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夜晚,十点十分。 总攻开始!五辆步兵战车首先发难,撞开总统府前的铁门,带领游击队员一拥 而入。哨兵们被迅速干掉,其他卫兵还在树胶,看到游击队便缴枪投降,可见总统 早已众叛亲离。 不到五分钟,我们已全面控制了总统府,没遇到什么激烈抵抗,总共只有四人 被杀,不到十个人受伤,被俘的卫兵有几百名之多。 总统拔枪顽抗了两分钟后,也被游击队员逮捕了,本来要当场枪毙这个杀人魔 王,却被我极力阻拦下来。 依然在白天的会议室,只不过那时我是客人,现在总统则成了阶下囚。 他像头陷阱里的野兽,不断发出狂暴的怒吼,痛骂游击队员都是暴徒,犯有叛 国罪全部该被吊死! 我不想跟他罗嗦,直接拿起一把尖刀,顶在他的咽喉上说:“总统阁下,现在 法律上你还是总统,请在这份合同上签字盖章吧!” 桌子上多了两份厚厚的文件——天空集团与所多玛共和国石油开发协议,开发 期限二十五年,所多玛政府分享50% 的石油收入,这要比Matrix的协议文本合情合 理得多。 原本不可一世的总统阁下,这回终于对我卑躬屈膝了,颤抖着盖上政府国印, 有用我的万宝龙钢笔,签署了这份决定天空集团命运的文件。 “谢谢!” 我收起两份协议,将总统交还给游击队员,他原以为我会带他去美国,破口大 骂道:“臭小子,你不能把我交给这些暴徒,他们会把我碎尸万段的!” “放心,贵国人民将给你公正的审判!” 这位帝王像狗一样被拖走了。 随后,我坐着步兵战车开出总统府,来到所多玛国电视台,连接卫星到美国的 电视新闻,向全世界宣布一个最新消息——“天空集团已正式与所多玛共和国政府, 签订独家开发石油项目的协议,雨季两年内将达到全球原油产量的10% !” 同时,所多玛共和国国民族团结临时政府宣布成立,废除前总统独裁统治,同 时废除以往所有不平等条约——唯独承认天空集团的石油开发协议,并将大力推进 该项合作,开发本国丰富的石油资源。 天空集团将给予所多玛共和国新政府每年五亿美元援助,还将为该国运去数十 万吨粮食,拯救死亡边缘的饥民,并将捐款建立五十家小学、二十家中学,以及十 家医院,彻底改善民生问题。 为感激我对这个非洲国家的卓越贡献,我的头像将被印在所多玛共和国新版纸 币上。 至于恶贯满盈的总统阁下,他被关押在自己的卧室,不想忍受前任总统被杀的 羞辱,掏出笔受割腕自杀,胆怯地逃避了人民的审判。 根据我的授意,在所多玛共和国的首都,播放当年为非洲灾民唱的老歌《天下 一家》——We Are The World。 这首由迈克尔. 杰克逊的莱昂内尔. 里奇共同创作的歌,曾经是高能生前最爱 的音乐——我已把从前的高能当做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迈克尔. 杰克逊已经不在人世,高能却在古英雄身上永生不死。 We are the world,We are the world, 也是一种Gnostics。 所多玛不会被抛弃。 这个消息一经公布,意味着天空集团已拥有巨大宝藏,当即振奋集团上下士气。 聚集在纽约总部讨债的银行债券团,也重新评估了我们的赢利能力,一致同意暂缓 偿还贷款。认为这个最新的石油项目,可以带来数千亿美元利润,足够帮助天空集 团重整旗鼓。 现在,我该回家了。 黄昏,飞机穿越浓密云层,高高掠过江南田野。 十个小时前,天空集团的公务机从所多玛起飞。我与上海白展龙通过电话,才 知道秋波的手术已在前天完成——那位绝症女孩已经离世,视网膜火速移植到秋波 眼里。 现在,我急切盼望见到秋波,或者说是让秋波见到我。因为她将在今晚后拆线, 十多年来第一次见到光明。 我希望她第一个看见的人是我。 还有半个小时,飞机降落在浦东国际机场,我坐在舷窗边拿起电话——公务机 专用电话线路,不会影响正常飞行,拨通了秋波病房的电话。 “秋波,我是高能!我的飞机马上要降落了。” “能听到你的声音真好!”听得出她的心情很愉快,“高能!两天前的手术非 常顺利,医生说我的眼睛没问题了,三个钟头后就将拆线。” 我看了看表:“三个钟头,肯定来得及!我下飞机就直接赶到医院,看着你的 眼睛拆线。” “那么我恢复光明以后,看到第一个人就将是你!真好!” “你想的果然和我一样。” “你在非洲怎么样?我很担心你呢。” 显然,她没有听最近的新闻,我笑着回答:“很愉快的一次旅行,我做得太棒 了!你会为我感到骄傲的。” “那就好,你知道这两天我在想什么吗?” “在想我长什么样。” 这样的回答是不是脸皮太厚了?但她的答案却是Yes 。 “你怎么知道的?” “也许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去你的。”电话里她笑得更灿烂了,我都能想象她此刻的容颜,只是眼睛被 纱布缠着,“我猜你是个帅哥。” “对不起,别抱太大希望,我会让你失望的。” “可你为什么有那么好听的声音呢?” 我尴尬地咳了两声:“其实我一点都不好看。” “如果我拆线以后,你还不出现,我就闭着眼睛不看,一直等到你出现。” “好,一言为定,飞机在降落了,我绝不会迟到的!” “等着你。” 挂掉电话,舷窗外已是巨大的机场,回想十几小时前的所多玛国,真是恍如隔 世的感觉,我的心则已飞到了某个人的眼睛上。 公务机安全降落着地,停机坪上已有我们的车队,亚太区的牛总和全体高管, 捧着鲜花迎接我胜利归来。我匆忙走下舷梯,听到雷鸣般的掌声——天空集团最新 的石油项目,已震撼全球财经界,中国分公司原有许多人准备跳槽,但听到这个好 消息,立刻撕掉了辞职书,纷纷赶来机场欢迎我。 我让秘书接下几十束鲜花,弯腰钻入加长版凯迪拉克,命令车队迅速开出机场。 秋波所住的外资医院,坐落在上海西郊,车队飞奔在外环线上,从外围绕过整 个上海。我不想再打电话打扰她休息,让秘书为我整理头大,起码让她看到一个好 形象吧。 还剩下一个小时。 突然,感到身体往前急冲了一下,秘书赶忙扶我的胳膊,脚底响起刺耳的急刹 车声,整个车队在两秒种内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通过车窗看到路灯下的公路,前方横过一辆集装箱卡车,完全底朝天翻倒在地, 将整条八车道的公路拦腰截住。 所有车子都停了下来,我的司机也惊讶的喊出来,担心这辆卡车会不会爆炸。 只见浑浊饿夜色,一个人影爬出驾驶室,幽灵似的越过公路护栏,消失在茫茫 稻田里。 不,这辆大集卡就是冲着我来的!再差半米就要撞到车队的第一辆车,幸好我 在第三辆车上。前两辆车里的人员都已撤离,站在我的座车四周严格保护。 我刚刚以非常手段,赢得了所多玛石油项目。我们的敌人愿以为胜券在握,就 等着观赏天空集团轰然倒塌,但这回煮熟的鸭子飞走了。他们必然对我恼羞成怒, 说不定会采取极端报复手段,就像害死莫妮卡那样。我被要求坐在车里,千万不要 打开车床。因为在黑夜的掩盖之下,公路两边的田野最适合隐蔽狙击手,用夜视装 置轻而易举地一枪把我击毙。 等待了很久,车队始终被堵在路上,后面的车流也排起长龙,没办法掉头走其 他的路。前面的卡车过于笨重巨大,普通牵引车根本没用,必须紧急调运特种车辆, 比如大吊车之类的家伙,才能把这辆横倒的集卡搬走。 困在车内的我心急如焚,离我和秋波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医生会不会已给她 拆线了? 不,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她睁开眼睛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应该是我——我不 可以迟到的!