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夜深人静归故里茶茗香中语枭雄 辞别了陆彬,窗外已经暗了。我走出包房,楼梯口一个中年男子向我施礼。在 童话的时候,礼节并不是很讲究。本来人就少,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兄弟,弯弯 腰都已经算是大礼了。不过汉唐帝国就不同,人虽然不算多,但不是一个公会的朋 友。听说还有过几次因为游戏里恩怨的仇杀,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报网名了。虽 然避免了麻烦,但是也少了朋友相聚。所以,大家都像是陌生人一样,注重礼仪。 对此,康广是如此解释的:“小乔啊,其实网络这个东西,它表现出来的都是 虚拟的。我感觉,除了仇恨可以当真,其他的都做不了准。你摇头?你看,比如, 你游戏里杀了我很多次。惹得我毛了,所以我来这里以后直接杀你人,反正没有法 律管着。但是你游戏里和我是朋友,来这里,你和我抢东西,我当然不会因为虚拟 的友谊放弃真实的利益,所以我也可以杀你。你说对吧?” 我并不赞同康广的说法。网络是虚拟的,不过网络的一个个终端是人,人是真 实的。既然仇恨这样的负面感情可以真实地由虚拟网络来传播,那同情、关爱,友 谊这些正面感情为什么不能作数? 不过我没有去反驳他,爱和情这类东西是真空中的产物,一旦涉入尘世,就很 容易变质。太多人都把爱的变质当作了爱从头到尾都是虚假的。所以,“见光死” 并不是双方没有投入感情,而是感情一涉及身高体重地位收入就变质了。 现在,我看着那个中年男子九十度的鞠躬,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即便在那个世 界,九十度的鞠躬也不太常用。还好陆彬告诉过我,下级对上级行鞠躬礼,同级别 的人行握手礼。我才没有再鞠躬回礼。 “老板,我是这家酒楼的经理,叫刘强。是不是要叫大家来训话?” 包括两个厨师在内,一共才六个人,我并不是很放在心上,摆摆手。转念一想, 又叫他下去备点酒菜,我要招待两个客人。 客人自然就是康广和张辉。我回到帐篷,他们还在等我吃饭,与昨天一样的面 饼和肉汤。我不禁有种回家的感觉。 “老大,辉哥,我们一起去酒楼吃吧。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大家也一起尝尝!” 两人看着我真诚的目光,决定和我一起去。 虽然康广和张辉很富有。不过为了韬光养晦,生活上一切都不敢奢侈。像酒楼, 更不是他们这些住在平民区靠外的人会来的。 我也第一次看到酒楼的饮食。已经和原来世界的家常饭有得一比了。估计也是 我这个老板要做东,刘强上的都是好菜吧。 “老板,这三杯茉莉花茶,一共是九朵。请您签字!”刘强递给我一块木片, 还有一只毛笔。 我有点奇怪,下午陆彬也说,如果他叫茉莉花茶,服务员会来请示我。我端起 茶杯,嗅了嗅,的确有股清香,有茉莉花的味道,不过和赵石成的茶还是差很多。 很难得吗? “这个茶,很珍贵吗?”我问刘强。 “老板。这个茶是和南修罗的商人交易来的。都是按照朵算的。一朵干茉莉要 一钱盐,现在政府也用纸换,一朵兑一张纸呢。” “那南修罗不是坑你们吗?这样都换?”我很奇怪,一钱盐,一般人家可以吃 三天,穷的要吃五天,才能换一朵花。 “听说在大陆也很少见,所以他们带来的也少。您才来没有感觉,像我们在大 漠生活久了,那火气就压不住。茉莉花茶就是可以清火宁神。以前杜老板因为有官 盐的分红,可以直接取盐,而且执政官特许他住老城,所以只有我们酒楼和茶坊才 供应茉莉花茶。” 如此说来,光是有钱还不一定能喝道。 “嘿嘿,托小乔的福啊,这茶我们兄弟本来都喝不到。”康广抿了一口,又在 我耳边悄声说,“我以前,想用三钱盐换一朵,人家南修罗都不肯。说是属于政治 原因,每朵都要入帐,还有,买家都是限定的。” “哪里的话,有福同享。请哥哥们喝茶又算什么?”我很豪爽地说道。 很快,桌上的气氛就起来了。我刚回到帐篷的时候,三人还有点拘谨,现在又 恢复到了沙尘暴之后的样子。 “乔兄弟啊,我们开始还想你发达了就和我们生分了。哈哈哈。”张辉说话从 来不忌讳什么,不过只要他当你是朋友,就不会背叛你,也算靠得住的人。 “瞧你们说的。这个是人家给的,迟早要还给人家的。我不过是暂时代管罢了。 哪里算是发达?