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有恨 作者:王天富. 客家人 (wtf.net@163.net) 前序 这一次真正感觉到了死,HIV 与我擦肩而过,那种失魂落魄至今仍刻骨铭心。 所以,有了动力开始我的写作。 此前曾开过几次篇,终因缺少阅历而罢手,一直以为憾事。 …… 传统媒体,那不是我该去的地方,没钱没势没名。 网络上,至少可以自由驰骋,没人在意也罢,没人转摘也罢,反正不太希望借 此发达,不甚介意。反正我认定此文断比沽名钓誉之名流所作强了许多。 感谢NET ,感谢你们。 我是一个离经叛道者,还好有网络。 2001年2 月4 日 「一」 有时 一念之差 你便把性命当成了玩笑 如果没死 那是幸运 如果死了 那是活该 「二」、小述自我 先说说自己吧。 我算得上是一个好人,有着先天具来的古道热肠,常常无端感慨于街头可怜的 乞儿、乐善好施总让我一度以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 应该也是一个有理想的人吧。多少次地梦想,自己站在经济领域的最高峰,主 宰着一方市场,在我的酒业王国里面,没有人能与之匹敌。 案头的创业方案虽然一直没有实施,原因当然众多,我想,又岂是一个理想了 得,牵涉了多少资金、智慧、关系问题,但我执着地以为,只是时候未到…… 我多情。好天下之美色,没办法,有人好赌,有人好酒,我好色,而且好得有 性格。一边喜欢这个,一边为那一个心动,整天都有让我心动的理由。当然,这不 符合伦理,所以有时我也很苦闷。 有词为证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忍数年后,尔为人妇,只道是空留千般 恨,深埋万种情,此生终将不娶 ”云云。 沾染了点文人的痞气,我也使出了文人惯用的不要脸。 终将不娶?鬼才相信。 我荒诞。内心深处,自认为任何事情都有其存在的理由。就如赌博,它的要源 不在于人性之好赌,而是,所处的社会,它不足以驱动你正确的人生目标,于是, 你觉得徘徊,觉得烦闷。 如强奸,绝不是谁性压抑到了极点,而是你对自己及社会的长期失望,让人产 生了一种报复心理,而女性恰恰是弱者,首当其冲,便成了受害目标。 再如钱,人家说越多越好,我却不以为然。钱太多了的人其实不见得快乐,只 要让小日子过得滋润足矣。给你一百个亿咋了?你吃得了那么多吗?到时你很难再 找到再高的理想,这时你便会感觉到孤独。同时,钱会让你不再相信任何人,于是, 你将在猜疑中度过今后的日子。 我孝顺。有个千古不变的真理便是,有父母才有我。温良的母亲、淳厚的父亲, 为了拉扯我,不知费了多少心血,他们的爱,一个孝字难当其千分之一。 所以同学常骂我有病,和母亲居然能聊上小时, “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 吃饱了没有?要多吃点? ” 这不好吗?切切的关怀足以让自己千百年动容。 我叛逆。对世俗大多不满。所以有时我学会了沉思,我觉得这个世道有太多的 不公平。人心叵测,真心未必有真回报。有时我甚至在思考着为什么坏人的命为什 么就比好人长。这与坏人越来越多有没有本质的联系? 我对学校的教育制度有诸多的不满。那是什么啊,束缚了学生们的思想,本来 活用着的脑袋就这样给条条框框起来,那算什么?市场也罢、科技也罢,需要的是 创新与活力。 我向往杭州,所以学院毕业后,我没有犹豫便只身来到了杭州。这地方环境不 错,美眉也不错,苏杭出美女,看来此言不虚,大街上让你眼花缭乱,春色无边。 依我的专长,找起工作来自然没问题,在到杭州第三个上午我便去上班。我想 这与我的那一句话大有干系 “以野兽的灵敏感触文字,没有什么,我不能够! ”。 当时总经理问我, “野兽的灵敏,带着凶残和冲动 ” 我反问 “而人,在千年的进化中,最为可惜的便是失去了上天赋予的敏锐。 ” 飞翔 从没想过这辈子会站到块土地上,一个如此缺乏人文气息的城市。还好我是个 比较容易适应的人, “既来之,则安之 ”。 经过一段日子的相处,我从骨子里便看不起这里的人,一句话 “俗不可耐 ”。 仗着改革开放初期先人一步的机会,走私的走私,做生意的做生意,大都捞了 一笔。于是,有钱了,有钱了就了不起了,就自以为是了,整日里斜着眼看人,就 像美国的白人看黑人。 坐电梯时一哄往里挤,挤进去才知道想往上的电梯却往下去,于是,又开始一 脚一脚地踹门,像什么话。 他们全忘了几年前,自己是如何打着赤脚走过来的日子。 和所有的沿海城市一样,这里的色情业根系发达,大街小巷,公园酒店,只要 有男人的地方就有提供服务的女人。浓妆艳抹,或丑或靓,或老或少。 日子久了,也便习惯了。有时甚至会和她们开起玩笑来,我很同情她们,一些 是为了生活所迫嘛,没有办法。 “赖活不如好死 ”,与其穷兮兮地过一辈子, 还不如甩开膀子大干一番。其实她们都不坏。 当初在杭州是,紧凑的生活步子、浓厚的生活气息,日子揍合着过,也还算滋 润。胸怀万种豪情,整日里想着如何为理想打拼。 看来人生确实有些 “命 ”吧,糊里糊涂就跑到这巴掌大的地方,有时甚至 在想,如果不是这样,或许还能好好地活上个五、六十年吧。 想来想去,干脆就什么都不想,窗帘拉得紧紧的,病室里有点暗,微弱的阳光 从帘子纱眼里透进来,我甚至感觉到生命的摇晃,即将离去的那种摇晃。 我想,不应该是这样子的,我还这么年轻,才二十二岁啊! 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孝敬父母,娶妻生子…… 软软地躲在病床上,很久都没有动一下了,对死挣扎过、反思过、体验过、被 折磨过,已心如止水了,哭也哭够了,后悔也后悔够了,能怪谁? 只是,一直放不开年迈的父母,含辛茹苦把自己拉扯大,从小学、中学、高中 直至大学,还不指望自己能有个出头日。指望着日后有个依靠? 这辈子是不可能,如果有来世……我一定要好好地报答他们。 其实……来世也不可能,像自己这种人下辈子哪还有颜面去见父母之面,或许 又来个一念之差,怎忍心让父母再一次吃不了兜着走? 犯下了的孽,只能自己背,还能怎么样?自己死不足惜,只是,得再一次让父 母牵肠挂肚。 “哎,生了我就算是自认倒霉吧,反正快死的人了,还担心这么多干嘛 ” 四月十四日,我就这样离开了人间,那天是在极度的虚弱之后,根本就不能动 弹,还好也不觉痛苦。 仿佛安乐死一样,平静地离开了,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或 许还真有天堂地狱呢。 死在这地方,还真有些冤。 这叫 “不得好死 ”。 有因必有果,怨不得谁来。 该飞翔了,黯淡的是,一颗或许亦有澎湃激情的生命就此结束了,仿佛什么都 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世界依然是这么平静,人们依然每天重复地生活着。 「四」、平凡的细节 对世界,我充满了理解与信任。那如诗人般的思绪不止一次地让生活添上难得 的平实。 温良的个性,有时如女孩子一样春风化雨,从小到大,我在朋友眼中一直是个 谦谦君子,虽然我个人并不这样认为,但有交往的人,大都能成为知已。 凡事一颗坦诚的心,总会得到认真的承认,阿胜其实是最了解我的了,没来这 地方那段日子真是让人留恋,每天打三两斤水酒,静邀清冷的夜空,一边批判不争 气的社会现实,一边 “愤怒 ”地指责着庸俗的人群。 只是,我已决定离开。 其实,当时的工作是人人惊羡的,广告公司高级文案,那满是创意的头脑,一 台够杀人的AP PLE电脑摆在案头,经济丰厚所带来必然的绅士风度,放眼当今社会, 有几人能及?! 只是,人毕竟是高级的动物,它永远不会满足于目前,静则思变嘛,可以理解。 也难怪,当初决定离开时,阿胜会那般惊骇, “你一定是疯了,别以为自己 是谁,就会弄那几个文字 ”。 我早已料到阿胜的表情,只是比我想像的还要厉害几分, “大丈夫嘛,兮闯 四方 ”,当时也评估过自己,确实,不就会弄几个文字嘛。但,我想,我一定还 能做许多。 那天晚上,和阿胜再喝了一次酒,好像是醉了,第二天早上阿胜说我昨晚呢喃 了很久,一直在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那个小蕾是谁? ”,他一脸邪,问道。 “不认识 ”。 还有这回事?他干笑了一声。 显然是不信。 傻瓜才会信。 当天下午我就离开了这座算得上是美丽的城市,在外爬了好几年,已经习惯了 漂泊,背着一个包,车子奔波十几个小时,闭上眼睛,只是转瞬便到的事情。 没有规划的城市,总是令人失望。到站是,我第一个感觉便是失望。甚至有些 心寒。还好我已经习惯了漂泊,反正又不是我的家,犯得跟它急吗? 这种地方找工作是不须费丝毫力气的。 家族式管理,让人觉得压抑。整天与一群庸人工作在一起,我时时刻刻都有堕 落的危险。 半个月后,我便走了。 我不习惯那嫉妒的眼光及不怀好意的指责。不过我理解,当一个人的地位受到 威胁时,一般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反应。 我走时,他很诧异。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脸红到脖子根。 “好好做,主管 ”我拍拍他的肩膀。 「五」、不是偶然 黄金海岸的确算得上是旅游好去处,碧绿的海水看上去很美,习习的风在暖暖 的太阳下格外温柔。 