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是他!” 我讨厌这种无意义的重复:“最后问你一遍,如果你还是不告诉我,那就下地 狱去吧!” “是他!” 不幸的常青依然在重复,于是我飞起一脚蹬到他身上,把他从五楼窗口踹了下 去。 趴到被砸破的窗口,只见一条蓝色风衣的影子,被风卷入黑暗的荒野,转眼消 失无踪。 感觉从未有过的畅快淋漓,早就该送常青下地狱了,是哪位朋友代替我做了这 件事呢? 唯一倒霉的是,这件事被嫁祸到了我的头上。 梦,醒了。 睁开眼睛,铁窗外已是黎明,有个嫌犯恐惧地看着我,大概听到了刚才的梦话。 显然我在梦里说的是母语,他们不可能听懂我的话,故而对我更加又惊又怕。 至于梦中常青的僵尸形象,恐怕是他躺在验尸房里的真实样子吧?想象法医用 解剖刀切开他身体和内脏的情景,竟让我有了一种快感,就像我在梦中将他踢下楼 去。 不,猛地摇了摇头,我怎会有这样一种欲望,残忍而嗜血的欲望?就像包裹常 青的一身蓝衣——蓝衣社,那才是我原本的归宿?难道以前的古英雄,是表面像个 温驯的绵羊,到黑夜却变得无情的恶魔吗? 白天。 莫妮卡又来探监了。 一身黑色套装,CHANEL镶钻墨镜,掩盖乌黑的混血眼睛。一个中年白人男子跟 着她,提着公文包,穿着笔挺的西装,目不斜视地走进看守所。 看着她身边的男人,我把激动的情绪收敛起来,严肃地用英文说:“你好,请 问你是?” “乔治? 萨顿。” 他严谨地与我握了握手,莫妮卡摘下墨镜说:“高能,萨顿先生是美国最好的 刑事辩护律师,当然也是价格最为昂贵的,他打的官司99% 都是赢的。” “99% ?”我皱起眉头,用汉语轻声问,“可是——莫妮卡,为什么你的表情 那么阴沉?” 她迅速转过脸去,躲避着我锐利的目光,用英语对萨顿律师说:“请你和他说 吧。” “你好,高先生,我作为你的辩护律师,将竭尽全力为你服务,也请你配合我 的工作。” “好,我能申请假释吗?” “我已向法官提出了假释申请,莫妮卡女士愿意付出100 万美元的保释金—— 这将创下阿尔斯兰州的最高纪录。但非常遗憾的是,假释申请被法官驳回了,因为 对你的指控是一级谋杀罪,而且警方提供的证据很充分。抱歉!法官的态度很坚决, 他说你是持商务签证入境的外国人,很有可能趁机潜逃,所以不准假释。” 听律师说完啰里巴唆一大堆话,结果还是得洗干净屁股蹲牢房,我愤愤地握紧 拳头。不过莫妮卡愿意为我付100 万——美元,原来我的命这么值钱啊:“好吧, 那我就继续和那些强奸犯、抢劫犯关在一起,反正我也是个杀人犯。” “高先生,今早我刚接手你的案子,请给我时间熟悉案情和证据。虽然不能保 证一定会赢,但以我多年的经验,我有信心为你打赢官司!” 我暗暗瞥了一眼莫妮卡,她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我只能苦笑道:“但愿如 此。” “让我们研究一下案情吧。” 三人坐在桌子前,萨顿律师摊开一堆文件说:“这是我从警方复印来的资料, 已初步调查过案发地的情况,整栋公寓楼的产权都属于死者,是他在五年多前买下 来的。” “整栋公寓楼?” 常青干吗在这个鬼地方买那么多房子呢? “没错,这栋楼归他所有,但他从未在这住过。公寓楼内大多数房间都是空的, 只有三楼与四楼出租给几户外国劳工,租金也非常低廉。警方询问了那晚的住户, 至少有五个人表示在案发时,听到楼上传来的惨叫声。根据现场勘察情况,特别是 喷溅到墙壁上的血迹,确定513 房就是凶案第一现场,凶手没有移动过尸体。”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