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闯入迷宫?没等我停脚来,他就转想左边的道路。 三次岔路都是左边! 这下低得让人抬不起头,只能弯腰往里钻,空气浑浊不堪,喘不过气,担心会 不会把自己闷死! 老头在前面告诫:“这是一个迷宫,只要走错一步,就会让你在这里转一辈子。” 脚下仿佛踩破了什么,低头一看居然是个骷髅! 这个可怜的头盖骨,已被我踩得四分五裂,大概也是当年越狱的逃犯,困在地 下化作枯骨。 我战栗着低头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想和你一样逃出去。” “别害怕,这样的骨头,地道里还有许多!” 虽然老头轻描淡写地回答,但我们会和这些尸骨一样被困死去此吗? 不能再等待了,必须说出我的怀疑:“这些路你都走过吗?” “是,我用了一年时间,几乎每晚通过烟囱潜入地下,研究这些密如蛛网的地 道,终于搞清了逃出监狱的路线。” “这些迷宫般的道路,你记得住吗?” “因为我找到了一个旋律。” 童建国边说边往前走,很快又遇到一个岔路口。 “就是所有岔路都往左拐!” 说罢他带着我转向左边的路。 “左拐——左拐——左拐?” 晕! “你肯定不相信那么简单的规律,但只有这个规律才能被牢牢记住,才会不犯 错!犯错就意味着死亡!” 老头说完大笑起来,继续弯腰往前走去。 “是谁修的这些地道呢?” “掘墓人?” 我的声音隐隐颤抖,童建国拍着我的肩膀:“恭喜你,小朋友,答对了。” “这是八十多年前挖的地道?” “当年,监狱里出现了一个读心术者,能透过别人的眼睛,发现对方心底的秘 密。他入狱前是被公墓挖坑的,所以大家都称他为;‘掘墓人’。他具有非凡的力 量,利用读心术控制了许多人,甚至包括典狱长与狱警。他利用囚犯们挖地道,迷 宫似的布满监狱地下,但只有一条路才能通往外面,其他都是给追捕者准备的死路!” “这就是真正的‘掘墓人’的故事?” 童建国微微点头:“没错,他组织了一次绝妙的越狱,准备将所有犯人偷运出 去,没想到却有叛徒向政府告密。” “他不是读心术者吗?不能发现叛徒眼里的秘密吗?” “很不巧,那叛徒是个瞎子!掘墓人无法看见他的心里话。” 我狠狠打了一下岩壁:“该死!我忘了瞎子。” “别浪费时间!你想等到天亮吗?”老头拽着我往前走,“就在计划越狱的当 晚,州政府派遣大批军警进入监狱,愤怒的囚犯们杀死叛徒,夺取狱警枪支开始暴 动——结果是一场大屠杀,异常残酷血腥,大部分囚犯都被杀死。掘墓人消失于监 狱中,警方没有发现他的试题,一部分囚犯逃入地道,但据说基本都被迷宫困死。” “从此,就有了掘墓人阴魂不散的传说?” “不是传说!我曾经见过掘墓人!” “什么?” “就在这里!他告诉我当年大屠杀的真相,否则我怎会知道?而他一直隐居在 监狱地下,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又遇到一个三岔路口,童建国毫无悬念地走向左边。 第五个左拐! 而我的问题还没完:“真的是幽灵吗?” “是。” “不可思议!” 也许掘墓人就在我的身后,就在童建国的身上? 不过,也没枉费我和老马科斯的良苦用心。 为了掩护我的越狱计划,马科斯到处悄悄散步谣言——掘墓人即将重出江湖大 开杀戒!鉴于他在肖申克州立监狱的威信,也监狱掘墓人和墓地的古老传说,囚犯 们深信不疑,甚至连一部分狱警都相信了。 虽然,典狱长三令五申严禁谈论掘墓人,但他自己也并非完全不信。因为历届 典狱长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与前任交接监狱图纸——他们知道地下有密密麻麻的 暗道,但从未有人把这迷宫弄清楚,偶尔有几任典狱长派狱警下去探察,但全是有 去无回地送死。 很快又遇到一个岔路口,自然是第六个左拐。 战战兢兢跟在童建国身后,我又有了新问题:“就算当年掘墓人挖出了越狱地 道,但肖申克州立监狱周围都是荒漠,数百英里内渺无人烟,除非能找到水源,否 则肯定活活渴死!” “算你聪明!地道出口已远离监狱,在一处秘密山谷之中,那里就有不为人知 的水源。” “你看到过?” “嘿嘿!一个月前,我不但看到了,而且还喝到了,那是最上等的荒漠甘泉!” 说完老头舔了舔嘴唇,“小子,如果你带了水,现在又渴了,可以抓紧时间喝掉, 等会儿就有好水喝了。” 爬在这阴暗的地道,我早已口干舌燥,本来还不舍得喝水,现在立即打开背包, 一口气喝掉半瓶水。 “快一点!” 在老头催促之下,赶快把水瓶塞回背包,左拐转过第七个岔道口。 向左,向左,向左……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竟穿越了二十多个岔路口,两人都成为地下恶鬼,偶尔还 会踩到几片破碎的人骨。 最后一次左转。 童建国骤然停下,脸色微变地趴到地上,我也颤抖着跟他一样趴下。 寂静无声。 除了我们两个人的呼吸。 重新站起来往前走,地道已变得很宽敞,坡度也越来越往上,空气比刚才清新 许多,再也没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要接近地面了吧? 压在地震分许下一百多个小时的人,终于盼到了救援队的探照灯! 我们也越走月快,前方手电光晕中,似乎有影子摇晃? 砰! 又是一声,这回是枪声。 枪声毫无预兆地响起,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忽然,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童建国已躺倒在地,坠落的手电正好照到他的脸——眉心多了一个弹孔。 鲜血渐渐染红他的脑袋。 他死了。 掘墓人死了。 我的大脑空白一片,条件反射地蹲下来,合上童建国睁着的眼睛。 他回到天机的世界去了。 白光,一道白光兀地刺入眼中,下意识地抬手挡住,才渐渐看清来人模样。 地道尽头还有一个人。 他穿着狱警制服,左手提着一盏大灯,右手握着一支手枪。 我认识他。 这张印第人的脸庞,鹰与狼混血的面孔,永远都不会被遗忘。 阿帕奇。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