我背着一个纯女士式的跨包,竟有些 “淑女 ”,披肩的长发本就有些许迷 人。 当然,我本来是不喜欢背跨包的,小蕾说好看,我便一直背着,直到现在。 男人真奇怪,心爱的女人说长胡子好看,不出三个月,你就一定会是个大胡子 ;花布格很有气质,第二天你一定会装作不经意地满街找花布格。 三十元一张的门票不算贵,今天游人特多,我排队剪完票,便往里挤。 穿过石湖,前面是个狭长的大甬道。一个纤巧的身影,让我的心陡然激烈地跳 动起来。 “不可能! ”我摇着头。 “不可能这么巧,真的遇上了 ”。 我赶忙在自己的右手上狠狠地捏了一把,捏着的手会痛,说明不是在梦里。 “小蕾 ”。我试探着叫道。 她惊异地转过身来,然后浅浅地笑了, “是你? ” 果然是她,我一阵狂喜。 “一个人? ”她问道。 “是的,随便出来逛逛,谁知遇上了。我有点局促不安地说道。 ” “这位是? ”我发现小蕾身边还有一个男孩。 “他? ”小蕾斜眼看了男孩一眼, “林志旭 ”,她的肩轻轻地靠在他身 上,依然浅浅地笑着。 林志旭露齿微微一笑,伸出手来。 “你好 ”,我伸出手来和他轻轻地握了下,算是回应了。我只觉得心里面一 阵绞心的痛。 “干嘛站着?到我们那边去坐一下吧,许久不见了。 ”小蕾见情形不大对劲, 忙说道。 “我们……? ” ……确实很久了,一年多应该不算短。 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什么,或许是心照不宣吧。林志旭说有个朋友找他,先离 开了。 “你怎么会来这边? ”小蕾问。 “巧合吧 ”,我不愿意说小刚曾跟我说提起她也在这边。 “你还是单身一人? ” “单身有何不好?又何必非得恋爱?思念着一个人已经很满足了。 ”我自嘲 地笑了笑。 “你是说…… ”她清澈的大眼睛里流露着一种试探的神情。 “除了你,还能有谁。 ” “其实我也没什么,远没你想像的好,以你的条件,找个好我一万倍的女孩子 也不是什么问题。何必呢? ” 女孩子都是这样,安慰自己前任男友大都如此,好像当初喜欢上对方是自己瞎 了眼。 “但是,徜非身处其中,又怎知什么叫刻骨铭心?什么叫此生难忘! ” 小蕾住在离黄金海岸不远的一幢小屋里面,大约二十来平米,深情尔康的巨幅 贴画把小屋点缀得有点温馨。 床前的方桌上一束鲜红的玫瑰盛开着。 “就住这? ”,我的眼光从方桌移开。 屋子的左角放着一张垫着粉红色垫被的小床,两只枕头并排着,很整齐。 “唔 ”,她轻轻地应道,稍显瘦弱的脸涨得通红。 “你…… ”,我终究没有说什么,能说什么呢? “最近还好吗? ”那太 虚伪了。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 ”,小蕾脸上闪动着一种不知是怯懦还是失落的光, “当时到这里来,只有我一个人,很孤独,真的很孤独,你也知道,女人在这个时 候最需要关怀,也是最容易被感动的时候。 ” 接下来的话,我当然听得懂。 “他,好吗? ” “他在一家企业当会计,还算可以 ” “不,不是指这个 ”,我竟有些恼火, “我是说他对你好吗? ” 小蕾低着头,良久才轻轻地说 “他一直照顾着我,真的,没有他,那段日子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过。 ” 我们面对面默默在坐了十几分钟,我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了。 不知为什么,回去的路特别难走,跌宕起伏的不仅是路面的凹凸,更是心潮的 起伏。 “有空希望你常来看我 ”。 我发誓再也不去看她了,已经是人家的人了,看,岂不是徒增伤悲? 一直以为她会是自己的,如今却落在别人的股掌之间,且不说谁为谁付出更多, 那份痛苦总之是无法释怀的。 “会的 ”,我仍然说道。 「六」、一生无缘 时间终究会忘记一切。一个月下来,也便渐渐地淡忘了。 但我这种狗屎X 的男人着无法完全解脱。 六点,下班了,今天写个企划案花了我三、四个小时,肚子早在闹革命了。现 在最要紧的是快点去弄点东西吃。 我向来对这里偏辣的伙食不感兴趣,于是,每天都得徒步十几分钟吃沙县小吃。 刚拐过十字路口,我听见有人叫我。 “小子,这段时间你的运气很背,过来看看吧 ”。 “胡扯,老子不是活得好好的? ”我不想理他。 “信不信随你便,印堂发黑,灾星高照,过来看看吧。人生苦短,我们输不起, 花点钱消灾,很值得的。 ”他似乎在自言自语。 “人生苦短! ”说的也是,就那么几十年的功夫。看看也罢,不可全信,也 不可不信。 无论是多么伟大的人物,它或许能呼来喝去指引千万人马,但没有一个人能指 引自己的生命。 所以,每每壮志未酬,总有人哀号 “天亡我也! ”,人岂能与天斗?命运 可是握在人家的手里。 “花钱消灾,钱乃身外之物,徜花点钱真能消灾,那又何妨 ”。 最终还是折回来,毕恭毕敬地蹲在他跟前。他摸着我的额头 “你个性是一个 极为矛盾的人,你没办法掌握自己 ”。 接着,他又把我的左手掰开, “你,这两年有一大劫,或许是血光这灾啊, 一切就看你造化了。 ” 其实,我并不太在意这些。江湖人士,为了混口饭吃,尽知道瞎扯。 “你说说我的婚姻呢?算一下谁会是我的妻子? ”我压低声音问。 “这个…… ”他停顿了一下, “从你的手相看,应该是第三个恋爱对象 ”。 后面他还说了什么我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只好像有一句真诚的提醒, “小 心,今明两年必有一劫,化解之道…… ” 我在想着我现在应该算是第几恋了,小蕾算是初恋吧,毕竟谋过两次面,写过 三年的情书; 照这么说,小蕾永远都不会成为我的妻子了,除非我们再从头开始恋爱两次。 其实,她早已成民别人板上鱼肉了,真的回来,也定是绝不能再要的了,早应 绝了那份心。 不知为什么,竟对老头的话如此在意,我竟恨恨然有些愤怒。 「七」、波光浮动 到小林他们宿舍去坐了一会,这些人整日只知道赌,然后还是赌,跟他们没有 共同的语言,一句话:俗不可耐! 后来又串了串3 #,那里的小妹毕竟没长大,只顾谈着自己的芝麻小事,这地 方也不是我该来的。 搞不懂,总觉得与他们有一种鸿沟存在,而且深不可越。 我没有昏休的习惯,但今天却一下子睡了三个小时,而且睡得很沉。 好像梦见了什么,一只白色的小兔跳过山涧,正在伸懒腰的当儿, “嗖 ” 的一箭射来。 然后闹哄哄的也不知是什么。 总之头有点胀,干脆去逛逛吧,或许会好受些。 不爽,闷的时候,让风拂着自己的脸,然后思绪便飞了,家园故国,放不开的 也便放开了。 穿过十字路口,前面是个公园。沿着石头砌成的小路,在两排绿树间穿行,人 工雕琢成的一切有些猗妮,夜色里,湖水波动,如伊人婉诉,竟有些多情。 “一个人,不压抑? ”有人问。 如此问候,还真是第一次听过。 “你说我压抑吗? ” “嘿嘿嘿 ”她竟笑了起来,你们呀,我是最了解的了。还不是天天想着那东 西,干燥得像火一样。 “想要吗? ” “哦,我终于听出了点苗头。你…… ” 浓妆艳抹,终究抹为去岁月的痕迹。三十有几了吧? “哼,谁说有那么多! ”她很生气。 我不禁有些好笑,老了就老了嘛,有什么好生气的。 那就算你十八岁好吧? “那不止。 ” “要吗? ”她又问。 “我可还是第一次,跟你? ” “哼,那……她怎样? ”她的手指着前面不远处小树林里。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得到一个小巧的身影, “哇,不会吧,这么靓。 ” “看看吧,她是我表妹 ”。 “哇,干,不会是你把她拐骗到这儿来吧? ” “怎么会呢,自愿的。现在有钱才是第一,不是说什么, '千鞠躬,万鞠躬, 不如裤带松一松 '吗?求人还不如求已,谁叫自己没钱,能怪谁? ” “远看一朵花,近看是奇葩 ”,不看则已,一看确实迷人。那身材真属一流, 一对乳房呼之欲出,丰满的殿部椭圆得仿佛快把牛仔裤撑破。 “如此女人,得之足矣 ” “刚出道的,怎么样? ” 二十几岁,那需求正像火一般燃烧, “管它死活,我干嘛要那么正经,活着 不就是为了快乐吗?看开点,省得自寻不开心。 火一遍一遍地燃烧着,火热的唇一次次地烧过那美丽的草原。 那胴体真的是美,小巧而又丰满,鼓胀得有如弹簧般的身子一遍又一遍地勾起 体内那二十年来所积蓄的能量。 她无力地呻吟着,那仿佛是痛苦,仿佛又是快乐,她的眼角落着泪。 “不,你必须用这个 ”她突然推开我,把东西递给我 “戴上,就安全了 ” “不,那样你就不是真正属于我了。今天你是我的 ”我不容她再说话,那纤 小无力的手臂,哪那还能再挣扎。 她任由我肆无忌惮地动作着。 终于,激情去后,一切又归于平静了。 妈的,感觉真好。 「八」、天真的双眼 “年青、漂亮是人生最大的幸福,流光溢彩足以让生命飞扬。 青春正如那初升的朝阳,怎不让我们心潮砰动,遐思无限呢? 是的,特别是在注重前卫、时尚的今天,或红或紫,浓得动人心魄,淡得心如 止水。 古典的、现代的,那销魂的一个回头,早已胜过化碟的传说。 …… “ 台上的时装表演正火热地开着,一个个风情的女人在T 型台上来回展示着过人 的身材。 除夕晚会很快就过了,一对对情侣相拥着陆续离去。 她不知在哪儿?算了吧,或许正依在那个什么林志旭的男人怀里撒娇呢。 我轻轻地摇着头,随她吧,她有她自己的选择权利,再说,自己又不是什么了 不起的人物,人模狗样。 无聊的生活让精神极度的饥渴。一种种莫名其妙的冲动时时刻刻地辗扎着我的 理智。 我起身离开了这间空荡荡的咖啡厅。 