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然而在凌晨时分,依旧是噩梦世界。 以前那个关于黑水的梦,已渐渐从我脑中消失,现在梦中的男主角是常青—— 挺着满是鲜血的胸口,对我说不着边际的鬼话,被我一顿暴打或蹂躏。梦中的我变 得越来越暴力,每次梦见常青的脸,就恨不得再给他捅上一刀。 是,我确实有杀人动机,还有潜意识里享受杀人的欲望。尤其面对常青的时候, 这个试图控制我的命运,并把我作为一枚棋子的家伙。虽然与他做了卑鄙的交易, 但这并不妨碍我的仇恨,以及趁机向他复仇的可能性。 但我是被冤枉的。 尽管被警察发现的时候,我正握着杀人凶器,身上沾着死者血迹。 如果要完全洗脱清白,除了仰赖萨顿律师三寸不烂之舌,最有效的办法就是— —找到真正的杀人凶手! 谁是凶手? 可惜,本书不是推理小说。 但偶尔也可以推一推,从我在洛杉矶起飞前,接到常青的电话推起。他肯定已 联系好高思国,蛰伏在公寓楼等待这位大人物光临。同时,他还派遣一个人去机场 接我——鉴于莫妮卡已向我证实,此人绝非高思国手下,所谓的“吴秘书”本为常 青服务,却将我诱骗入命案现场。 存在三种可能—— 第一,此人确实执行了常青的命令,冒充高思国秘书接我去公寓楼。至于常青 刚在楼上被杀害,他也完全一无所知,在我上楼后就按原定计划,将我的行李扔下 车扬长而去。 第二,常青确实派遣一个人到机场来接我,但在途中被人杀害或绑架,反正来 接我的那个“吴秘书”,已是冒牌货的冒牌货。他知道常青即将被杀害,便将我诱 骗到命案现场,然后神秘消失。 第三,蓝衣社内部出现了叛徒!此人奉常青之命来机场接我,却又勾结外人谋 害“主公”,正如古代弑主犯上的不忠家臣。倒霉的我成了牺牲品,被他接到现场 顶了杀人黑锅。 不管哪一种可能,凶手肯定另有其人!虽然,子虚乌有的“吴秘书”并不具备 作案时间,但极有可能与凶手串通一气,否则不会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恰恰在 我到达之前几分钟,常青才被人谋害致死;此前二十分钟,又有人用楼下的公用电 话,警告正巧赶到的高思国,使其迅速离开现场;又在我上楼之后几分钟,警察就 接报 911将我抓个正着! 就像一个精心彩排的电影长镜头……哪怕一个环节出了最细微的差错,就足以 酿成全盘失败,到底是那个人太聪明了,还是我太倒霉了呢? 但我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吴秘书”的存在!所以警方也不可能去寻找那个 人。 辗转反侧到凌晨五点,仍无法入睡,回忆倒带至几个月前——第一个在我面前 死去的人,是可怜的陆海空,他吊死在我的办公桌上。因为天空集团大老板,老谋 深算的高思国,故意泄露了高能的秘密。但他不会想到,陆海空竟会因此而断送性 命,当他频繁出现于与兰陵王相关的网络世界,引起了蓝衣社的注意——这些家伙 既然能将别人的脸移植给我,自然也可以控制他人的精神,最终导致他自我毁灭。 至于高寒与方小案,我已不指望再见到他们了。 常青死了,我在监狱里,谁还是蓝衣社的头? 2008年,10月。 美国,阿尔斯兰州,马丁? 路德市,看守所。 我,一个杀人嫌疑犯,正在等待末日审判。 而监狱外面的世界,有一些人也在等待末日审判。 十月的前五天,尽管美国通过七千亿美元拯救方案,但已无法挽回投资者信心, 道? 琼斯指数狂泻14% ,跌破万点大关——过去一年股市竟已蒸发了三分之一。短 短几天,美国人在股票市场上的退休金共损失两万多亿美元。 无法想象美国会有如此景象,虽然被关在看守所里,但每天可以看最新的报纸, 还有两个小时的电视。即便最穷的阿尔斯兰州,也绝非什么世外桃源。前两天本地 新闻还报道,有个华尔街的投行白领,因为公司倒闭走投无路,赶到阿尔斯兰州开 枪打死了躲债的老板。 一周前,我终于给家里打了电话,她已等待了很多个夜晚,一直没办法联系上 我,早就心急如焚。她刚接起电话兴高采烈,听我说完却泪如雨下,这是父亲自杀 以后又一个沉重打击——在她的面前我永远是高能,她唯一的儿子。 妈妈急切地想要来美国看我,探监与探亲虽然性质相同,但一字之差却有天壤 之别——无论怎么去领事馆门口排队,结果永远都是拒签。每次想到妈妈我就难过, 偶尔也会流下后悔的眼泪。 转眼已到十月下旬,美国西部高原的深秋时节。放风时眺望巍峨的落基山脉, 纯白的积雪正渐渐变厚。这里就像一台吞吐钞票的ATM ,我看着一批批人走出去, 或被释放或进监狱,又有一批批新人走进来。 莫妮卡和萨顿律师每周来看我一次,喋喋不休地研究案情,却毫无进展,没找 到任何对我有利的证据,每次都以我的沉默告终。莫妮卡总是神情阴沉,与她从前 的阳光判若两人,走时再也不敢看我,仿佛回头就是永别? 最近一次探监是今天早上,律师说我的案子明天就要开庭了。 明天!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