即便真的发达了,我眼睛生在头顶上也不会看不见两位哥哥啊。” 我说的是事实。即便我真的是小人,滴水之恩报之涌泉还是知道的。 “刘强,记住这两位先生,以后他们来,吃的帐都算我的。茉莉花茶,他们要 多少就供多少,不必和我说,他们的签字也一样。”我把刘强叫来,吩咐道。刘强 显然不是很满意我这个新老板。不过他也敢直接顶撞我。想必今天晚上,杜澎就会 收到他的报告吧。不过我也知道,这样一来,杜澎更会觉得我这个人知恩图报。 “哪里哪里,饭,我们会来吃,那是兄弟情份。茶,那太说不过去了。”康广 显然很受用我刚才的话,“小乔啊,你不知道,以前没有禁止私斗的时候,只有棋 逢对手,而且你死我活的决斗,才有人来买上一杯,喝上半天,好宁神静气。哪有 什么想喝就喝的。” 我本来想明天晚上去赵石成那里拿点茶的,不过想想这中档的茉莉花茶就如此 难得,真把赵石成的茶叶拿来这里,不是等于顶着间谍的牌子在路上走? 席散,天也凉了。还好他们带了皮衣,否则还真的出不了门。 “我皮衣没带,还是在这里住一个晚上算了。”如果今天回去住,明天却突然 要搬过来睡,那就不是很容易找出让人信服的借口。而且,总得住先住一晚,看看 晚上的情况,明天才不致于出纰漏。 “我的给你吧。我壮,没关系,几步路的事。”张辉很够朋友。 “不了,我本来也想看看以前的帐目。人家交给我管,我也不能给人家瞎弄, 你说呢。”我只得再找一个借口。 “也好。如果这里睡不惯,兄弟还是回家睡吧。我们先走了。”康广那个“回 家”,简直就是雪中送炭,暖人心。等以后站住了脚,绝对不能亏待他。我心里默 道。 刘强和两个服务员帮我收拾了一间包厢,铺了床,又多点了一根木蜡烛,烧了 一盆炭火。 “老板,这是开业以来的帐目,刚开业的时候有点乱。老板,晚上冷,要不给 你取件皮衣?”刘强很会办事,又会说话,难怪陆彬让他管这里。 “不必,我喜欢躺床上看。你把桌子移到床边就可以回去了。” 他们果然按照我的吩咐做了。我第一次感觉到有人被自己指使是多么的能满足 虚荣心。难怪封建奴仆制度的残毒可以渗透到这里。 大门已经在外面锁上了。晚上这里只有一个服务员值班,住在楼下厨房。刘强 再三告诉我,如果要喝水什么的一定要叫人来弄,半夜冻着我就罪过大了。虽然知 道是迷魂汤,但是喝起来的味道还是不错。 躺在床上,我随手翻了翻那帐本,都是木片编起来的,很沉。如果我真的有心 思看,那才是怪事。 熄了蜡烛,钻进被子。我把兽皮袋放在脸上,摩挲着。想着明天如何向沈休文 他们说明我的猜测。不知怎么一转神,想到明天晚上,一定要去看看余淼,心跳又 快了。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我是被楼下的喧闹声吵醒的。 醒来一看,大吃一惊。桌子上居然放着一盆水和一块毛巾。我知道是服务员, 或者是刘强放的。我吃惊的是,自己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有人进来过。如果是刺客, 我在梦里就死了。换个地方我绝对不会睡这么死,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就没有真 正睡死过。我有点迷惑,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什么。 “刘强。这么早就开门了?”我从房间出来,又看见刘强站在楼梯口。 “是呀,老板,其实不算早了。现在是早餐时间。您要不要用一点什么?” “哦,给我来碗面糊就可以了。稍微放点盐就好。”我想了想,又道,“对了, 早上谁给我放的洗脸水?” “呃,是小李,有什么不妥吗?”刘强说不定在骗我。 “不,很好,夸他两句。不过我早上喜欢睁开眼睛喝杯清水,最好是热的。润 肠。”这样,应该没有什么漏洞吧。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很会遮掩的人,现在总得注 意自己的言行,又不能太着痕迹,真是太累。 “知道了。老板。那老板是不是要专门准备一间休息室?”刘强是那种举一反 三的人。 “呃,不必了。就这间,就这样,白天做我的办公室就可以了。还有,再多铺 床兽皮。我最近太累了,睡得还不舒服。”我佯装抱怨。 刘强连连称是。我看看酒楼这里也帮不上忙。就以昨晚没有休息好为借口,回 到了康广的帐篷。 康广和张辉好像正要出门,不知道是不是去找我。 “老大,昨天晚上累死了。