整条大街人声嘈杂,中国人传统节日在炎黄子孙里得到了很好的崇扬? 但或许正是因为节日,嚣闹之中才特别容易显出落寞。 我没有心思嚣叫,火树银花不足以唤起我对生活的热忱,这里的一切都与我无 关,我不知该何去何从。 没有亲人,没有能一诉衷肠的朋友,而独饮只会更加重孤独。 “你?节日还这么忙。 ” “ 没办法,生活所迫 ”。 生活所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每个人活着都有其活着的理由,没有 什么可以厚非的。 君不见,有人子承父有,坐享其成;有人一夜横财,日散万金;有人一生操劳, 衣不裹腹。 “大哥,是不是很同情我们啊? ”她抬起头,娇滴滴地说。 哇,真难想像,做这一行的,竟也有如此一双天真的双眼,漂亮得清沏如水, 徜不是在这种场合,真会误以为是刚出世道的天真小妹呢。 “菩萨说,我们应该爱世人。博爱会让生命再次盛开在花的海洋 ”,她的身 子紧挨着我,身上散发着一种女人的刺鼻的香味。 感官在女人独有的气味下,被刺激得有如野兽一下心摇神旌。 “跟我回去吧 ” 她嘟着小嘴, “不行 ”。 “不会亏待你的,放心吧,走吧 ”。 这一夜真是放浪形骸,暂时忘记了一切,管她是在谁的怀里撒娇、在谁的怀里 欢笑。 火热的唇吻过她的每一寸肌肤,荒芜的心灵需要春风化雨的滋润。 几度巫山云雨。 几番潮起潮落。 二张百元大钞,便可以打发一切。 都走了,又一阵空虚袭来。如果……那多好啊,为什么,希望是自己的,却都 不是自己的? 什么时候自己放纵沦落到如此地步?以前的自己不是这样子的,每天计划着的 是如何自己创业、每天构思着的是该怎样才算是完美的人生。 唉,算了吧,或许我本来就不羁,或许我血里面流着本就有放荡的元素。 其实,这样又有什么不好?还不是一样过?风流不羁,才能是才子佳人。 人家不是说 “人不风流枉少年 ”, “万金散尽金陵醉,姻脂粉中始扬名 ”, 古人尚如此,何况我本一介凡夫! “ 但,我却一点都不浪漫,没有爱,就没有刻骨铭心,那怎么能说是风流呢?用 钱去卖,目的单纯得只有性欲,那是下流。 蒙起被子,真想大声地叫一起 “啊…… ” 「九」、另外一面 元旦晚会开得很成功。 许多初次离家出远门的小妹妹们在一曲《常回家看看》中哭声一片。 离家的孩子谁不盼与家人吃顿团圆饭?公司的关怀此刻正如春风化雨般滋润着 她们的心房。 使她们更加卖力地工作着。 “这都是你策划的吗? ”小攸睁着一对大眼睛,问道。 “怎么?很差是吗? ” “不,很好,真羡慕你们读书人,有那么高的文化 ”许小攸的眼里满是羡慕。 “做哪行吃哪行饭嘛,没什么的,你不是也过得好好的?又这么漂亮,我也很 羡慕你们呢? ” 许小攸的脸 “腾 ”地红了起来,像苹果一样。 “别取笑我了,我哪算得 上漂亮,又哪值得您羡慕 ”。红红的脸上掩饰不住一阵兴奋,毕竟女人是爱美的, 说她美,她心里正像喝了蜜一样甜。 “你们无忧无虑,所以值得羡慕 ”。许小攸或许听不懂,眨巴着眼睛, “不懂事有什么好的 ”。 七点半了,该上班了,和许小攸道声别,我便跨上山地车,飞也似的朝公司窜 去。 我喜欢骑着自行车、背着一个休闲包的感觉,即使要骑上二十分钟的车,那种 驃风而过的感觉才像个年青人。 “老总找你。 ”刚进门小张便朝我喊道。 “哦 ”,我朝她飞了一个媚眼, “你真迷人 ”。 “您好,有事吗? ”,老总是一个和蔼的中年人,看上去很随和。对他我向 来是尊敬的。 他示意我座下, “是这样子的,上次你策划的那场除夕晚会,不错。 ” 他看着我,笑了笑。搞得我莫名其妙。 猜不透他要说什么 “不敢当,不敢当 ”,我忙不迭地客气着。 “不要客气,我决定让你主持企划部,以后你就是企划部经理了。 ” 这大出我意外,倒不是虚有其功,但毕竟是所料不及的。 “有信心吗? ” “有 ”,我自信地笑了。 过没年,二十二岁,还算是比较年轻。 细细地想想,其实凭我的能力,这也是应该的,我不禁有些得意,看来能者终 究不会被埋没。 晚上,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聊了很长时间。我跟母亲说,我已经是个经理了。 母亲哽咽着,或许是喜极而泣。 毕竟,生活在农村里,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终年辛劳也仅能维持肚皮,几十 年的努力还不是为了儿子能奉养天年!下辈子生活有望,怎能不喜极而泣?! 对于一个国力尚不强盛的国家,指忘通过国家的福利过好一生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我是父母唯一的希望。 那关怀与奢望的眼神,在过去的日子里一次次的鼓励着我,毕竟,我要为父母 的未来担心啊。 每一次面对母亲,那一幕幕辛酸的往事总是让我黯然泪下…… 我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我一直这样以为。 「十」、小名攸子 本来以为与攸子的关系仅限于此,聊聊天就是了,当然我本多情,只是没想到 关系会发展这么顺利。 攸子从广州市到这里来,顺路来找他的一个朋友也是我的同事周玲玩,没想到 竟然会被我这种狗屎把上。 当晚我照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镜子,没发现任何优点,很是困惑。 有人说一见种情,或许这就是吧, “不可理喻 ”,一时还真让自己难以接 受。 那天攸子在 “的吧 ”对我说 “小王,我第一次和男孩子跳舞,你信吗? ” “当然信 ”我说 “我对别人起初都是信任的,不管是谁。 ” 她浅浅地笑了。 很淑女。 疯狂的DISCO 过后,便是情人舞了。羽·泉的《最美》在空气中回荡着。 “跳一曲吧 ”攸子浅浅地笑着。 我虽然不主动,但我向来不害羞,更何况我喜欢羽·泉。 欢快的节奏在空气中流淌着,拥着攸子,我的心飞了起来。 她头发飘动着淡淡的香,这种气氛很容易让人陶醉。 “你有女朋友吗? ”攸子在我耳边低声问道。 “没有 ”。 “真的吗? ”她居然有点高兴, “那看中了谁没有? ” “有,很漂亮 ”,我老实地说,我不太习惯骗人。 “那我来得真不是时候 ”她有点忧伤,接着又自嘲地笑笑。 “只是,她并不喜欢我。 ” “你觉得女孩子会跟一个刚认识的男孩子到的吧玩,并且跟他跳舞,是不是很 随便? ” 傻瓜也听得出来是在说她自己。 “不会 ”,我说。 “那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她问。 在我的印像中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你性格很随和,应该是不会发什么脾气的 人,知道吗,你这么大的人还经常不自觉地吮小指头,我想你一定是童心未泯,所 以你这个人也一定不错。 攸子很高兴,听说女孩子喜欢人家的赞美,当然我这种赞美是真诚的,且经过 仔细观察。 女人这敏感且善于逻辑的思维一定也想到了这一点。 所以,他说 “我相信你这句话一定是真的。 ” 随着疯狂的DISCO 舞动了两曲,汗水湿透了衣裳。我们都累了。 和攸子在一起的日子,逛街的脚步是一种美;吃饭时的对视,那微微一笑是一 种默契;那种对对方的关心和体贴,倾心的眼神,足以撩动内心里最温情的爱意。 「十一」、如此足矣 “找一个自己爱的人很容易,找一个爱自己的人却很难 ”。 攸子是一个真正值得爱的女孩。 “什么东西? ”攸子趴在桌子上不已经写了一个我小时了,我不禁有些奇怪。 “没什么。 ”攸子抬起头,温柔地笑了笑。 “我可以看吗? ” “这,怕你看了笑我。 ” “放心,我坚决不笑 ”,我保证道。 原来是一段文字,兹录如下: “我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喜欢一个男的别人会怎么说,但我只知道,跟他在一起 会很快乐。 我或许很容易让人感觉到是一个很随便的人,第一次见面便被他抱了。其实我 平常并不是这样子,只是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就可以为他做出所有牺牲。 所以,我是心甘情愿的…… “ 我这才想起来,昨天和攸子一起跳舞,我确实拥着她跳了好长一段时间。 那时感觉到攸子的身子柔柔的,有点暖,当时只想拥紧点,也没有多想什么。 谁知她竟然从一拥中想到这么多? 纯情淑女就是不一样,我竟有些感动,甚至还生出一些责任感来,好像我还做 过什么深入的细节一样。 当然,来而不往非礼也,再说,写文字还是我的专长,不趁机发挥一下,岂不 是对不起父母那一番苦心的栽培? “ 攸子: 我是一个不懂浪漫的人,所以并没有觉察到你内心世界如此丰富。但我此刻已 深深地感到幸福。 缘这一字,历经千年阐述,却依然众说纷坛,。我只知道找一个自己爱的人很 容易,找一个爱自己的人却很难。 攸子,缘份是千百年生命轮回中已有的注定,在我心目中你一点都不随便,相 反,却很大方。记住,YOU ARE THE BEST IN MY HEART (在我心中你最 好)! “ 他相信了我,上挂着那种幸福的笑,但女孩子总是不放心的。 “我在你心目 中最好,会是永远吗? ” 说实在的,我从来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事情会是永恒的,当然,并不是说我 对攸子的感情是假的。 但对女人讲话,我也会口是心非, “会的 ”我说。 