可我现在完全动弹不得,难道独自爬过这辆集卡,到么路对面打辆车 吗?保镖极力阻拦我这种危险举动,因为只要我一下车,就可能引起狙击手开火。 那给怎么办?难道派一架直升飞机?但这里不是纽约。 虽然,我可以打电话让医生晚点拆线——不,不该再让秋波等待光明了,让她 快点看到这个世界吧。 一直折腾到九点多钟,大吊车终于把横倒的集卡吊走。我的车队迅速开过路障, 看了看表还剩下五分钟,虽然肯定看不到拆线,但她会等我来到才睁开眼睛。 接下来的路畅通无阻,车队在夜色中飞速超车,很快绕过市区来到西郊,开入 环境幽静的外资医院。 还未等车子停稳,我便着急地跳下去,在保镖们展开队形之前,独自跑进住院 的小楼。 秋波已提前告诉我房间号,当我忐忑不安来到门前,深呼吸着整理头发,拿出 吸油面纸擦了擦脸,但愿还能看得过去。心里极度紧张,闭上眼睛徘徊片刻,想象 秋波此时的模样,想象她睁大着的眼睛,正如她的名字“明眸秋波”。 九点十九分,小心翼翼地推开病房门。 空的。 重新揉了揉眼睛,在这间顶级豪华的病房里,冰箱电视电脑一应俱全,打扫得 干净这个凝结,全是五星级酒店饿标准,还有许多特别的医疗器材——就是没有一 个人影。 “秋波!” 心里被狠狠揪了一下,我着急地大喝一声,打开卫生间依然没人,就连大床底 下都看过了,而她的个人随身物品也没了。 只剩下床头的病人号牌,写着“端木秋波”四个字。 没错,我没走错房间,她到底去哪里了! 飞快地冲出去,爬上两层楼梯,找到秋波的主治医生,气喘吁吁地问:“请问 端木秋波去哪里了?她的眼睛拆线了吗?” “是的,大约在一刻钟前,我亲自为她的眼睛拆线的。”这位医生从没见过我, 疑惑地问道:“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高能!秋波的手术是我付钱的。” “什么?你是高先生?”医生的面色大变,像审问犯人似的说:“不对!刚才 那个人又是谁?” “刚才那个人?” “电光火石之间,脑中已隐隐想到某些可怕的事。 医生抬腕看了看表:“十分钟前,秋波的眼睛拆线之后,有个年轻男子来把她 接走了,他跟我说他就是高能。” “该死!”我终于失态地大喊出来,“那是个山寨版的高能!” 难道我自己比也是山寨货吗?只不过遇到了山寨版的山寨版,传说中的“超级 山寨”。 十分钟前——才想起刚才开进医院时,有辆车飞快地从大门开出去,秋波肯定 就在这辆车里,竟然与我擦肩而过! 打电话给车里的保镖,让他们飞速开出医院,务必追上刚刚开出去的那辆车。 “对不起,怎么证明你就是高先生呢?” 医生居然怀疑我是个假货——尽管他的怀疑没有错,但今晚秋波等待的人确实 是我! 手忙脚乱地掏出身份证,医生看过才后悔莫及地:“抱歉啊!刚才我没有看那 个人的证件。” “白痴,你怎么能嚷随便被人接走!你难道不知道她做了多少年盲人?她没见 过身边任何一个人的脸!” 是的,随便哪个人都能在秋波面前冒充我,可是声音呢?她不可能听错我的声 音,还有护卫秋波的保镖到哪里去了? 我愤怒地抓起医生的领子:“那个冒牌货长什么样子?” “哦——他很特别,对!我可以看录象的,走廊里都有监控探头!” 医生带着我走向保安室,正好遇到我的一个保镖,他低声说:“对不起,董事 长,刚才那辆车早就开远了,我们不可能再找到了。” “去查!”我握紧拳头大声呵斥,“一定要查到那个人是谁!” “还有——我们在卫生间里,发现了负责保护秋波的两个保镖,他们刚从昏迷 中醒来,脖子上射中了麻醉弹。” “该死!”我恼火地转身问医生:“那个人来接秋波走的时候,秋波有没有反 抗过?” “没有,我让他单独进病房的,没听到什么东经。秋波出来的表情很愉快,瞪 大眼睛到处看着,就跟着那个男人上了车。” “她居然很愉快?不,她不会忘记我的声音的,不会真的把那个家伙当做高能!” 突然,我的脑中又闪过一个名字——端木良。 年轻男子,会不会是她的哥哥? 