又没有睡好。我回来补睡一会。呵呵。”我努力装 着疲累的样子。 “没事,那你睡吧。我们刚好要出去会个朋友,本来想叫你一起聊聊的。既然 你累了就休息吧。” “我真的太累了,不然跟着老大也可以认识多点朋友。” 我只是负责传递情报,没有必要冒风险去接触别人,收集情报。 或许真的是太累了。躺在柔柔的床上,我居然又睡着了。而且还是很熟。等我 一觉醒来,外面已经暗了。康广和张辉坐在会客室玩着一种石子游戏。 “哎呀,糟糕糟糕。”我故意装着惊慌,“约了茶坊的经理谈话的,还要看茶 坊的帐本,这下睡过头了。” 康广笑道:“小乔是工作狂啊。昨天不会是通宵都在看帐本吧?我们本想叫你 吃午饭的,结果推都推不醒你。呵呵。” 看来的确是我的问题,警惕性下降了吗?或许只是单纯的累了。 “还有多久吃晚饭啊?老大。” “现在就吃吧。我也饿了。”张辉叫道。 “是你要输了吧。”康广看来兴致也很高。 我走进一看,原来是围棋,不过他们用的石头都是普通的灰石和白石,又粗糙。 我刚才还没有认出来。 匆匆吃过饭,告诉他们我今天晚上很可能还是留在酒楼看帐本。他们见我白天 回来睡觉,也知道我把这里当家了。康广只是告诫我要注意身体,别太劳累,没有 阻我。 茶坊已经关门了。其实茶坊只开早上下午。 我叫刘强找来了都已经回家的茶坊经理,一个叫张泉的年轻人。他知道换了新 老板,白天来找过我,不过没有找到。我让他把帐簿送到了我的办公室兼卧室,留 下一个值班的,让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 酒楼里没有声响以后。我开始焦躁不安。要等到子夜啊,那岂不是太过漫长? 按着胸口的兽皮袋,居然有了“近乡情更却”的感觉。仔细算算,我离开童话城也 不过是十来天的光阴。居然有离开了大半辈子的感觉。 自从来到这里,时间的概念,就只是太阳月亮的三个位置。子夜该是月亮升到 头顶的时候。我已经熄了蜡烛,冒充睡着。不然,我真的想推窗望月。 又过了会儿,脑海中传来似曾相识的感觉,陆彬终于在召唤我了。宁心静气, 响应召唤的意识自然回到陆彬脑中。人又悬了起来,天地开始互转,我突破了时空 的限制,等我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我想了多日的兄弟伙伴。 “到了。还是这里暖和啊。”陆彬,夸张地对着壁炉取暖。柳时雨,沈休文, 赵石成,还有陈诚都在屋子里。 “呵呵,大家好啊,想死你们了。赵哥,尤其是你的茶叶。那里很烂的茶,喝 了都要签字。呵呵。”我一时兴奋,话也多了。 “欢迎回来,虽然天亮前就要走了。呵呵,我等会给你煮一杯吧。”赵石成看 到我也很高兴。 “算了,我要努力忘记那个味道,不然上瘾就麻烦了。呵呵。” “呵呵,那边怎么样?听说你差点出师未捷身先死?”沈休文问我。 既然提到了正题,玩笑也该收起来了。 我想陆彬该已经说过了我荒城染病的事,也就一笔带过,直接开始说我对卡城 局势的猜测。 我正色道:“现在有我有三个问题,或者说疑点,我自己给自己了一些答案, 当然是靠猜的,呵呵。三个答案串联起来以后,我就发现事情很复杂。” “第一个疑点,为什么杜澎不收拾那些蠹虫和私盐贩子。因为他们还有利用价 值。杜澎先要让西海城的管事人近期内不敢再顶风作案,私盐贩子也就只好暂时休 息一段日子。事实上,如此一来,卡城的盐市就有了一个空档。原本的私盐没有了, 只好买官盐吃。私盐便宜官盐贵,所以只能吃降低了一个档次的食盐。” “问题就出在私盐的买家的阶层。”这个是我想了很久想到的,自己也很得意, 如果现在他们有人一下子就看穿,我必定很受打击。所以我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私盐是西海盐场出的。汉唐帝国如果分三个阶层,高中低。低等阶层的人, 即便是私盐也吃不起西海盐。他们主要消费里海和黑海盐。高等阶层,他们享用了 为数不多的西海盐,去除和南修罗交易的量,剩下会以政府储备的名义征收。中等 阶层呢,吃不到西海盐,不愿吃黑海里海盐,所以他们才是西海私盐的主要时常。” “这些人,没有什么大力量,推翻上面的人做不到,但是又是和底下人的接触 层,他们只能喊喊。如果汉唐执政官动用武力,他们就不叫了。如果执政官来文的, 招安抚慰,他们就会得寸进尺。总之,如果这个阶层动荡了,整个社会都会动荡一 段日子。” “私盐贩子看到社会上那么需要他们的私盐,一定会不顾危险再开工的,然后 社会又会再次平静。