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有这样一位刺客,为主子报仇去暗杀一位贤者。他试了不少次,吃了不少 苦头,终未能得手。每次贤者都饶了他的性命,放走他。最后,他请贤者脱袍。挥 剑砍袍,自尽。 ──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弟杀人,怕牵连其姐而毁容自尽。姐闻之,哭曰: “必是吾弟。"前视道:“必彰显其名也。"扑尸自尽。 ──有位书生不远千里替一位穷而不美的妇女送信,好让其家人前去搭救。女 子因而出火炕。这时,书生发觉她实际上极美,其家极富。但当言及嫁此女于他时, 一口回绝。女方叔父大怒。书生害怕,却未屈从。事后他很后悔,因为他亦贪恋那 女子的美色。 ──有个妓女,人称惑主亡国、挥金如土。于外来侵占者慕名索之时,脱金簪 自刺其喉,不死,折而吞之,乃死。 ※ ※ ※ 长天静,陇水人,以"抱影绵掌"、"急雨狂花剑"名满江湖,为当世十大剑术名 家之一,"黄金榜"上的人物。 独孤寒心知自己武功不如,却有必胜的信心。 单衣利刃,两人择地比试。油菜花漫山遍野,黄得可爱,绿得可亲。 独孤寒躲过一招"万壑千岩"已极狼狈。随后,当长天静使出"一簇烟村,数行霜 树,断鸿声远长天暮"的成名绝招时,他已无力阻挡。眼前清辉点点……。 右肩中创,长剑脱手,剧疼,似乎臂膀已经不在了。独孤寒想也不想,不及去 想,沉肩侧身,一脚踢在正下坠的剑柄。长剑翻空划弧,钉入长天静胸口。 这一着极为古怪,他未料一击得手。平生罕逢的强敌,平生未有的失控一剑, 淋漓尽至的创意发挥。 他看到长天静临死的神情,吃惊、后悔、愤怒……。长天静绝非坏人,也算不 上什么好人。他是普通人,多数人之一。但他的剑法不普通,不少人称其直追当年 的"剑圣"曹之其。"黄金榜"之"刻周求剑"将他排在天下剑术第十位。 也许长天静并不想卸下独孤寒的肩膀,手下留情了。他上有高堂老母,下有娇 妻爱子。他不该死。孤寒不否认自己无意杀之。但他很坦然,欣赏自个踢出的那一 剑。虽然,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他良心释然,不投案、不自尽,不会不格挡长绛河的剑。 ※ ※ ※ 长绛河不到二十岁,是长天静的独子。他心中充满了仇恨,纵使面对着岑寂。 岑寂不是武林中最有办法、最有势力、最有权威的人。都不是! 但他是武林中读书最多的人,谁也不比他会讲道理。他跟长绛河讲了一会儿功 夫。长绛河已经深信自己蛮不讲理,倘若还记仇的话,集八百军州镔铁不足铸一错 字。可他誓不回头,道:“你们这些酸儒就好教训人。如果我会听从你的话,便也 不会憎恨读书了。小时,家父劝我念书的功夫比你用得深。他尚且说服不了我。” 所以不读书之人,往往固执? 岑寂同样固执。他还善于反省总结。他以医林弟子的身份说,汝父早有隐疾, 沉疴在身,无药可救。他讲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自个也开始怀疑长天静是否真 的死在孤寒剑下。──求战寻死? 没有一丝效果。所以岑寂道:“你的武功不如独孤寒。” “是,但我在暗处,且不择手段。” “你父亲活着的话,他不会同意。” “他已经死了……。等到我的武功追上独孤寒,不知已是什么年代。我等不了, 因为我也明白并亲身体会到仇恨的害处。活着,仅是为了杀他,我不愿意、不甘心。” 他阴恻恻地笑道:“此时,他不忍心杀我,机会反而更大。” 岑寂无奈。"我不希望孤寒死,更不希望你还是死在他手里。"他亮出一把木柄 的小刻刀。 长绛河与他相距三尺,却不拔剑、不防备。"你不忍心伤一个不还手、无过错的 年轻人。” 岑寂冷笑欺上,一刀直刺他喉部"天突穴"。这一刀极快,似乎已经脱手飞出。 长绛河后仰,长剑出鞘,一招"杏开素面",立手护身。刀剑撞出火花。一枚印坊的 泥活字,掠过剑锋,仍然击中他喉部的"人迎穴"。 长绛河倒下,没看到那枚活字,感受了痛苦。 从此,他由武林消失。岑寂不时后悔、自责,尤其是听到长夫人自尽的消息时。 "唉,人心惟危,道心惟微。"他也总能找到借口。 独孤寒不知道,但猜着了。两人心照不宣。 ※ ※ ※ 早时,周乐、尉迟杯皆是姑苏捕快,一对好朋友。城中出现一个劫富济贫、神 出鬼没的飞贼,上司限期令二人设伏擒之,否则法办。尉迟无意照办。周乐夜伏十 九晚,遇此贼,与之剧斗,伤而拿下。查得此人济贫之余,小有挥霍,押回衙门。 尉迟请调湖州。此后一月间,姑苏富室仍有失盗,手法相同。知府释此犯,杖 打周乐。尉迟闻知,挥刀砍下左手二指。当下周乐去职,也前往浙东。 此贼外号"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董大是也。经此事后,董与周乐、尉迟 结成至交。 ※ ※ ※ 谢清发与从兄游四川。大街上有一恶汉殴打老婆,围观者甚众,无一仗言相劝。 从兄怒问邻人。私下里皆谓此恶汉不是,打老婆直似家常便饭。从兄凛然上前。谢 清发袖手无语。 从兄拉开恶汉,问那女子是否愿意远走高飞。女子不敢应允,只道其夫家为四 川唐门,有权有势。 唐门与谢家交好,不好惹。从兄犹豫了。恶汉冷笑,挥拳直打。从兄躲过。街 人皆散去。恶汉以"乱石穿空"手法掷出喂毒的重镖,又为他躲过。谢家轻功向称天 下第一,他未还手。 恶汉知对手非常人,笑脸求和。从兄应允了,正待离去。谢清发忽道:“我们 要带走这位娘子。"恶汉变脸,却点头,挥手令那女子随去。他甫一转身,双袖中飞 出十来枚梅花针。他以"蒙笼暗碧"对付二谢,极其歹毒。这"蒙笼暗碧"是唐门七大 暗器绝技之一,手法隐蔽,覆盖范围大。梅花针剧毒无比,中一针片刻毙命。 从兄如一鹤冲天,谢清发脱衣挥舞,护了那女子。他有所防备,手臂仍中了一 针。从兄前冲,与谢清发合力制服恶汉。幸有解药,谢清发未死。但其一双近视眼 受损,见物更是模糊。女子随之出川。 唐门修书谢家。谢清发独受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