这时,保安已调出了刚才的见空录象,显示器上可以明白地看到病房外的走廊 ——我怔怔地盯着显示器,先看到秋波提着包走出病房。终于见到她睁开眼睛的样 子,虽然监控画面不太清晰,还是看得出她美目流连。毕竟双目失明那么多年,不 太适应用眼睛蓝路,习惯性地用手摸着墙壁。她不断张望每个角落,这个世界如此 精彩,就是为了她重新睁开眼睛而存在。 不可思议,监控里看到秋波的表情,确实兴高采烈的样子,不知仅仅为了重获 光明,还是为了见到“高能”? 突然,显示器里又多出一个人,跟在秋波身后从病房出来,乍一看居然是个白 衣女子! “怎么回事?” 不是说是个男人吗?我瞪了医生一眼,没想到他点点头:“对!就是他!” 紧接着监控上的人抬起头来,原来诗歌长发过肩年轻男子!身着一件拖低的白 色汉服,宽衣大袖的魏晋风度,但在医院这种地方出没,却像太平间爬出来的鬼魂。 如果你们的智商没问题,现在应该猜到他是谁了。 没错,显示器上露出一张美丽的脸,美丽的男人的脸! 二十出头的年纪,眉目入画的面孔,仿佛潘安复生于人间,又似何郎敷粉于今 世,黑色长发点缀白色汉服,真个是飘飘乎遗世独立美少年。 复姓慕容,单名一个云字。 慕容云。 曼哈顿中央公园的大雪之中,我们曾指天发誓结义桃园,拜为只愿同年同月同 日死的异性兄弟! 就是这位我的慕容贤弟,竟冒充自己的大哥,抢先一步劫走了秋波。至于那辆 阻拦我们的车队大集卡,无疑是他安排的绊马索! 美少年似乎故意对准探头,露出一个放电的迷人微笑,然后握起秋波的手—— 果然没有任何反抗,他们居然还有眼神交流,脉脉切切宛如小别重逢的情侣。 不!这个人该是我!在秋波恢复光明之后,第一次睁开眼睛见到的人,应该是 我! 为什么偏偏是慕容云? 尽管只是监控画面,但他已尽显六朝名士等六,而她是古墓派中的小龙女,两 人在一起真是神仙眷侣的感觉! 随着他们情意绵绵地走出监控范围,我已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 秋波说过我是个大帅哥,我担心自己会让她失望——但慕容云令她很满意,不 就是她想象中的美男子吗? 不错,就连医生也这么认为,我党读心术看透了他的眼睛,当时医生绝没怀疑 过美少年,因为他和秋波两人真是般配! 我叹息着离开保安室,走出医院来到满天星空下,推开簇拥而上的保镖们,命 令不准靠近我五十米以内。 原来的兴奋坠入悲伤的谷地,绝望地仰天长啸,夜空充满我的吼声——“端木 秋波,你到底去哪里了?” “慕容义弟,你究竟为何而来?” 突然,胸腔里响起一个皈依的声音——“嘿嘿!你遇到大挫折了吧。” “谁?” 背后渗出一身冷汗,我恐惧地环视着四周,却不见哪怕一个鬼影子。 但确实是一一个鬼影子,藏在我体内的鬼影子,它的名字叫梅菲斯特。 “是你最忠实的朋友!可以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就像一直垂涎于青果的猴子, 千幸万苦九死一生爬到树顶,却被飞鸟轻易地啄走了果子!” “又是你?卑鄙的幽灵,总在这种关键时刻跳出来说话,放什么马后炮?” 真想撕开自己的心脏,掐死这个该死的幽灵。 “哦,你真正的敌人终于出现了。” “慕容云?” “是,他长得真漂亮,你是不是嫉妒他?” “滚!不论他究竟是什么人,我一定会抓到他” 梅菲斯特却厚着脸皮说:“亲爱的朋友,我敢打赌,在这个故事的下卷,也是 最中的大结局,你和他的故事将更精彩!” “比如?” “你能不能找回秋波?慕容云到底是什么人?蓝衣社如今是什么状况?你能否 带领天空集团绝境逢生?古英雄与高能家族的秘密,神秘的兰陵王面具的下落?还 有,你永远不会忘记的使命——Gnostics!” “梅菲斯特,我以自己的命运保证——你将看到一个出乎意料的大结局!” (人间·中卷·复活夜完)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