杜澎还没有实力去影响官盐的产量和运输,他也不想震荡高层, 所以,私盐就成了最合适的开关,而且不落人把柄,他只不过是警告了几个下面的 贪官而已。他纵容那些官员受贿,纵容私盐市场的扩大,等的就是这天。” 我突然发现,有些原来或明或暗的地方,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脑子里灵光不 少。自己也吓了一跳。以上的解释,我想了几天,从一开始知道杜澎先纵容,再警 告,却不收拾他们那时起,我就不断在修改自己的答案,现在这个版本该没什么漏 洞了吧? 沈休文在微笑点头,柳时雨惊愕得嘴巴都张开了,陈诚和陆彬像是不认识我一 样,赵石成坐着看着水开。众人的反应让我很满意。 “第一个问题告诉我们,杜澎准备搞个游戏。第二个问题就何时搞。我对陆大 哥说过,杜澎在委托他找人代理酒楼和茶坊的时候就准备动手了。为什么?因为他 名义上也是中层人士,但是他有特权,可以住在老城,还可以和官盐分红。他可以 说是蝙蝠。上面的人因为他是个送死龙的暴发户不接纳他,下面的人因为他享有太 多特权不接纳他。他现在放弃酒楼和茶坊,还扬言是左相有逼他的意思,就是向中 层,或者说清楚点就是商会成员和有小资产者表明自己的立场。” “表明自己也是被上层压迫的中等阶层。退,可以不为中层动荡影响自己;进, 凭他的能力,获取中层接受,并领导中层的走向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当他觉得私 盐市场已经有了一定规模,可以行动了,酒楼和茶坊就自然先转卖他人,转移视角。 其实,他要的就是我这样的新人,没有名气,没有背景。接受他的产业之后,只要 放出风声,左相逼得紧,几乎没人敢接手,只好送给一个新结交的朋友,知道迟早 要落入左相手里,只是避免看着心血被践踏,徒然伤心罢了。” 陆彬恍然大悟一般,道:“难怪要我去找新面孔,没有背景的。他当时说是那 种人容易操纵,以后收得回来。” “容易操纵,当然也是一个因素。小乔继续。”沈休文表情有点严肃。 “他现在要靠动荡搞一个动作,我们已经清楚了。第三个问题就是目的了。这 个问题我觉得是最关键的,也是最难揣测的。” 人心是很复杂的,我对杜澎的背景还很不清楚。实在很难想到够深度的答案。 也猜不到他具体实施的步骤和动作。 “听我的分析,给人的感觉是除掉左相。因为他散播他和左相不合的谣言,什 么侵吞他的产业,什么兄弟有难,左相见死不救等等。都会让人觉得左相这个人的 人品很次。而且左相是掌管内政的职务。中层一定也把矛头指向他。但是我觉得光 对付一个左相,不足以衬杜澎的野心。” “他的野心很大吗?”沈休文看着陆彬问道 “其实我很看不透他。甚至连他的野心多大都不知道。他总是表现得很想隐居, 被他女朋友拖住了,才不得不混混商场。”陆彬说道。 “我觉得他野心很大。他献了死龙,却不肯作内阁。因为他知道他一旦挤进内 阁,执政官和左右相的平衡就打破了,汉唐帝国也就摇摇欲坠。他从商却只挂个名 誉头衔。因为他知道,商场如战场,与其让手下的兵倒戈,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兵, 当个参谋,抬个盾牌帮他挡住。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深明进退之道的人,如果 真的没有野心,我不相信。呵呵。” “还有个佐证,如果他真的没有野心,他女朋友那种虚荣的人是不会跟他的。” 我说完,他们都不说话了,此时水已经三沸,赵石成正放进茶叶,并控制火候。 茶香很快就塞满了整个屋子。 突然,赵石成说道:“后生可畏。还好我只是个教书的。呵呵。” “他的背景还查不到。平日说话滴水不漏。”陆彬有点沮丧。 “他的野心,到底会有多大?”柳时雨像是自言自语。 “我觉得,这个世界就这么大。人口最多六百人。他的野心本该比这个世界还 大,不过在这里,只好委屈他了。”陈诚说的很有道理,我也很认同。而且,统一 必定比对峙要好。那让他来统一是不是一件好事?不过我不打算现在和他们说这个 想法。 “过来喝茶吧,我只备了你一个人的。呵呵。”赵石成太好了,我喝着香茶想 到。这几天在沙漠,清水里都有一层土。 “谁!”一声猛喝,差点惊洒了我手中的茶。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