她很满意地笑了笑。一种孩子气的天真在脸上荡漾着。 “这年头,什么都成精了,女人也不例外,一个比一个更物质,一个比一个更 利益。淑女难求,而我却狗屎X 上了。 「十二」、以心相许 按农家风俗,带女朋友回家便等同于相亲。攸子这次跟我回家,也是出乎我的 意料之外。 三天的假期,本想到厦门去玩一趟便了,行[ 囊都准备好了,谁知老妈来电, 强烈要求我回一趟家里,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孝子,便决定回趟家里。 回家的前一天晚上,我告诉攸子三天后我才会回来。 我和你一起回去,攸子的态度很坚决。 才三天,而且你又要上班。 “下次吧 ”,我劝她。 不行, “我请三天假和你一起回去 ”。 早上八点我便起床了,为爸爸妈妈买了几套衣服,不想多带东西,只一个包了 事。 回到宿舍,攸子已经准备好了,两个大包。 “这是给爸妈的礼物,是我特意去选的,爸妈一定会喜欢。 ”攸子笑得很灿 烂。 “你一定要有心理准备,家里人一定会以为你已经是我的老婆 ”,在汽车上, 提醒攸子说。 “迟早的事情,不是吗? ” 我笑着点点头,算是回答吧。 车窗外,一切都有了些许的变化。我在想着,两年了,时间真是过得飞快。当 时正好稻花飘香,如今却春寒枝俏。 “她是…… ”母亲好像明白了什么,皱纹斑斑的 脸笑逐颜开。 “哪里人? ” “九江。 ” “很远吗? ” “一千多里吧 ” “那么远?! ”母亲眼睛睁得老大,脸色变了一变,坐车岂不都行花一、两 天? “那样合适吗? ” “都什么时代了,你还介意这个。 ” “哎 ”母亲叹了一口气, “到时你们结了婚,有了孩子,我们老头子老太 婆可要两地跑。 ” “妈,放心好了 ”母亲为我受过不少的苦,我不想再让她担心。 “人怎么样?脾气好吗? ”父母看媳妇连每一个细节都不会放过。 “人蛮好的,有同情心,脾气温柔,孝顺朴实 ”。 “这样就好,我放心些。 ” “你放心,儿子会好好考虑的,我握住母亲的手 ”安慰道。 母亲的手仿佛石头一样,硬梆梆的,我的心突然一震,两年来,母亲手上的茧 变厚了,母亲仍然劳顿着,我突然有一种深深的愧疚。 「十三」、眷恋生命 “不会的,不可能! ”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了。 隐蔽的地方,一个红红的斑痘非常的刺眼,如米粒大,不痒不痛。 第一反应便是 “艾滋病! ” 完了,搞不好还有可能是艾滋病,越想越害怕,越想心头越冷。 下午的班也没有再上了,请假到新华书店找到《性病防治》到角落里翻着书看。 临床诊状所述与所述极为相像。 以前听人说起过性病会从器官开始,慢慢全身腐烂,少则一年,多则三二年, 不得好死。 当时不以为然,那东西毕竟是少数人才会有的,自己还不会到那么衰的份上。 从书店出来,不禁有一种濒死的感觉。 以前从没有想过这么多。 只知道自己还活着,自己工作着、生活着、放浪着,在拥挤世俗的人潮中浸染 久了,也就失去了本来的那份纯朴。 有句话叫做 “不见棺材不掉泪 ”,只可惜待掉泪时已经一切都太迟了。 蹲在清冷的咖啡厅里面,低沉压抑的萨克斯让人有种想流泪的感觉。 还记得初出校园时,风华正茂,满腔热情,不是说十年之后,中国将有一位足 以让世界为之侧目的巨人吗? 不是说父母一生勤勉,自己要好好地让他们赡养天年吗? 有过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人生本来已经多姿多彩采,却来不及好好享受。 “或许不是吧,艾滋病毕竟不会那么容易染上。医生不是说 '应该是不会,这 种机率几乎为零,但极有可能染上病毒 ' ”。 “只要不是艾滋病,管它什么病,人还能活着就可以了。 ” 我常常想,只 要不会致命,即使要了我一条腿也不要紧。 看来人对生命更是眷恋,远远胜过蝼蚂偷生。 「十四」、有人关怀 煎熬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那种反思与麻木都不及对生的渴望。 攸子说我瘦了很多,本来就是皮包骨如今更加弱不禁风。 我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十天之内瘦了六斤意味着什么,但却不能对任何人说出口, 这能说得出口吗?自己咽下的苦因,也只有自己来承担那份苦果。 所以,攸子问我为什么时,我撒谎说自己这几天跟领导吵架,并且身体很不舒 服。只是没什么大问题,我强调。 “看看医生吧? ”攸子关切地问道。 “说过没事,看什么医生 ”。我不知道自己的嗓门为什么突然会高得像吵架 一样。 “可是你…… ” “没事,你放心 ”,我拍着攸子的肩膀,算是道歉。 攸子浅浅地笑了笑, “没关系,你心情不好。如果你觉得这样心情会好点的 话,那你尽管对我吼便是了 ” 对着攸子那样天真的脸,我突然发觉,其实没有长大的人是自己,真想把脸埋 在她怀里大哭一场。 “晚上到 '天上人间 '去聊聊天好吗?这半个月来都没见你笑过,我不知道什 么原因,是为什么,我只希望今晚你能把所有事情都忘掉,让你开心就可以了。 ” 把所有事情都忘掉?能吗?钱我可以不在乎,权力也视如粪土,但,生命就只 有一次,还有许多事情需要自己去做、还有许多人需要自己的照顾。 如果平平静静地走,不会留给世间任何的痕迹,那么也不会有什么可怕的,面 对苍茫的宇宙,自己连一只蝼蚂都不如。 “晚上去一趟,好吗? ”,攸子的眼里充满了期盼和不安。 攸子一定为了我操了不少心,看着攸子十天来削瘦了许多的脸庞,我真想甩自 己耳光。 为什么会如此不自爱?! 自己的痛苦居然要别人来承担。这样做太自私了。有人关怀,如果可以,我更 应该好好地活。 「十五」、一束玫瑰 今天 “天上人间 ”的生意出奇地好。还好攸子六点三十分来了,占好了桌 子,总算有个地方坐。 “今天生意好像特别好 ”。 “你猜今天是什么日子? ” 我根本没心思猜,便问道 “什么日子? ” “猜一下嘛 ”,攸子嘟起嘴,撒娇道。 “哦,情人节 ”,我终于想起来了,今天是七月初七,正宗的中国情人节。 “你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攸子看着我,轻轻地问道。 “随便什么都行,我都喜欢 ”我根本就没心思再去猜这东西。 “才不呢 ”,攸子从背后抽出一束鲜红的玫瑰,递到我面前。 “节日快乐。 ” 我有些尴尬,是啊,攸子千方百计想让自己快乐起来,可自己却连情人节都忘 了,真是该死。 忘了也好,自己是什么人,根本就不配送东西给攸子,别一不小心给传染上了, 那真是罪虐深重。 “跳一曲吧 ”攸子站起来,做了个手势。 舞池里已经有好几对男女在跳着轻柔的慢三慢四。 我再回过头看攸子,她今天穿着黄色披风衣,高贵而亲切,头发盘了起来,更 加显得卓尔不凡。 我拥着攸子,跳了一曲,却发现全没了以往的灵活性,只知道机械地踩着步子, 好几次还踩到了攸子的脚掌。 “攸子,我忘了今天是情人节,礼物我明天补上好吗? ” “我并不在乎礼物,只要我们能真心相爱就足够了 ”。攸子紧贴着我的身体, 一张小嘴微张着,眼睛轻轻地闭着。 若是往日,我一定会低头轻吻着她的额头。 “你为什么不愿吻我?是不是我不值得你吻? ”攸子睁开眼,一脸的疑问。 我紧握着攸子的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说话呀! ”攸子抓住我的衣服推搡着。 突然,她一个转身跑了出去。一阵头发的清香拂过,一滴水过在我的手腕上。 她哭了。 我茫然地拿起桌上那束红玫瑰,慢慢地往回走,听着脚下 “嚓 ” “嚓 ” 的声音,生活有是就是一场戏,本来好好的,却突然一声惊雷,于是一切又坏透顶 了。 红色的玫瑰在我的手里此刻就像什么都没有。 玫瑰有什么用,它能延续我的生命么? 不能! 一阵风吹来,很冷。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有笑逐颜开的、有愁眉苦脸的,这些都是以前或羡慕过、 或鄙视过的人。此刻在我眼里都是那么幸福。 原来,我竟如此眷恋生命。 只是,人的生死对于宇宙来说,不比草木枯荣强多少。 一种深深的悲哀涌起,一阵颤栗,手中的玫瑰从指缝中挣脱,掉落在地上。 让它去吧,红色本就不属于我。 「十六」、DISCO ,好 我没有马上回宿舍,脑袋空空的,只是顺着街道一直走道。 “哦,就这地方 ”我以忏悔的眼神看前眼前的公园,这么美的地方,华灯初 上,又隐藏了多少污垢? “这地方我放纵过,却也因此,夺去了我的生命。 ” “她死了没有? ”她……我又想起了放纵的场面,那是自己是多少的无知啊。 我任眼泪滑落,清洗着削瘦的脸庞。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腿麻, “对了,或许根本就是皮肤病,艾滋病应该不 可能 ”,我突然有一种侥幸,这种心理越来越强烈。 连日来的阴霾一下子扫去了不少,我又看到了生的希望。 “下次打死我都不会了,如果这次没事,我一定要好好地活 ”我发誓。 明天,去看看医生。 艾滋病也罢、普通皮肤病也罢,明白点总比逃避好。 连日来的焦虑已经快把我辗碎,我长呼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放松一下。 的吧应该是最理想的地方。 在昏暗的灯光下,每个人都可以心无旁鹜地放纵自己的情绪,可以大声尖叫 “啊 ”,把心中的不痛快一古脑儿地随汗水洒出去。 “这个世界既然注定不是为我们存在的,那我们也不必介意。去他妈的蛋,我 们只知道尖叫,只知道跳舞,只知道我们应该今夜狂欢 ”主持人其实很了解人。 他们知道会到的吧来的大凡是精神空虚之人。 现实的社会总让人失落,如今一夜暴富的神话已经几乎不再发生了,满腔壮志 在一次次的失败下变得彻底地脆弱不堪。 整日窝着,毫无出头之日或者隋落,而那如火的雄心却似火般煎熬身体。 狂热的DISCO 让人不自觉地扭动着身子。 在音乐的节奏下一切都忘了、淡了。 一阵阵刺激情气味和香水味混合下,我让自己一曲一曲地跳着,只有这样我才 会暂时忘记痛苦、忘记对死亡的恐惧。 一连三曲,只觉得肚子痛得不行。我真想大声喊叫 “DISCO ,你真她妈的球! ”。 我找了张桌子坐下,要了扎啤酒。 “几个人 ”服务员问道。 “一个,谢谢 ”我说。 “两个吧,就当请我喝一杯 ”一个衣着性感的女人走到我跟前说。 我抬看着她,穿着一套紧身的红色皮衣,低领上衣衬出她那双硕大的乳房,紧 绷绷的裤子使得下体看起来更加凹凸。 “当然可以 ”我说。 “女朋友没来? ”她问,脸贴得很近,一种气息淡淡可闻。 “没有 ”,我淡淡地说。 “不痛快 ”她靠近了我,又问。 “快死的人会痛快吗? ”我转头问她。 她迷离地笑着的脸突然一呆,接着又笑了, “真会开玩笑,人有那么容易死 吗!如果真的,那么于国于家都有利 ” 我回轮到我发呆了, “怎么说。 ” “我们是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 ”她问。 “不是 ”我说。其实我心里一直认为自己终有一天会成为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但内心更容易又始终对自己不屑,凭什么?! “所以,我们活着对社会没有什么用。而死了,可以减缓国家的人口压力,你 说是吗? ”她嘴角挂着冷冷的笑。 “戳到你的痛处了,小帅哥 ”她上身靠着我的肩膀,一只手摸着我的隐蔽处。 我像被火烧了似地跳了起来。 对女人我已经有了种恐惧。 “干嘛急成这样子,八分是瘘了吧 ”她嘲讽着笑道。 “你们这些男子,要 不就是色死,要不就和你一样,没用死。真是好笑。 ” 她哈哈的笑声在我心里回荡了很久。 「十七」、红色的血 医院是我最恐惧的地方,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病床,到处白白的一片,让人感 觉一种压抑。 并且那种浓浓的药味让人窒息。 我走到市第一医院门口,脚便有点发怵。 “管它,进去吧 ”我告诉自己。 市医院皮肤科在四楼,没有电梯,我只能爬楼梯。很快到了四楼,坐诊医生是 个男子,戴着一幅大大的近视眼睛,那面容还算是慈祥。 大约四十岁左右他,胡子剃得干干净净。我想每个从事各行各业的人,从外表 便可窥之一二,医生大都胡子眉毛刮得干干净净,艺术家往往是长发飘飘,胡子长 而不拉茬,而公司老总大都衣冠整洁,略昂着头,脸上永远带着那种不似真诚的真 诚微笑。 诊室里面很多人待诊,有西装笔挺,有衣衫褴褛;有鼻子上架了幅眼镜的,有 粗俗不堪的,个个都愁眉苦脸,形容憔悴。 “看来像我这样不自爱的人还真不少 ”, 色字当前一把刀,真是红颜祸水。 不被刀砍不死心。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有钱人除了是靠老婆发家的,要不应该大都有个八九分姿 色的女人在家等着,干嘛还得到外面瞎混?再说那些穷得叮咚响的人吧,压抑得不 能自己还可以理解,可偏偏人究志短,不思量着如此赚点钱弄肚子,却偏也爱凑这 “肚饱思淫欲的热闹 ”。 好不容易才轮到我。 “医生我小心翼翼地叫了声。 “什么病? ”他问。 “我想看看是不是得了那个 ”我满脸通红, “性病 ”两个字我实在说不 出口。 “那个什么,你别有思想包袱,说出来 ”他摘下眼镜,很慈祥地说道。 我满脸通红,我怀疑自己得了性病,你给化验一下好吗?我还年轻,不想这么 快就离开。我说。 “哦 ”他笑了。别担心,哪有那么容易死呢。什么诊状。 “那地方有个红红的包,不痛不痒 ”我说。 他示意我给他看,我照办了。 他的眉毛皱了起来。 “多久了,这么不自爱 ”。他的语气很严厉。 “一个月了 ”我低着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他没说什么,起身到身后的桌子上拿了根皮筋把我的左手扎了起来。然后从抽 屈里拿出一支针筒。 长长的针尖让我感到害怕,但看到医生那严峻的眼神,也顾不得那么多。 长长的针刺进了我的血管,针筒一进一出,很快吸了一大截鲜红鲜红的血。 “好了,我给你做血清,是不是真染上了,还得等七天后才会知道他说 ”拿 去交一下钱 “医生递给我一张纸。 二百三十元,应该不算贵,这时候没有人会吝啬钱,只要没事,二千三百元我 也认了。 人,他妈的真的很贱。 是HIV 吧,我惶恐地问。 “怎么会呢,你放心 ”医生和蔼地说。 走出医院时,我想 “七天后我还得再来一次! ”那是,命运将对我的所作 所为作出审判。 「十八」、她说要走 攸子又憔悴了许多,眼睛变得更大了,楚楚可怜。 我心里一阵内疚,如果不发生那事,怀拥着美人,享受着别人羡慕又嫉妒的眼 神,多么地自得! 攸子站在我的跟前,我不敢正视她的眼神。 “我知道自己长得不怎么样,所以你不喜欢我 ”,她似乎想开了的,轻轻撇 嘴笑了笑。 那种笑是一种无奈和失望,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感到内疚。 “不是的 ”我嘴角动了动,想解释什么,不想解释。我多想说 “你在我心 目中是一个又美丽又大方的女孩子,而且善解人意。 ” “到了这个时候,你也不要别再安慰我?感情这东西不能强求的,我决定过两 天到广州 ”她很平静,平静得让我吃惊。 “昨天晚上其实我没有走远。看着你把玫瑰丢在地上,任着别人恣意地践踏而 过,我的心真的好痛。 ”攸子抓我的手指嵌进了我的肉里面。 我感到一种让我清醒的痛,但我能说什么?我能说 “对不起,这一次请原谅 我,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给你幸福。 ”吗? “呸。自己是什么东西?自己能拿什么给人幸福? ” “说白了,一句话,自己人格不完整,根本就不配享受攸子的爱 ”。 “可怜的攸子,你是被眼前这个人的外表迷惑了,其实他根本就不值得你爱。 如果你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就一定不会原谅他。 原谅我吧,亲爱的姑娘,如果以后还有机会,我一定会慎重地对你道一声 '对 不起 ' “。 其实我又何尝想如此呢?我多少希望能和你在一起,有说有笑,谈一些我们共 同感兴趣的话题。 我们不是说过 “和你说话,我只会感到快乐吗? ” 离开我,对于她是一件好事,她是无辜的,她没有必要为了我而受伤害,只是 令我不安的是,我已经深深地伤害了她。 只是,我仍然希望能够补偿。 如果七天后,我万幸没事,那我一定要好好地生活。 “能等七天吗? ”我抬起头问她。 这是我今天第一次和她对视。 良久,攸子才点点头,说 “好的 ”。 “一定。 ”我强调。 只是他没有遵守诺言,第二天中午,周玲给了我一封信。是攸子写的,那纤秀 的字迹一眼便能认出来。 “她到汽车站去了,刚走,你还追得上。 ” 我赶紧冲下楼去,伸手拦下一辆公交车。 “不行,公交车太慢了 ”我返身往回跑,也顾不得背后那一串的怒骂。 我那山地车比较快,当我赶到车站口时,一辆去广州的大巴刚刚驶出来。 攸子就坐在车的最后一排,她的头伸出窗外。长发在风中飘动着,很美。 我想叫 “攸子,别走 ”。但喉咙似被哽住。 攸子看见了我,她微微地笑了。 “保重 ”她向我挥挥手。 汽车驶离了我的视线。我怔怔地呆立在那,任不争气的眼泪滴滴答答地流着。 挥起的手,僵立在空中。 大巴驶离了我的视线。 “我在城市的这头/遥遥地挥手/让城市川流的人潮/将你的气息淹没消散了 你的温柔。 我无力地垂下了手/也垂下了头/我无言/你就走罢。 “ 「十九」、灾与难 电视里正报道着印度大地震,死了一万多人。 今天是大年正月初,中国人的传统节日,不知道印度是否也像中国人一样沉浸 在新春的气氛里。 突如其来的灾难,刹那间把繁华夷为废墟,把欢笑变成哭泣,于是,整片大地 都是尸体、都是残屋碎瓦。 这些人何罪? 不过是辛勤劳作的农人,还不是为了能够抚儿育女? 平平凡凡的生命,在大自然的造化中伦为牺牲品!天地造化了人,却也在愚弄 着人,发怒里,它可以让你倾刻死无葬身之地。 印度人无法质问天地,所以只有哭泣自怜。 看着那一张张哭泣无助的脸,我的心仿佛被挤压着,快碎了。再没有比这个更 让人心痛的了。 人家都说中国人有 “处女情结 ”。 但我想中国人第一情结一定是 “怨日情结 ”。那是因为日本人在中国大地 犯下的罪行让国人几十年来仍然耿耿于怀。 两颗原子弹虽然让我们有了种出了口气的感觉,可那毕竟是美国人的所为,不 能手刃仇人,那心里头毕竟还沉淀着亲人的血。 野兽行径在国人心里刻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我对日本人向来是痛恨的,那一撮胡子看上去有点像冷血动物。 我想在整个世界里,美国人人感到像是个流氓,有时手段卑劣了点,但终究口 口声声挂着个人道,腰杆硬挺着,除了伊拉克想啖它骨肉外,扒它皮外,左右看还 像是个人。 