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过,痛过,最终没有错 ——这是CATHY献给友人的小说 文定早早地醒了,靠在床上抽着烟。今天他一定要去见美纹,是的,就在今天。 美纹是文定的初恋情人,两人分开已很久了。再次见面是那样的突然,突然得都不 曾防备。于是,他们从彼此的眼中都读出了痛苦,读出了痛苦的怀念。 她依旧年轻,头发大大地卷着,身上的轻裘闪着微光,看来她的丈夫将她包装得很 好。 他依旧是那么的文质彬彬,除了增加了眼镜度数,还新添了兜里的名片,那上面的 职位已由小编变成了总编。 见到她,他的手微微地前伸着,似乎要像过去一样拥她入怀;她的拳紧紧地纂着, 似乎在克制着投怀的渴念。 最终他只握了她的手,而她的手依旧沁凉,像是她从前的戏言:“手凉没人疼哦。” 他的心为她微微地痛着。 成人的武装悄悄地安抚了两个人的慌乱,不知是谁先谈起了孩子。她先结的婚,有 个九岁大的儿子,而他也有了一个六岁大的女儿。 三岁,又是三岁,三岁正是他俩年龄的差距。 “也许可以作对儿女亲家哟……”她戏言。 “是啊,弥补往日的遗憾。” 他的一句真情流露像是闸门截断了双方的语言。那天的会面他们再没说什么,可是 眼中的真情分明在呼唤着被叛。 爱了,又一次的爱了,一样的真,一样的切,一样的人。 文定的心微微地抖着,他赫然发现,身边躺了八年的妻,竟不是他最终的爱恋。 文定躺不住了,他按熄了烟,起身。 妻在睡梦中皱着眉,眼睛还未睁开,人却已醒了。 “几点了?”妻轻轻地问。 “六点多一点儿。” “这么早,怎么不睡?今天不用上班的。” “哦……要加班。你睡吧,我自己作早餐。” “加班?是吗?”妻起身,“你昨天怎么不告诉我?” “哦……我忘了。”文定有些讪讪地,他一直不善于撒谎,“你睡吧,我觉得你昨 晚一直没睡好。” “你也是呢。”妻无防备地笑着,“要不是你老翻身,我也不会睡不着。” 妻有很严重的神经衰弱,这么多年,一直用药枕。 “你告诉我早餐放哪儿了,我自己会做。” “你们男人呢,算了,永远只会对付。”妻像摸小孩子一样摸了摸文定的脸,“去 刮刮脸吧,瞧你的胡子,一宿就长了这么长。” 妻做饭去了,饭好时,他已打扮得光鲜。 一盘煎好的水饺,一碗清淡的小米粥,还有一碟他最爱吃的酸黄瓜,那是妻拿手的 小菜。“你去睡吧,瞧你,还在打着呵欠呢。” “你今天是怎么了,催了我三次呢!”妻无意间的责备令文定紧张。 “哦……我……我只是关心你。” 妻轻笑着拥抱了他一下,她的身体依旧是那么娇小而柔软,带着淡淡的药香气。妻 很少对他说谢字,每次都是用最直接的肢体语言表达她的感激。 妻已经进卧室去了,而他依旧定坐在沙发上,往日里最爱吃的早餐似乎已食不下咽。 他又点燃了一支烟,还未抽到一半,妻又出现在他身边。 “瞧你,还没吃早餐呢……”她拿走了他的烟,按熄在烟缸里,就在这时电话铃响 了。 他要接,可是妻站在他与电话之间,他僵住了。他看着妻拿起了电话,他的每一个 汗毛孔都在监听着电话里的声音。 “哦,是吗?他正要走呀!……你说什么?当然是去加班呀!……喂,要我叫他听 吗?……哦,好吧,我转告他。” 妻与那人快快地说着,文定紧张得已经说不出话来。 “是老何,他叫你快去呢,好像报社早上要发一个回归专版。” 文定暗自吁了一口气,感谢共产党,感谢邓小平,澳门回归帮了他的忙呢。 “哦,那我走了。” “可你早餐还没吃呢!” “到单位再吃吧,那儿有牛奶和饼干。” “可是……” “好了……”文定安抚地拥抱了一下妻子,“我保证,到单位第一件事就是吃早餐, 好吗?” 在妻的心中,早餐是三餐中最重要的,每次他一顾不上吃早餐,她就会担心而自责。 “好吧,早点回来,记得吗?” “记得。” “路上骑车要小心,知道吗?” “知道。” 妻的关爱与叮咛就象压在他心上的大石,文定有些透不过气来。 终于人到了楼下,他下意识地抬了抬头,妻娇小的身影照例在窗边挥手。 他笑了笑,冲妻摆了摆手,妻的笑脸很快消失在窗帘后面。 文定迟疑着,他不由得又点燃了一支烟。左边的路是去找美纹的,右边的路是去报 社的。他真的不确定,到底该走哪一边。 才吸了两口,文定停住了,蓦然想起这烟是骆驼牌的,那是美纹最爱的味道。 他的心痛着,他掐灭了那支烟。 轻轻地按了按车铃,文定登上了车,在铃声的余音中,他拐向了右边。 =======The End ==================1999.1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