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网恋 作者:老冰 认识红的时候是在一家叫“缘中缘”的咖啡屋,这是家很幽静的咖啡屋,在鳞 次节比的一排临街的店面中不是很起眼,甚至有点格格不入。但我很喜欢那昏黄的 灯光下如月华般静静流淌着音乐的恬静气氛,经常一个人跑去那里,要一杯咖啡, 慢慢品味着孤独与寂寞。 有一阵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几个月时间没去那咖啡屋闲坐。再去时,发现竟然 人多了很多,我走了进去,顿感意兴索然,转了身想走。“先生,请你再稍等一下, 靠墙边的那一桌我看很快便要走了。”突然一阵甜美清脆的声音叫住了我。我转身 一看,一位穿着白色服务员服装的女孩正对我轻轻的微笑着,她圆圆的脸庞,长着 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黄色的灯光斜照在她的脸上,可以看到她笑的时候,小巧的 鼻翼轻轻皱起,嘴角悄悄露出一点虎牙。她就亭亭玉立的背着手站在那,仿佛小时 侯和你玩捉迷藏的邻家的玩伴,在你背后轻拍了你的肩告诉你她就在这里。我一时 不知所措起来,说:“你…那好吧,我等一下。”她立刻高兴起来,笑道:“请先 坐一下,我相信不会太久的。”然后轻快如一只蝴蝶般飞开了。不一会,那女孩又 飘了回来,递给我一杯带着香气的咖啡,说:“先喝一杯咖啡吧,先生。”果然, 没多久那靠墙的一桌要走了,她殷勤的站在柜台边帮客人结帐,一边却对我笑了笑, 满是笑意的眼睛仿佛在说:“瞧,我猜的对吧!” 以后去的次数多了,我知道了她叫红,还在大学读书,利用晚上的一点时间来 这打短工。她也知道了我是常客,我一来她依然那么清脆的打着招呼,早早的依然 那么微笑的端来一杯热热的咖啡。相熟后,有时我会故意留下一打把硬币,对着她 慷慨的说:“来,服务员,给你一个月的小费,不用找了。”“谢谢,”她则会一 本正经的说,“但是,客人同志,我们这不收这种会叫的小钢片,请你付现金。” 随后我俩便都会大笑的快岔了气,直揉肚子喊疼。有时她见我烦恼忧郁,便悄悄端 来一杯浓浓的咖啡,看着我把它慢慢喝光,便高兴的雀跃道:“祝贺你,你已经把 所有的烦恼一口喝光了!从此,你便是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人了。”她的欢乐往往感 染了我,我的心情也不由愉快了起来。 与红在一起的时光,我觉得整个生活象是装满了胶卷的远镜头相机,到处都是 到处都有动人的风景。走在去“缘中缘”咖啡屋的路上,即使是阴天,我也觉得暖 暖的阳光穿过云层照在我的身上。在工作的闲余,常晃过起她欢快的傻傻笑着的脸, 我不由的也轻轻笑起来,想过去,那时的我一定也笑的傻傻的。渐渐的我发现会常 常莫名的想她,于是,在家时我不由问自己:“我是不是爱上她了?”答案是我也 不知道。但是,我再去“缘中缘”咖啡屋时,我的目光已不敢象原先一样坦然的看 着她了,我发现她的目光也一样,两人的话不再象原先一样多了,玩笑也没有原来 的无拘无束了。两人好象同时犯了错的小孩,目光一对在一起,便各自心慌意乱的 躲开。只是那目光却还在店里飘忽,偶尔的飞快的掠过对方那熟悉的身影。 再次问自己:“是真的爱上她了吗?还是一时的相吸而已?”答案还是不知道。 没有人告诉我爱情来时应是什么样子的,也没有人教我判断谁应是我的另一半,我 越来越陷入对答案的困惑的苦恼中。常常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向她 表白,却又害怕轻易的伤害她的感情。 直至有一天,我在老地方静静的喝着咖啡,看着手中的一份杂志,红忽然走过 来,递给我一杯浓郁的香咖啡,说:“老冰,这一杯咖啡是我请你的。”我讶然的 抬起头,看着她笑问:“咦,为什么?今天是你发薪的日子?”她的嘴唇动了动, 目光显得有点犹疑,却笑了笑,说道:“是的,今天我发了薪水。” “那我就老实不客气了,改天回谢。” “……不用了,那——我走了。” “唔,好的。”我啜了口香郁的咖啡回答道,突然发现暖黄色的灯光里她的一 双眼睛今晚特别明亮,象夜空里闪烁的星体,象清泉流淌的天池,象深海里夺目的 水晶,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这一眼幽怨如织,仿佛惠特尼·休斯顿演 唱的最高音一样拨动了我心中最柔弱的深处,从此,那一眼便定格在我的脑海中, 火锻刀割难以去,永不能忘。我突然间有了种拥她入怀的冲动,但理智却强迫我怔 坐在了椅子上,我只是怔怔的看着她隐没的模糊的背影,蓦然无来由的觉得生命中 有一种十分宝贵的东西离我而去了。 下一次再去时,却没见到红。问起她,其他的服务员答道:“已经走了。几天 前她对经理说已经毕业分配了,要去工作,所以以后不来了。”我站在那里,呆呆 的,一下子仿佛时光倒流回那天晚上,那一杯咖啡的浓郁,那欲语还休的表情,那 转身离去的一眼。我全明白了,悔恨如锯子般拉扯着我的心,但一切已太晚。 我开始疯狂的寻找她:校园里,大街上,商场中,我祈求苍天能再给我一次见 她的机会,然而,却是一无所获。于是,常常在无人的夜晚,让记忆同漆黑的夜色 一点一点掩埋自己,去咖啡屋常坐的位子上,感受着红残留的轻声,积存的发香。 可是,没有用,真的一点都没有用啊,她已是蝶去影翩跹!再后来,我把对红的思 念与对自己的悔恨写到了我的主页上,借以寄托我的情思以及对他人的劝戒。 有没有时光可以倒流? 有没有爱可以重来? 如果有,我将不再徘徊,如果有,我会将你紧拥入怀,深吻你颤抖的柔唇. 告 诉你我爱你就在今生一世. 可是有一天,当我打开留言簿,竟意外的看到了一条署 名红的留言。啊!是她,真是她! 她说她现在在青岛,过得挺好,她说上网时记起我曾说过作个人主页追求的是 过程的灿烂辉煌而不是结果的荣辱成败,于是在访问3721时,抱着试试看的心理, 输入“辉煌”一词搜索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找到了我的主页,她还说她看到了我写 在主页上的话…… 当晚,我按红提供的号码,屏息拨通了电话。 “喂,请帮我叫一下——” “老冰,是你吗?”耳边又传来了熟悉的甜美清脆的话音,那声音通过长长的 电话线,仿佛一股电流贯通了我的全身,又象一种圣洁的光辉包裹了我,我的人好 似在向周围无限膨胀着,轻盈,飘忽,有一种通灵了的感觉。那一瞬间,她不在千 里之外的海滨城市,而是在这,在我身旁,如同往常一样轻笑嫣然。 “…………” “红,如果——我拿一生来对你好,你会嫁给我吗?” “…………” “会的。”回答轻轻的而又清晰。 那一刻我紧握话筒潸潸泪下。 原来爱情就象三七二十一那般简单,只看你是否真心去付出。 老冰 写于千年九月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