只有日本人,无论是战败后沦为孙子还是在美国大兵的支持下重建后的今天, 在世人的眼里,特别是东亚各国人的眼里,仍然是一头野性十足的狼。 我相信日本民众大部分也是好人,军国主义思想下统治的人野心膨胀的人毕竟 是少数,然而不幸的是,政治总是被野心狂控制。 因此日本随时准备着再一次制造惨绝人寰的大杀戳。 所以,一直搞不懂李登辉是不是一个变态狂。 “统一 ”是一个连幼儿园小 朋友都明了的道理,他却不懂。却每日里做着总统的春秋大梦。 弹丸的一个台湾省,与大陆就如父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兄弟。 不懂也罢,就当他是弱智,可是,明明流着炎黄子孙的血却偏说自己是日本人, 这却绝难让人容忍。认贼作父亲,只是可惜台湾省民众却不以此为耻,或许这些生 活在金钱之中的人早已忘记了前辈是怎样沦落在日本铁蹄之下。 记得报纸上有说李登辉是福建省永定县人。 我想断不是,因为我也是客家人,客家人有的是浓厚的归根思想,每年一度的 汀洲母亲河客家恳亲大会便是一个佐证,断不会出现这种败类。 我在猜想,倘若郑智化不是腿脚不便,一定会学持着把枪, “呯 地一声, 把李败类的脑袋给开了花。 就当它爹娘没生它这个人。 倒一个李登辉也就罢了,偏又多了一个李洪志。这个人没见过大蛇屙屎,倒也 算是个人物,居然能凭着几本法轮经,把中国所有善良盲目的人给骗了,甚至还为 他卖起命来,硬给国家生出那么多事端。 好好的一个新春佳节,却偏给充满了烧焦的人肉气味,李洪志一定是躲在美国 的窝里,一边在抚弄着女人一边偷偷地在笑 “你们这群白痴,还真信了我。 ” 可悲的是,那一个个年轻稚纯的女孩,一下子变成了黑炭头。本是青春动人, 前景无量,十九岁的女孩,中国美术学院,纤纤细指流泄多少动人乐章,她可能还 没想过那焦黑的手在漫漫的来日里该如何独自品味、饮泪暗泣了。 精神上的陷落,竟会如此地毁掉一个人! 尚未来临的那种凄凉,又岂是一个悔字了得? 我是一个平凡的人,但如有一天李登辉或李洪志会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会给 它一遛子弹,这厮,人人得而诛之。中国政府应该发出华人通杀令:杀之无罪。 想到这,我倒有了一种英雄气概。 「二十」、泪痕 简陋的录像厅里摆着几排破沙发,中间放块牌子挡着,就算是包厢。 屏幕上正放映着乱七八糟的港片。乱哄哄的场面、杂乱的声音,毫无功底的演 技。跟刘德华演的没什么区别,又俗又要故意装COOL. 脸蛋这东西,还真能当饭吃,且很能吃得开。 按照以往惯例,我早已抬脚走之,并不屑地丢下一句 “哇靠 ”,但现在我 却觉到一种乱中的美。 人本来就是小丑,哪有什么完美的人生。电影电视也一样,太完美了的,便不 真实,我们意乱情迷、拍手叫好时,导演正指着我们骂曰: “傻B ”。 闹哄哄终于收场了,再下来是本地影视厅必备的重头戏,以前我蛮爱看的肉麻 麻的生活片,但今天我却只感到想吐,我对女人已经有了一种过敏反应。 更何况,刚才盯着屏幕时,一只水蛇般的手觉入我的怀里。 “先生,要人陪 吗,二十元随你玩 ”。 那手软软地,让我毛孔突地张了开来,一股冷气从后背涌起。一朝被蛇咬,十 年怕草绳,我站起来飞也似地逃离了。 徘徊在孤单的街上,九点半钟,已没有什么人了。 冷冷的风刮在脸上,很冷。 回去。回去作什么?清冷冷的一张床,再无它物,只会让人更加寂寞。干脆看 会书好,我跟自己说。 我翻了会赵忠祥的书,老赵这本书去年被炒得很热,好像还跟哪个记者打起官 司来了,但我一直不想去看明星们胡扯。 老赵可能写书时正处在思维紊乱期,不知在说些什么。 说文采嘛,没有。 说启示嘛,也就不上,不能让人感觉到丝毫的反省。就如隔壁王麻子一样,每 天逢人便说 “今天我又去了一趟后山,那里什么都没有,于是我又回来了…… ” 清淡的心一下子被破坏了,书店也没什么好呆的了。还是回去睡觉算了。 攸子的信就放在床头,信封口已被我撕了个口子,我不敢拆开看,却又一次次 无法抑制心里的冲动。 “看看攸子说了些什么吧 ”我慢慢地把浅黄色信封开口。 “我本来想和你道声别的,毕竟,我深爱过你。 按农家的规俗,我去看过你父母,我便已经是你名誉上的妻子了,而且我也这 样认为。 我确信,相遇是一种缘份。 从第一次见到你那次起,我便想,如果你是我男朋友,那么我一定会很幸福, 你知道吗,那次我和周玲在九二路看着你为流浪的残疾人打包,我便想你一定是个 好人。 或许,正因此,我开始深深地喜欢上了你。 人的一生,故事本不会很多,徜能拥有一个能真正体贴自己、关怀自己的男人, 那此生足矣。 只是,我并非你所爱,我知道你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所以,你始终不肯吻我… … 不过,我们都应该高兴,毕竟相遇过,这过程,足矣让我回味一生! “ 我想攸子写这封信时是流过泪的,因为在信纸上有一块很大的黄斑。 我的鼻子一阵酸辣,控制不住豆大滚烫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顺着面颊滴落枕 巾。 攸子就这样离开了,也好,残缺的故事本来就更值得回味。 「二十一」、不是知已 怪事年年有,最近特别多。 我整日里愁眉苦脸地上班,居然还能得到赏识重用。 今天中午快下班时老总把我召进办公室里,看他那严肃的表情,我想大概是要 被炒鱿鱼了。 幸好,我也做足了被炒的准备,只等着老总开口。 “近段时间我发现你心情很不好 ”老总一副先见知明样。 “嗯 ”我平淡地应了声。 “人都有这种情感周期,我也一样 ”他像个心理学博士一样煞有介事地说 “有时我也和你一样。 换个环境就好了 “ “还真被炒了鱿鱼 ”,我正想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近段时间我们几个头们都在考虑分公司总经理人选,我们一致认为你最合适, 你愿意过去吗? ”。 我呆住了,差点跳了起来。这么猪?居然会找一个天天上班无精打采,下班吃 喝嫖的人做总经理? 不过,我当然愿意。 消息一传开,公司马上像炸了窝,我甚至马上感觉到了那种强烈的羡慕与嫉妒。 晚上是庆功宴,这是惯例。全公司二十来号人,除了领导全都来了。 “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平凡的人,看得出来,终有一天你会飞上枝头成为凤凰, 这不,今天就来了?来,咱俩干一杯,以后兄弟多照顾照顾 ”。 “哈,哈,哪里哪里 ”我咕咚一下把酒都灌进了肚子里,说真的,惠泉啤酒 还真他妈的不错,头晕晕的感觉不错。 说真的,我不喜欢这种气氛,总觉得有点做作,环视左右,在自己最为失落、 最为不能自己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发觉自己的异样。 如果此时阿胜在身边,那必然的他一定会发觉压在自己心头的那块阴霾。 并且会想法设法使自己忘记不快,而自己也一定会在他的关怀下开怀大笑。 看着那些只顾低头大吃大喝的人,我感觉不到一点友谊。这些人,不是知已。 于是,我又想起了杭州。 那个 “浓抹淡妆总相宜的城市 ”,那座充满了文化气味的城市。 想起了和阿胜一起结伴街边 “灌水 ”,一齐静邀静谧的夜空义愤填膺地 “指责 ”庸俗的芸芸众生。 在杭州那座老式大院里,处处留有我和阿胜留下的欢声笑语。 两个孤寡男人,在田野里合租了一间安乐窝,享受着清新的空气、过着平凡的 日子、议论着看不惯的一切一切。 那种真诚的推心置腹,又岂是现在这种模样可比? 也罢,反正过不了几天自己就要离开了,或许此一走,将带着这里发生的所有 一切,乃至可耻。 晚上,我给阿胜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被升迁一事。 “我早知道你会有今天 ”他高兴地说。 “不过,我发觉你今天语气怪怪的,有点不对劲,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 心底一定有一种深深的悲哀 ”。 我笑了笑, “没什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安慰他。也安慰自己。 「二十二」、HIV 七天对于快乐中的人来说是何其短啊。 但对于等待的人来说,却又何其长?! 七天的煎熬,我变得更憔悴了。早上起床时,我对着镜子照了许久。 那红色的斑痘在七天的时间里似乎结疤了,我心里一阵狂喜。就像濒死的人突 然看到了生命的曙光。 我双手合十 “感谢上帝 ”。如果没事,明天我请假去清源山庙里进香,多 亏了神明庇佑。 受情绪影响,我的心情豁然开朗了许多。结疤就意味着快好了,也就是说一定 不会是HIV ,也就是说我不会死! 诊室里人还是挤得满满的,一个个焦虑不安。 我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自己运气不错,甚至有点同情起那些人来,干嘛也如此 不自爱? 时间一分一钞地过去了,人都慢慢散去了。 “医生,我来拿血清检验结果。 ” 医生抬起头,半晌没有说话。 “怎么了,还没结果是吧?那没关系,我可以明天再来看看。 ”我看医生很 为难,一定是把我的给忘了。 “小伙子 ”医生很严肃地看着我, “你得再化验一次 ”。 医生那严肃得不能再严肃的表情让我稍溶的心再一次沉入谷底。