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有小偷 作者:fenglee 女售票员清脆的乡音不停地诱引着旅客上车,宇通票车上人挤人,前胸贴后背 几乎被压成了一堆柿饼,几位瘾君子无忌惮地喷云吐雾,车厢里汽油味、汗臭味、 烟味补颠动的破车搅拌得充分均匀、污浊度渐趋饱和,两个怀抱娃娃齐声比哭赛闹, 一位夹新牛皮公文包的中年人站着绘声绘色地免费讲着许昌黑社会,我则顽强地打 着瞌睡…。 忽然什么东西轻碰了一下接近我敏感部位的裤兜。我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下意 识地回头一瞧,刚好与某车上君子四目相对,我这才完全清醒过来,心里蹦过一个 念头:“Maybe a thief !”小偷西装革履,相貌清秀英俊,皮肤白净细润,卓然 与众不同,很难相信他竟是职业扒手,我目不斜视地盯着小偷,他眼里闪过一丝恐 惧和慌乱,又晃过几分凶残狡猾,但他终于不自然地把脸偏向了窗外,若无其事地 欣赏着窗外的景色,我的一张IC卡和一张化验单散放在车厢地上,我捡起来放进兜 里,随即又掏出所有钱票清点了一下,幸好一分钱没丢,我长吐了一口气,望望窗 外,这辆破“驴”从漯河站出来还未到临颍。 他确是小偷,他又在偷窃我前面夹牛皮包的中年人,其右手往公文包上轻灵地 一抹,包上立即呈现一道七八厘米长的口子,中年人丝毫没有察觉,我刚想起身制 止,突然发现一穿灰夹克的青年正恶狠狠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灰夹克定是其同伙, 我用余光扫了一下四周,车里没有任何可供防身的东西,心里后悔为什么不带把刀 子,刚才还挺精神的靠车窗的农村棒小伙爱脸朝窗外假装睡着了,其他人都装着没 事一样,两娃娃也不竞赛比哭了,也听不到女售票员清脆响亮的拉客声音,也没有 人喷云吐雾,惟有破车马达的轰鸣声反衬得车厢里出奇地静,小偷的手伸进了公文 包,我攥紧的拳头里出了汗,心里思量:“我该不该立即站出来抓小偷,小偷至少 有两人,可能有刀或枪,是否还有其他同伙?”满车人漠然的表情让我感到孤单, 如果我挺身而出,很可能要付出血的代价,小偷那纤细修长的手从公文包里伸了出 来,还好他并未偷到钱票,但他似乎已感觉到包里面有钱,便又拿出刀片在牛皮包 上抹了一下,刀片交到左手,右手伸进了包…我此刻放下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我 该怎么办?我用脚轻碰了碰前面中年人的腿,人太挤,中年人没有任何反应,我又 踢了他一下,他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小偷的手很利索地抽了出来,中年人依然没发 现自己已到被偷的边缘,他只是把公文包夹得更紧,车继续向前颠动,小偷的手又 从容地伸进公文包,这时刚好车子一晃,中年人似乎觉察到什么,再次扭过脸来, 我心里暗自高兴:“这小子今天要栽”。谁知小偷一指车窗说:“开一下窗子!” 刚才还在装睡的农村小伙挺乐意似地急忙打开车窗,冷风呼呼猛灌进来,大伙都冻 得缩紧了脖子,慑于小偷淫威,没人提出关窗子,一股无名火从心头升起:“这世 道怎么坏人这么厉害?”我啪地一声关上车窗,满车厢的目光一下子全集中到我身 上,很多人屏住呼息,小偷一声不吭…车继续更安静地前行,小偷的手公然伸进公 文包,这次夹出了几张百元大票子,我一急又踢了下中年人的腿,中年人一扭脸先 愤怒地看看我,也看到了小偷偷手里的钱票,我也握紧拳头,因为小偷已掏出一把 弹簧刀,闪亮的刀头噌地一声弹了出来,又啪地一声收了回去,如此示威般地反复 好几次,中年人张张口想说些什么,终于没有说出来,小偷叫声停车,司机很灵敏 地把车靠到路边,售票员利索地开了车门,眼看小偷要下车,我一下站起来大吼一 声:“抓住他!”两小偷仓皇窜出,我冲到车门,其他人一动不动,连中年人也纹 丝未动,我一把拉住中年人的胳膊急切地说:“你的钱丢了。”中年人还在装迷糊: “那是我的钱?”等查看过被割烂的公文包后才懊恼万分地说:“丢了400.”小偷 尚在视野之内,中年从还责备地说:“你咋不早说?现在追也追不上了。”车子重 新启动,我只好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车厢里象炸了锅,女售票员说:“我知道是小偷,不想让他上,他跟着别人一 块上来了,谁敢吭啊,一伙五六个呢,我们常走这条线,怕他们把车给砸了。”有 的说:“小偷拿的刀片碰到了那戴眼镜女孩子的手,划了道口子,那女孩子没敢吭 声”有的说:“那人的东西也丢了吧!我看见小偷从你包里面掏出个电话卡和几张 10块的…”我苦笑了一下,脸扭向窗外,想起了鲁迅的名篇《药》,一会儿又想起: “A wise man once said that the only thing necessary for the triumph of evil is for good men to do nothing. ”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