去找到死神,拉着他责问为什么要吓唬自己的仆人。死神委 屈地说:我并没有吓唬他啊,我只是觉得奇怪,我今晚上要在麦加城里见他,怎 么中午了他还在这里? 莫弦从小就有写日记的习惯。两个月后的一天晚上,莫弦回到家里,打开笔 记本电脑,轻轻地在上面敲出一行字:今天,她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