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上初中的时侯,有一件奇怪的事,当时都是男女同桌,桌子的正中都用刀或 笔竖着刻上一条直线,就是所谓三八线。我上小学的时候却没有。三八线那一边的 同桌有时也和我吹牛(即闲聊),但更多的时候,她用狼一般的眼睛盯着我,我只 要一越界,“啪”一声,一片钢尺就落我的手臂上,重庆是著名的火炉,冬短夏长, 我穿短袖的时间远远超过穿棉袄的时间。这种自然规律直接造成我的右臂长期有红 色的痕迹,如果换在今天,没准儿有人认为我是个受虐狂。我曾反抗过,把她闷头 闷脑一阵痛扁,问题是她山呼小叫的报告了老师,于是我写检查,请家长。我当时 还是有点怕! 我爸妈,倒不怕他们打我,他们早已不打我,只怕在我耳边念呀念,念呀念, 我有时恨不得叫他们不要念,打我一顿得了,要不,我自己打。于是我还是悔过, 我不再打我的同桌。我也睁着狼一般的眼睛,只要她一越界,我便“啪”一声,好 过瘾。这瘾过了没多久,我又腻了,这眼睛长时间得不到休息也不是办法,而且我 上课时还有一大爱好,就是睡觉。我于是上课又开始睡觉,手臂上的伤(也算不得 什么伤,只是一点痕迹罢了)又多了起来,我也懒得管了。 我后来想,如果套用弗罗伊德的理论,这种三八线的产生,或许可以叫做一种 思春情结。当年中国改革开放未久,男同学的时髦穿着还是军服.军裤(称为吊裆) .军书包。女同学的衣着好像都是土花布.的确良,照现在看来也是土得掉渣,不 仅土的掉渣,而且大,大得看不出一点身体曲线。十三四岁,又正是少女怀春时节, 宽大的衣服掩得住身体,掩不住隐隐怀春的情愫。由于当时电视普及率不高,节目 也太少,报纸也少,我们能知道的东西也就不多,而且我进的那所中学向以校风不 错自夸,其实就是严禁男女同学过多接触,时常还学一学什么雷锋精神,要像春风 般对待同学,对阶级敌人要秋风扫落叶云云。在这种外部环境下,三八线应运而生, 男女终于可以用彼此的尺片接触对方的肉体,聊以解决生理需求。幸好后来随改革 开放日久,西方的精神苍蝇也飞进不少,否则,当我们这一代步入婚嫁年龄时,难 免会出现批量生产的性虐待狂。 我上课时老爱睡觉。我上课睡觉倒不是不爱学习,我只是觉得老师讲得太乏味, 我到新华书店看过讲义,有时也偷那些书。老师讲什么我大都知道,我想,这样讲 课我也会。我进的是一所重点中学,按说都是些好老师,可是当时老师的成绩主要 看升学率,好老师也就是升学率高的老师。这样的好老师水平高低都可以当,法宝 就是题海战术。于是我晚上看书作题,挑灯夜读。白天只有睡觉。 我除了学习以外乐趣是写诗,我当诗人的梦破以后,我便写纸条,写给那个后 来觉得并不太漂亮的女同学。纸条最终的归宿是到了班主任的手中,她把这件事告 诉我妈的时候,用了这样的字眼“这孩子的思想很成问题”,她指的是我纸条上的 内容,以她的眼光,我是一个受黄毒污染的少年。 我于是开始萎靡的活着。 (未完待续) 版权:刺刀《第二种声音》Email:xdao@ynmail.com