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着的天空之缚 作者:陈烬楠 在这个世上,每一个人的头顶都有一片天空,而人的命运,也决定了这片天 空的阴晴。这就是为什么当我们离开人世时,天空总会是一片茫然的黑漆的原因。 虽然,听起来有些荒诞,但与人的心灵相比,这实在没有多少不可思议。 ‘风’像是一个命里注定的失落者,在他的人生旅途中,似乎每一件事都是 不顺的。他甚至认为自己的存在,根本就是万物之神的一个玩笑而已。在他出生 的时候,比预产期提前了一天。结果这提前的一天,却给他的人生带来了无数的 麻烦,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的心灵似乎因此而比他的年龄超越了至少十年, 也就是说,他的人生整个被提前了。此时的你,不要为这番莫名奇妙的话语而感 到迷惘,不过即使迷惘,也不要刻意的令自己清醒,因为有时,其实你并不能确 定自己真正所处的位置。 风在上小学的时候,而且是在入学的第一天,他对班里的一个女生,就产生 了莫名的好感,当然,或许那时的他,还并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那颗爱的种子 已经在他的心中萌芽了。然而,爱毕竟是属于成年人的游戏,对于一个孩子来说, 实在是太不适合了。而人在有了某种渴望的时候,通常不是许下一些不切实际的 愿望,就是许下一些不值得的愿。有时我真的很羡慕那些小孩子,渴望着能回到 童年,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即使很可笑,也不会招来非议, 毕竟年少无知。是啊!人要是永远都长不大该多好,小孩子哪懂成年人的苦恼呢。 而那时的风却是一个渴望立刻长大的孩子,那是因为,他知道,小孩子在男女之 间是不可以有特殊情感的,尽管他还未学会用言语来定义那种情感,但在他的心 中,已经可以感受到了。他甚至无法抑制心中的激情,终于,他在众人面前大声 的说出了他的心思,“我爱‘晓月’(这是那女孩的名字),我将来长大了,要 和她结婚。”他的言语甚至直接到了无法在直接,这种勇气的确可嘉,如果那时 的他是一个成年人的话,我想他的愿望大概已经实现了。只可惜,他毕竟只是一 个孩子。事后,他对于此举也觉得有些后悔,不知是因为感到有些羞涩,还是担 心会令晓月反感。而他所能想到的弥补的方法,就是长大。他想,只要长大了, 他的话语在别人眼中,就不像如今这样可笑了。可是他却没有想过,如果真的长 大了,他或许也就不会说出那番话了。 晓月的确是一个优秀的女孩子,不仅长得俊俏、可爱,而且提琴拉得很好, 只是这样的女孩,即便是在小的时候,多半也只会和一些有才气的人交往。于是, 风变得很好学,当然,这并非就指他的成绩很好,而是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 在背诵诗词上,因为他认为,吟诗诵词是绝对的文雅之举,也绝对是表现自己才 华的最佳方法。不过他的举措还的确略有成效,令晓月对他产生了一丝好感,当 然,这种好感中所蕴含的那种微妙的情感的成分有多少,就无人知晓了。其实这 个世界也是很微妙的,有时,当你付出时,你并不一定就有回报。而如果你有所 收获,那你就一定付出了不少代价。风,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他在无数个日夜, 刻苦攻读诗词之后。他的考试成绩也终于落到了班里的中下。尽管在他看来,这 很值得,但他的师长却并不认同。风也因此被管得更严了,甚至连放学后,在回 家的路上玩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几周以后,风所付出的代价,终于有了回报。星期六的下午,是晓月的 生日,风幸运的被邀请参加晓月的生日派对。那时还没有双休日,而小学生在周 六的下午是没有课的,因而风确信自己一定能参加。但幸运对于风来说,不会有 两次巧遇,周六的下午,风的母亲因为生病,没有上班,而是在家里休息,风望 着桌上的钟一分一秒的过去,心里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在屋里来回的踱着 脚步。 “风,小点声好吗?妈妈不舒服,想睡会儿。”里屋传来母亲的声音。 “哦!我作业都做完了,我……。”风还是没有说出最关键的话。 “是吗?那你再检查一遍。”母亲似乎并不了解风的心思。 “妈……我想……我想去同学家,她过生日请我去。” “是吗?准备礼物没有。” “准备好了。”风显得很高兴,他从母亲的语气里,像是感觉到某种好的预 兆。 “那你去吧!不过四点钟一定要回来。” 风看了看桌上的钟,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虽然有点不尽人意,但也没有办法。 风出了门,便向晓月家拼命的跑去,好在她家并不远。只是那时正值初冬, 南方的冬季,不仅潮湿,而且时常会有小雨,风到晓月家的时候,头发几乎全失 了,但他依然很高兴,他觉得就算全身淋湿了,也是值得的。那天,风觉得那似 乎是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天。而快乐总是短暂的,风不时的看着手表,害怕误了 回家的时间。 晓月好奇的问他为什么总看表,他只是无奈的耸了耸肩,露出落寞的神情。 晓月也没有再问,只是拿出小提琴,微闭着双目,像是陶醉一般的演奏着,风静 静的望着她,细细的聆听着那柔美的旋律,他感觉那乐声中就像自己此时的心灵 一样,是凄美的。忽然,晓月停止了,她没有将那首曲子拉完,她面带几分深沉 的说:“音乐只有此时才是美丽的,但美丽的东西为什么不能永远延续。”风并 不明白她言语的含义,但他知道,在晓月的心中,也和自己一样,是受着冥冥中 某种无法摆脱的忧郁。这忧郁或许都源自受缚的心灵。 终于,雨停了,只是天空仍有许多浮云,晓月望着雨后的天空,开心笑了起 来,她拉着风的手,高兴的往屋外跑。但风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神色黯然的 望着表上的钟点,声音低沉的对晓月说:“我该走了,我要回家了。”说着,反 身拼命的往来的路跑去,晓月站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的身影,没有任何的话语, 只是神情黯然的望着他依稀的背影,回顾自己的身影,那都像是被某种暝暗束缚 着,而被束缚的人,只有默默的承受,直至成长足以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