一种巨大的晕 旋袭来,我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 “你是说我得了HIV ? ”我有点歇斯底里地叫道。 “冷静点 ”医生扶着我的肩膀。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谁你还得再化验 一次我才能给你答复,但你得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 “再化验一次,就是说已经化验过,只是因为事情太严重而得重新确认,那十 之八九是完了。 “一种深深的恐惧涌起,我无法抗拒,只觉得头重脚轻。 我记得自己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全部是白色的东西,朦朦胧胧的。 慢慢地一切清晰了,哦,那是挂瓶,那是白床单、而那会动的则是一身白衣的 护士。 见我醒来,护士俯身问我 “你醒了? ” “别过来 ”我大叫,我仿佛又看见了公园里那位斜倚着树干,一脸春色的女 人,他给我放纵过,也给了我死亡。 “干嘛你? ”护士被我吓了一大跳, “你疯了? ” 是疯了,我闭上眼,不想说话。 “多少点? ”我睁开眼问护士小姐。 “下午三点,你昏过去有四个小时了。 ” “那化验了没有? ” “不知道 ”护士小姐摇摇头,但刚才我们这里最有名气的皮肤科医生来给你 抽了一次血,估计是做血清检查。 “你是不是…… ”护士小姐欲言又止。 “或许吧 ”我苦笑了笑。 “很可耻吗? ”我反问。 其实也没什么,这不能全怪你们,这些东西跟整个社会也有关系,因为大多人 都感到失落。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其实放纵并不是解决失落的方法,那样只会让自己更 加失落,我想是我的人格有缺陷。 ” “很多艺术家也是如此,他们的人格应该是完整的,要不然也不足以让人感动。 ” 护士小姐说。 “艺术家才是真正的神经综合证患者,顾城就是如此,手刃了自己的结发妻子。 还有那样凡高,在自残、自恋中渡过了一生,只是,那一切给了他们创作的灵感而 已。 ” “我不是一个艺术家,所以,我大概只能算是该死! ” 下午五点钟,进来了一位老医生。胖胖的脸上肉松弛着。 他脸色很不好看。 “二十二岁是吗? ”他问。 “是的 ”我回答。 “你亲属在吗? ” “不在 ”我摇摇头。 “那你告诉我他们的电话或其它联系方式 ”医生问。这种场合让我感觉有点 像交待后事。 “二十二岁,具有民事责任,无论什么事,我都不想让我家人知道 ”我不想 让父母兄妹担心。 “ “孩子,你还小,告诉你家人的电话吧? ”他盯着我看,那眼里满是同情和 要求。 我哽咽了, “不,决不能让我家人知道,我求求你。 ” 「二十三」、物是人非 真正直面死亡,那种过度的恐惧便是平静。 从来没有如此平静过,平静得心灵每一个念头、每一次经过都那么的清晰。 造化真是弄人,HIV 我沾边了。只是沾边的不仅是HIV ,还有那晚期的癌症。 日子不长了,短则三个月,长则二年。也罢,短短的一生,我经历过别人一辈 子都不能经历的事情。 叹息,懊悔,都没有用。人微薄的力量本就不足以与命运抗衡。唯一能够的就 是让自己最后的生命能够活得充实。 离开这个城市那是必然的了,但在离开之前我应该去一个地方。 凭悼记忆,那个深藏在心底,时时浮起的往事。 今天依然很美,和那天一样,习习的风在暖暖的太阳下格外温柔。 我依然背着一个纯女士式的跨包,依然有些 “淑女 ”,披肩的长发本就有 些许迷人。 既然小蕾说跨包好看,我便一直背着,直到现在,直到我要离开的时候。 重温记忆的感觉其实很美。那一段段的往事像幻灯片一样重新让自己回到那段 过去的岁月。 龙岩市二院宿舍里,实习生们正在打着牌、或在大的太阳下惮着被子,我被着 一个大包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我只知道她住21#, “咚咚 ”敲门过后,一个女孩探出头来, “找谁? ”。 “小蕾在吗? ”我说。 原来她就是小蕾,那时她的脸色要多诧异就有多诧异。 这不能怪我,照片上的她一头长发,突然剪成了学生头,任谁也认不出来。 她请我吃饭。 第二天我就走了。 很奇怪为什么信上那么有话说,见了面后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也许正是 “相 见不如不见 ” 吧。 但小蕾却比相片上的更美几分。 纤纤的身影着实让人着迷。亦或许,与现实太大的差距,让我们彼此都不知所 措吧。 慢慢地便疏了联系,只是听朋友说起她已经到了另一个城市。 我有时甚至在想,如果我不认识她那该多好?那我就不会到这烂地方来,也就 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或许我还能好好地活着。 经过那狭长的甬道,真有意思。 前面一个纤巧的身影正低着头踽踽地走来,拖着一个行李箱,离我二三百米远, 那不正是小蕾么? 我停下脚步,今天的小蕾穿着套红色的连衣裙,领口白色的棉花像镶在脖子上 一样,很时髦。 天呐,怎么会这么巧?又遇上了。 我等着和她打招呼,我在思量着应该怎么说第一句话。 “你好 ”。这样不妥。 “怎么这么巧? ”。巧的事情多着呢。 “还是那么漂亮。 ”。怎么?还不死心?! 还是哈哈两句吧,这样更能表达我的心意。 没想到小蕾头也未抬,从我身过走过了。我看到她脸上一种毫无表情的平静, 只是那种平静下却有着掩藏不住的悲哀。 “林志旭,你他妈的真是王八蛋! ”好好的一个女孩,居然不懂得珍惜。 我的喉咙 “咕嘟 ”一下,还是没有叫出来。 当时的自己是英雄壮志、豪气凌云,那时的小蕾是清纯有加。如今自己身患绝 症。物是人非,沧海桑田的变换,又岂是我们所能主宰得了。 也罢,世间的一切事情都已有了注定。快乐的、痛苦的、浪漫的、忧愁的,都 是生命里一段刻骨铭心的故事。 「二十四」、绵薄的爱 生命即将结束,工作也便没有意义,我坦然地把工作辞掉了。 一本存折里面的三万元便是我所有的积蓄。一年多来玩也玩够了,疯也疯够了, 盘点自己,身子已是分文不值,也就只剩下这么点。 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牵挂,唯一不能割舍的是家里那含辛茹苦地培养自己,奢 望能得到一点儿晚年回报的父母。 没有了自己,他们怎么办? 几乎操劳了一生,今后却还得继续不停地劳作着。我心何忍啊。 或许现在想这个问题都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但我目前仍能做一些事情,算作是补偿吧,我想。 打电话回家时,母亲正在吃饭,父亲去串门了。母亲知道是我,同以前一样兴 奋。 “吃饭了吧 ”。 “吃过 ”。 “还在那过上班? ”母亲最怕我辞职,虽然她不知道辞职在现在社会里已经 是再平常不过了,但她仍然希望自己的儿子有个稳定的工作。 “没有,我好好地在上班呢。 ”我说。 “那就好。 ”母亲似乎松了一口气。突然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 “在外面饭 要吃得饱,不要一直省钱,你那么瘦,下次回家那老头又要心疼半天,知道吗? ” “好的,我一直都很好 ”我眼角泪水消然滑落。每次回家父亲都要捧着我的 脸说 “又瘦了 ”。 我多么希望以后能每天都让父亲那枯瘦的手捧着,每天听一次那略带沙哑的声 音 “你又瘦了 ”啊。 “过年没回来,什么时候请个假回家一趟吧,好吗? ” “……看看吧 ” 我无言以对。 “妈,我寄了点钱回家,你叫爸到银行去取,我近来比较忙,可能不回家。 ” “又寄钱回家?家里也不缺钱,你自己留着,都二十二了,再过几年都要娶老 婆了,以后不要再寄钱回来,没钱时我们会打电话给你的,对了,上回那女孩不错, 虽然远了点,但我们不反对 ”母亲很兴奋。 “攸子? ”她不应该是我的。 打完电话,我自己留了一千元,其余全存入了父母的帐头。 二万多元钱,不是个数目,但我只能再为父母做这么多,今后的日子我会在天 国里默默为他们祝福。 之后,我给阿胜打了个电话。我告诉他自己要去很远的地方,或许三二年不再 和他联系。 阿胜显得很诧异。 “为什么? ”。 “我喜欢流浪,我要真正体验人生。 ” “那你要去哪里? ”阿胜问。 “很美的地方。那儿没有世俗,没有欲望。 ” “没有世俗没有欲望的地方是没有的,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只要有人,就会有 烦恼及一切。除非世外桃源 ”。 “有一个地方除外,那么白云悠悠,微风细拂,空气清新得让人永远清醒着。 轻轻的音乐飘散在每一个角落 ”。 “原始森林, '吱吱 '鸟鸣为乐 ”。 “然后一个声音唱着 '这个地方啊,你本不该来。只是啊,我们爱着世人,所 以接受了你真诚的请求。不要以为自己失去了什么,没有,短短的一程,你的终极 目标本就是谎缪…… ' 意志此时控制了我的一切,我在一遍又一遍地暗示自己。 “你疯了,那是天堂。 ”阿胜大吼道, “你…… ”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才好。 「二十五」、别来无恙 我最终还是决定回家一趟。我想再看一看年迈的父母。 就当是让父母看上最后一眼,也至少能在回忆中永远印上父母苍老的容颜。 在长长的奔波中,终于回到阔别二年的故土。 “年年岁岁景相似,岁岁年年 情不同 ”。故土没有什么变化,一样是泥土的路,砖块的墙,绿的树,清的水, 纯朴的笑,还有初春那凉凉的微雨。 故土如此,可自己却已经变了,从这个大山口朝气勃勃地走出去,却只带了个 躯壳回来。 正当傍晚时分,初春的夜来得比较早,细雨轻轻的拂过我的脸庞,有点冷,炊 烟从一座座青砖红墙里透出。 我知道母亲此刻正在劈柴,嘴里在叨念着什么,父亲则一定坐在那老式藤椅上 闭目养神。 站在家门口,一种熟悉的气息扑鼻而入,这地方居住了近二十年,每一个角落, 每一种气息,都那么的熟悉。 厨房在正厅的右边,以前仓库,八四年时父亲和叔叔分家,于是这里便成煮饭 的地方,黑黑的木板门好像又旧的几分。 “吱吖 ”,我轻轻地推开门。 母亲正背对着我,坐在炉膛前烤火。佝偻的背景瑟瑟地微微地抖着。父亲不在 她身边,老藤椅一件棉大衣斜放着,空着。 “妈 ”我轻轻地叫了声。 母亲的背抖了一下,霍地转过身来,黯淡的眼神刹那射出亮堂堂的光, “回 来了?外面很冷,快过来烤火 ” 我才发觉自己一直站在门外,忙走到母亲的身边。 母亲摸着我的手,怜惜地说你看又瘦了。 “ 我转身悄悄地拭去泪滴,忿开话题, “妈,爸呢? ”。 今天他说不舒服,去睡觉了。 晚上母亲煎了我最爱吃的荷包蛋、地瓜粉蛋排。跟两年前做的一样,非常好吃。 “这次回来,多玩几天吧 ”母亲似乎在恳求。 “两年都不在家里,我和老 头天天都念叨着你。在家里,我天天为你做好吃的东西。 ” “会的 ”我哽咽了,自己在外面何曾像父母这样叨念地父母?真是可怜天下 父母心! 吃完饭我到父亲床前看他。 六十出头的父亲看上去又老了许多,胡子拉茬。双眼浑浊了许多。 “爸,身体好点了吗? ” 父亲硬挤出笑容, “没事。我只是感觉点不舒服,所以躺下来休息而已,难 得回家一次,我们一起好好聊聊吧 ”说着父亲坐起身来。 “不了,您坐着吧,我们就这样聊吧 ”。其实我与父亲一直没有什么话题, 父亲不善说话,而我也总觉得与父亲之间有一种深深的隔阂,但这一次们说了很多。 九点半钟,我看父亲有些困了,便把存折掏出来, “爸,这里有二万多块钱, 你拿着吧 ”。 父亲脸上一阵诧异。忙把存折推开。 “傻孩子,我这么大把年纪,钱拿来干 嘛?你自己留着吧,或许有什么急用 ”。 “爸,以前你辛辛苦苦培养我,可我一直没有照顾你和妈,这点钱拿去买点营 养品补补身子。 “父亲哪会知道,这可是儿子最后一次的孝顺啊! 父亲死活不肯要。 “你自己留着吧,以后还要娶老婆呢 ” “爸――你就收起来,年轻人会花钱,以后我结婚时再拿出来用也不迟。 ” 父亲眼里闪动着泪光,儿子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孝意,竟让父亲如此感动。 「二十六」岁月无痕 晚上,心潮起伏,这个熟悉的地方见证了我短短的一生。 “时间/会拉开距离/所有事情将变得更美/于是/细嚼/便成了一种享受 ”。 翻开相册,这段文字多少有点弄人。 此时,细嚼的,是黄连的苦,哪有丝毫美字可言? 孩提时的我,光着屁股,胖乎乎的,正吮着小指头,一脸稚嫩的笑,正躺在母 亲的怀抱里,母亲那幸福的笑,或许正是因为这颗小生命的涎生。 当时不懂事,所以我也不知道房子到底是怎么个样子,黑白照片里看上去黑乎 乎的,很简陋。 上小学一年级了,穿着灰旧的中山装,流着鼻涕,一脸的邪笑。还记得那时怕 极了老师,硬躲着不肯上学,气得父亲连打了我好几次屁股,后来怎么去上学的, 已经忘记了,这是小学一年级时,搬新家的时候照的,泥土房子看上去高大了不少。 一家人看上去很高兴。姐姐穿着一件吊脚的花上衣,齐肩的头发,瘦瘦的身子, 看上去很满足。不就搬新家嘛,我才不那么高兴呢。 很快就初中毕业,站在一大堆男男女女之中,显得特别的寒酸,那时家里穷, 没办法。要不姐也就不会整日里对母亲嚷着 “为什么不让我念书 ”了。 我身边那位楞头青还打过我两个巴掌,不知道为了什么,后来我又把他打了回 来,也因此,积了二年半的怨。 还有,右边的那位,居然把校长家的鸡偷了个一头不剩,这还不算,居然又动 起党委书记的主意,还好,他爸有点关系,要不早被当垃圾清扫出门了父亲古铜色 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籍着送儿子到福州上大学,要不,哪有机会到省城呢。 父亲是个佛教徒,当天下午报完名,我们便去福州著名的西禅寺游玩了一番, 那时一切都很新鲜,省城毕竟与经济落后的客家大大的不同。 菁菁,这傻丫头,我不禁想笑。那一次去淮安古城玩,不知被我哪一点迷上了, 居然要我叫她妹妹,可惜,我是那种属于主动型的男人,要不,早叫了千万句妹妹。 记起那时她掉泪的情景,让我自责了好长时间。 菁菁现在不知怎么了?不知还会不会想起曾经在她的生活里还有一个我? 忘了最好,反正自己什么都不是。 卡丁车上的小蕾很美,正回着头笑,披肩的长发直泄至腰际。我不知多少次地 捧着她的照片,在被窝里,我甚至好几次吻着冰凉的 “它 ”,似吻着真人一样。 美丽的永定不仅有着风情卓绝的土楼,更孕育了美丽温柔的少女。 惨痛的记忆,让我的心再一次沉入谷底。十八重溪清沏的溪水夺去了我同学宝 贵的生命。 我感到深深的自责,当时我们完全可以救他的,只是因为懦弱! 最后一张照片里,巨大的岩石上,他咧嘴笑得那么开心,谁知一会儿,他就休 克沉入了水底。他死时一定不会痛苦。 他的父母,纯朴的农民,整整哽咽了三天,没吃一丁点儿的东西,白发人送黑 发人,那种失子之痛,又有谁会明了呢? “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后我咋办呐? ” 苍老的他双手拍打着地板,苍天无言以对。 这是我的母校,张开的手迎接着学子们的到来。福建经济管理干部学院,我一 度遣责其教育制度,不知误了多少学子。但此刻却那么美。这里,度过了我最最美 丽的三年少年时光。 一草一木都有情,吟诗作对,风流少年,整个学院谁不知道我大名鼎鼎的文学 社社长? 都远了…… 都淡了…… 杭州,波光荡漾的西子,柔柔有如少女之心。断桥上,那时轻风拂着, “你 很美 ”我不自禁地吻了她,强烈的心跳,现在仍能感觉得到。 只是后来她走了,理由挺简单,她说我们不适合。很有个性,我一直挂念着她。 攸子,她只靠在我的肩膀上,以为找到了一个足以依托的靠山,只是,她却失 望。 她当时,一定是幸福的。 相册到底了,这就是所经历的一生。平凡,不足以动人。 “翻开它/你就让时光/从头走了一次 ”。最后一页里这样写道。 「二十七」、宁静的地方 没有在家呆很久,三天后的早晨我便在父母千叮万嘱及依依不舍中离开了家。 “有空常回家来看看 ”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期盼。 “好的,我只能点头 ”。 我没有选择去内蒙,这念头曾一度主宰了我的思想,我要在辽美的草原里结束 自己最后的一程。 辽美的草原终究不是我的故乡,我是土生土长的庄稼人,我的血是在田间流动 着。 我没有目的地在各辆车之间转换着,累了,便下车,那就是我度过最后时光的 地方。 这里也很美,春雨滋润得万木葱茸,泥土的清香一次次地让我心怀飞扬。 这里的人对我大感诧异。他们不解为什么一个披肩长发的男子会到这个地方来? 甚至有个怀疑我是个艺术家? 我就在这个村居委会左侧租了个间房住下,那是早已荒废多少的破房子。 厚厚的灰尘使得整个房子都白白的一片,清理便是我的第一个工作。我喜欢这 样子,慢慢的,仿佛在享受着生命。 每天,我和村民一样,六点准时起床,然后开始做饭,八点钟便到后山静坐, “吱吱 ”听着清翠的鸟鸣,感受着绝对清新的空气,思考着什么,也不思考什么。 中午十二点,吃完饭,我便开始写作。我要在自己离开前留下一些文字在世间。 五点钟我便收笔。吃完饭天已经全黑了,这时,纯朴的农人便找上门来,我们 打牌,聊天,讲鬼故事。日子从来没有这么快活过。甚至忘了所有,忘了自己。 “一年之计在于春 ”,三月里,庄稼人便开始春播了,我常常帮着他们做一 些。拔苗插秧,我还算在行,每每如此,总能换顿好饭吃。 劳动,对于我来说已经不会累了,有时,甚至觉得劳动也是一种享受,如果能 让我再这样劳动个几十年,那多好啊? 但是,我的手脚却越来越不行了,有时甚至连抬都抬不起来,睡在被窝里,麻 麻的如同蚂蚊叮着,冰凉凉的,一整夜都不会暖。 好几次,我一头栽倒在农田里。 当我连动弹都成问题时,我把身份证等所有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统统扔进了火 炉里,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是谁! 只是,这里的村民,请见谅了,我吓着你们了,如果你们想骂,大可以指着我 的鼻子 “你真不得好死,偏偏死到这地方来,下辈子永世不得超生! ” 去吧,阿门! 愿我佛保佑。 「二十八」 我知道 我死了 当呼吸停止时 便该飞翔了 后记 这个社会,经济飞速到一定程度后,贫富的差距便成为一切问题的根源。 失落的人,他总是想方设法渲泄,以重性格让人们更加孤单和烦闷。 于是,有人堕落了,并因此,死了。 其实,生命于人,只有一次。可悲的是,这个道理总在人们无法回头时才通晓。 也罢,当一切烟消去散,生命,也便不再有任何的意义。 不应有恨。自作自受怨得了谁?永远放不开的是亲人那殷殷的期望及谆谆的企 盼。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