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熟悉的黑色制服与大盖帽,腰间的电滚与手铐,却配着一张陌生的脸。 虽然走廊里的灯光不亮,又隔着密密的铁栏杆,那张脸却特别清晰。 他不是白人,也不是黑人,而是印第安人。 我认得美国印第安人的脸,肖申克州立监狱就关押着不少,是阿尔斯兰州的原 住民。他们不同于中国人,而具有北美洲的特点,棕黄色皮肤上有鹰钩鼻。目光深 邃明亮,体格硬朗剽悍,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 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孔,就是典型的本地印第安人,但鼻子和眼睛非常特别,就 像落基山下食腐尸的秃鹰,却穿着笔挺的狱警制服,孤零零的很是古怪。 “你是新来的?” 我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说话方式,已经违反了这里的规矩——不能对狱警不尊敬。 那个家伙不由分说掏出电棍,没等我反应过来,就飞快地穿过铁栏杆,精确地 砸在我的脑袋上。 就像有个东西钻进脑壳,脑门火辣辣的疼痛,接着整个脑袋强烈震荡,牢房天 昏地暗地旋转,最后便倒在地上。 电棍击中我头部响声,将老马科斯也惊醒了,他敏捷地翻身下床,将我扶起来 大声呼唤。眼前闪过许多星星,双脚没法站起来,身体平衡感都失去了,只听到老 马科斯愤怒地对外嚷道:“为什么打他?” “他不尊敬狱警。” 一个残酷的声音响起,我靠在老马科斯的身上,恍惚间看着铁门。 那双秃鹰似的眼睛,仿佛另一个世界的魔鬼,隐隐飘出一股死尸的气味,让我 不得不哑巴吃黄连,忍气吞声道:“对不起!” “我叫阿帕奇,新来的狱警,负责你们这个监区,今后请配合我的工作,谢谢!” 他干脆利落地说了一串话,有瞥了瞥老马科斯:“你们看起来关系不错?” “是,如果你再敢打他——” 老头才不畏惧这个印第安狱警,当年他随随便便就能干掉许多这样的人。 然而,有着武装直升机名字的阿帕奇,却把电棍指到老马科斯面前:“老爷子, 你的年纪够做我爷爷了,所以我不打你。” 说完他走向下一个监房。 “我们的早餐呢?” “作为违反规矩的惩罚,今天你们没有早餐。” 阿帕奇一路走运,留下难闻的死人气味,我掩着鼻子坐倒在床上,捂着被打的 脑袋。 “Shit!”老马科斯终于骂了一句脏话,“我在这里八年了,从没见过这种变 态的狱警!” 他让我感到害怕,因为——我看不到他眼睛里的秘密。“我申请去了医务室。 伤口虽然不严重,却是最疼的,医生给我上了些药,说最近很少有囚犯的情况, 我算倒霉撞上了枪口——印第安人阿帕奇是怎样的疯狗啊? 回到操场还是很疼,更没力气打篮球了。一阵秋风袭来,夹带着许多沙粒,让 我低头裹紧衣服,自从被冤案判处终身监禁以来,第二次感到无比委屈。 忽然,有个衰老虚弱的声音响起:“1914,你被谁欺负了?” 居然是老得走不动路的杰克,这个曾经的十二宫杀手,拥有最为骇人的目光。 “一个新来的狱警。” “阿帕奇?” “是。” 老头耸了耸眼看就要散架的肩膀:“今天他和C 区所有人打过招呼了,我们对 他的印象都不错,他对囚犯们很客气很礼貌。” “该死!”我摸着受伤的脑袋,“那他就是只对我一个人凶恶!凭什么?” 往日一贯受到典狱长照顾的我,一下子成了失宠的怨妃。 “对了,1914,我的室友也是一个中国人。”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